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八集
　　1，片头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书接前文。上回咱们说到，杨玉环接到大姐病重的消息，就想回老家去探亲。那杨玄璬夫妇哪儿干呀？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千里迢迢出远门，搁谁也没法放心。哎，这么时候，陈继忠来了，声称要陪杨玉环一起去，杨氏夫妇自然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可两个年轻人却不在乎这个，他们私下里商量好了，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走。咱们简段节说，这么着，到了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陈继忠就爬起来，从马棚里偷走了他爹的玉麒麟，鬼鬼祟祟出了后门，绕道来到当街一看，好嘛，杨玉环比他还性急，早提着小包袱在家门外等着了。问起来，陈继忠只说是爹娘同意了，于是二人便共骑一匹马到了洛阳南门，等城门一开，一溜烟朝南边就跑下去了。至于认不认得道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反正边走边打听吧。要么说年轻人办事他往往就是没个谱呢。
　　放下他们两个如何风尘扑扑赶路不提，咱们再说忠王李亨。自从大年初一唐明皇当着群臣的面答应了陈继忠和杨玉环的亲事，他可就坐不住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没希望，真是度日如年，加上年轻，想着想着，难免想的就有点儿歪。（退出。画面满屏。）
　　2，白天。皇宫。室内。李亨来回踱步。张良娣上茶。
　　张良娣：殿下，茶里要不要加些蜜糖？殿下！
　　李亨：什么？
　　张良娣：人家问你茶里加不加蜜糖嘛。
　　李亨：随便随便。
　　张良娣：殿下这又是何苦？皇上已经答应了陈公子，也就是泼出去的水，万难收回了。
　　李亨：父皇并不了解情况！他若知道玉环爱的是我，断不会草率答应此事！
　　张良娣：可他老人家毕竟答应了不是？
　　李亨：这个姓陈的！别看他表面憨厚，没想到骨子竟如此卑鄙！
　　张良娣：算了吧，殿下，光生气有什么用？
　　李亨：我就气他做事太不光明磊落！纯粹是个刁顽无耻之徒！
　　张良娣笑：殿下只知说别人，当初你和寿王赌赛马，不也是暗中谋画，把人家杨玉环蒙在鼓里？我看你们男人呀，想得到喜欢的女人，总是要不择手段的。
　　李亨：这是什么话！我是我，他是他，……对，你说的对，实在不成，我也只好不择手段了！今天十几？十四了吧？
　　张良娣：对呀，今天十四，明天就该闹灯节了。
　　李亨：那好，我就再忍两天，等过了十五再找那厮算账不迟。
　　张良娣：殿下想干什么呀？这么咬牙切齿的！
　　李亨：我要杀了他！
　　张良娣：啊？万万使不得！他并非普通百姓，你杀了他，是要偿命的！
　　李亨：偿什么命？啊？我杀完了他，就带着玉环逃走，像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一样，找个荒村野镇躲起来，谁知道我们上哪儿了？
　　张良绨：胡说！你违抗君命就是大逆不道之罪，纵使逃到天边也要被抓回来的。再者说来，那杨玉环和陈继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你杀了她哥哥，她能不恨你吗？更别提跟你一起私奔了。退一万步讲，谋色害命、亡命天涯，又岂是一国的藩王所为？殿下这么想，真是太荒堂！
　　李亨：荒堂！荒堂！你只会说寡人荒堂！我的心都快碎了，你知道不知道？要是玉环落入他人之手，我真的生不如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看我干嘛？
　　张良娣：唉……既然殿下如此绝望，我觉得你倒不如去求一个人。
　　李亨：求谁？
　　张良娣：求惠妃。
　　李亨：惠妃：
　　张良娣：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的，只有她一个。
　　李亨：……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如何向她开口呀？那十八郎对玉环也心怀爱意，万一他要当着他娘的面和我争起来，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张良娣：依我看，惠妃是不会同意十八郎娶杨玉环的。
　　李亨：何以见得？
　　张良娣：殿下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天进城的时候，惠妃执意让十八和皇上同车，连宰相的话她都不顾了，其用心是不言自明的。
　　李亨：你的意思是——
　　张良娣：她早晚要让十八郎做太子呗。
　　李亨：不许胡说！你不要命了？
　　张良娣：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惠妃欲立十八郎，正苦于没有大臣的支持呢。在这么个时候，她怎么会让十八郎娶一个洛阳小吏的女儿做王妃？
　　李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我就去试试？
　　张良娣：试不试全在殿下，反正我把话告诉你了。
　　李亨：良娣，你真好。我就知道你准有主意。你可是我最最离不开的贴心人。
　　张良娣：哼，有用的时候离不开，没用的时候恨不能把人吃了，假腥腥！
　　李亨：你别生气呀，我那不是让愁给逼的嘛。咱们俩谁跟谁呀，是不是？（过来要搂，张良娣推开。这时，李瑛和几个皇子进门。）
　　李瑛：怎么，都日上三竿了，两口子还没亲热够？（众皇子笑。张良娣赶紧相让。）
　　张良娣：太子殿下请。
　　李瑛：哎，我们可不是来喝茶的。三郎，你怎么把打马球的事忘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李亨：呦！今儿十四了，我还真过糊涂了嘿！对不起啊。你们先去，我换上衣服马上就来。
　　李瑛：好，我们等你。快点儿啊。
　　众皇子：“快点儿，三郎哥哥。”“就差你一人了。”（随李瑛离开。）
　　3，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和武惠妃跟一群宫女们玩投壶游戏。
　　众宫女：“哇！娘娘又投中了！”“娘娘真厉害！”“该我了！”（争着投箭。李隆基就笑。一会儿，众宫女投完，有高兴的，有沮丧的。）“我投中了！”“真倒霉！”“又该万岁爷投了！”
　　李隆基：好，朕来投。朕再退后五步，一样箭箭命中。不过，每退一步，中一箭你们可都要多交一文钱呦。
　　众宫女：“啊？”“不干不干！”“万岁爷就会多要钱！”“就是，万岁爷还斤斤计较呀？”
　　武惠妃：这些丫头，都反了天了。
　　李隆基：哎，过年嘛，大家都高兴，都高兴！朕可不是斤斤计较，朕这是按常理做事。百姓种田经商，多一分力自然多一分收获，难道不是这么个理吗？来，朕要投了。（众宫女乱哄哄拉住。）
　　众宫女：“那不行！”“万岁爷不能后退！”“敢情万岁爷是男人，比我们劲儿大！”“不行！“
　　李隆基：好好好，朕不后退。这么近，你们不是赌一回输一回？看我的。（投箭。武惠妃使眼色，一宫女趁乱拽李隆基袍袖，李隆基一箭投歪。众宫哄笑。）
　　众宫女：欧！万岁爷没投中！
　　李隆基：谁拽朕的袖子来着？好哇，你们合着伙挤兑朕是不是？这回不算。
　　武惠妃：凭什么不算？天子还能耍赖皮呀？
　　李隆基：行，行，就算朕一时失手，你们都站远些，看朕这回动真格的。（就要投。牛贵儿进。）
　　牛贵儿：娘娘，寿王千岁和皇子们在西苑打马球，奴才传娘娘旨意叫他，他就是不肯来。
　　武惠妃：啊？他怎么能打马球？那多危险！
　　李隆基：哎，打马球好啊，瑁儿他过于文弱了，常打打马球，总可以增添些孔武之气，爱妃休要管他，让他们玩儿去吧。看着啊，朕要投了。（投中。众宫女欢呼。）怎么样？再看啊——你给我进去！（投中。众宫女欢呼。高力士进，见状鼓掌。）
　　高力士：万岁爷神投！启禀万岁，中书令张九龄有事在文华殿求见。
　　李隆基：他没说什么事吗？
　　高力士：他只说有要事。
　　武惠妃：真是的，说好十五以后再论朝政，他怎么就连一天两天都等不得了？过年也不让人消停！
　　李隆基：哎，江山社稷事大，九龄若没有要事相报，是不会冒然来见朕的。你们先玩儿着，朕去去就来。（带高力士离开。）
　　众宫女：“该娘娘投了。”“娘娘请。（武惠妃无可奈何状。投箭。）
　　4，室外。李隆基出来。高力士跟上。
　　高力士：万岁爷恕罪。
　　李隆基：怎么了？你骗朕，是不是？
　　高力士：爷圣明。刚才在惠妃娘娘面前奴才确实不敢说实话——其实是河南司户来报说，果然寻到了两个名叫隋汴的姑娘，花鸟使已经将她们带进宫来，正在万寿殿候旨。
　　李隆基：哦？你可曾见到她们？
　　高力士：没有。（笑。）奴才一听说，赶紧就来告诉爷，奴才不敢先睹为快。
　　李隆基：你呀。走，去看看。（拔腿就走，没几步，就小跑起来。）
　　高力士：爷，您慢走。（紧追。）
　　5，白天。皇宫。室外。众皇子打马球。李瑁兴奋不已，李亨则心不焉。
　　李瑁：太子哥哥！我在这儿！
　　李瑛：十八郎接球！
　　李琰：三郎哥哥，你怎么了？快去抢球呀。
　　李亨：……噢！（拍马争抢。）
　　6，白天。皇宫。万寿殿。室外。李隆基匆匆赶到。
　　众太监：万岁爷吉祥。（李隆基大步往里走。）
　　7，万寿殿。室内。李隆基进。
　　众太监：万岁爷吉祥。
　　高力士：隋氏女儿何在？（早有两个女孩子从里间迎出，跪倒。）
　　二女孩：民女隋汴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隆基一看不是，大失所望。）
　　李隆基：你们……
　　高力士：抬起头来。（二女孩抬头。李隆基就是一皱眉。）
　　李隆基：你们都叫隋汴？
　　二女孩：是。
　　李隆基：隋朝的隋，汴水的汴？
　　二女孩：是。
　　李隆基：还真叫你说对了。
　　高力士：不敢。奴才那是瞎猜。
　　李隆基：罢了。（转身走，又停住。）除了你们之外，你们可知道还有同名同姓的女孩儿吗？（二女孩相视，摇头。李隆基失望而出。）
　　8，室外。李隆基出来。高力士跟上。
　　高力士：爷……
　　李隆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先看好了再对朕说。（高力士：”是。“）瞎耽误工夫！
　　高力士：是。奴才该死。……奴才听说含春院里的一树腊梅昨盛开，要不，您老过去看看？
　　李隆基：前边带路。（高力士：”是了。“）
　　9，白天。皇宫。室外。众皇子打马球。
　　李瑁：太子哥哥往这儿传！（拍马争抢。）看我的！
　　李琰：还是看我的吧！（咬牙切齿上前拼抢。争夺间，突然照李瑁的马屁股上狠打一下，马惊，李亨看在眼里。）
　　李亨：十八郎小心！
　　李瑁：啊？！（坠马。昏死。）
　　众皇子：”不好！十八郎坠马了！“”快别打了！“”十八郎！！“（纷纷下马来救。李瑛上前一把抱住李瑁。）
　　李瑛：十八郎！十八郎！
　　李亨：十八郎你醒醒！（回头瞪李琰。）
　　10，白天。皇宫。室内。武惠妃闻报大惊。
　　武惠妃：啊？（往外就走。）
　　11，室外。武惠妃出来。牛贵儿紧跟。
　　牛贵儿：娘娘莫急，娘娘莫急，快备轿！
　　武惠妃：哼！我说什么来着？定是有人想害死他！你们还不快去！
　　众太监：是！（急忙跑开。有人抬过肩舆，扶武惠妃上了，抬起就走。）
　　牛贵儿：快！快点儿！
　　12，白天。皇宫。室外。众皇子呼唤李瑁。
　　众皇子：”十八郎！“”这下可糟了……“”要是让惠妃知道，你我都难逃干系。“”十八郎你醒醒。“”他醒了！他醒了！“（李瑁睁眼。）
　　李瑁：……我怎么在这儿？
　　李瑛：十八郎，你可醒过来了！你刚才不慎落马，失去知觉。现在你感觉怎样？
　　李瑁：我没事……哎哟！
　　李亨：十八郎你怎么了？你哪儿疼？快说。
　　李瑁：我没事，就是肩膀有些疼痛，哎哟……（李琰得意。）
　　李瑛：你先别动，我已经命人传太医去了。（就听那边喊：”惠妃娘娘驾到！“众皇子相视。眨眼间武惠妃便到了。）
　　武惠妃：瑁儿！（下轿奔来。）
　　众皇子：拜见母妃。
　　武惠妃：哼！你们做的好事！瑁儿！（上前推开李瑛，抱住李瑁。）瑁儿，摔着哪了，让娘看看！
　　李瑁：娘，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就要起来。）哎哟……
　　武惠妃：还没事呢！快去叫太医！
　　李瑛：儿臣已经命人去了……
　　武惠妃：呸！谁要你去叫？你早有这份好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从马上摔下来！你说！你这大哥是怎么当的？
　　李琚：母妃息怒，此事怨不得太子哥哥……
　　武惠妃：你说什么？怨不得他？那怨谁？怨你吗？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瑁：娘，这不干众位哥哥的事，是孩儿自己摔下马的。
　　武惠妃：我儿别动。别动。要是伤着骨头，可万万动弹不得。哼，你倒好心，要是真有人存心害你，你还蒙在鼓里呢。（众皇子相视。）
　　李瑛：母妃这么说……儿臣们可担待不起。
　　武惠妃：别废话了！早知如此，你们别做呀！
　　李琚：可儿臣们并没做错什么。
　　武惠妃：没做错什么？那我儿为何摔得这么惨？啊？你们存心欺负我们娘儿俩，还想抵赖不成！
　　李瑁：娘！
　　武惠妃：别动！（那边喊：”万岁爷驾到！“（牛贵儿引着李隆基赶来。）
　　李隆基：瑁儿！瑁儿怎么了？
　　武惠妃大哭：陛下！你可得给我们娘儿俩做主啊！
　　众皇子：儿臣拜见父皇。（李瑁要起来，武惠妃死死抱住。）
　　李瑁：父皇……
　　李隆基：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的摔成这个样子？
　　武惠妃：陛下问的好，臣妾也正要问问他们呢！可你看看他们——他们谁还把臣妾放在眼里？他们只顾推卸责任，倒像是我冤枉了谁！
　　李瑛：父皇，儿臣确实没有故意陷害十八郎啊。
　　武惠妃：陛下看见没有？臣妾说一句，他们就顶三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他们对臣妾都敢这样，更别说十八郎了！
　　李瑛：父皇……
　　李隆基：住口！还不跪下！（众皇子跪。）十八郎摔成这个样子，你们做兄长的难道一点儿责任都没有？通道你们的脾气就这么大，连在母妃面前认个错都觉得丢面子吗？啊！
　　李瑛：是。父皇母妃，儿臣错了。
　　众皇子：”儿臣错了。“”儿臣知错。“（太医赶来。）
　　太医：臣拜见皇上，拜见惠妃娘娘。
　　武惠妃：快，看看我儿伤着哪儿了。
　　太医：是。（上前给李瑁诊病。）娘娘放心，寿王殿下只是伤了皮肉，并不曾伤及筋骨。
　　武惠妃：这我就放心了。瑁儿，起来活动活动吧。
　　李瑁：我说没事吧。娘，其实真是孩儿自己不小心，和哥哥们没有关系。
　　李隆基：这就好。你们都起来吧。（众皇子起身。）以后再玩儿这游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遵守规则，马球是一项拼抢激烈的运动，一旦犯规，很容易发生危险。
　　众皇子：是。儿臣记住了。
　　李隆基：爱妃，听说含春院里的腊梅开了，想不想过去看看？
　　武惠妃：我想和瑁儿说会儿话，陛下自己去吧。
　　李隆基：也好，那朕就自己先去了。你们接着玩儿吧。（离开。）
　　武惠妃：瑁儿，跟娘走。（带李瑁离开。众皇子面面相觑。）
　　李琰：瞧她那德行！
　　李瑛：八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李琰：怎么说？这泼妇几乎把你给害了，你还想对他感恩戴德不成？
　　众皇子：”是啊。“”刚才分明是她无中生有，几乎害了太子哥哥。“”真悬哪……“
　　李瑛：算了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咱们接着玩儿。
　　皇子甲：少一个人怎么玩儿？
　　李亨：你们玩儿吧，我想歇会儿。
　　李琚：那好，咱们玩儿。（众皇子纷纷上马，接着打球。李亨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着。一会儿，一太监走到他身边。）
　　太监：忠王千岁，惠妃娘娘有请。
　　李亨：什么事呀？
　　太监：奴才不知。（李亨想想，跟太监离开。）
　　13，白天。皇宫。惠妃寝宫。室内。武惠妃用温水给李瑁擦脸。
　　武惠妃：我儿疼不疼？
　　李瑁：没事。娘，我真的没事。
　　武惠妃：你呀，就是太老实，别人成心害你你都瞧不出来。
　　李瑁：娘，没人害我，您干嘛非这么想不可？
　　武惠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瑁：孩儿不明白。哥哥们凭白无故干嘛要和我过不去呢？
　　武惠妃：他们忌妒你呗。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娘也该让你知道了。这么些年，你父皇一直宠爱为娘，以至于冷落了他们的母亲。你想想，他们心里能服气吗？他们拿为娘没办法，所以就把气撒在你身上，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所以，娘不愿意让你跟他们在一起，其实就是时时都为你担着心呢。（太监带李亨进。）
　　太监：娘娘，忠王来了。
　　李亨：儿臣拜见母妃。十八郎，你好些吗？
　　李瑁：我没事了。三郎哥哥坐吧。
　　李亨：担不知母妃唤儿臣前来有何教诲？
　　武惠妃：你们都出去。（众太监宫女退出。）三郎，我且问你，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李亨：回母妃的话，儿臣都看见了。
　　武惠妃：你说，我是不是冤枉了谁？
　　李亨：……母妃并没冤枉谁。儿臣身为兄长，没能照顾好十八郎，儿臣知罪！
　　武惠妃：我没说你。我知道你对十八最好，你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我问的是别人。
　　李亨：这个……当时众人共争一球，混乱之极，或许有人犯规……但十八郎是怎么落的马，儿臣真的没看见。
　　李瑁：娘，您就别问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武惠妃：唉，我相信你们。但愿这是一次意外。不过，三郎，我从来没拿你当外人，众皇子对我们娘儿俩怎么看、怎么想，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蒙不了我。我只希望你好好保护十八郎，如果有谁有背地里说不利于他的话，甚至胆敢做有害于他的事，你只要听见、看见，就及时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李亨：母妃放心。儿臣一向拿十八郎当亲弟弟看待，儿臣的母亲去世得早，儿臣也一向把母妃当成是自己的亲娘，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儿臣是决不会答应的。
　　武惠妃：好孩子，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瑁儿，还不叫声亲哥哥。
　　李瑁：亲哥哥！（上前抱住李亨。）
　　李亨：我的好兄弟！
　　武惠妃：这就好，这就好。唉，瑁儿这孩子也实在可怜，按理说，他们本应该是兄弟三人，可老天无眼，竟让他的前两个哥哥早早就夭折了。今天你们能认做亲兄弟，我甚感安慰。亨儿，你可要信守诺言，保护好自己的兄弟。你有什么要求，为娘也会心理满足你。
　　李亨：娘！（跪下。）孩儿确实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武惠妃：你说。
　　李亨：孩儿爱上了一个姑娘，她叫杨玉环，孩子已经和她立下盟誓，答应娶她做王妃。还请娘替孩儿做主！
　　武惠妃：杨玉环。（看李瑁。）你父皇不是已经把她许给陈玄礼的儿子了吗？
　　李亨：不错。可陈继忠在父皇面前是撒了谎的，他并没说出玉环爱不爱他，而实际上玉环是爱着孩儿的！父皇不了解情况，所以答应了他。孩儿恳求母亲主持公道，把玉环还给孩儿吧！
　　武惠妃：原来如此。让皇上收回承诺，这样的要求还小吗？我真奇怪，那个杨玉环究竟有何等姿色，竟把你们一个个迷成这个样子？
　　李瑁：娘，杨玉环真的貌若天仙！……
　　武惠妃：别瞎说。谁见过天上的仙女是什么样子的？你们呀，看见女孩子长得漂亮，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殊不知女人的品德比相貌重要得多。
　　李亨：可是孩儿和玉环已经发誓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武惠妃：真到这个份上了？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跟你父皇说说，让他依了你就是。
　　李亨：多谢母亲！多谢母亲！（跪倒磕头。）
　　武惠妃：瑁儿，还不恭喜你哥哥？
　　李瑁：是……恭喜哥哥。（牛贵儿进。）
　　牛贵儿：启禀娘娘，万岁爷请娘娘去前殿观灯。
　　武惠妃：他不是去看梅花了吗？
　　牛贵儿：万岁爷本想去看梅花，可走到半路，听说大臣们正把自做的灯谜往宫里送，便转道去了前殿。听说，万岁爷已经让众皇子们也都去了。
　　武惠妃：哦？这么说，那儿一定很热闹了。走咱们去瞧瞧。（起身。李亨李瑁赶紧上前扶。）
　　14，白天。皇宫前殿。室外。走廊上到处挂满灯笼。李隆基徜徉其间，津津有味地看着上面的谜语。众皇子和一些前来送灯的大臣们跟随其后。
　　李隆基：今年的灯谜可真不少啊。九龄，灯谜大会的奖品可都准备好了？
　　张九龄：回陛下，奖金和奖品一应俱全，只等能者多得了。
　　李隆基：好，好。今年得奖最多者，朕还另有赏赐。（武惠妃带李亨、李瑁上。）
　　武惠妃：陛下。呦，这么多灯谜，什么工夫挂上的？
　　李隆基：怎么样，爱妃，明晚闹花灯，可又有一番热闹了。百官年年出灯谜，其质量也年年有所提高嘛。（停下来看一段，念：）”画时圆，写时方，冷时短，热时长。“打一字……有意思。
　　张九龄：献丑，献丑。
　　李隆基：原来是宰相出的谜面。（转身向众皇子。）你们谁能猜得出来？
　　李瑛：敢问先生，这可是个”日”字？
　　张九龄：太子殿下猜中了。此谜底正是一个“日”。
　　李琰：我也猜出来了，只是比太子哥哥慢了些。
　　李隆基：你呀，一个人的才思是否敏捷，在灯谜面前一验便知。慢半拍就差着不少呢。
　　武惠妃：瑁儿，你也猜一个。（来到一灯笼下，停住念：）“二位姑娘一样长，吃饭吃菜她先尝。”打一用具。（众人就笑。）
　　李林甫：这……这是在下的拙作。
　　李瑁：太简单了，一看便知是筷子。
　　李林甫：忠王千岁见笑。写灯谜实在不是下官的特长。出丑！出丑！
　　李隆基：灯谜最忌讳直白。这饭菜都出来了，岂不让人往筷子上面联想？依朕看，不如改成“姐妹身高一样长，酸甜苦辣她先尝”，如何？
　　众人：陛下（父皇）圣明！
　　李隆基笑：拿下去改一改吧。（有太监过来摘灯笼。）
　　李林甫：臣再换一个，再换一个。
　　李隆基：正月十五咱们要好好闹它一闹，还是按照每年的惯例，你们每人回去后都要准备一个节目，猜错三次者可要当众表演呦。
　　李林甫：臣已经照陛下的意思吩咐下去了。赴宴官员每家都得有节目，到时陛下点到谁就是谁。
　　李隆基：好。朕倒要看看谁家的节目最有趣。九龄，今年你不会又来一出夫妻对唱吧？
　　张九龄：此乃臣家之机密，到时臣若三猜不中，陛下自然便知。（李隆基大笑。忽然发现陈玄礼在一旁闷闷不乐。）
　　李隆基：玄礼，你为何低头不语？今年不管猜中猜不中，你一家三口可都得给朕表演节目！听见没有？对了，还有你那个没过门的儿媳，杨……杨什么来着？（李亨看武惠妃。）把她也叫来，朕要看看她是何等的天香国色，啊？（大笑。）
　　陈玄礼：陛下还是别再提个小妖精吧。哼，她都快把臣的老脸给丢尽了！
　　李隆基：怎么？还没过门，就给你气受了？
　　陈玄礼：臣可不敢把她请过门来！……您说有她这样的吗？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臣的儿子给拐跑了！（众人笑。李隆基大笑。李亨、李瑁相视。）
　　李隆基：是吗？这倒有意思！快说给朕听听！
　　陈玄礼：别提了，别提了！
　　15，白天。杨家小院。大门外。李亨骑马赶到。下马叩门。杨顺儿开门，往里请。
　　16，院内。李亨走入。杨玄璬夫妇迎出。
　　杨玄璬：下官拜见忠王殿下。
　　李亨：快快免礼。怎么，寡人听说玉环去了蜀州？（杨玄璬夫妇相视，差点没哭了。）
　　杨夫人：哎哟！我们正为这事发愁哪！您说有她这样的吗？初一那天我们接到蜀州那边来的信，说她大姐生了重病，想见见她，她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回去不可。那蜀州远在千里之外，山高路险，我们怎能放心得下？所以死活不能同意。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对门的阿忠听了，偏要和她一起不可。他们不知怎么商量的，私自背家里人不知道，竟自己走了！那阿忠还偷了他爹的宝马！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呀？上次龙虎大将军找上门来，好家伙！好悬没把我们两口子给吃了！我家夫君官小职卑，吓得要死。千岁爷，您可得救我们一命啊！（杨玄璬唉声叹气。）
　　李亨：……啊……啊……寡人知道了。你们不必惊慌，陈将军那里寡人自会对他解释的。
　　杨玄璬：真不好意思劳动殿下！这里面其实多有误会，我们一时也跟陈将军分辩不清……
　　杨夫人：是啊，人都走了，我们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啊。其实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殿下请到屋里坐。小红！快烧茶！
　　李亨：不必了，寡人还有别的事，告辞，告辞。（转身离开。）
　　杨夫人：殿下慢走……（送李亨出门，转身回来。）老头子，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还是忠王千岁对咱们环儿有意思吧？否则他也不会急匆匆地赶了来。
　　杨玄璬：哎呀，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那事。人家龙虎大将军能不能善休甘休，还未可知哩
　　杨夫人：怕什么？有忠王千岁帮忙，这事准能给摆平了。
　　杨玄璬：但愿如此吧。赶紧回去，别回头把肚里的娃儿给惊着。（扶夫人回屋。）
　　17，晚上。忠王府。室内。李亨来回踱步，张良娣赌气收拾行囊。
　　张良娣：殿下非去蜀州，我也拦不住，可有一样，万一让人知道了告诉皇上，这擅自离京之罪要是追究起来，比天还大呢！
　　李亨：你就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这些皇子们过年在宫里住了小一个月，出来后谁不想清静几天？所以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有过多的来往。我的一丈青马快，用不了几天就可赶到蜀州。到了那儿，我就把玉环接回来，里外里顶多超不过十日，准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张良娣：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事情暴露了……
　　李亨：哪儿有那么多的万一？真是的！你怎么越发你个碎嘴婆娘了？！
　　张良娣：人家都是为了你好。
　　李亨：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该唠叨个没完。
　　张良娣：你以为人家愿意唠叨呀？我问你，要是有人来找你怎么办？
　　李亨：我不是病了吗？
　　张良娣：病了可以不上朝，还能连前来看望的人都不见？
　　李亨：怎么着？我心烦！我不想见！
　　张良娣：要是太子来了呢？要是寿王来了呢？谁敢拦他们？
　　李亨：你就说我不能见，他们还能硬往里闯不成？（上前拉住哄：）我的好姐姐，你就帮我一次忙，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张良娣：我的心反正你也知道，为了你，刀山也上得，火海也下得，大不了连这条命都赔给你，就全都干净了！
　　李亨：没那么严重。哎，就算父皇知道了，我自会向他解释。反正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早晚是要说的，不如就来个大揭锅，明明白白亮给大家看好了。哼，大不了我这个王爷扔了不做！
　　张良娣：你可真有出息！要美人儿不要江山，却原来隋炀帝、陈后主都托生到这儿来了！
　　李亨笑：算你说对了。你有话，这大唐的江山要么是太子哥哥的，要么是十八郎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收拾好了？
　　张良娣：呶，衣服都在这儿，银两全在衣服里面，路上仔细，小心别让坏人偷了去。
　　李亨：不会的，不会的。（背在肩上试试。）嗯，行。
　　18。白天。大路。李亨纵马狂奔。
　　李亨：驾！驾！
　　19，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他忠王李亨是这么想的：陈继忠在父皇面前插了那么一杠子，已经抢得头筹，然后又上赶着陪杨玉环去了蜀州，那是多大的人情？自己现在要是再不表示点儿什么，弄不好就真的没戏了。所以一狠心：行，你陈继忠不是背着爹偷了马拐带着姑娘跑了吗？我也敢背着父皇到蜀州追你们去，咱看谁对姑娘心诚！这么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洛阳奔了蜀州。要不怎么说年轻人做事往往不计后果呢。他就不想想，作为一国的藩王，没经皇上同意就四处乱跑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说得轻了，你是目无父皇，目无国法；说得重了，告你个擅离藩镇图谋不轨是一点儿也不冤枉。到了下文书，李亨就因为这件事栽了大跟头，落在李林甫手里几乎丢了前程性命，那是后话。
　　反回头咱们再说杨玉环和陈继忠，二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地赶路，杨玉环心里那叫一个急，因为在三个姐姐当中，她还就和大姐杨玉珍感情最深，想起小时候大姐对自己的关怀呵护，她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到大姐身边。无论如何，在大姐临终前能见上一面，也算尽了姐妹情分。可话说回来，她再着急也没用，毕竟是两个人骑一匹马，加上不认识道，能快得了吗？所以，等他们风尘扑扑赶到蜀州城的时候，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退出。画面满屏。）
　　20，白天。蜀州城门口。杨玉环和陈继忠骑马进城。杨玉环心急如焚。
　　陈继忠：到了，总算到了。却原来蜀州离洛阳这么远呀——这跋山涉水的滋味儿我可算领教了。哎，你大姐姐家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杨玉环：你就跟我走吧。
　　陈继忠：好，跟你走。哎，要是见了你家里人，我该怎么说？
　　杨玉环：什么怎么说？
　　陈继忠：他们要问我是谁呢？我说什么？我说是你男朋友？
　　杨玉环：那可不行。
　　陈继忠：怎么不行？
　　杨玉环：不行就是不行。
　　陈继忠：可也是，我要说是你的男朋友，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俩私奔了，是不是？那我就说是你哥哥。也不对，当着你哥哥姐姐的面说是你哥哥，这不是屎克郎趴城门，楞充大帽钉吗？一看就是假的。那怎么办？要不然就说是邻居？那也不对呀——谁家邻居这么勤快，不远千里送你前来探亲？啊？除非是……嗐，我也不说了。
　　杨玉环：哎呀，你还有完没完？人家烦着呢！
　　陈继忠：我知道你心里为大姐的病着急。得，我不跟你商量了，还是我自己想个万全之策。
　　杨玉环：你可不许胡说啊。
　　陈继忠：不会的。那要不然你说，你随便说我是什么都行。
　　杨玉环：好吧，我就对他们说你是我的仆人，好不好？
　　陈继忠：还是你聪明！这么着，他们也自然不会问这问那了。你就叫我阿忠，有什么事就吩咐阿忠替你干。多好。呦，那我得赶紧下来。（跳下马。）
　　杨玉环：干嘛呀？
　　陈继忠：刚说你聪明你怎么又糊涂了？这世上哪儿有仆人和主子骑一匹马的？您说吧，小姐，咱该怎么走？
　　杨玉环：一直走。
　　陈继忠：是了，小姐。
　　21，白天。杨玉珍家门口。杨玉珍带一丫环正准备出门，来到大门外，正好杨玉环到。
　　杨玉珍：阿福，我们走了。你可看好门。
　　院里有人回答：知道了，太太。
　　杨玉珍：咱们走。
　　杨玉环：大姐姐……大姐姐！（下马。杨玉珍回头，吃惊。）
　　陈继忠：她就是大姐姐……噢，对了，大小姐呀？
　　杨玉环：怎么，大姐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玉环！
　　杨玉珍：哎哟！玉环！我的小妹妹！（二人抱住哭。）
　　杨玉环：大姐姐！
　　杨玉珍：小妹，你怎么来了？
　　杨玉环：听说大姐姐生了重病，我就赶紧来了……大姐姐，你好啦？你怎么好得这么快呀？
　　杨玉珍：你说什么？我一直都好好的，何时生过病？
　　杨玉环：啊？这是怎么回事？
　　陈继忠：是啊，小姐，那咱们来干嘛？
　　21，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杨家大姐确实一点毛病也没有，问题全出在二姐身上。二姐名叫杨玉环珠，今年二十岁，嫁给了本州一位姓裴和司法，也是个从七品的小官。人嘛，什么事都想往好奔，这杨玉珠就一天到晚老想自己的丈夫怎么才能步步高升了——步步高升？哪儿那么容易！封建时代叫官本位，有了官就有了一切，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盯着一个“官”字，什么职位有了空缺，恨不能八百双爪子一起往上扑，凭什么就轮到你了？是不是？
　　您别说，这老天就是不负有心人，等着等着，机会还真就来了。——却说蜀州刺史黄复之有个独生子叫黄升，今年一十八岁，正是娶媳妇的年龄。谁知这黄少爷挑剔得很，给他找了多少家，他都看不上。老两口就有点儿着急，发下话去，说谁家有好看的姑娘就赶紧报上来，给我们做个参考。杨玉珠听说后，心就是一动，立刻想起自己的小妹来了——小妹小的时候就透着那么水灵，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只不定出落得跟花儿似的呢，准没错儿！这么着，她就跟爱人商量。二姐夫当然高兴了，用小姨子跟刺史家结亲，自己的前程那绝对是一片光明。可话说回来，这事还真不好办——毕竟小妹已经过继给叔父做了女儿，自己怎么能做主给人家定终身呢？两口子想来想去，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哎，假托大姐生病，让小妹回家来看望，然后稀里糊涂就把小妹的终身大事给办了，总之也是为了小妹好嘛，是不是？能嫁到从三品的刺史大老爷家做少奶奶，那是多大的荣耀啊！杨玉珠知道小妹跟大姐的感情最好，准知道她接到信后非回来不可。果不其然，杨玉环还真就回来了。
　　22，白天。杨玉珍家。室外。陈继忠在廊檐下站着，只见杨玉珠风风火火进院。
　　杨玉珠：小妹！小妹！（陈继忠笑着要打招呼，杨玉珠理也不理，径直进屋。
　　23，室内。玉珍、玉瑶正陪玉环说话。玉珠进。
　　杨玉珠：小妹！
　　杨玉环：二姐姐……
　　杨玉珠：哎哟哟！这是咱们的小妹吗？这……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儿吗？啊？快让姐姐看看。
　　杨玉环：二姐姐过得好吗？
　　杨玉珠：我？你看我像过得不好的吗？放心，二姐好着呢。
　　杨玉环：二姐夫呢？
　　杨玉珠：他在衙门里呢，等办完了公事就过来。哎呀小妹，这么多年没见面，姐姐简直快认不出你来了。（拉着杨玉环手上下打量。)行，行，这下我就放心了。
　　杨玉珍：瞧你说的，你怎么就算放心了？
　　杨玉珠：我是夸小妹长得漂亮呗，这么好的脸蛋儿，还愁嫁不到好人家？是不是？
　　杨玉珍：废话，这事还用你操心？人家二叔家八成早就想好了。哎，你们说怪不怪，怎么好好的，她就接到封信，说我生了重病，这是谁干的？
　　杨玉珠：大姐，你可千万别骂。我给你赔不是了。
　　杨玉珍：噢，是你呀！你想干什么？怎么凭白无故地方我？
　　杨玉珠：大姐别误会，我不那什么嘛……我不是几个月前做了个梦吗？梦见小妹来着。醒来后就特别思念，又怕她不回来，就想了这么个主意。小妹，你没吓着吧？
　　杨玉环：二姐你也真是的！我还以为大姐她……
　　杨玉摇：行了，大姐她没事，小妹你也平安到了，这就好。叔父和婶娘都还好吧？
　　杨玉环：好是好，只是我这回是偷着跑出来的。他们知道了，难免着急。都怪二姐！
　　杨玉瑶：啊？你是偷着来的？
　　杨玉环：我要来，他们不让啊。
　　杨玉瑶：二姐，我说你这件事办得欠妥吧。
　　杨玉珠：怎么，大老远的，就你一个人？
　　杨玉环：哪儿呀，是……是阿忠陪我来的。
　　杨玉珠：阿忠？阿忠是谁？（陈继忠推门进。）
　　陈继忠：二姐姐……不，二小姐，小的阿忠，是小的陪小姐来的。
　　杨玉珠：噢，我说窗户底下怎么站着一位。阿忠，你辛苦了啊，这点儿钱拿去喝酒吧。给。（掏出几个铜子塞给陈继忠，一边就把他往外推。）阿福。（阿福跑来。）
　　阿福：二姨奶奶吩咐。
　　杨玉珠：去陪阿忠聊聊天。快去吧。
　　阿福：是了。走吧，阿忠，下酒菜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来，咱哥儿俩好好聊聊。
　　陈继忠：不是……她……我那个……
　　阿福：嗐，小姨奶奶都到家了，出不了事。来吧。（拉陈继忠离开。陈继忠一步三回头。）
　　陈继忠：嘿。这叫什么事儿呀？……（这边，杨銛大步进院。）
　　杨銛：怎么，是小妹来了吗？小妹！（杨玉环迎出屋。）
　　杨玉环：大哥哥！
　　24，晚上。蜀州衙门。室内。杨玉珠和刺史黄复之交谈。
　　黄复之：哦？你家小妹叫何名字？芳龄几许呀？
　　杨玉珠：回大人的话，小妹名叫杨玉环，今年十六岁了。
　　黄复之：好年华，好年华。以夫人之美貌，小妹的模样一定是错不了的。（就往玉珠脸上瞟。）
　　杨玉珠：这么说，大人同意让令郎和我家小妹见一面了？
　　黄复之：行啊，你就定个日子吧。
　　杨玉珠：让我想想啊，今天是二十五，明天二十六……那就定在大后天，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黄复之：好，就依夫人。
　　25，白天。蜀州街道。杨玉珠陪杨玉环逛街。陈继忠跟着。
　　杨玉环：这么多年了，蜀州城还是那个老样子。
　　杨玉珠：小小的蜀州怎么能和洛阳相比？小妹你看，你还记得那家聚仙楼吗？那年爹不知请的什么客，带咱们上去吃饭，你是头一回上那么高的楼，高兴得什么似的，就往栏杆上爬，结果一头栽了下去，幸亏下面有个煎饼摊子接着，要不，非把小命丢掉不可。（陈继忠大笑。）阿忠你可不知道，你家小姐小时候可淘着呢。
　　陈继忠：我怎么不知道？她现在也好不了多少呀。
　　杨玉环：那件事我倒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有一年灯节，爹娘带咱们上街看花灯，走到半路，二姐姐非要买年糕不可，一闹，就乱了。正好来了个拐子，拉着我就走。
　　杨玉珠：没错，没错，那时你刚四岁，我也只有八岁。
　　陈继忠：啊？你让拐子给拐走啦？
　　杨玉环：拐走了还能有我吗？
　　杨玉珠：她！她咬了那拐子一口，那拐子就打她，正好几个巡捕从旁边经过，见拐子可疑，就捉住了。你说她精不精？
　　陈继忠：我说你怎么急了爱咬人呢，闹了半天是那时候落的毛病。
　　杨玉珠：阿忠，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啊？有你这么跟小姐说话的吗？
　　陈继忠：是，是……（说话间来到刺史府大门外，早有门官带众差役等候着。）
　　门官：在下给二夫人见礼。
　　杨玉珠：免了，免了。阿忠停车。
　　陈继忠：为什么？
　　杨玉珠：少问。小妹，我跟刺史大人有个约会，你陪我进去走走。来。（拉杨玉环下车。）
　　门官：刺史大人和夫人已经等候二夫人多时了。二夫人请。小姐请。
　　杨玉环：什么事呀？还这么正经八百的？
　　杨玉珠：好事儿，来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拉杨玉环进府门。陈继忠也要进，被拦住。）
　　差役甲：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陈继忠：我？……我是赶车的。
　　差役甲：边儿站着去！（陈继忠只得后退，一边小声嘟嚷。）
　　陈继忠：真他娘狗眼看人底。（抻着脖子往大门里张望。）【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