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难言的情愫

　　千篇一律的数理化公式，繁多的英语单词，抑扬顿挫的古文，各种补课表也填补着时间的空挡。金麦穗只是偶尔还会不经意的想起周海军，和周贝儿聊天也有意无意能提及到周海军和姜玉美，只是每次金麦穗都控制不住的脸红。
　　有次还被周贝儿打趣到:“怎么每次提到我大表哥，你都面红耳赤的，说话也吞吞吐吐的呢？”说着的无心听着的有意，“哪有啊！”“还说呢！你看看你这包公脸。”说着就把金麦穗拖到镜子前，可不是，麦色皮肤的红，有多张扬，看着镜子里的红脸，女孩也不好意思起来，“你不会是喜欢我大表哥了吧！难怪，我大表哥也是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啊！而且英姿飒爽，难怪你会喜欢。”“你别瞎说，谁喜欢你大表哥了。”金麦穗努力的争辩着，“没有就没有，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哪个少男不怀意！”“这丫头，越发的疯癫了，满嘴跑火车。我可不敢再理你了。”说着抓过书包就要走。“麦子，我的小姑奶奶啊！怎么越大越不能开玩笑了呢，我知道金麦穗是鲜有的才女怎么会喜欢我大表哥那样古板的人呢！就是我也是不喜欢的呢！何况是穗子了呢！”说着就俏皮从麦穗手中抢过书包跑开了。
　　金麦穗早按耐不住又羞又怒，就去追打周贝儿，周贝儿看到已经火冒三丈的麦子紧绷着神经就要赶杀过来，怎好吃亏，早是姐姐长姐姐短的求饶了。周贝儿冰雪聪明嘴又极乖巧，晶莹剔透水晶冰雪公主一样的人，白瓷的皮肤，对于比自己小几个月的贝儿，长大后，金麦穗总愿意去迁就她这个好朋友了。
　　对于学习韩玲和金强一向很少去操心女儿，金麦穗一直也聪明，勤奋，努力着，也极为懂事，罗老太太现在看孙女学业繁忙，又想念孙女，就会在寒暑两假和老头子在女儿女婿家小住一段陪孙女金麦穗的，时间就是在不经意不紧不慢的过去了，很快，麦穗就进入了高考前复习阶段，全身心备战高考。
　　同班还有一个学习很好的男孩子马哲，是学习委员，也偷偷喜欢着麦子，是一个沉静的男孩，只止于一道道习题的解析中，不去声张，默默的看着金麦穗的背影一次次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马哲自幼由祖父祖母拉扯大。父母在一起部队外出执行任务时双双遇到车祸，在弥留之际，无限的牵挂被温柔的马妈妈瞬间编织了一个灿烂宇宙一样的未来送给了千万般不舍的独子马哲。
　　远离的爸爸妈妈只是化为天上最亮最近的两颗星星，雨后，爸爸妈妈会化作彩虹，夏天爸爸妈妈会化作哲哲最爱的萤火虫，冬天爸爸妈妈会化作那飘着的雪花，春天爸爸妈妈会化作那飘着的柳絮，秋天爸爸妈妈会化作那银杏叶。萤火虫啊，雪花啊，柳絮啊，银杏叶啊还有更多的都是爸爸妈妈的手指，在抚摸着我们的乖儿子。爸爸妈妈不会离开我们最爱的哲哲的！就像哲哲最喜欢的孙大圣可以七十二般变化来陪伴哲哲的，所以哲哲要乖要勇敢啊！哲哲呢更要平安的长大，替爸妈照顾好爷爷奶奶，躺在病床上的马爸爸马妈妈，没有一滴眼泪，对父母尚未尽孝的歉疚，看着下个月才满八岁的哲哲，就要提前在漫漫人生路独行了，牵挂不舍即瞬间就要定格那永久的离别，不允许给孩子过多的悲伤，马妈妈在弥留之际以最深沉的爱给哲哲编织了享用不尽的爱，疏导那份沉重的伤逝苦痛，哲哲呆呆的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父母，也不哭，祖父母老泪纵横，妈妈爸爸微如蚕丝的声声叮咛，醍醐灌顶渗透着哲哲那无助，马爸爸马妈妈牵着哲哲的左右手带着眷恋更带着微笑离开了，那天后，马哲就没有再撒娇任性了，也不再大声的笑了，对于祖父母也只言听计从了，一个男孩面对家庭的变故只有迅速的长大了……
　　双亲的突然离开，让一个萌萌小童迅速转换了角色。变幻莫测的生活果然可以渡化任何人。涉世未深的马哲，在被阳光遗落的角落里默默的长大了。忧郁马哲在校园里悄悄绽放在一群无忧无虑的年华中。他很少提及自己凄凉的身世，总是摈弃外界的喧扰投入在学习中。再没有调皮过一次，老
　　师们私底下讨论学生的时候，马哲总是被老师骄傲的挂在嘴边。不符合年纪的沉稳让女老师心疼着让男老师大竖拇指。那目光的深邃，淡然于一切的平淡，总是让老师怜爱着。偶尔和同学说说笑笑也是谈吐透着冷静……
　　当升入高中，同学金麦穗从内而外散发的淡淡清幽就莫名的吸引了马哲，彼此对学习同样的专注，和同学彼此融合的关系，让马哲总想莫名靠拢在金麦穗的身边。稳重的学识，曼曼的身材，温和的性情都是萌萌男孩所钟爱的资本……那份与世无争的冷漠，却被金麦穗一颦一笑牵引着自己漠然的神经。共同的学习取向，两人总是能沉浸在共同讨论课业的短暂时光，带着浅浅又浅浅笑的马哲总是很沉浸和金麦穗一起渡过的一时一刻光阴。
　　班主任韩杰在黑板上已经醒目的标注了进入高考倒计时的天数，五十九……每天都紧张的更换不同数字，最后的摩拳擦掌，不亮也要光彩可照！金麦穗，马哲，小凤……这十几个孩子更是老师们最后的盾牌，不敢有一点松懈，每天放学后对也是这几个娃不厌其烦的吃小灶，麦穗和马哲的天资也最高，又够勤奋。春天的雨带着频繁，也带着小小的紧迫感，引着初夏的瓢泼大雨锣鼓喧天的来了。
　　在教室补完课的同学们相序离开了学校，金麦穗因为一道习题没换算出来，就耽搁了一会儿，等演算出来后透过窗户看天有些阴，刚跨出教室。硕大的雨滴就迫不及待的啪啪啪的争先恐后的落在地上了，无数数不清的仿若珍珠得雨滴，汇成了水流，金麦穗呆呆的看着雨，那天好朋友周贝儿说的话却清晰起来。“我大表哥和玉美姐姐分手了。”“怎么分手了？”疑惑的金麦穗，贝儿长叹一声，道出了原委，“玉美姐姐怀孕了，却不是我大表哥的。”越说越气愤的周贝儿也省略了姐姐的称呼，“那个女人再没有和我大表哥相识前是有个相处的男友的，分手后我大表哥才追求的，谁知道，却藕断丝连，最可气的是暗渡陈仓，那天那个女人肚子痛，我表哥好心带他去医院检查，谁会知道有这结果，当时我表哥都傻了。”周贝儿快言快语把从大伯母和母亲，还有大表哥和自己哥哥说的话都一股脑告诉了好朋友金麦穗，周贝儿是小孩的心劲，并没有留意到金麦穗一闪而过的心疼。
　　“金麦穗”“麦穗”“麦穗”连呼三声，痴痴发愣的金麦穗才困惑的回头，看着马哲:“在想什么呢！”“哦，没想什么，这雨怎么越下越大呢！”“这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要不你拿我的伞先走。”马哲关切的问道:“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太累了。”“我没事，你先走吧，我再等等。好像天气预报报的是阵雨。”“要不，我们一起走吧！我带的这把伞很大的。”说着就把随带的伞撑开，深蓝色的一把大伞，一颗颗小星星在伞面上闪闪。“好漂亮的一把伞啊！”，“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伞。”金麦穗并没留意马哲的话，只伸头看看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像筛子过滤金子，流过的水，“也好，谢谢你了。”两人撑着雨伞进入了雨中，马哲拿着伞，两个学生有意不要靠的太近，小小的保持着距离，两人的半个肩膀竟都是湿的了，马哲又担心金麦穗被雨淋湿会感冒，金麦穗只看着这越发急的雨，只想快点到家……
　　周海军和姜玉美面对面的坐在咖啡厅的一张小小的方桌前，姜玉美不停的搅动着杯里已不停旋转的咖啡，一个小小的漩涡，深深的，微咬着嘴唇，海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穿肠而过的忧伤，“对不起。”姜玉美猛的停住了手中小勺对咖啡的搅拌，满眼幽怨的投向海军，“这是意外，那天我……”周海军厌恶的打了个停住的手势，说:“不要再说了，我也知道，我不能像别的男人能好好的疼你，这两年我们不过平均一个月见不到两次，也确实委屈了你。”姜玉美又把那把精致可爱的小勺拿起，看着手柄雕刻的美丽，“既然你们有了孩子就彼此有了牵扯，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再一起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当时分开是来源于你父母吧！我祝福你。”
　　“还真狠心啊！”一丝嘲弄在姜玉美嘴角，“狠心，是你还是我！”满脸怒容的周海军一字一句的继续说:“我们可是都订婚的了，你却肚子里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如何呢？”“这是一个错误，请你原谅。”女人小声的说。“原谅，如何如原谅？”冷若冰霜的周海军无力的说道，“原谅，真好笑的原谅，你不是一台自行车被别人骑一圈又堂而皇之的被送了回来。”“那天我病了，给你打电话你正在带兵，我就，我就，我就给他打电话了，我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发生，我真的不知道……”姜玉美压低声音，垂着头说。“不知道，好个推诿，你肚里的孩子知道啊！他的爸爸不是我。”周海军额头的青筋已经迅速膨胀，手握着拳头，“姜玉美，事已这样了，说来说去我和你还是有缘无份啊！怪不得旁人。”停顿片刻，周海军又悠悠的艰难的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孩子打掉。他不是我想要的男人的孩子。”周海军满脸不解，盯着姜玉美。“他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所以这一切就是错误。”“错误，错误，真她妈的错误啊！”空洞的眼睛全是现实的错误，“那你珍重吧！”一昂脖拿起面前咖啡一饮而尽，由云南小粒咖啡豆纯手工磨制的咖啡，没有添加一颗糖，没有添加一滴奶，没有添加一点调解苦味的东西，就这样被周海军给喝下去了，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罗老太太在高考前都不准备离开孙女一步了，每天还千方百计的变换着给金麦穗做各种好吃的。只是周麦穗独处时不经意间的一丝忧虑不安的滑过眉宇，也就牵动着老太太的心了，又不敢声张，孙女金麦穗已然是大姑娘了，自然也有心事，只和女儿悄悄说:“玲子，你注意到麦子了吗！”韩玲问“麦子怎么了妈？”“麦子好像有心事，怎么最近经常皱着眉头，发呆呢，我都留意很久了，你一天天的也忙，明天你抽空给那李老师打个电话，问问麦子在学校的情况，就要高考了，可别有什么事。”“妈妈啊！麦子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你对麦子就是太疼爱了，她都十七岁了，女孩大了是不是不缠磨你讲故事，有点失落啊！”韩玲取笑着自己的母亲“我也不知道，你长这么大，我也没怎么牵挂啊！就是特喜欢麦子。”“妈妈，这就是隔辈亲，辈辈亲，麦子身上不也流着你和爸的血嘛！”此时，韩玲也突然想到，最近麦子确实也很少粘着自己了，“以前咱闺女回家，都要和我说说话聊聊天的，最近好像真是有什么心事了呢！也不怎么和我说话了。”躺在床上的韩玲对正换睡衣的金强说到老太太的担心，“那你明天就侧面问问，对了你在问问贝儿，你小心点问，马上就要高考了，别是你和妈瞎猜疑，孩子知道了在不痛快，闹情绪。”“知道了。还让你嘱咐。”
　　韩玲和女儿班主任李杰通过电话，知道女儿还是那么用功，考个省本应该不成问题的，侧面问了问，老师也没注意到有什么变化，只嘱咐现在是高考前的奋战期，孩子有细微变化也是正常的，家长处于紧张状态也正常。毕竟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韩玲也就放下心，回到家转告罗老太太，班主任的话也就放心了。“原来是我老太太多心了，一会儿你和我去菜市场买条鱼给麦穗做着吃吧，天天熬夜，可要好好补补，多费脑啊！”“你这老太太一说到孙女就没完没了的，天天还大惊小怪的。”韩玲微微埋怨着自己的母亲……
　　金麦穗的屋还在亮着灯，一本书翻在书桌上，女孩却没有在书桌前坐着，躺在床上，也没有睡觉，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发着呆，“怎么总是想教导员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又不能和贝儿打听。”“还有十三天就高考了，却还总走神，怎么才能不想呢！”“马哲还说，和我填报了同一个大学，要和我在一起上大学。”“书里不是经常说不能在一起的爱情才是最让人伤心得爱情，那教导员那么喜欢玉美姐一定很伤心吧。”“玉美姐姐会不会有什么难处啊！要不那么样的一个姐姐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一个个问号在麦穗的脑子里冒出来，吞噬着有限的时间，凌乱起来，没个思绪，从床上立刻起来，到卫生间洗了凉水脸，看着镜子里一脸愁容的自己，金麦穗自言自语着“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考完试找个借口看看教导员就好了。”回到书桌前，又开始了习题演算，抿嘴笑会，又愣愣的了，又会聚精会神的做题……
　　从昏暗的酒吧间走出，下午的阳光，白炙又有点猛烈，头就有点眩晕。回家这几天，周海军每天都要到酒吧坐坐，幽暗的酒吧间是逃避白天刺眼太阳的最好的去处，歌手沙哑的歌声也能暂时迷惑头脑的清醒。和姜玉美一切过往都更清晰起来，立体着，无处不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形色匆匆，都没有片刻的停留。周海军驻足路边，聆听着从商场传出的歌曲，这首《领悟》是姜玉美最喜欢的歌曲，林忆莲低沉嗓音演绎着领悟。
　　金麦穗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却在想那道几何题如何解法，怎么也不对，正在寻思，不由的坐在林荫下的石凳上，“我怎么忘了，用这两个公式不就可以解出来了嘛！”从书包里忙拿出纸笔，坐在路边演算起来，果然是这样。抬头却看到马路不远有个极熟悉的背影在一个大大的广告牌子底下站着，背起书包。就紧走向那个熟悉的背影，真的是教导员，热天，女孩金麦穗沁出的汗，也多了起来，悄悄的，好像有一滴眼泪还是汗珠从周海军眼角沁出，正要吓吓教导员的女学生，没有了勇气，
　　转而低低的说道:“周教导员你好。”好像被打扰到的男人缓缓的又呆呆的从那大广告牌移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回忆着:“对了，这是贝儿妹妹的好朋友。”随即一丝笑容遮盖那窘态……“这不是金麦穗嘛，怎么放学这么早！”“今天休息，我才补完最后一节课，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就不补了，放松放松。”“真快啊，又一年了，麦穗好像又长高了，也更漂亮了，你这是要回家吧！”“是的，教导员今天怎么在这啊！”金麦穗看看不远处的酒吧和男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酒味，小心的问到:“周大哥又去喝酒了啊！”“没有的。”“这样吧，我家也快到了，不如周大哥去我家坐坐吧，我姥姥今天会做拿手菜酱牛肉，很难得的，我把贝儿也叫上，怎么样。”看着麦穗一脸的灿烂，自己回去一个人又要想起玉美，不如“那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学习吧”“不会的，要不我也想贝儿，也是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了嘛，我和贝儿还有小男都是自小的朋友。”
　　“小男是不是就是上回也在贝儿家的那个胖胖的小男孩？”“是的呀，一会也把他叫上。”麦穗朗声说着，周海军在这个城市只有叔叔一家亲人，父母在不远的另一个城市，今天就这样打发也好，周海军也被麦穗的活跃感染着，说说笑笑就把周贝儿和郑开男接齐了，罗老太太看到孙女带回好朋友们回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一会儿韩玲和金强也相继回来，打过招呼，周贝儿和郑开男都是家里得老熟人了，知道周海军即是周贝儿的大表哥也是麦穗的教导员更是高兴了，周海军和金强更是格外聊的投机，都喝了点酒，罗老太太最会待客，就是周海军也被老太太的诙谐逗的一笑一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