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
作品名称:琥珀里的一抹红 作者:无大雨 发布时间:2016-05-21 16:14:56 字数:5978
“这贝儿家的兄妹长的怎么都那么整齐?”罗老太太对女儿玲子说。“可不是,贝儿出脱的更娇俏了,细皮嫩肉的,那小嘴还会哄人。”罗老太太和女儿玲子在厨房收拾着碗筷,“瞧瞧我们的麦子今天多高兴,好久都没看到咱们姑娘这样开心了,天天除了埋头学习就是埋头学习,这试也考完了,你们该着带孩子出去玩玩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散散心。”嘱咐着玲子,“知道了,我和他爸爸早有安排了,好像麦穗只有姥姥姥爷,我们这父母好像成了摆设,就你们挂着她,我们不挂着啊。您和爸爸养好身子骨就行了,天天操不够麦穗的心。”罗老太太不理会女儿的话只说“只要我的麦子高兴我老太太就高兴。”
送走了贝儿们,回到自己房间的麦子也一反常态的没有看书复习,半躺在床上,抱着自己心爱的芭比娃,陷入了沉思中,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彻底的好啊!虽乐着,却太勉强,下午傻傻的站那里,肯定是想到了玉美姐姐,唉!金麦穗叹着气,姥姥敲门进来,“穗子,怎么还不睡,”“有点累,这就睡,姥姥,你说……”罗老太太竖立着耳朵等着孙女麦穗要和自己说的话“没什么姥姥,你也早点休息吧。”
蹒跚的走在沙漠里,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太阳炙热,沙漠滚烫,焦渴的神经,步伐缓慢沉重,背壶已经没有一滴水。血已经从干裂的嘴唇渗出,走一步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更看脚下延伸的更远的沙漠,身体里最后一滴水就要就要被太阳吸收了。马的嘶叫长鸣在一望无际的沙海中,一声熟悉的吆喝声,让沙漠有了一丝久违的希望。寻声而望,真的不远,只是一箭之地,是教导员穿着军装骑在骏马上,那滴身体深处尚存的水化作了眼角一滴泪,“周教导员,周教导员,我在这呢,快来救我,快来救我。”麦穗嘶哑着,挣着最后一丝力,而教导员周海军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金麦穗,便策马逆道而驰远去了“教导员,教导员,教导员我是麦穗啊,海军,海军,海军……”“麦子,麦子,醒醒了,姥姥在呢,姥姥在呢,不怕。”看到的不是周海军却是姥姥慈祥的面孔,罗老太太满茧的右手抚摸着孙女的额头,“魇住了,喝点水吧!”乌黑的眼睛,还在迷茫刚才的梦,看着老太太,才慢慢的缓过来,“姥姥,”“姥姥听到你说梦话,怎么还哭了呢,要考试了,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的麦子是最棒的孩子了,姥姥最相信我的孙女了,你不要太上火了!”“姥姥,我没事,把你给吵醒了,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金麦穗甜甜的对姥姥笑着说,“好,我回去睡觉了,我孙女再做个美美的梦吧,醒了,姥姥给你烙饼吃,再给你做个牡蛎萝卜汤。”又帮金麦穗掖掖被子就走了,“这孩子很少说梦话啊,怎么还哭了,好像还在喊谁?”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寻思着……,看着姥姥离开,女孩金麦穗却也不能再入眠了,翻来翻去的,无奈,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夜空,星星们和月亮保持着永远的距离,维护着月亮的高傲与孤独,今天的月亮是满月,如果月亮是寂寞的,那她也并不孤独,变换着各种形态掩盖着自己的尊严,遥望着月亮,想着小时候姥姥讲的嫦娥和她的玉兔的遥远的传说……
席散,回到冷清家中的周海军,姜玉美的电话也宣扬着跟着来了,斩钉截铁的只要明天见面。心一软,也就应了下来,“总要有个了断。”启开一罐啤酒,倚靠在床头,一点一滴搜索着记忆。“也许,是我忽略了她,可是她也不能这样对我啊!”苦涩的啤酒,经由那干裂的双唇灌入那五脏六腑,眼睛扫视着及眼所见的一切物件,墙上挂着的一帧帧照片格外刺眼起来。姜玉美荡漾的满满笑容的照片鲜活起来,如胶似漆的昨天鞭打着今天陌生的疏远,“她……”
一个个啤酒空罐弃在床底。海军还是一个罐罐的再喝,理不出个头绪。起身,拿起摆在床头柜的那张和玉美在海边的合影,依偎在怀里曾经的女人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和我开脱,狡辩自己和前男友的苟且。好龌龊。我竟然还念念不忘!我海军还不至于这样让一个女人看不起。她无情在先难道我一个老爷们。还要死皮赖脸的嘛!一个不守规矩的女人娶回家也会见异思迁的,这个女人不过是我海军生活的过客,不值得留恋。打着酒嗝的海军。自言自语,看着照片幸福的男人女人竟恍惚起来,颤声着狂笑把镜框高举过头顶,又缓慢的放下胳膊,细细的端详着昔日的过往,一丝嘲笑,把镜框毫不留情的掷向雪白的墙壁,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划破安静的小小居室,满地的碎片,壁灯投射的微弱光线,让玻璃碎片醒目晶莹着,玉美甜笑无视着憔悴的海军……
在原谅和纠结中替换着一罐罐啤酒,坐在地上的周海军,麻木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那碎玻璃下的笑脸……恍惚间,似乎,门铃一遍遍在响,猛然想到是姜玉美来了,速捷的站了起来,踉跄着,把门打开。只听恍如隔世般娇嫩的声音远远传来。“周大哥……你好!昨天你把皮包忘在我家里了,我给你送过来。”站在门外的金麦穗穿着合体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映衬着麦色的肤色更加康健,脖颈下垂挂着一串五彩晶莹的珠子,盈盈的笑着,迷糊着眼睛的周海军,打开门,看到是“玉美”就进屋躺倒在床上,并没有听到金麦穗在说些什么。尴尬站在门外的女孩,看到教导员晃晃悠悠的又进里屋了。本打算发下皮包就走,看到满屋的凌乱,一地的酒罐,满屋的酒味,合衣躺在床上的教导员,壁灯无力的亮着幽黄的微光。早晨的一缕清爽阳光直射在那碎了的镜框上,呆呆的看着昔日不苟言笑的教导员,被酒精深度麻痹着。不由自主的低下腰捡拾起那镜框和那照片,看着照片中恩爱的男女,又看看躺在床上萎靡不振的教导员。低低的叹了一声,拿起床尾散乱的毯子盖在海军身上,褪下鞋,又轻手轻脚的把地上那一个个空着的罐轻轻的放在垃圾袋里,又轻轻的拿扫帚把一地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走到厨房拧开煤气做了一壶水。等教导员醒了能够喝到热水。水池里堆放着满满的碗筷。女孩默默的,把厨房门带上,轻轻的刷洗。蓝色的火焰跳跃着齐聚了所有的温度燃烧壶里凉着的水,持续加温,持续沸腾,咕嘟咕嘟淹没了水的平静,点点水珠幻化为一缕蒸汽环绕在上空……
柜橱里半瓶蜂蜜,金麦穗舀了两勺放在玻璃杯里已温温的水里,蜜慢慢的沉淀融化绚着淡淡的黄晕,轻轻的端在手里,走到床前,教导员喃喃的喊到“玉美,玉美你不要离开”站在床前的金麦穗尴尬着,周海军又翻了个身,喃喃着“玉美,玉美我的玉美。”夏日的光线穿透玻璃照在已酣睡的周大哥脸上,硬朗的线条,干裂的嘴唇,眼角挂着的泪珠。长时间在外带兵锻炼的身体一起一伏的呼吸着,那天奇怪的梦,此时看到的教导员却如此无助,如那天梦中被困沙漠的自己一般!端着玻璃杯的麦穗此时离开,并不放心。爸爸每回和朋友喝多,妈妈也要给爸爸喝下一杯浓浓的蜂蜜水的。听着教导员一声声的低低呼唤,轻轻蹲在床边的金麦穗不由自主的摸向那只露在毯子外面有手茧的教导员的手,大的骨节,清晰的血管,干净的指甲,清晰的手纹,温暖的温度,羞涩昧昧的感觉荡漾在此时的金麦穗那久已思念的心,并不知道,魂牵梦绕的感觉真真切切的已经弥漫在那对爱的憧憬中了……
杯里的蜂蜜水已悄然冷却,教导员却还没有醒来,轻轻的金麦穗就要抽离出已经被酣睡着的周海军紧抓的左手,嘴里还喃喃再叫着玉美的名字。出来一上午的女孩担心妈妈惦记,就要悄悄离开。猛的又被周大哥无意识的撰住,又不好挣扎的金麦穗,只好又坐在床头,感觉不那么紧紧的时候,又缓缓的要抽出来,怎奈,这个喝了一夜酒的男人,只当拉着的是姜玉美,嘴角上扬的那满意微笑,让金麦穗也已经呆呆的了。焦急的女孩决定已最快的速度离开教导员,心脏砰砰的失去章法的乱跳,女孩有点生自己的气!“早点走就好了。”麦色的皮肤已经泛着红晕了。
女孩的左胳膊早已又麻又酸了。被喝了一夜酒又沉沉睡着的教导员就那样紧紧的拉着,又挣脱不开。有点懊恼“周大哥,周大哥你快醒醒啊!”没有反应“指导员,指导员你快醒醒啊!集合了”还是鼾声如初,焦急的女孩右手拖着左胳膊,猛的抽出了左手,“美子美子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低低的呼喊着,看着被男人撰过的左手红红的泛着淡淡青色的指印,翻过身子又裹住毯子继续沉沉的睡去得教导员,轻轻的替他把毯子掖了掖,杯里的蜂蜜水早凉凉的了,放在了床头柜上。不敢再耽误,喃喃的一声声美子,还在不断从教导员嘴里喊出……
夏日的太阳已经肆无忌惮蛮横的释放着那热量了。
萎靡的牵牛花收拢了早日的艳丽,低垂着,隐着的五角星,只等下次轮回的绽放了,绿叶却一如蓬勃遮掩着早已享受过晨阳的那花瓣,循循的攀在那墙壁上……。
金麦穗离开周海军的家,静静的走在热热的马路上。路边橱窗冰柜透明陈列着一客客奶油色的白白的冰淇淋,更有香草味道的浅浅绿色的,还有香芋味道的浅浅紫色的,还有巧克力味道的浅浅棕色的。此刻,都别致安静的躺在那白色的小小玻璃碗中。额头沁着点点汗珠的金麦穗,拐到冰淇淋店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碗碗的垂涎欲滴的冰淇淋。甜甜的唤过营业员,点了一客纯奶油和香芋混搭的,盛在塑料杯里的弥散着凉凉的冰淇淋。看到店门前还有供路人小憩的藤椅。一棵年代久远的柳树,郁郁葱葱,垂落着长长软软的柳条,遮挡着光芒四射的日光。女孩陇陇头发,坐在树影中。冰淇淋离开了冰柜,暴露在烈日炎炎下,虽有树荫,但还是流淌着粘粘的汁液了,“不知道,周哥,醒了吗?”一勺勺吃在嘴里,身体也随着凉快了好多。一抬头却看到周海军念念不忘的姜玉美姐姐正在马路的对面焦急的等绿色的信号灯呢。手里还拎着两塑料袋的东西,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要去教导员那啊!”暗自撺度着,绿灯,马路对面的行人按部就班走到马路对面,姜玉美凹凸有致的身体穿着随体的牛仔九分裤,淡淡的蓝色,清爽着,散发着大海的气息。漂亮的脚脖裸露在裤外,穿着银色的小跟鞋,松散着黑发,白色的外贸布衫松松垮垮的穿在姜玉美妖娆的体上,小女孩已全然顾不得面前已化为一滩腻腻甜水的冰淇淋了,“玉美姐姐真是太漂亮了,怪不得哥哥那么迷恋这个姐姐,以后大了,我也要这样打扮,真好看,人靠衣装真不假。”姜玉美匆匆忙忙的从金麦穗眼前走过,并没有留意还有一个女孩直直的盯着自己。
马哲正和邻家男孩从图书馆骑车返回,却看到金麦穗独自坐在一家冰淇淋店门前发着呆,“你先回家吧,帮我告诉我奶奶一声,我遇到一个同学,等会我就回去。”和同伴打过招呼,就刹车下来。等下一个信号灯,一辆公交车不偏不倚的停靠在马哲的面前挡住了视线,还有十几秒,等男孩过到冰淇淋店前,已没有了金麦穗的身影,只有一个塑料杯盛放着半杯稀释的粘粘液体。孤独的弃之在藤椅上,马哲正焦急的左顾右盼,却看到教导员周海军气势汹汹的从附近的胡同口大跨步的走出来,后面却紧跟着一个梨花带雨的漂亮女人。男人是大步流星,女人是碎步急急,一前一后。在看,那倚墙呆望的却是刚离开藤椅的金麦穗。扶着单车的马哲也呆呆的立在当地,在树影下,金麦穗成熟的身体散发着夏天那阵阵的气息,引着马哲的目光看着自己。教导员周海军和姜玉美急匆匆的从眼前略过,渐行渐远,望眼欲穿的女孩金麦穗只想跟着去,看他们如何了这个爱之深,情之深的糊涂局。看着渐行渐远的那对男女及至看不到了,马哲才推着车轻轻的靠近在金麦穗的身边,只听一声声叹息从女孩心里渗出,马哲被那声叹息深深的吸引着,不经意的爱惜之情也油然而生。
自从双亲离开,马哲一直由祖父祖母养育。心里也就一直孤孤单单了。夜里要看着最亮的星星才能入睡,母亲临终的丝丝安慰,暖暖化解每天想着父母的那份孤独。看着能和父母撒娇和父母拌嘴的同龄伙伴,就难过的很,也孤僻了很多。只有努力学习打发孤单时间了,又不敢和爷爷奶奶时常提起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加剧着祖父祖母的老去。回到家的马哲总是默默的承担着那份不是同龄人的孤寂,家也总是静静的,只是自从认识了金麦穗,却唤起了心灵的热忱,而且金爸爸金妈妈的热情好客也一次次唤起那久远的甜蜜……“麦子。”马哲热情的喊声,打断了满满思绪的金麦穗回过头,女孩缓缓回过头,看着同学马哲站在自己面前笑呵呵的说:“马哲,你怎么也在这啊!”男孩却也说:“刚才过去的是教导员周海军吧,那个姐姐也一定是他漂亮的传说的女友吧!真的很漂亮。”“是的。”金麦穗点头。“那你怎么也在这里啊!”马哲轻声问:“我也是路过”“那你回家吗?”“回家啊”被马哲一提醒,金麦穗才想起来,自己出来好久了,想着刚才还被周海军紧紧握着。不由,两朵红晕悄然爬上麦色的脸颊。隐隐的红晕,熬是好看,竟像那开在高山的杜鹃花,娇艳。“我妈还等我回家,在一起回姥姥家呢!”“那我骑车驮着你走吧,正好我也回家,也顺路!”马哲急急的说着。“你行吗?”“没问题,你就放心坐着吧。也经常该驮着爷爷和奶奶呢!可稳当了。”此时金麦穗也被快了的马哲感染着,也快乐了。那一点点羞涩也深深的藏在心窝里了。都彼此开心快乐的聊着天,却也彼此心事重重各怀心思。男孩欢快的骑着后座坐着金麦穗的单车,平日很远的一段路程竟是这么这么的短,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金麦穗的家,就在眼前了。路边的一棵棵挺拔高耸如云的白杨也一闪而过,好像被倒的磁带一样的飞快……
六月又是一年的六月,高考的六月。考场,监考老师的严肃,场外焦急的家长,一切都拭目以待着,十二年学业的分水领就在这些考生笔下慢慢又极速度的划分着了,除了监考老师严厉的目光,六月太阳的光也是猛烈的,学生们一脸严肃,不敢有一点松懈,只三天,却浓缩了了十二年父母的企盼,遥遥指日可待,韩玲和金强,自然还有罗老太太都焦急等在外面,密集的家长都不敢离考场太远,都聚集在极小的阴凉处,等在考场外,考场内和考场外,都是分秒必争的时间,“不知道,我的麦穗怎么样了,”老太太看着女儿韩玲,玲子手当凉棚,遥望着那个教室,“妈,一会儿孩子考完试,就别问考的怎么样的话了。会影响下一科的,你要不还是回家等吧,麦子不也嘱咐不让你来嘛!”女婿金强也接话说道“这天热,你别在跟着上火了。,血压在上来,麦子又要心疼你了,你还是回去吧!”“你们就是嫌弃我老太太在这碍眼,我也懒得和你们说了,我去菜市场,给孙女买点清淡的菜做,你们也高兴点,让麦子看着也高兴,”老太太望向那安静的考场,时间过的真快啊,还有几个月麦穗就十八岁了,好像昨天还是那个天天哭哭啼啼的无时无刻粘着自己的小小麦穗,现在竟要展翅欲飞了,变为一只小鹰了,小小的失落感,让罗老太太有点难过,粗糙的手揉着自己干涩的眼睛,走在热热的马路上……“女儿大了,也要离开我们了”韩玲也伤感着,金强安慰着,“我们就让女儿守在我们身边呗,不让她离开我们。”“这又由不得你我,麦穗这么优秀,是要出去阅历阅历了,只是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呢”拿着纸巾拭着眼睛,看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这科就考完了。你赶快高兴点吧,那孩子心又细,”韩玲摩挲着眼睛,闭目默默祈祷着麦穗。金麦穗写完了最后一个数字,都在预料中,没有什么难的,看着满意的答卷,看着腕间姥姥送的手表,还有五分钟,有又检查了一次姓名,学号,又静下心检查了几道大题,刚交完卷子,铃声就准时的响了……看着金麦穗走在阳光下,百感交集的父母看着胸有成竹的女孩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