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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月有      作者:徐一迈      发布时间:2016-05-28 19:22:00      字数:9789

  “言林!”在屋里烤着炉子的言林听到了对他直呼其名的叫喊。他一时听不出是谁,在门缝里瞧了,看见鲁奇横着肩膀往上来,寒风吹在他脸上,他赶紧退回炉子旁。捂着脸喊:“听到了,大白天喊什么!”鲁奇推门进来,言林却感觉他是踢的。他不耐烦地看了鲁奇一眼,因为他刚打败来赢,他现在谁都不怕。鲁奇笑嘻嘻地偎到炉子旁烤了火,说:“怎么着,气还没有消?你都把人家打成那样了,你还想怎样。”言林瞪了一眼鲁奇,却笑了出来,他说:“还不知道是谁打的谁呢,他像个老娘们一样的挠人。”言林当然知道自己吃的亏没有来赢多。鲁奇说:“我们兄弟几个没有做正经事的,在你的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兄弟们都说你会连环腿,就是这招把来赢打了个稀巴烂。”言林绷紧了脸说:“我可办不到你们那份上,把一个好好的人打瞎了一只眼睛。”言林觉得自己的话严重起来,不再作声。鲁奇呵呵地笑了,他说:“都是传言,我们那不成狼了?他若是一个好人我们能下手,我们下手的人都是该下手的。”言林说:“我不管你们的事,你找我做什么?”鲁奇说:“是不是人一当了老板就觉得不一样了,我找你来玩玩不行?我是来学学连环腿的。”言林往炉子里加碳,说:“我那里会什么连环腿,那时候是情急之下用出来的,现在怎么会。”鲁奇哈哈大笑,说:“你还真会连环腿呀,我操!”言林说:“鲁奇,你是个小孩,我本不应该和你计较,你别他妈的说话带操字。我混的时候,你他妈的还在泥汤子里玩水呢。”鲁奇说:“我打小就是流氓一个,我那时候应该在欺负小女孩。”言林想到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小时候也没少做了坏事。鲁奇掏出根烟来,递给言林,言林说他戒了,鲁奇认为他是戒不了。鲁奇说:“我是来和你交流交流感情的。你厂子的鸡真是来赢干的,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来。我听说过他暗里使坏,认为他不敢真做,看来是我错了。”言林说:“他扔死鸡我倒没有看见过。但是在我厂里的鸡最好的那一阵,他就咒我的鸡死,不是他药的,也是他卜死的。”鲁奇说:“就怕他吃了哑巴亏,别看现在不出声,那是记着仇呢,以后会报复你。”言林见壶开了,他冲了茶。壶里重新灌了水,壶底被烧出一串白烟。他说:“他记仇我也不怕他,他找我的事,我就把他揍个半死。。。。。。”鲁奇起身倒了两碗水,茶还没怎么下色,他递给言林一碗。他说:“他自己吹牛逼说有道上的人,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不过没多大意思,咱村的就我们几个能治治他。”言林心里高兴,端起一杯茶喝着,品着茉莉花的香甜,说:“打来打去,也没有多大意思,还是太平了好。”鲁奇说:“如果太平,就必须治一部分人,那些平时看你不惯的都治治,递句话都管用。来赢这厮,我当小孩的时候就看不惯他。有一次,他拿了杆气枪在路上打麻雀,他见了我却把枪杆子对准了我,他吓我找乐玩。”言林说:“你抢他的东西了?”鲁奇说:“我能稀罕那东西,只是觉得,好好的鸟被他打死太残忍了,他要吃鸽子肉,真想不出他怎样吃下去。”言林说:“现在很少见有枪的了,有一年镇上收的真不少。克明一杆,玉柱一杆,都是打兔子的,笨!”鲁奇说:“我现在就想弄把手枪,更他妈的轻便。”言林失色地问:“你现在真有枪?”鲁奇却装起来,“有没有也很难说是吧,像干我们这一行的......”言林说:“吹牛赛过几个人,你们这一道也是靠名声,人家一听你们的名也就躲了,其实你们能厉害到哪里去!”鲁奇说:“咱两个如果交个手,恐怕你就是来赢了。”言林摇摇头,他对这个没兴趣,他想到了死去的鸡,想到十万块灰飞烟灭,低落起来。
  鲁奇说也想了厂里的鸡,他怕的是自然的力量,在人堆里他谁都不怕。鲁奇想象着鸡的一个个倒下,便想到人,他想到欧洲流行的鼠疫的情景,欧洲人遭害病的历史他早有耳闻。洪鲁觉得一个个死去是很好玩的,便说:“若传鸡的病也传给了人,人在传人,人像鸡一样死去的死,也是很好玩的。”言林说:“人还没有遇到它呢,现在科学发达了,什么样的病都能治!”洪鲁马上说:“癌症和艾滋病治不了。”言林说:“我说的是其他的,大汶河沿岸的人得癌症就像得感冒,是水被污染了,造纸厂里出来的。”鲁奇说:“咱们村得的也不少。”鲁奇觉得这话扯远了,他来的目的是啥?说了这么长时间,觉得言林跟他想的不一样。
  屋外是宁静的冬日的田野。大山无语,像是在受着冰冻的考验。田地里有些白茫茫的东西,那是枯了的草。山坡上黑乎乎的一片的,是被烧后的,干草应了了风总是烧得很旺。柏树是山冬天的帽子,灰绿色的,像是蒙了一层土。在这山谷的盆地里,一点动静都能传的很远。声音像是被放大了,仔细的听,仿佛能听到山和大地的脉搏,山石化土,它们本不分。北山的小木屋融入到冬日的氛围中,烟囱里的烟很难分辨的出,每一棵柏树都是一台吸烟机。鲁奇走出木屋,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撒了泡尿,不禁打了个冷噤。他看看言林和来赢打过架的那块地,看见了两个人打的正酣的情景,背景是巨大的山,倒觉得这打斗太有意思了。鲁奇看见脚底下鸡褪的毛,再仔细一看满地都是,像野草一样被风吹着,朝一个方向弯腰。他又看到了栅栏上挂的牌子,已经蹿到里面去了,写着“野生养鸡”四个字。他看着那四个字,觉得不应该那样写。他想到一件事,便回到屋子里,温暖瞬间来临。
  言林说:“外面冷吧,我还在这里干嘛,厂里没有一只鸡了。”恰在这时,传来了几只鸡的叫声。鲁奇寻找着,言林说:“还剩七八只,我装在大笼子里了,那不是在那里。”他指着墙角,有一个蒙了化肥袋子的铁笼子。鲁奇问:“刚才怎么没有听到叫?”言林说:“它们听到我说‘鸡’时才叫,是我说的次数多了,训练出来的。”鲁奇叫了声“鸡”,里面的鸡都咕咕地叫起来,乐得鲁奇直笑。鲁奇说:“不管怎么说,我是佩服你寻门路的,在咱们村里你是第一个办厂子的。你是在别的地方取的经吗?”言林说:“不敢当,老辈里干买卖的多着呢,还都有许多著名的商号,我算不得第一个人,况且我还没有成功,你真的对开厂有兴趣?”鲁奇说:“钱存着也不过如此,不如投资,让钱生钱。我也做点正经事,做我们这一行的,每天都想着金盆洗手。”言林笑起来,他说:“你四五年里积累了不少钱,这就如同资本的原始积累,没有人会问它是怎么来的,你如果有这样的想法,就应当干。”鲁奇说:“我看别的地方有专门的养野鸡的,你是不是也是那种。”言林说:“差不多。”
  话说李程程在这一天又要出去,打扮的花枝招展,即便裹了厚厚的冬衣也分外的苗条。她穿的是红色的羽绒服,黑色高底的皮鞋。李父在她打扮之处,就没好眼地看她,他仿佛觉得自己的目光能使女儿停止活动一样。李父不说话,任由李程程在那里打扮。待到她走时,李父说:“你今天又去哪里?”李程程没有出声,走了出去。李母追了出来,“你去哪里也得告诉我们一声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李程程这几天烦得很,她爸妈问这问那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她索性一句话都不说,要练成充耳不闻的境界。李程程说:“去幽会,这你们满意了吧。”她想说出来也到轻松了,她是去聊天,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李母拉了她的胳膊,说:“你和那个去幽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你跟拴牛山的散也是为的这个?”李父从屋里出来,抄了手在那里看。李程程恶狠狠地看着母亲,说:“我丢我自己的人,跟你们没有关系,我刚散了就不能交新朋友了?”李母说:“那也得过一段时间再说,到时候会有媒人来提媒的。你这样乱逛,哪个男的还要你!”李程程急得出了汗,她说:“我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哩,我喜欢谁,我自己说了算!”一拉大门,没想到小门是开着的,挤出小门后,用力甩了,哐当一声倒把她心里的空荡震出来,她心里莫名的难受。
  李母像是丢了魂,手脚都不知往那里放。她对李父说:“丢人现眼啊,她也是20岁的姑娘了,竟然不知道要脸值几个钱,你说怎么办?”李父跺跺脚,脚上是冻的痒了。他说:“你快去跟着她,她准是去馍馍房了!”李母走了一步,又回过脚来,说:“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李父有些不耐烦地说:“我打听的呗,恩,我是跟着她走过,远远地看她进了馍馍房的大院里,你还不快去!”李母愤然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也挤出了小门,跑了几小步站在路的右边张望,回头看了李父一眼,就往那里去了。
  李程程走在路上,全把家里发生的不愉快忘了。家外面的空气是多么清新,风冷得可爱。路上没有什么人影,她自个不出声地笑起来,想到了乐事。李程程的乐事是在男友那里得到的爱情。爱情总能够使人神清气爽,若爱情还在甜蜜期的话。她和那个人做学生的时候就认识,虽然不在一个班,他们那时候是拥抱过的,也亲过嘴,他们那时在别人的眼里也是谈恋爱了,后来因为毕业而分手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见如故。是那男的叫出来了她的名字,她当时觉得这声音像是听到过。她冲男的笑了一下,最先一刻是陌生的,很快就找到了那种微妙的感觉,爱情复燃了。“我是二羊呀!”男的说,她想起男的叫二羊来了。这是在秋天的一个集市上,伴着这个声音,暂别的集市的喧闹又进入了她的耳膜。她的脸红起来,为站在面前高大挺拔,英俊潇洒的男青年。他留了长头发,她这样想。一时间往事涌到心头,她想到了那些拥抱和那些吻。二羊说:“你不会真的想不起来吧,就是我呀,我们。。。,当时我穿校服,还流鼻涕。”她都为二羊嘲讽他自己而感到不舒服,她怎么会忘了呢?分别后她伤心地让这个人在心里消失,没想到相见后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忘掉。现在的二羊和以前的二羊有很大的的不同了,现在的二羊风流倜傥,一副公子哥的样儿。李程程说:“你的变化可真大呀!”李程程便知道他在村子里的馍馍房里做工。她也不去想他在馍馍房里做的是啥样的活儿,看他穿的周周整整,做的工作一定不赖。两个人以后就频繁地见面,你一句我一言的,都能说的对方开心,这让两个人都上了瘾,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李程程又走在了去馍馍房的路上,她心情愉快。她把以前的不愉快统统抛掉了,她觉得自己这样快乐着几个月也都有了。
  李程程看见馍馍房的烟囱时,心里像是注入了抑制兴奋的药水,但这一瞬间的不愉快在接下来的几秒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李程程知道二羊在馍馍房里干的是啥活了,满脸满身的全是面,馍馍出锅时忙得像条狗一样。但她看见二羊的微笑,就找不到二羊的一点缺点了。她往前走几步,就满怀激动地等待二羊的招呼了。她的母亲在后面跟着,李母很庆幸没有遇到人,若别人看见这一老一少像是警察跟着小偷,人家会怎么说呀。要是愣不定地出来个人,喊:“你们娘们是干嘛呢!”女儿一定会怒脸对她,这又有多难看。李母从李程程的走姿里看出了她的兴奋。李程程侧脸的时候,也被母亲想到那是在微笑。这孩子难道真是中了魔不成,李母就怀着这样的担心,看着李程程走进馍馍房里。她在大门口停住了,想了想,退到一边,看着外墙上的窗户,里面的滚滚蒸汽在她头顶上上升。她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听到声音。
  她抬着脸听到的是高家媳妇的声音——“二羊,你先去忙忙你的事情去吧。”她听到高家媳妇的口气里充满了厌恶。她想,这下可算完了,高家媳妇那张臭嘴是出了名的,这早就得让她说的满村都知晓了。李母家住村西头,她听到传言是慢的。“为什么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呢?”李母想。
  李程程到馍馍房找二羊,这样的举动也超不过三次,他们都是约在村头水库边见面的。到了最近,李程程才大胆起来,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二羊出来便看到李程程的脸像朵花儿似的。李程程看着他不说话,二羊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李程程马上变了脸,说:“我找你没有事,那我走了。”李母已经在门口听着了,她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慌着往后躲,看见一个麦秸垛在那里,却没有藏过去。二羊哈哈地笑声传到李母的耳朵里,她想看看这个让女儿着迷的人长得啥样。她又回到远处,往外一探头,便看到了两个人的背影,他们刚转过身来,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李母看着他们走出来,看着他们离自己五六步时,李母喊:“站住,程程。跟我回家。”李程程被吓了一跳,二羊则慌张地要命,赶紧离开了李程程。李程程白了二羊一眼,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李母盯着二羊看,把所有的愤怒都放在眼神里。二羊说:“大娘,你好!我本是李程程的同学。”李母不说话,看着李程程,要她回家。李程程在两个人身上看来看去,她像个没有头的苍蝇乱撞着走了起来,她走出几步又站住了,对二羊说:“你干你的活去吧!”李母看着女儿走远,对二羊说:“你真的是她的同学?”二羊笑着说:“是。”李母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吗?你年纪轻轻应该到外面学点技术,窝在这馍馍房里能有什么前途。你别对里程程耍花样,觉得她好骗,你趁早别打她的谱,你死了这份心!”二羊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二羊抬起头来,见李母已经走了,忙说:“大娘,我和李程程是同学,老同学见了面就多说了几句......大娘,您慢走,有空我去......”他见李母走远,也就住了嘴。
  李母在路上思量,年轻人最后道别的话,使她改变了认为。一种对二羊赞许的念头涌进了她心里,弄得她很不自在。她又不能容忍女儿这时候给她带来乱子,也许是为了掩盖那一层东西。她想,到家后一定把李程程好好教训一顿。她认为这件事严重了。
  鲁奇听了言林情绪激昂的叙述,觉得言林分明是经历了一场奇遇,奇遇就是你精心策划都不能达成的事。鲁奇所听的,比事实少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没有地下妓院,老板娘送的那20万的人民币。鲁奇说:“那个店是在坎庄到南湖的路经过的地方吗?离哪个村近?”言林说:“那地方我确实是记不得了。如果记得的话,我早就去找了,我要问问他给说传授的什么破玩意,让我赔了钱。”鲁奇在心里暗暗笑他——还能又什么原因,只有傻帽才把鸡厂建在山腰上,建在平地,交通便捷的地方才是明举。鲁奇听出来了言林对他的隐瞒,也许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他看言林很是讨厌,就与他告了别,他走到村口,望着言林的小屋,嘿嘿笑了一声。
  鲁奇打算自己去寻找那个野鸡店,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在牵引着他,要把他扯到那里去。他认为自己该出去走走了,兴许能看见挣钱的花样,回来就着手干了。他没有告诉哥们中的任何一个。他对妻子说如果有人找他的话,就说他出去了。
  鲁奇选择在一天的清晨出发,他裹了军用大衣,带了了线帽,小腿上还穿了皮护膝。他这般的装束,跟走街串巷的买羊的无疑。鲁奇在早晨呼啸而去时,让一个早起的老头很奇怪。他在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一直在想这么个问题——买羊的干了什么坏事?鲁奇想到那神秘的野鸡店一定不再近处的这些地方,一定是在远处,在他最为意想不到的地方。鲁奇驰骋在公路上,有一种极为难得的心态,他觉得自己像个新人,刚刚跨出行进江湖的第一步。前面似乎有许多未知的困难在等待着他。他也有了许多解决问题的套路,他的想象照进了现实,这无疑是英雄的想象。鲁奇认为自己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具有了现在的地位,他对未来的想象却陷入了泥淖。他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的。他的思维并不是单一的聚集到一点,而是像蜘蛛网般的辐射开来。他想起了那些过往的经历,那些还鲜明在他记忆里的图景。
  他在读初中的时候经常的打架。有被人家打过的,也有打了别人的。他把那些郁闷的都忘掉了,留下的全是他散发神采的。他想起了被他打断过一根肋骨的银行。这个在当时都能拿来吓唬小孩的名字的主人,在学校里却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把银行打败后,银行再见了他就像狗那样顺从,叫他“鲁哥”。银行觉得一段时间对鲁哥生疏了,就会摆一桌宴席来招待鲁哥,以便增加感情。鲁奇是在教学楼四楼的洗漱间里打的银行,原因是银行对鲁奇喜欢的一个女生挤眉弄眼。鲁奇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只是想吓银行一回。只是在那样的特殊的氛围中,鲁奇爆发了别于平常的能量。鲁奇对着银行的肋处一际直拳,银行便痛苦的仰在地上,嘴里乌拉瓦拉的乱叫。是众人的围观刺激了鲁奇,他当时在宿舍出来,身边跟着几个兄弟,就有了一股雄赳赳的气势。那个给他报信说银行在四楼洗漱间的人跟在最后,乱蹦乱跳的样子,就像个日本鬼子的翻译官。他边走便说别打扫惊蛇,他要把银行堵好了,然后一顿臭揍。已经有太多的人知道了即将进行的打架,都纷纷出来看,就像对鲁奇进行夹道欢迎。银行就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受到了威胁,他见围观的人太多,就装作平静地说:“鲁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嘛。”鲁奇的微笑寒冷地使银行战栗,他听到鲁奇说:“请你当回沙袋!”紧接着就是那放到他的一拳。银行倒在地上,周围就只有他自己痛苦的呻吟声了。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被打碎了。他不时的用掌心擦嘴,看看血液流出来没有。在鲁奇出手之际,对面楼上的女生也给了他许多刺激,他似乎看见了那个女孩,即便她看不见,也会听说的。这种想法增加了拳头的力量。鲁奇见银行长久地不起来,就请了校医生来,医生惊慌失措地打了急救电话。鲁奇因为此事被开除了,他的名声却日渐显赫起来。他像是被大家突然发现了一样,他过去的故事也被翻出来说。校园里各个帮派都以知道鲁奇的事情多而当成自己的资本。鲁奇在以前也做过许多恶事,只不过打人的这次太典型了。现在28岁的鲁奇对自己发迹的起点一笑而过了。这些事情跟他以后所干的比起来,让他难以启齿。
  他到了有公路的地段,远处的山野和依偎在远山怀里的村庄让他感到微微陌生。在这平静的冬日阔野里,他的那些回忆都没有眼前的景色精彩了。他看见冬日的麦田在太阳的照射下,雾气正在散去,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这是一种让人安宁的神秘,他仿佛感受到了麦田具有的广阔的力量,那是一种能摧毁一切的伟力。他看到自己在这麦田上施展拳脚,把所学的几门武艺都认真的操练一遍。他像即使自己被一千个人群殴也没有什么,他会一个一个地把那些人打倒在地。公路上的车辆很少,这条公路也仿佛成了专门为他建筑的一样,他把油门加到最大,使摩托车发出了驴叫一样的声音。他和摩托成了一条剑。当他来到一个村庄附近的麦田,道旁树对他列队欢迎时,他感觉这样的情形已经有过了一次。他嘿嘿笑了几声,为自己进入了怪圈而兴奋不已。他觉得麦田之神对他示威实在没有必要。就在寻找麦田之神时,看见了前方停着一排警车截了道路。他没有想到会遇上真的神仙,他没有再加思索,他扭了车把,加了油门,摩托在沟渠上腾空而起,穿过两棵杨树中间的缝隙后,落在了麦田里。警车子后面乱叫,警察不由地发出了叫好之声,他们看见麦田里的摩托车像兔子那样窜行。警察并没有去追这个狗急跳墙的人,他们也怕会出什么意外,他们沉浸在自豪里——他们竟能把人吓成那样。鲁奇用了半个小时才驶出麦田,他窜出麦田时,吓到了一辆经过的三轮车的司机,使他险些把车开到沟子里去。鲁奇最怕的就是穿制服的人,所以他没有理由的逃跑,他也不知道那么多警察在那里要堵谁。
  鲁奇的车恢复了常态,他还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兴奋。他眼睛盯着很远处,害怕警察在前方等他。前方出现了一个路口,他对这个路口感到很熟悉,他已经有很多次这种感觉了,明明是第一次走,却像是走过。他拐了进去,就听见了鸡鸣。他高兴起来,鸡鸣在田野的深处发出,他往那里而去了。他对碰见野鸡店而确信无疑了。摩托一停下,鸡纷飞乱叫的声音才明显起来。
  他看见屋角出现了一个妇人,朝他摆手,是要他把车推到一边去的意思。他就按妇人的意思办了,他绕到了妇人这里。妇人狠狠地问他:“你是从地里钻出来的?怎么放着路不走。”鲁奇的屁股还在发麻,那是摩托大功率给震的。鲁奇嬉皮笑脸地说:“我要找的就是你这个地方。”妇人以为她是回头客,她说:“你是回来再吃的,应该知道路怎么走的。”鲁奇不说话,看了店名嘿嘿发笑。妇人把鲁奇请进屋,她说:“你稍等一会,野味鸡马上就来。”言林坐下后拿眼看妇人,见妇人还有几分姿色,年纪却已经不小了。鲁奇看着桌子上的菜谱,对坐在门口阳光里的妇人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吃野鸡呢?”妇人说:“我们这里只有野鸡,什么菜都是野鸡做的,汤也是,你不吃野鸡,你吃什么。”鲁奇看了菜谱上写得确实是各种各样的鸡菜。他说:“野鸡我还是真的吃过,也就是山鸡。你这店里的鸡不见的是山鸡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妇人说:“野鸡是‘野生放养的鸡’的缩写,当然不是山鸡了,山鸡是受保护的动物,我们店里不敢弄。”鲁奇说:“像你们店里的这种野鸡,我是吃过的,现在这样的鸡店到处都是,不稀罕。”妇人就笑起来,她说:“如果真有的话,也是我们这家最为正宗,我们为什么选在这个地方也是有原因的。待会你吃了鸡也就明白了。”妇人朝里屋看。鲁奇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忙活,服务生呢?”妇人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规矩,不该问的事情不能问。”鲁奇见只有妇人一人,早就觉得自己的强势,他说:“在我们那边的地盘上,是我说了算!”他拿个牙签咬了,把腿搭在旁边的座位上。妇人见这个二八青年也不是一般的老实人,嘴里也像会那么些江湖的黑话,就疑心他是警察暗访。她便改变了自己的态度,提醒自己千万注意。妇人进了里屋,对站在蒸锅旁的年轻人说:“这个人有些来路,你做出最高水平来,静观其变。”年轻人不语,只是默默点头,忙前忙后并觉不出一点慌乱来。妇人走出来,鲁奇站在门口四下的观望。她也来到门口,站到鲁奇的对面,把门的缝隙挤的一点都没有了。妇人打量着鲁奇,觉得他很难被控制。鲁奇见妇人挨得太近,抽出身子来到院子里。妇人说:“你看的什么?”鲁奇说:“风水。”妇人也看看四围,说:“你倒说说,我这里的风水怎么样?”鲁奇想到了老师,他觉得听月有唠叨的那些,现在派上了用场。鲁奇看妇人故意挺拔身子站住,觉得她有些讨厌。他说:“我看你这个地方有很强的人脉,虽看似平静,却躁动无比。来到这个地方,欲望也就生发出来了。你这里还有一股肉气,我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妇人不敢多言,转了话题,说:“鸡好了,客人慢用去吧。”
  鲁奇坐下后,刚要动筷子,却说:“你这碗鸡卖我多少钱?”妇人说:“100快。”鲁奇放下筷子站起来要走。妇人拉住他,可鲁奇已经到了门口。妇人说:“你觉得贵了吗?”鲁奇说:“你最好别跟我来这一套,平时我都是沾别人的光,今天我也不会让你讹了我。”妇人说:“我们卖的都是这个价。”鲁奇说:“那是他们不晓得。我不吃了。”说着就要甩开妇人。妇人站到一边,大声地说:“你点了不吃,在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鲁奇狠狠地说:“我他妈的就是道理,怎么着?”妇人就又笑了,拉住鲁奇的胳膊像是拔萝卜。妇人说:“做出来了就得尝尝,我给打折了。”鲁奇说:“打多少折?”妇人站到一边,说:“我给你按50了。”鲁奇从新坐下,鸡还冒着热气。鲁奇拿起筷子,又说:“莫非,你这鸡里吓了毒药?不行,我不吃了,我不吃了。”妇人急了,拍了桌子。她说:“你不吃就算,但是别侮辱人格。我好心给你做鸡,本想你吃着鸡的时候,给你讲讲人生的道理,可是你,一点都不把握机会。”鲁奇觉得奇怪,以为妇人的精神有问题,也就吃了起来。鸡确实是鲜嫩无比,可是鲁奇却没有吃出好来,他不知道妇人会耍出什么花招来。妇人见鲁奇吃完了,就说:“到我们这里来工作怎么样?你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鸡。”鲁奇说:“工作?我看用不了几个人吧,又没有什么客人。”妇人一副从头说起的神情。鲁奇忙说:“我先像你打听一个人。”妇人说:“为什么向我打听?”鲁奇说:“你们都神神叨叨的,让人觉得奇怪。有个叫伊三迅的人你知道吗?”妇人思考了一会儿,说:“没听说过,他是干什么的?”鲁奇说:“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在外面找野鸡,让老婆在家伤心,我找到他是要教训他一顿。”妇人说:“那么,你跟他的老婆相好了?”鲁奇没有回答,因为妇人说的很准。妇人又说:“你这个小伙子也真是有意思,我这里是野鸡店,又不是那个鸡,你就往这里来找啊。”鲁奇没有说自己是来取经的,他想到了工作。他说:“你给我介绍什么工作?”妇人暗暗笑了一下,说:“实话告诉你吧,你的风水看的很准,在这地下,有一家高档的妓院,需要个保安。”鲁奇一时哑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真的。鲁奇叨唠了一句“伊三逊一定来过这里”。妇人说:“至于客人就说不上来了,他是哪里的人?”鲁奇说:“坎庄的。”妇人说:“我知道那个地方,这里也有许多姑娘是那里的。”鲁奇问:“叫什么名字?”妇人就随便说:“有一个叫李程程的以前曾在这里干过。”鲁奇说:“是坎庄屯头的吗?”妇人说:“对,她家是那的。小姑娘跟我关系不错的,她早就不再这里了。”鲁奇又问那个李程程长的什么样,夫人说了,他便确认她就是跟玉凿有关牵扯的李程程。鲁奇沉默了一会,便对妇人说:“那我去看看吧,也让我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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