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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品名称:凤凰镇      作者:彭城大风      发布时间:2016-05-26 20:11:04      字数:7180

  南大场的集市有相当久远的历史,其集市的形成可追溯至乾隆年间,南大场牲口市场遗留下的几个拴马石桩上就刻有乾隆六年字样。每逢赶集之日,附近三五十里地的乡民奔这集市来自不必说了,远在百里之外的鲁南、苏中的商人也常在这里汇集。从早上天一放亮一直到太阳将要落山,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挤满了集市中心和凤凰镇的每条街,其规模之大着实让人震撼,让人难忘。
  空旷的南大场东西有三百多米长,南北有百余米宽,南大场的东头有一个石砌大戏台,台面高出地面半人高。台口一边立着两根木棒,像两个竖起的梯子,上面又横担着两根木棒,像睡倒的梯子。三个梯子构成露天大舞台的台口。放电影时能挂银幕,演戏时能挂汽灯。其他的庆祝活动时就绑上松枝,扎成松门。台后也立着几根木棒,木棒上张着几张芦苇大席。今天的芦苇大席上贴着红纸,每张红纸上只写一个字,斗那么大:誓师大会。台口的松门上写的什么就记不住了。
  噪杂的会场和铁皮喇叭筒嗡嗡的回声,根本听不清发言人讲些什么,只能感受到发言人义愤填膺的高昂斗志和阵阵怒吼。每两个戴红袖章的人倒别着一个牛鬼蛇神之流的黑帮人物站满了舞台,把台上发言的人挤到了角落。每个被倒别着的人,胳膊在后背是竖着的,腚是厥着的,头是冲着地的,纸糊的帽子都是扣在后脑勺上的。脖子上还挂块牌子,有的脖子上挂着的是砖头,那是来不及写牌子临时挂上的,以保证他们享受的待遇及分量是一样的
  小学校的队伍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了会场的后面,远离舞台百余米,只见台上的人影串动,听不清在讲些什么,每当换发言人时的空挡,就有领号的人带着高呼口号,于是人们举着旗子跟着高呼:打到反革命分子谁谁谁!打到国民党特务谁谁谁!打到坏分子谁谁谁!保卫党中央!保卫毛主席!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誓把凤凰镇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前后的呼声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时差而不能同步,就像山谷中的回声,使得呼喊的口号内容更加含混不清。不过没有人计较这些,人们要的是一种声势。特别是兴奋不已的孩子们,扯着嗓子嚎,嚎得个个口干舌燥,额头冒汗,脸颊通红。
  记得就是那次大会上,有人提出凤凰公社的凤凰二字太四旧,建议改成“卫东”公社,保卫毛泽东的之意,得到了全场革命群众的一致赞成和拥护。后来没有改成,人们的一片革命热情,不知是什么原因给灭的。
  太阳过午,还没有散会的迹象,踊跃上台发言的还络绎不绝,没完没了,好像他们都吃了一肚子猪头肉似的一点都不饿。小学校的孩子可是熬不住了,本来肚子里就没油水,纸薄的肚皮藏不住咕咕地叫声。于是,他们结伙求老师放他们回家填饱肚子再来革命。
  “老师呀,我们饿了。让我们吃了饭再来好吧。”
  “毛主席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饿垮了身体谁来继续革命呀?”有的干脆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脸坷拧的给核桃皮似得一副苦相,以示已饿的站不起身直不起腰了。
  那么大的革命誓师大会,老师岂敢让同学们中途退场,无奈之下,老师告诉他们:会还没散,回家吃饭不行,如果你们上厕所解手,我可以批准你们去。施二妮不明事理还叫着,“肚子里都空空的了,哪还有屎尿去厕所呀。”被吴小军在后面搂腚踢了一脚,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吴小军揪着衣领去了厕所。
  那时的吴小军多够聪明,一点就亮。于是,请假解手的一泼又一泼,出了会场,去厕所象征性的打个转就溜回了家。
  下午自习课上,几个捣蛋鬼又闹哄在一起,相互拧吧在一起。拧着拧着,就学起上午被拧到台上揪斗的人来。吴小军和施二妮把杨立群的胳膊别到身后,架着他的飞机在班里前后的转悠,折腾得一个教室乌烟瘴气,乱象丛生。
  正玩的欢时,老师进来了,整个教室里被他们几个闹得一锅汤,气的老师拍的桌子啪啪响,训道:“又是你们几个,好的东西不学学游街是么?去去去,出去学去!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上课捣蛋,扰乱课堂纪律,被老师逮着提溜出去已不是头一回,而常被提溜出去的也总是他们那几个。
  教室门口,吴小军、施二妮、杨立群三个排着队靠着墙根站着,像海边晒咸鱼似的。一扭头,吴小军看见杨立群在用手背擦额头上的汗,撩起的头发暴露出额上的三角疤,光滑的疤痕在阳光的亲吻下闪着灿烂的光。那还是去年夏天他们一起打阎王时留下的光荣纪念。前面三个人出手都没能打到阎王。轮到杨立群投掷了,看到“阎王”还在,他激动地叫着,“我要打阎王!阎王是我的了。”他拨开众人站到线后,手里攥着块像锅饼一样大的石头,猫着腰,胳膊揉来甩去,来回的钟摆了五六次,一是为了瞄准,二是为了运足力气。大家也都全神贯注的盯着目标区里的那块高大威猛的阎王。杨立群也自以为是裤档里摸小鸡手到擒来的事,随着杨立群“嗨”的一声叫唤,奋力地把石头投了出去。大家也这么想,阎王准是杨立群的了,非他莫属。
  其实,杨立群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候好掉链子,一激动就出差,就跑偏。那次学校春节运动会400米决赛,他跑在最前面,距终点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他已把身后的选手拉下有七八米的距离,而且他的势头正旺,速度不减。第一名绝对不是问题,老师带着全班同学为他加油欢呼,喊的都没了人腔。谁知他一激动两腿打摽竟自己拌了自己一脚,玩个标准的狗吃屎。于是沉舟侧伴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了。虽然杨立群不是遇事回回都激动,可什时候旧病复发难以掌控,不曾想这点经常玩的小把戏挑动了他激动的神经,出手的时间节点没把握好,投出去的石头并没有按照他瞄好的线路直奔阎王,而是不知去向。石头呢?大家正疑惑那,就听“嘣”的一声,石块翻着跟斗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敲在杨立群自己的脑门上。翻脸不认人的人有,翻脸不认主子的石头也在,太不仗义,离手还没有三秒钟,回头就把主子的头砸个血窟窿,当时就把杨立群拍倒在地,额头呼呼冒血。那天,一块玩的就数吴小军的个子大点,几个孩子急忙把他扶上吴小军的背上去了卫生院,鲜血染红了吴小军雪白的白背心。
  真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人有旦夕的祸福。没想到,杨立群砸破头让吴小军得福。除了杨立群家送给他的一件新背心外,因在危难之时他能勇于出手相救,竟意外的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并且还奖励吴小军一支一头带橡皮的花杆铅笔。这可是吴小军第一次在全班同学面前受到表扬。得到老师表扬的感觉真好,男同学们投给他的都是佩服的眼光,女同学看他的眼神都是甜甜的暖暖的带着一种敬仰之情。那支豪华的铅笔,很长时间里吴小军都没舍得用,如同一枚立功奖章珍藏着。他常常打开铅笔盒,把它亮出来谝给人家看。等到有一天想用它了,打开铅笔盒,铅笔却不见了,令他暴跳如雷,踩着课桌骂道:“是哪个小儿把老师奖给我的铅笔偷走了!赶紧给我送来,不给我送来,叫我知道了我能揍死你个小儿!”心中狠的要是逮着这个家伙,能揍的他立马去见阎王。发狠只能让心里好受些,别无它用,终归没能找回那只代表荣耀的铅笔。
  看见杨立群额头上的疤和那一头的汗,想着他们刚才别着杨立群的胳膊满教室的窜,特像他们玩的打阎王。忽然间吴小军想起那天母亲给他说的话:“打阎王,架着人家的胳膊到处游街,这不和现在批判会上批斗人的情形一样。都叫你们这帮孩子给玩应验了。”这么一想,还真是的,上午的批斗会,那些被架着飞机批斗的状况,不就和他们玩的打阎王游戏一样吗?架着飞机游街的状况就是他们游戏里游街的翻版!他小小的心灵为之一振,母亲说的应验了就是指的社会上这场打倒、游街、惩处的政治游戏?是巧合还是上苍早已给人以暗示,不得而知。
  成人之后,有一段时间吴小军曾想把这作为一个课题进行研究。在宇宙万物中,在大自然的演化变迁中,在人类生生不息的历史长河中,是否有某种物质带着某个时段的信息,不受时空的约束,在过去和未来之间任意穿梭。它的痕迹就是把过去已发生的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件信息,通过某种形式预示在现实世界中,现实的人们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却没有也无法深究他的由来,它的真正含义。而是当现实社会中某个事物发生了,人们就会寻找与之对应的迹象,觉得上苍在很早之前就已通过某种形式明示,才去寻找和探求它在发生前就已存在于世的种种警示。
  打阎王的游戏是纯男孩子玩的游戏,游戏中,粗鲁、丑陋的肢体动作是女孩子无法融为其中的主要原因。王玥和其他女孩子只能在一旁看热闹。
  捉迷藏却是男孩子女孩子都可参与的游戏。捉迷藏是城市孩子们的叫法,凤凰镇的孩子们管捉迷藏叫藏猫猫。藏猫猫的游戏总少不了王玥她们这些女孩子的加入。而且玩这种没有多大刺激的藏猫猫游戏,一般是女孩子多,男孩子少的时候,多由女孩子鼓动着玩的。
  通过公平的石头剪子布,分出输赢,最终输的当猫,赢的便喜滋滋的作鼠状四散开去躲藏起来。不论男孩女孩,被猫逮住的老鼠,猫享有弹你五个脑瓜崩或刮你五个鼻子的权利,使劲大小随猫的意。被弹或被刮的老鼠只能倒背着双手伸直脖子,任由处罚不得反抗。同样,老鼠要是冲过层层险阻,胜利的摸到了“家”,老鼠也享有同样的权利。
  藏猫猫常用的“家”,就是十字街口西南街角靠墙跟站着的一座半截石头人。
  这尊半截石头人,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因何原因放置在这个十字街口的街角上的,从石头人身上的石锈判断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石头人是个有腰无腿和真人大小差不多的半尊雕像,肥头大耳,慈眉善眼,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头肩光滑如镜。光滑如镜的头肩,那是被凤凰镇一代一代的孩子们不惧大人的恐吓,不畏神灵的神威、历经岁月、持之以恒地在它身上骑上爬下而锤磨出来的。不管它有多大的神职神权、神威神灵,在孩子眼里就是个不会说话不能动的石头人。也只有无知的孩子们把它作为最好的伙伴,使它身上平添了生动的人气。平日里,除了那些牙狗们窜到它的身边,围着它嗅,嗅够了就抬起一条腿,在它的身上撒下一泡尿,留下自己的记号走了,这又给它平添了一身的尿骚气。除此之外就在没有人会注意它,侵扰它。它默默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呆在凤凰镇最繁忙最热闹的十字街口的一角,用它那细眯的双眼,每天看着太阳的升起和落下,看着它面前来去匆匆的世人,看着时光流逝和朝代的更迭,任凭岁月的侵蚀,孩子们的践踏和狗们的欺辱而坚守沉默,坚守永恒。可是,每每早晨起来,你会发现有人在夜幕的庇护下,为向这尊半截石头人祈求什么而在它面前烧香焚纸留下的残灰。这时,你才觉得它又不是一块简简单单的石刻雕像,它已负有了生命的意义,负有了人们无可企及的神圣职能,这时你才会觉得它那双细密的眼睛里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嘴角那一丝淡淡的微笑又隐藏着多么深奥的玄机。望着它身前地上的灰烬,你才会感到它的神圣和对它深深地敬畏。不过这种敬畏又是短暂的,一旦灰烬不在,一旦他们这些孩子玩疯起来的时候,又全然把对它老人家的那一丝敬畏丢到了九霄云外。站到它的肩上,骑到它的头上,和那些肮脏的牙狗们一样,对它的不恭不敬令人发指。不过,石头人从未怪罪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依然细眯双眼面带微笑胸怀若谷坦然若定。
  当你扮演老鼠时,这个时候的男孩子就怕女孩子跟在你的后面,使你的藏身术无从发挥,变得无处躲藏。每当吴小军和王玥都扮老鼠时,王玥就说,“小军,带着我。”他总是抓耳挠腮默不作声不置可否,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就是难以出口。你可知道有她紧跟在你的身后形影不离有多么的麻烦和累赘!一个女孩子的腿脚、身手、耐力怎能跟一个整天爬墙上树打架斗狠的兔小子相比,王玥跟着常常是碍手碍脚净败他的好事,吴小军恨得牙根痒痒。可谁叫他以前答应她做好朋友的,谁叫他答应等她长大了做他媳妇的,而且这些承诺都是拉过勾的,现在需要你帮忙了怎么好耍赖。不想让她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坏你的事,唯一的办法就得不显山不显水,不动声色的选择一些使她难以逾越的障碍才有可能摆脱她,还得让她说不出什么。这点心思有点坏,也只能是自己知道。
  那天午后,一群无所事事的孩子们聚到了街口,大白天玩起猫逮老鼠的游戏。划定一个活动区域后,通过剪子布分出鼠和猫,游戏就开始了。作为很有经验的老鼠,吴小军选择了一条自以为得意的老鼠路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落地突破防线,胜利的摸到“家”,结果不仅没有得逞,还差点酿成一起大祸。
  从“家”——也就是街口那尊半截石头人——开始,三只“猫”们围着“家”用双手把自己的双眼捂住,大声的数五十个数,“老鼠”们在“猫”们数的五十个数的时间内,四散开去躲藏起来。在“猫”们数完五十个数之后,一只“猫”守家。另两只“猫”便开始出发,四处去抓“老鼠”。
  当“猫”们数数的时候,吴小军心里也和“猫”们同步默默的数数,当他默数到四十个数时,就已经窜入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很浅很静,里面仅住着两户人家,在胡同的底处有一座只有门洞没有门的院落,那就是公社浴池的后院。浴池就坐落在这个院子里并和前面临街的房子以及旁边的更衣室相连。除一堆煤灰散堆在灶口旁的墙角里,院子里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如果藏在这个院子里是没有什么出路的,肯定被捉无疑。可是,吴小军发现浴池的房檐很低,踩着烟筒的台阶一步就能上房,几步就可爬上房顶。翻过房顶就是卫生院的后院。一般人谁会想到他会翻墙越脊,跳到卫生院的后院里。卫生院的后院不大,有三间西屋,三间堂屋,是病人住院的地方。只要出了后院,穿过前院,出了卫生院的大门,就来到了南街上,离“家”就几步之遥,仅隔着一个杂品商店。有杂品店的掩护,极易躲过守家”猫”的抓捕而顺利的摸到“家”。这是一条秘密的路线,只要保密工作做得好就可长期使用,这将是一条必胜的路线,令吴小军暗暗欣喜。
  算计的挺好,却不知世事难料,世间事常常是算路不打算路来。
  当吴小军拐进小胡同那一刻一回头,发现王玥竟一路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就有十八个不痛快。他没有管她,心想,只要我翻过浴池的房顶,就可轻松甩掉她。因为他知道王玥胆小如鼠,再给她个胆她也不敢翻越那个房顶,翻不过去那就怨不得他了。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爬上浴池房顶回头一看,王玥也在不顾一切的跟在他的身后往房顶攀爬。心里一惊:不好,要出事!想制止她已晚,还未来得及喊,“危险,你别上!”就听王玥“啊“的一声惨叫,人就不见了踪影。茅草屋面上留下一个黑窟窿,从窟窿中冒出一股烟一样的灰尘,接着便从那窟窿的深处传来王玥恐怖的哭叫声。“小军,小军,我掉下来了,快来救我!”
  吴小军赶紧扑到那个还冒着尘灰的窟窿口,趴下来往窟窿里看,借着透进的一丝光线,只见王玥坐在一堆随她一起掉下去的破茅草上,仰着头,看着窟窿上的他,哇哇的嚎个不停,“小军,快下来救我!快下来救我!”
  他知道闯祸了。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顺着窟窿跳了下去,扑过去紧紧地把王玥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她就会没有事了,他不停的安慰她说:“别怕,别怕。不要紧,没事的,不要紧,我都下来了,不怕,没事的。”
  吴小军嘴上说没事,不怕,心蹦蹦乱跳像敲鼓似的。他真的被她吓着了,不知她被摔的怎么样?紧张的冷汗直冒。她的哭声在哪空洞黑暗的浴池中回荡着,有点震耳,也有点恐怖,似乎能穿透浴池的墙壁传到街上,满世界的人都能听到。
  他不知道王玥到底摔的有多重,是胳膊摔坏了,还是腿摔坏了?他一手搂着王玥,一手抓住她的手向外扯,已检验她的胳膊是否摔坏,问:“疼吗?”
  “疼!”
  他又换了个姿势扯一扯,问:“这样那?”
  “这样也疼!”
  完了,胳膊肯定摔坏了,看来问题非常严重了,他心慌手乱的又摸摸她的腿问:“腿疼吗?”
  “疼!浑身都疼!”王玥及不耐烦的冲他吼道:“都怨你,都怨你,才害得我掉下来!”她愤怒地拨开吴小军抚慰她的手,“滚蛋!离我远点,我再不跟你玩了,你个坏蛋,坏王八蛋。啊——”
  吴小军被她哭的晕头晕脑、焦躁不安、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把她紧紧地抱着,似乎这样就可减轻她的疼痛,减轻自己的罪过。他百般温顺极其殷勤的安慰她说:“我坏我坏,都怪我。我觉着你跟在我的后面能上来,就没有拉着你。要是拉着你就好了。怪我,就是怪我。”吴小军知道说这话是在哄她,有点闷良心。王玥的不幸勾起他的良心发现,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扪心自问,王玥可是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的。事已至此后悔已晚,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让她不哭,只要她能不再哭,似乎问题就会变小,就会有解决伤痛的办法。他再次劝慰,并搬出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鼓励她:“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别哭了,你勇敢点,毛主席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你背,你背毛主席的下定决心就不疼了。”
  “你个坏蛋,比地富反坏右还坏的坏蛋,血坏蛋”王玥的气还没消下去,她一边哭一边骂。
  “好好好,我坏蛋,我改,下回我一定好好的带着你,保准不会丢下你。”
  “你就是哄我,你个坏蛋,我再也不信你了!”
  “我不哄你,我说的是真的,我改了,我斗私批修真改,不当坏蛋,改成好蛋。”噗嗤,王玥在百忙的哭声中挤出一声笑来。这给吴小军到来一丝希望的阳光。他继续安抚劝慰,“我保证以后到哪都带着你,我要说瞎话我就是你儿行吧?”他向她赌咒发誓的表着忠心,和她一样的坐在地上亲亲的搂着她的肩头,抚慰着她,讨好着她。
  “你就是个儿,坏儿,不听话的儿,地主羔子的儿,牛鬼蛇神的儿,反革命的儿。我才不要你这个儿呐。”吴小军不住的点头应着,一副诚恳认罪的样子。王玥由哭变成屈气,渐渐安静下来。她扶着他要站起来,吴小军赶忙搀扶着她帮她站起来,一边帮她拍打身上的灰土一边关切的询问,“没事吧,不疼了吧?”拍重了,她“啊”的叫了一声,说,“腚疼。”吴小军赶紧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屁股,说:“不要紧,不要紧,一会就不疼了。我以前摔个屁股墩,比你这还厉害那,走走一会就好。”吴小军极力好言劝慰,希望他的劝慰能使她不再疼,不再生气。
  “你说不疼就不疼了!”王玥回过身在他头上推了一把,吴小军趁势夸张的坐倒在了地上,悲惨的叫道,“哎呦,我的腚来,我的腚摔的好疼!”
  “摔疼了你活该!”王玥很解气的说。
  吴小军虚张声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是弓着腰围她转了一圈,然后直起身说,“你看,我走走就好了,一点都不疼了。来,我扶你走走,保准立马就好。”
  吴小军搀扶这她试着走了几步,突然她停下来,说,“不行,还是疼,不能走路,你背我。”
  吴小军的心头又是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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