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纵情爱欲

　　而且，即使弄了一屋子的花，又能说明什么呢？可是我却还是觉得毕竟能说明一些什么。正当我为自己这些无聊的想法，颠三倒四地折腾的时候，我却又一眼看见小火炕的炕头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罗旁边，摆放着一摞书，不是新书，好象是经常被翻动经常看的一些书。我十分好奇的走过去，拿起一本一看，竟是我所学中文专业大专层次自考类的专业书。
　　《文学概论》，《中国古代文学史》，《古代文学作品选》-----每一本书里都划了不少红杠杠，写了不少小字，像是看过好几遍了。旁边还有一个挺厚的笔记本，打开一看，写满了一首一首诗词。再一细看，差不多全是爱情方面的诗词，李清照的词几乎一首不拉。可见此人是个李清照的忠实崇拜者了。
　　而这一点又和我极其相像，我也对李清照李煜柳咏等那些被称为婉约派诗人的诗词。情有独钟。果然，那个厚厚的笔记本里，同时还抄录了很多李煜和柳咏的诗词，李白白居易和李贺的诗词。这显然不仅仅是为了自学考试了。李清照的那几首著名的词，还用红笔描了一遍，可见这几首词，是女主人的最爱了。
　　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读着读着，我不觉眼眶有些发酸。照理说，这首词是写一个女子的凄凉心境的，而我一个大老爷们本不该婆婆妈妈的，动不动就感情外溢。可是每一回读这首词以及李清照有关这种情感的诗词，我都会禁不住潸然泪下。就好象自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女人，或是一个独守空房，望眼欲穿盼着什么人归来，却总不见归来的怨妇凄女。而我又没有什么可盼望的，也没有什么人让我这么死去活来地盼望。
　　可是，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这几句又多么是我经常生活状态的生动写照？自从陆小美离开我以后，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的日子，就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即使是到了这座可能是我亲妈故乡的双山县，住在一个有着一个美丽女人的院子里，不也还是孤家寡人独守空房？每天晚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缓缓爬动着的蜘蛛，久久不能进入梦乡吗？
　　自从我上大学读了中文系，又酷爱上中国古典诗词，又日益不可救药地被这些感情和我一样脆弱的婉约派们的情感所毒化，就越发染上了一种无病呻吟的坏毛病，动不动就把诗词里面的人物和事件，凄凉和伤感，与自己的身世和命运联系在一起。凄凄戚戚地自我伤悲一番。好象天底下我是最不幸的人。然而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这位只有中学文化的女房东，竟然也被李清照们所毒害，坠入了爱也不能，恨也不能的无底深渊之中。
　　我禁不住左右环顾了几眼，似乎是下意识地在寻找，这些东西和这位女房东没有联系的什么证据，心里好象在怀疑是不是还有个什么人住在这里，而这些东西正是那个借住者留下来的呢？
　　正在这时，我听见一阵细细的碎碎的脚步声，从外面传进来。我赶紧想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回原处，可是来不及了，女主人已经走进屋子，站到了我面前。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说什么好。擅自翻看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呀。
　　就在我想着该怎么向她表示歉意的时候，却见她似乎比我更难堪，整个一张白净净的瓜子脸，涨得通红通红，两个似有似无的小酒窝汪满了羞怯，细细的嘴角颤抖了两下，嘴唇张了几张却没能说出话来，却把头一下子垂到了胸前，仿佛不是我擅自闯入她的房间，动了她的东西，倒像是她没经允许进入了我的房间，偷看了我的东西。
　　这时我忽然看见了我采的那束达子香，终于找到了进来的理由，赶紧道歉说：真是对不起，我是来给你送一点花的，看见了那些书和这个本子-----
　　这时她似乎也开始摆脱了紧张和窘境，细细的声音一连声地说：谢谢！谢谢！并用双手把那束达子香花抱在怀里，又放到鼻子上闻着：真香！你采的花儿真香！
　　于是我们两个人都开始放松起来，她把那束花小心翼翼地插进一个玻璃瓶里，又注满了水，说：咱们山上的山花开得可长远了。能开好些日子呢。你采的这些达子香，开得更长远，一直到深秋了都不乐意懈呢。
　　说着话，她看见我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赶紧解释说：这些书是早先我给我弟弟买的，他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想让他学自考，可这孩子不是个学习的料，考了两科没过去，就说啥也不考了。我寻思这么好的书，干放着都白瞎了。就拿回来看，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越看越有瘾。我自打小就喜欢诗词啥的，也作过上大学学文学的梦。现在能每天看看这些大学里学的课本，也挺知足了。要是没有自考这一说。上哪能弄到这么些好书啊？
　　我就禁不住说：我也是学中文的，上大学时念的书，我都保留着呢。要是还缺哪些书，我帮你找。
　　刘金玉一对亮亮的眸子闪亮亮地盯住我，很是感动地说；那可敢情好了。听说中文大专科，有十几本书呢。我才给我弟买了四本，是第一次考试要考的。
　　我就说：我有全套的。明天我给你拿过来。
　　我却又禁不住问；你想考自考？
　　刘金玉听了我的问话，一下子楞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又唰啦一下子红了：不，不，我哪有哪个水平呀！只是想看看-----
　　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就赶紧鼓励说：其实我觉得你挺聪明的，你看昨天，你只听收音机里说了一回，就能把那么复杂的菜照样做出来，一点也不比他们做的差。你要想学，也一定能学好。
　　刘金玉还是很不好意思：我哪是那块料？也就是随便看看-----
　　我就又说：没关系的。你要是真想学，我可以辅导你。
　　刘金玉的一对黑眼珠，像是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倏忽一亮，不，那不是闪电闪出来的光，那是晶莹莹泪珠晶莹出来的光，她的眼睛潮湿了，声音竟有些哽咽：我，我，我-----
　　啪嗒一声，只见一颗亮亮圆圆的泪珠儿，从她长长睫毛的眼角边滚落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也不知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竟然突然一把把她抱住了，紧紧地抱住，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没有躲避也没有挣扎，却也紧紧地贴在我的胸前，把头紧紧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立时感觉到有一股急促的气息，在我耳畔喘息。不，那不只是一股急促的气息，那还是一股强劲的电流，那电流簌地一下就钻进了我的身体里，一下子击中了我砰砰跳动的心。于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厚厚的嘴唇，竟一下子贴在了她红红的薄薄的细嫩的双唇上，更不知什么时候，竟把自己的舌头也伸入了进去。我的这一切粗鲁和野蛮的举动，竟然没有受到她的抵挡和反抗。于是我便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把一个男人野兽的那一方面充分暴露无遗。恣肆地向她的身体发动起突然袭击和野蛮的进攻和侵略。特别是当我的双手和双唇，触摸到了她那一对雪白如玉的双乳，就更加得意忘形，不能自制，无所顾及，为所欲为了。
　　而她却一直默默地承受着，没有喊叫，没有阻挡，也没有反抗，这样一来，就等于对我的野兽本性和野蛮行径，给予了极大的鼓舞和鼓励，使我更敢于不知羞耻地放荡不羁，竟然下意识地——我不得不给自己的无耻行为找一个借口——把手顺着她光滑的小腹向她的下身延伸-----
　　然而，还没等我更无耻地前进，她竟嗷唠地尖叫了一声，猛一下挣脱开我，跳起来，一头扑倒在小炕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我吓坏了。吓呆了。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这般的下流和流氓。一个堂堂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一个本县教师进修学校的老师，一个刚刚答应做她的辅导老师的正人君子，竟然也跟我一向唾弃和咒骂的那般人一样的野兽和野蛮，一样的乘虚而入，一样的寡廉鲜耻，一样地欺负一个弱势的小女人，一样地企图为了满足自己的性饥渴而要强行占有一个脆弱的女人。
　　我顿感十恶不赦无地自容。连最起码应该说一声“对不起”也没说，就慌慌张张磕磕绊绊地逃出她的房间，一溜烟跑回后院自己的小屋，再不敢往前院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