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集（2）

　　17-15：雅庐客厅日、内
　　宽敞的、古色古香的客厅。雕花木板墙、楠木柱。
　　张父用鸡毛簟掸尘，收拾整理，准备迎客。听得庭院里一阵笑语声，张母已迎贵客到。40多岁、穿着华贵、体型丰满的副省长夫人带着风流倜傥的儿子来了。一个英俊的帅哥，特别亮眼。张母忙待客，张父去唤张华来相亲。
　　
　　17-16：闺房日、内
　　张父走到闺房门口，向屋里招手。
　　张华走到门口，不出门。父女俩讲了几句话。
　　张父抓住张华手，强拉她走。
　　
　　17-17：雅庐客厅日、内
　　张父把张华拉进了客厅。
　　张华一见小帅哥，本能地眼亮，内心暗潮涌动。
　　两位母亲叽里呱啦地说话，她和他坐在边上不吭气。不吭气不等于不观察。两人时不时地彼此偷偷睃视一下，一旦目光相碰，便慌张地躲避。
　　帅哥皮肤白晰，瘦削，腰不直，眼不离张华，眼光色迷。
　　张母：你们出去玩吧，我们大人聊一聊。
　　她俩走出。刚移开，他又色裸裸盯住她。她想看却害羞不敢久看他。
　　
　　17-18：客厅外日、外
　　一出门，张华舒了一口气，拘束、犹疑，不知进退。
　　张母：（喊）你们到翠湖去转一转，回来吃饭。
　　张华还不动，不想去。
　　帅哥：（拉上她手）不想逛翠湖，看看你的房间行吗？
　　张华抽手，抽不出来，有逮住不放之势。他的目光在寻找房间，廹不及待。
　　张华：“乱室佳人”房间，不好看！
　　帅哥：什么？乱世佳人？
　　张华：居里夫人的房间太乱！
　　帅哥：居里夫人？谁？
　　张华笑，拉着帅哥回客厅。
　　
　　17-19：雅庐客厅日、内
　　帅哥跟随张华回到客厅。
　　两位母亲叽里呱啦地说话，她和他坐在边上不吭气。不吭气不等于不观察。两人时不时地彼此偷偷睃视一下，一旦目光相碰，便慌张地躲避。他越挨越近。
　　张母：你们怎么不出去玩？让我们大人多聊一聊吧。
　　张华：你们聊吧，我去做饭。
　　张母：看我女儿，平常从不做饭，今日懂得下厨房了。
　　张华快步走出。帅哥迟疑一下，紧追出门。
　　
　　17-20：翠湖日、外
　　春光明媚。假日的翠湖公园游人如织，喜洋洋的笑脸、艳丽的时装和盛开的鲜花争奇斗艳。高音喇叭播放广为流行的苏联歌曲，祥和而安定。
　　中尉军官方兴国着装整齐，手掂重木箱，满脸欣喜，饱含徬徨，走到一条小巷口，问了问路人，拐进狭窄的石板路小巷，给一辆平板三轮车让路。
　　
　　17-21：雅庐日、外
　　方兴囯看见：名曰雅庐的老式豪宅隐藏在山坡上的绿树里。
　　方兴国登上台阶，走近紧闭的大门。敲门。敲门太轻，无人答应。
　　他再次确认门牌号，又敲。
　　门开了一条缝，张华的脸夹在两门之间。
　　方兴囯呆住，看见门缝里不远处，一树山茶花竞相绽放。
　　大门敞开。方兴国的重物阻隔他和张华接近。
　　张华：（异常兴奋地朝屋里喊）爸爸，妈妈，来客人了！
　　张华接过重物：这么沉！你进来呀！
　　张父、张母在前庭小花园迎接客人。在他们背后，那树盛开的山茶花，花瓣上都滚动晶莹的露珠。
　　方兴国向两位长辈行标准的军礼。
　　
　　17-22：书房日、内
　　宽大的雕花木板墙、楠木柱。
　　张父收整书案上铺开的宣纸、笔墨。
　　张华帮助方兴国打开木箱。亮出来的是木雕苍鹰。
　　张父：绝妙！搬到案上看看。
　　方兴国把苍鹰搬到了画案上。
　　方兴国：这是我在班珙寨请一位佤族老人雕的。他们善于雕原始的男女图腾，张华见过的。那些，不好意思带出来，我请他们雕一只苍鹰。一段整红毛树木，看着他们七砍八砍，苍鹰就高高飞起来了！
　　张父：民间艺术家！粗放而神奇，形似又神似！你看它高瞻远瞩的气势，简直不敢想象它会飞多高、飞多远！风雨雷电，它毫无所惧！
　　张华：爸爸，方兴囯就是送给你的。
　　张父：那我不客气，就摆在这案上，不动！小华，你和中尉同志先谈着，我要下厨，帮帮你妈妈去。
　　
　　17-23：闺房日、内
　　张华把方兴国带进“居里夫人”的房间，匆匆收拾一下。不敢再自称“乱室佳人”。方兴国摘下大盖帽，解下武装带。张华替他挂在衣帽架上。
　　方兴国：（惊异）这是你的家？
　　张华：是我的房间。
　　方兴囯：你丈夫呢？
　　张华：怎么这样扫兴？我没有结婚，哪来的丈夫？
　　方兴囯：其实，我也不相信你结婚了。
　　张华：我怕影响你前途，怕你断不了情。说我结婚了，好叫你死心，无牵无挂另找对象。其实，我……唉，有爱不能爱的人，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方兴囯：我，不可能爱别人了。
　　张华：小李呢？
　　方兴囯：她是我妹妹！
　　张华：我也是，对谁也动不了心。你什么时候到昆明的？
　　方兴国：我在步校读书，来一年多了。
　　张华大惊。两只拳头在他胸前擂鼓一般。
　　方兴国：对不起，能听我解释吗？我那只苍鹰就是给你准备的，一直没送来。我们搞正规化，刚实行军銜制。我戴上军衔，整整一个晚上，激动得睡不着。今天是星期天，我就想来见你，可是，我们……
　　张华：不准吞吞吐吐！
　　方兴国：有好多次，我走出步校大门，到了公共汽车站，又转身回去了。我怕打扰你，我怕看你和男人手拉手，在林荫道上散步……
　　张华捂住方兴国的嘴，她要拥抱他，他退避。
　　张华：我走后，你受了批评、处分吗？
　　方兴国：没有！那明明是田保华想把我赶出班珙寨，恢复种罂粟。就对向司令员诬告，我和你在神林里怎么怎么，哨所有人买鸦片，就是高医生买了一点点，留着特殊药用。我当时要去向司令员解释，顾副团长阻止了我。冷静以后，副团长查明了真实情况，才不再追究。
　　张华：你很走运，好人有好运气。
　　方兴国：很遗憾，因为这小小变故，没能安排你和哥哥见面。我出来前，也没有再见过他。我们一直等勘界，勘界开始不了，领导就安排我来学习。我相信，勘界后，准能见到你哥哥……
　　张华：别提他了！你到了昆明，我们结婚吧！结婚，结婚！
　　方兴国：不行，不行！学员在校期间不准结婚！
　　张华：还要学多久？
　　方兴国：我们学期两年。毕业后，哪里来回哪里去。
　　张华用两个拳头在他胸前擂鼓，一边擂一边哭：我恨你，恨你！你快要毕业了，才来找我。
　　
　　17-24：厨房日、内
　　厨房里，张母做汽锅鸡，张父剖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
　　张母：难怪小华哪个也看不上眼。
　　张父：你不嫌他黑？
　　张母：你当年走马帮，跟他一样黑。
　　张父：小方就是女儿心目中的黑马王子！
　　张母：现在时髦！姑娘们爱找解放军。说什么三花四花太老，一个花太小，两个花正好！
　　张父：三花四花指上尉、大尉军官，两个花中尉，一个花少尉，排级干部，最低是准尉。别看我们小华人生道路开头不顺，初恋就找准了男人。
　　张母：条件再好，他也得答应我：留在昆明工作。人不在昆明，我不让女儿嫁他，他也莫再进我家门。
　　张父：一厢情愿！小方是革命军人，而我们还有一个那样的儿子，和小方是敌对双方，共产党、解放军特别注重革命立场，鸿沟不可逾越啊！
　　张母：能逾越，我也不愿女儿再过我的日子，当怨妇！
　　张父：你，这样，会把女儿的好事搅黄！
　　张母：你跟小方谈谈这个问题，要他写出保证书，留在昆明！早点把婚事办了。
　　张父：你去叫他写吧！
　　
　　17-25：闺房日、内
　　方兴国被张华逼到一角，无论怎样也不愿和张华亲近。
　　张华：你亲眼看见，我哥哥没去台湾，是缅甸人了，不是国民党军官了，一个种橡胶的！怎么会妨碍你和我结婚？
　　方兴国：事情复杂哩！
　　张华：不是说重在现实表现吗？我快当人民教师了，我妈也是人民教师，我爸是苦出身，赶过马帮。当资本家，他也革命。抗美援朝，常香玉捐了一架飞机，我爸爸捐的钱财，也可以买一架飞机！
　　方兴国：我知道你爸妈都爱国、进步。
　　张母：（喊声）小华，你们去客厅坐坐。
　　
　　17-26：客厅日、内
　　张华的两个妹妹，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八九岁，一同回到前庭小花园。张华挡住她们，说：张蔷，你们别去客厅，爸爸在和客人谈话！
　　张蔷偏往客厅闯。客厅门被推开，方兴国看见两张顽皮的笑脸。
　　张父：小蔷，你快带妹妹去吃饭吧。
　　张薔盯了方兴国一阵，轻轻关上门。
　　张父：这样说来，你和张威直接对阵了。
　　方兴国：伯父，可以这么说。我们的哨所和他所在地区，有时用望远镜能看见，礼仪上可以互相来往。我们确实要密切监视、掌握他们的动向。
　　张父：他走对了路，入错了门！
　　张父眼含泪花，拭了拭眼睛。
　　张父：他真是入错了门！前几年，情报部门都以为他去了台湾！
　　方兴国：我听他讲，他不愿跟那些达官贵人逃到台湾去。他现在想念你们，只是顾虑很多。他改名吴貌，在那边娶妻生子，自称采菊东篱下。跟他出去的有三四十人，男男女女，现在只剩下20多人，都自谋生计，他还得顾着他们……
　　方兴国听见门外有笑声，即停顿。又听见张华喊：张蔷！捣哪样乱？
　　
　　17-27：前庭小花园日、外
　　张华把两个妹妹拉开，一直拉到小花园。张蔷还要挤到客厅门口去看，张华揪住她的耳朶。
　　张蔷：姐！那个小军官就是姐夫吧？
　　张华不回答，拉着小姐妹走向自己的住室。
　　
　　17-28：客厅日、内
　　张父翻出一张报纸，显大字标题：《中缅两国总理会谈公报》
　　张父：我一直保存这张报纸。
　　方兴囯：伯父很关心中缅边界谈判啊。这个公报，标志着中缅边界谈判已经正式启动。中方仍表示需要做准备工作，缅方也承认确实需要准备。
　　张父：边界谈判、勘界是很复杂的！
　　方兴囯：双方分歧很大，缅方一直坚持全盘继承英国原定的界线，认为那府合国际法。这个公报确认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指导中国和缅甸之间关系的原则。肯定了“中缅两国边界尚未完全划定”的事实，“有必要根据友好精神，在适当时机，通过正常的外交途径解决此项问题”。这说明缅方不再坚持全盘继承英国定的边界，不用武力划界，双方还达成了对未定界维持现状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