第五章 情定荷花塘

　　“哐、哐、哐。”“哐、哐、哐。”
　　一阵很有节奏但又很有强制性的敲门声，把夏侯阳从残梦里惊醒。他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便急忙爬将起来，使劲的揉揉发晙的双眼，拖着疲乏的双腿前去开门。
　　是莲儿端来洗簌水。
　　莲儿看看夏侯阳的有些憔悴的面容，便知他昨夜一定是失眠了：“夏侯公子，请洗簌一下吧，待会吃些早点。”
　　“谢谢莲儿姑娘。”夏侯阳有气无力的说。
　　“雨总会晴的，夏侯公子无需过多担心。”莲儿安慰道。
　　“多谢莲儿姑娘开导，小生十分感谢。”
　　夏侯阳洗簌完，简单的吃了些莲儿送来的点心，喝了一小碗粥。
　　莲儿收拾完桌子就走了出去。
　　夏侯阳打眼望着屋外，灰暗的天，十分的沉闷。
　　蒙蒙的阴雾压得很低，几乎贴到了地面上。沉闷的雨烟，忽忽悠悠的游动着，似要塌下来一般。
　　雨，还在继续的下着，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如此的天气，别说走长路了，就连出个门都很困难。无奈的夏侯阳坐在方桌前，愁闷的绯情恻影着，望着门外发起呆来。
　　已经很潮湿的空气是那般的冷峻，那样地愀然，让夏侯阳感觉到有一股隐隐的内在压力在心底里不断的扩张，好像要挣破这张肉皮窜将出来。
　　雨珠像断了链子，飘飘撒撒的滚落下来。门外的天地，显得更为朦胧更加模糊，形成一股更加沉重的氛围，窒息着夏侯阳。
　　这路，看来真是无法强行再赶了。
　　夏侯阳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耐着性子看一会书，写一篇文章。可拿着书，翻来翻去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接连换了几本，都不能读得下去，更别说动笔去写了。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茫然和孤独，苍凉的心仿佛走进了沙漠里，在苦苦的挣扎着。烦恼像个幽灵般，紧紧的缠绕在他的脑海里。
　　正然不知所措，只听一阵嗦嗦的脚步声，应声而至的竟是芍药。
　　夏侯阳先是一愣，继而精神为之一振，慌忙上前施礼：“不知芍药姑娘来临，有失远迎，请芍药姑娘见谅。”
　　“我家姐姐知你今日无法启程，怕你一个人闲待着心里闷郁，趁柳婆婆去塘岸防护雨洪之际，特前来相伴与你，还不快来叩谢。”莲儿阴沉着脸，努着嘴对夏侯阳恨声说道。
　　夏侯阳压制着心头的惊喜，忙不迭的相让芍药坐下：“小生何德何能，敢劳芍药姑娘前来伴慰，实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才是。”说着，深深的一礼。
　　“别咬文嚼字了，好生陪伴我家姐姐聊会天吧，我去为姐姐夏侯公子沏茶。”莲儿言称为姐姐公子泡茶的语气冰冷，一肚子的不高兴，寒着脸退出了房外。
　　“看公子有些憔悴，是这客房公子睡不大习惯，还是否因雷雨声闹烦而不得入睡至此？”芍药看着夏侯阳略显惨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谢芍药姑娘关心，昨夜小生的确是未曾休息的安稳，但不却是因雷雨声的闹烦所致。”夏侯阳如实相告。
　　“想必，那是担心因雨不停而延误启程可是？”芍药望着他又问道。
　　“小生亦并非担忧阴雨相阻而无法上路。”夏侯阳看芍药一直在双眼不眨的看着他，想起昨夜的梦境，不禁羞昵的低下头，不敢直视芍药。
　　“公子，那又是为何呢？”芍药疑惑的问。
　　“皆因，皆因……”夏侯阳有些口吃。
　　“公子，皆因何事？”芍药温情的望着他。
　　夏侯阳一时不知该作何答，沉思起来。
　　“公子有何心事不妨明说才是。“芍药催问着。
　　夏侯阳思索了一会，心想，把心事藏匿在心里，是那般的难忍难耐，倒不如直言相告。
　　于是，夏侯阳对芍药说道：“于沧海浮尘之中，于芸芸众生之里，我和芍药姑娘有缘相识，有幸相知，芍药姑娘的音容已入小生的心腹，不能忘怀，致昨夜碾转难眠，皆因思念芍药姑娘。”说完脸色布满红晕。
　　好在昨晚已经从相遇到相知，两人已经熟悉，中间已无太多言语隔阂。此言既出，夏侯阳也就不再拘于情节了：“再加芍药姑娘的卓学才识，令小生甚是敬佩。想是小生已经深深的，那个，那个芍药姑娘了，所以，所以，昨晚……”夏侯阳有些口吃起来。
　　夏侯阳的这一席话，虽很朦胧，听得芍药的脸色泛起绯红，满面含羞的低下头，喃喃的说道：“我，我，我亦如此，想必同公子一样……”
　　“我有些害怕，怕了整整一夜，真怕以后，我会再也见不到芍药姑娘了。”夏侯阳有些惶恐的说。
　　“我也是。上天却在可怜你我，用一场大雨留下了公子。”芍药的一对晶莹透彻的大眼睛就像天上两颗最灿烂的星星，注视着夏侯阳。
　　夏侯阳也深情款款看着她，眼睛湿润润的，充满着温柔甜蜜：“有老天在相助，使我能再睹芍药姑娘之倩容，再听芍药姑娘之神韵。芍药姑娘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冰雪聪明，不栉进士，令天下男儿尽折腰,使须眉尽汗颜。”
　　“有你这等不着边际的褒奖之词吗？”芍药姑娘于不好意思中显得十分快乐，她为夏侯阳的杯中续入一些热水。
　　“芍药姑娘的确是咏絮之才。”夏侯阳发自内心的赞叹。
　　“怎的又将我与东晋才女谢道韫相比了？实是愧煞芍药了。”芍药的脸愈加的红润，竟然就如一朵刚刚灿开的芍药花。她那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令人心醉。望着芍药那艳丽强胜晓霞的面容，夏侯阳煞是激动，禁不住有些春心萌动，他忘情的一把握住了芍药纤细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揉动着。
　　芍药的脸霎时绯红，欲挣脱却又软绵无力，象征性的抽回了一下，便半推半就的任凭夏侯阳在柔情的抚摸着。
　　望着芍药白皙水嫩的手臂，夏侯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在膨胀。他大着胆子更加的贴近了芍药，看芍药并未刻意推拒，迅即把早已经软软绵绵的芍药揽入到自己的怀中，稍加用力的拥抱起来。
　　夏侯阳的体温让芍药的心在剧烈跳动，夏侯阳的男人气息让芍药感觉到头在眩晕。她微微的列列身子，就势斜倚在夏侯阳温馨的怀抱里，尽情体味着那种曾经向往的神秘感觉。
　　夏侯阳紧紧抱住芍药，缱绻缠绵，耳鬓厮磨。他不停的在她的香溢的发梢上亲吻，感觉自己竟是天下最为幸福的人。
　　芍药整个心都沉浸在甜蜜之中，她把脸在夏侯阳的胸上贴的更紧，任由夏侯阳在头顶亲吻，任由夏侯阳的手在自己的粉脸上轻轻地摩挲，来回的移动。
　　夏侯阳轻轻的将芍药的脸颊托起，望着芍药如珠点绛，丰满柔润的朱唇，愈加抑不住激动，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芍药的身体一阵颤动，摆动着头，意欲躲避，怎奈夏侯阳不肯罢休的吻个不住。芍药的身子软了下来，将手臂缠在夏侯阳的脖颈上。
　　
　　“婆婆，婆婆。“随着莲儿惊慌的叫喊声，柳婆婆一脚踏进门来。
　　柳婆婆看到芍药和夏侯阳亲密的拥抱在一起，两个嘴唇贴在一起，不由勃然大怒：“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尔等竟如此不知廉耻。“
　　看到恼怒至极的柳婆婆在地上咚咚咚的敲着青青柳杖，夏侯阳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松开芍药，哆嗦着站立起来，惶恐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芍药亦是变色易容，脸色发白的站立起来，不敢直视婆婆，只有低首拂泪。
　　柳婆婆大口喘着粗气，高高举起青柳杖朝着夏侯阳走将过来：“你，你，你这个混账东西，简直就是一个淫棍。蔫可让你这等浪荡贼子苟活人世！待老身取你这畜牲的贱命来！”
　　莲儿一看大惊失色，慌忙忙的跑近柳婆婆跟前跪了下来，紧紧抱住婆婆的腿，哭着央求：“婆婆息怒，婆婆息怒。婆婆啊，您千万别生气，千万别动手啊。”
　　芍药见状也十分震惊，慌忙的挡在婆婆与夏侯阳的中间，给婆婆跪了下来，大叫一声：“婆婆！”眼泪唰唰的流落下来，再也说出一句话出来。
　　夏侯阳更是惊恐万分，脸色苍白，腿肚子软如细草，扑通的跪爬在地上。
　　柳婆婆呼呼的喘着恨恨之气，朝夏侯阳骂道：“老身以为你是良家子弟，方留你暂宿，没成想你竟是披着人皮的狼子，竟敢欺负我家芍药儿，难不成你吃了豹子胆！什么人间才子佳人，简直是猪狗不如，白读了书文诗经。”
　　夏侯阳已是恐慌万状，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战战兢兢的，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如捣蒜，额上已盈盈见血。
　　芍药偷眼一看夏侯阳如此状态，不禁担心受怕起来，怕他有闪失。也不顾婆婆在面前了，忙将夏侯阳的头拥入怀中，不让他再磕下去。
　　柳婆婆一看这状况，将青柳杖用力的在地上一墩，仰天悲呼：“罢了，罢了，罢了，老身还有何颜面再见恩公，芍药儿蔫能再接花相之位。”
　　莲儿泪流满面的站起来，扶住痛不欲生，颤巍巍有些站不稳的婆婆，哽咽着：“婆婆啊，别再伤心了，都是莲儿不好，要责罚就责罚莲儿吧。”
　　柳婆婆气郁堵心，感觉天旋地转，摇摇晃晃的打了个趔趄。
　　莲儿见状吓坏了，急忙搀扶住柳婆婆，哭着说道：“婆婆，您别生气难过了，呜呜，莲儿扶您回屋歇息吧。婆婆啊，莲儿求求您了。”
　　芍药也吃惊不小，心里十分紧张，急忙放开夏侯阳，站起身来扶住婆婆。
　　望着伤心过度的婆婆，芍药呆滞着，不知道该怎么对婆婆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由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流落。
　　看着泪如雨注般的芍药，受到惊吓后那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在颤抖着，柳婆婆心痛的哀叹一声，由着莲儿参扶着走出了房门。
　　待莲儿搀扶着柳婆婆离去，夏侯阳用双膝跪爬着走到芍药面前，给芍药磕了一个头，哭着说道：“都怪小生不好，不知好歹，连累芍药姑娘的清誉受损，小生羞愧至极，在这里给芍药姑娘赔罪了。”说着又磕起头来。
　　芍药急忙扶起夏侯阳，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那血渍渍的额头，掏出秀娟给他擦拭着还在渗出的血滴，十分心疼又十分爱怜的劝慰道：“实不怨公子你，是芍药我心甘情愿与公子相缘投好，公子不必过于自责。”
　　在芍药的扶持下，还在紧张颤栗着双腿的夏侯阳，慢慢的站立了起来。他看着芍药满脸伤凄的泪水，心里更加的痛楚。
　　夏侯阳拿过芍药的绣绢为她擦去脸上晶莹的泪珠：“夏侯阳何德何能，让芍药姑娘为我遭此累罪，害的柳婆婆震怒，责骂芍药姑娘，受如此委屈之苦，都是小生太过轻浮，罪在小生。”说着已泣不成声。
　　“芍药知公子才华出众，乃正人之君，早已将心意寄与你。婆婆只是关心芍药，怕芍药误入歧途。婆婆的震怒，实乃亲情所致，芍药非常感恩婆婆的关爱，倒是让公子受惊怕了。”芍药望着夏侯阳的双眼，深情的继续说道：“今生能与公子相遇，实是芍药有幸。”
　　夏侯阳情不自禁的用两手拥起芍药的脸：“能和芍药姑娘一起，是我人生最唯美的相遇，我只想与芍药姑娘一起，撰写那最完美的史曲：一生一世，愿与芍药姑娘永不分离。”
　　“我芍药亦愿与公子一起，相依、相偎、想靠，不论今生贫贱贵富、艰难困苦，相扶相持一世。”
　　“如芍药姑娘不嫌弃，我夏侯阳愿终身服伺与你，娶你为妻。”
　　“公子若不负我心，芍药必将以身相许，绝不悔言。”芍药将脸轻轻地靠在夏侯阳的胸上，心潮澎湃。
　　“我夏侯阳对天起誓，永与芍药相亲相爱，唯芍药不娶。此生绝不负芍药之心，我愿与芍药同存亡。‘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若背言，当死于乱岗！”夏侯阳对着门外的天，跪将下去，立下了重重的誓言。
　　芍药紧贴着夏侯阳跪了下来：“芍药感恩月老，用红线把公子牵与了芍药，让芍药能享如此之甜蜜。芍药没有华丽的言语，只希望与公子的爱纯真永远。‘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两人起完誓，夏侯阳急忙先行站立起来，然后双手扶起芍药。
　　经过婆婆发怒的这一搅动，夏侯阳与芍药的心更加贴近，俩人的情更加深厚。没有了那层窗户纸，他们更加相爱对方。
　　芍药在夏侯阳的半扶半拥下，两眼直直的看着夏侯阳，眼里充满着爱意，充满着深情，充满着期待。
　　夏侯阳亦是心怡荡漾，目不转睛的望着芍药，满脑子都被芍药给予的幸福占据着，充满着异样的向往和期待。
　　他们就这样静静无语的对视着，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手指对方的手指上抚动着，在传递着信息。
　　两个人的身体不自觉的越靠越紧，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剧烈的心跳声，感受到了对方莫名的微小举动。
　　夏侯阳把手伸向了芍药的腰部，芍药则把双手缠在夏侯阳的脖子上。
　　继而，他俩竟忘情的，不假思索的拥抱成一团，两个滚烫的嘴唇紧紧的贴着对方，舌尖和着激动幸福和担心恐惧的泪水粘合在了一起。
　　已经浑身燥热的夏侯阳采用更为火热的亲吻攻势，吻得芍药在眩晕，身体一阵骨软筋酥。她闭起双眼，任由夏侯阳抚爱着隔在薄薄纱衣内的乳胸，渐渐的没了一点气力，瘫软在夏侯阳的怀中。
　　夏侯阳拥抱着芍药那不盈一握的酥软细腰，缓缓的将芍药放在她的绣床上，落下清帐，轻轻的将身子伏将上去，将嘴贴在了她的嘴上。
　　
　　倜然的天藏在黯然的云层里，依然是满怀心事般，雾蒙蒙苍凉凉的。
　　雨，还在稀稀沥沥的下着。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书房里，像似夏侯阳的声音，又像似芍药的声音，吟诵声与雨声交融交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