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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引狼入室

作品名称:九个女孩一只猫      作者:三月飞雪      发布时间:2016-05-21 09:53:00      字数:3238

  被割了心头肉,草儿疼病了。断断续续的咳嗽伴随着忽冷忽热,带带拉拉一直邻近期末考试也没见好。
  “没吃药吗?”娇小的常静体贴地看着草儿。
  “吃了。”草儿勉强笑了笑。
  “你去打几针点滴吧。”常静的眼里满是怜惜。
  “我害怕打针,再吃几天药就没事了。”草儿还真没打过点滴,看见别人打都害怕。
  害怕归害怕,如果她姑父肯掏钱让草儿去打针,她会去的,她想快点好起来。可是她知道,她姑父舍不得钱。草儿咳嗽了那么久,她姑父连问都没问过一句,就跟没听见一样。吃药的钱,是她自己陆陆续续攒的。但凡能不给她姑父添麻烦,她就不添。
  进了冬,天冷了,冰棍儿也不能卖了,来钱道被严寒封锁了入口。即有病,又没钱,寒冷的日子,变成了难耐的煎熬。
  三孩儿打工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光棍儿,人们都叫他大刘。大刘三十岁左右,是本村人。他跟三孩儿偶遇在一个地方干活,因为都是一个村的,他没少照应三孩儿。
  大刘长着一张雪白的刀条脸儿,又瘦又矮,白色的对襟立领小棉袄外头套着一条黑色背带裤子。裤子号有点大,裤腿很肥,裤脚拖到脚面子,后跟拖到地,走路跟扫地似的,背带有点长。
  他走路时身子晃得很厉害,总会有一撇肩随着迈腿低下去。于是,就总是会有一只背带再低了两三步以后,不由自主滑下来。于是,他就总是边走路边不厌其烦的、或左或右的去把那只滑掉的背带拉上来。这一身当时很时髦的装扮,穿在他身上,看上去又累又滑稽。
  大刘夏天时跟三孩儿来过家,也是这身打扮,只不过那时背带裤子里套着的是一件白色衬衫。那时候他只是来家几次,这回他却住这了。住这的原因是他二弟结婚了,家里有了弟媳妇,一个光棍儿大伯哥住在家,所有人都不太自在。他跟草儿她姑父说,在这住不几天他就去西屯他姐家,过完年带三孩儿出去干活。
  草儿她姑父左老二感念大刘在外头跟三孩儿在一块儿的日子,也奔着过完年他俩再出去也能有照应,就留下了他。左老二说反正家里大炕天天他一个人睡,再多个光棍儿也不多,加上三孩儿,大炕还闲着一大半呢。
  草儿她姑父觉得多个人不多,草儿可突然觉得不方便了。毕竟大刘是外人,还是个光棍儿,他和哥哥们完全不同。哥是自家人,自家人不拘小节。有了外人,你得把饭菜都做得像样点,家里也得收拾得更干净利落,说话走路休息穿衣服等等各方面都得得体自律。
  比如草儿有时候都收拾完了,也会倚在炕稍看会书,困了再回后倒厦子去睡觉。但是有了这个外人,草儿连炕都不敢坐了。
  他这个外人和别的外人不一样,他长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草儿有时收拾完家坐炕边儿上歇会儿,不管这个大刘离草儿多远,他都会在跟大伙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看一眼草儿。那贼溜溜的小眼神儿,瞄得草儿不由自主的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群人在一起无所事事久了,就能生出别的事情来。这不,草儿她姑家从来没有人聚众打过牌,这也被打破记录了。
  那天,草儿放学回来,家里一屋子人在看打牌。炕上,三孩儿、大刘,还有两个平常就喜欢打牌的小青年儿,在玩三打一。屋里,烟熏火燎的没了清爽样子。屋地上,瓜子皮烟头鞋子搅合在一起,乱七八糟。
  “咳咳咳!”草儿一口烟呛进嗓子,又把咳嗽引起来。
  “我去,啥牌!三孩儿你咋出的牌?你会不会玩啊!完了,这把又输了。”三孩儿出牌没出大刘手里去,大刘刀条脸儿一拉更长了。
  “玩不就有输有赢?你输,不还有我陪着你吗。”三孩儿出差了牌,自我解嘲似的陪着笑。
  “一跟你一伙就输,你老不记牌。等你那俩钱输光了,看你压啥?别等我把你房子赢过来,到时候你们爷仨就都住我家了,哈哈。”大刘小眼神儿一瞟草儿,坏坏地笑起来。
  “黑桃六,这回出你手去了吧。”三孩儿可不把大刘的话往心里去,他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你们这是干啥,玩赖儿!出伙牌呀!玩得起玩不起了!”庄家不乐意了。
  “没有没有,这不闹着玩吗!你能不能管上?管不上我可出牌了。”大刘嘻皮笑脸的打出一张牌。
  “咳咳咳——”草儿捂着嘴咳嗽着。
  三孩儿以为大刘在开玩笑,草儿可不把大刘的话当玩笑,她白了大刘一眼,心里愤愤不平。混得连个住地方都没有,还想靠打牌赢人家房子,什么人呢!不就在外头照顾过三孩儿嘛,回来在这吃在这住还不够?还能说这样话!
  从那天起,草儿家成了牌场,每天乌烟瘴气人来人往。草儿她姑父左老二乐得人多热闹,草儿除了在这五马乱营的屋里不停地咳嗽外,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草儿终于忍着咳嗽考完了期末试,下午跟同学们把教室彻底打扫了一番,拿了寒假作业,跟同学们依依惜别了好一会儿才回家。
  一整个寒假,草儿将看不见老师和同学们,草儿不舍得她们。草儿觉得自己只有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这个世界才是那么的多彩多姿。若是一直都不放寒假,那该多好。草儿这些天都不太愿意回家,家里自从来了大刘,成了牌场,草儿对回家,充满了无奈和恐惧。可是她不回家,又能去哪里?
  “小草你一会儿炖点儿茄子干儿,切点儿土豆条,捞二米饭吧。”忙着抓牌的三孩儿看见草儿放学进屋,喊了声。
  “咳咳咳!我老姑父咋没在家?”草儿一进屋就忍不住咳嗽。她白了三孩儿一眼,这次回来竟招些乱七八糟的人,要是姑还活着,这个家绝不会变成这样。
  “你老姑父上北屯喝喜酒去了,你快奏饭吧,我早都饿了。”三孩儿纵着眉头,摆拢着手里的那副牌。“饿饿饿!跟着这些人,能学什么好。”草儿心里嘀咕着。家里没了枣红马,不用放马扎草磨料,也不用起马圈拉马粪了,三孩儿这回来家,可真解放了。如今,除了吃饭,他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随心所欲的玩,姑父,想去哪也可以无牵无挂的就去哪了。
  茄子干儿炖土豆条,开锅盖儿的时候少扬点儿红色朝天椒,再加上一碗铁锅里捞出来的二米饭,那是小村那个时代餐桌上的上好佳品。
  捞出来的饭,就是大锅煮米,宽汤,九分熟时用笊篱把米饭捞出,大水控干,留隐约汤汁,全部放一瓷盆里,这个过程就叫捞饭。茄子干儿土豆在大祸里炒好后,要添捞过米饭的米汤,这样的汤饨出来的菜才粘糊。盛满饭的饭盆坐在菜上边的木头饭叉上,盖上木头锅盖烧开焖会儿,菜味儿饭味儿就一块儿出来了,那叫一个香!
  “小草,你多大了?”大刘吃得满头大汗。
  “十五。”草儿没抬头。她讨厌这个人,她从来都不愿意跟他说话打招呼。她一看他老是提拉滑掉的背带就总觉得这个人俗气得要命。
  “不小了,不小了,啥都能干了,赶明跟我们出去干活吧。”大刘使劲儿嚼着嘴里的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不去!”草儿本能般的果断回答。抬眼看大刘,贼溜溜的眼神儿大胆而又狂放,里边的色相一览无遗。三孩儿自顾自地吃着,他没看见一只张着血盘大口的饿狼,对他的妹妹正虎视眈眈。
  “这菜,真香!”大刘又夹了筷头菜放进嘴里,眼睛斜睨着草儿,嚼菜的“吧唧”声更响了,仿佛要把草儿掺在菜里,一块儿嚼碎了吞下去的样子。
  草儿放下筷子出去了。那色迷迷的眼神儿,盯得草儿想吐。红彤彤的夕阳像放大了许多倍的气球,悠哉悠哉在缤纷晚霞里。
  眼瞅着黑天了,姑父咋还不回来?整这么个光棍儿来家,这不引狼入室吗!姑父,你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小丫头呐!
  
  太阳渐渐沉下去,缤纷的彩霞不知被谁泼上了一抹一抹铅灰。
  “啊是,啊是,上窝,上窝,上窝。”草儿张着胳膊轰着一跩一跩的鸭群。
  “啊是,啊是,上窝,上窝,上窝。”光棍儿不知啥时候也从屋里出来了,看草儿在圈鸭子,也跟着撵起来。一走一歪一只背带掉下来,光棍儿歪脖想去拉滑掉的背带,看见夕阳柔光里粉嫩的草儿,手停在肩带上没动,嘴角有口水流下来。
  “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你!”草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十五岁的草儿,圆润得像灌满了浆汁的花骨朵,每一片花瓣儿都含苞待放,每一条曲线都脉络清晰,灌满了浆汁的每一条纹洛都秀水盈盈,晶莹剔透。
  “我也没咋地你,咋老看我不顺眼呢!啊是,啊是,上窝,上窝,上窝。”
  大刘没把那根滑掉的背带拉起来,他张开了两只瘦长的胳膊,薄薄的刀条脸上写满了贱笑。他涎着那溜口水,做着哄鸭群的样子,一拽一拽往草儿跟前凑过来。
  
  西山,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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