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错失大奖

　　叶倩问得有些突然。我之前听这歌曲时，从未仔细想过“青苹果乐园”是咋回事，但现在她既然问了，我总得要给她一个答复吧。
　　我首先想到的是“苹果园”。在东边的五义乡就有一个很大的苹果园，一到秋天的时候，周边乡镇就有很多人去那个果园里去贩苹果卖，我曾经和赵五一块去过一次。果园里的树上有青苹果，也有红苹果，青的是没熟透的，虽然甜但却还未褪去酸涩。
　　想到此，我就对叶倩说：“青苹果，就不是红苹果，青苹果不成熟，就像半大孩子，青苹果乐园就是十来岁孩子的乐园。”
　　叶倩笑道：“你还真会解释，那你说，咱俩是不是青苹果？”
　　我笑道：“你还是，因为你才十八岁，而我，已经满二十了。”
　　叶倩“哼”了一声道：“还真觉得自己多成熟以的。”
　　到了我家，把录音机和磁带交给叶倩，然后骑车把她送到大墩村口。分手时，叶倩提着录音机对我说：“谢谢你！”
　　我对他皱了一下眉，意思是说她客气了，她看到我那个表情，忍不住笑了。
　　之后，再到大墩巡逻的时候，我就会刻意地到那个农药厂去转转。
　　第一次在厂里见到夏可能时，我就跟他开玩笑道：“现在是夏厂长了，哪天我在联防队干不下去了，就来你厂里给你灌农药，行吗？”
　　夏可能道：“我们这就是个村办的小厂，我看厂里的几个管事的，都不是什么干事业的人，估计这个厂也撑不多长时间。”
　　“农村人种地，哪里不需要农药？只要你们不乱搞，还怕厂子撑不下去？”我说，“你看，你们现在不是很红火的吗？”
　　“红火个啥？”说到这，夏可能突然话锋一转，“那个叫叶倩的女孩你认识吗？那天她见我还说起你了。”
　　“见过一面。”我对夏可能道，“她给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下班时，她见到我，就笑着问我是不是和王一元一块干过，我问她怎么知道，但她只是笑没再说啥。”夏可能道，“这女孩不错，看样子是对你很有好感的。”
　　“我们也就是一般的朋友。”我说。
　　“什么一般二般的，朋友就是明友，哪天真准备结婚，说一声，喝喜酒去。”夏可能笑道。
　　“在你厂里干，多照顾点。”我说。
　　夏可能道：“那还用问吗？谁也不能给她气受！”
　　那天晚上，巡逻结束后，回来途中，正巧遇到叶倩下班。陶伟张毅他们几个人看到我和叶倩说话的动静，就识趣地提前走了，给我俩留下了空间。
　　叶倩就说她听那盘“最新流行金曲”磁带的感受，她说听完了里面的歌后，还是最喜欢小虎队和童安格的。
　　我说：“那好办，哪天我专门去市里买小虎队和童安格的磁带。”
　　“哪天去，我也想去。”叶倩道。
　　我就说：“明天上午你要没事，咱就去。”
　　“好！去就去。”叶倩道，“明天九点我在车站等你。”
　　回家的路上，想到能和她双双去市里游玩逛街，我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以致在自行车上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家的春风
　　这是幸福的源泉
　　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
　　一首不过瘾，再换一曲：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光温暖了我的心窝
　　……
　　一路唱着到了派出所，换下制服，又唱着回了家。
　　到家后，看到身上穿着的新老板裤已经脏了，就准备找另一条干净些的，留明天穿。结果就找到了那条浅蓝的牛仔裤。
　　牛仔裤还是我那次在车站见到沈小曼时穿的，后来洗了，我就一直未穿。
　　“明天就穿它了。”我把牛仔裤提起来，自言自语道。
　　我又把牛仔裤搭在床头的椅子上，然后脱衣上穿，满心欢喜地躺下。
　　拉灭电灯，叶倩的形象在脑海中却一下子远了，取而代之是面带笑容的高美荣。黑暗中，仿佛听到高美荣喘着粗气问我道：“王一元，还想要吗？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然后，高美荣的裸体就如电影特写镜头似的在我眼前呈现。我努力睁大眼睛，却又什么也没有了。
　　闭上眼，又看到了沈小曼，沈小曼还是那肉乎乎的笑脸，还有虎牙。
　　甚至想到了苏纯青，但用心想，却想不起苏纯青的样子了。
　　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很早就醒了。吃了早饭，一边数着时间，一边看电视。八点四十刚过，我起身往车站赶去。
　　到了车站没多会，就见叶倩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
　　在车站帮叶倩寄好自行车，我到售票窗口前面，从牛仔裤里掏事先准备好的零钱买车票时，意外地带出一个小纸卷，匆匆取开一看，竟是上次沈小曼送我的那张奖券，一看兑奖日期，离截止还有三天。
　　见我发愣，叶倩就过来问是啥，我把奖券递给她。她接过看了，然后笑道：“你这都是年前的奖券，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即使中奖也过期了。”
　　“你看这兑奖截止时间不是三十号吗，现在才二十七号。”我说。
　　“那你再看是几月？上面写的是二月，现在都快到四月了。”叶倩笑道。
　　我想把那奖券扔了，但犹豫了一下又重新装进了裤兜里。
　　“奖券和裤子一块被洗过，上面的字都不清晰了，说不定就是三月呢。”我对叶倩说。
　　“不信，咱到市里后，去百货大楼问问就知道了。”叶倩道。
　　带着这个疑问，一到市里，我们第一站就去了百货大楼。到里面找到负责人一问，那奖券竟然还没过期。
　　那位负责人将奖券展开反复看了几遍，又跟中奖号码对了几对，以夸张的语气道：“你这张券可能是个大奖，可惜的是你没好好保存它。”
　　“怎么回事？”我惊奇地问。
　　那人就让我把奖券上的号码与公告牌的中奖号码对照。我一看，心骤然跳动起来，前几位数字与特等奖的竟然一模一样，而最后一个数字，公告牌的是“5”，而我奖券上的，则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人指着奖券上那已经不存在的数字道：“它可能是5，但现在没有了，这券也就作废了。”
　　一想到特等奖是一辆桑塔娜轿车，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真的是轿车？”叶倩瞪大眼睛问。
　　“那还有错？我怎么说最大的奖没人来领呢，不过，那大奖并不一定就是这张。”那负责人说，“是洗衣服洗的吧？”
　　“是的。”我有点沮丧地答道。
　　那人就道：“这就没办法了，只能希望你们下次好运了！”
　　其实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来的，但希望真的破灭了，又怎能难免内心的失落？
　　“桑塔娜，那是什么概念？乡里的一把手坐的还只是个旧‘上海’，咱要是有了这轿车，那三孔桥衔还不都得看咱的？”走到大街上，我不无遗憾地对叶倩说。
　　“别瞎想了，抓紧买磁带去，哪这么巧大奖就是你的？再说，给你辆车，你又会开吗？”叶倩安慰我道。
　　既然跟那个桑塔娜无缘了，还是踏踏实实地逛街吧。
　　在百货大楼附近的一家音像店，我给叶倩买了小虎队的《新年快乐》和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两盒磁带，又买了迈克尔、杰克逊的《真棒》，留给自己以后听。
　　然后，我们又步行去公园。
　　路上，经过市财经学校。看校门口有学生成双成对地出入，就想到沈小曼或许也在省城师范大学里开始谈恋爱了。在三孔桥中学上学时，若是听到沈小曼谈恋爱的消息，我会真真受不了的。但现在，既即使听到了她已经结婚的消息，我想我都会坦然接受的。
　　叶倩当然不会知道我的心思，她边走边兴奋地说东说西。看她那样，我的心也慢慢收了回来，并趁机拉住了她的手。
　　她顺从地与我牵手，走了几步，始抬起我的右手问：“这是咋搞的？”
　　“炸鱼时误伤的，好多年了。”我对她说。
　　“我还以为是和人打架弄的。”叶倩道。
　　也是巧，叶倩刚说到“打架”，没想到还真遇到打架的了。
　　在财经学校西南拐角处的那个巷子里，三个男的正在围殴另一个男的。被打男子留着偏分头，和我相仿年龄，看过去显得很秀气。打人的三个家伙也是同龄人，个个凶神恶煞地，不停地对着那分头哥们身上拳打脚踢。
　　分头哥们有点招架不住了，他用胳膊挡脸，下半身就挨踢，用手护裆，上半身就挨拳。眼见着他的鼻子出血，眼也似乎肿了。情急之下，他突然闪身，一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猛地向靠他最近的一个家伙身上砸去，正好砸中了对方的大腿。
　　被砸者惨叫一声，蹲到地上。
　　另两人见同伴被砸，便一齐凶狠地扑了过来，三拳两脚将分头哥们放倒，又朝他身上疯狂地跺将起来。
　　对于这人多欺负人少的场面，我实在看不过去，几次想上去帮助那个挨打的分头哥们。
　　但叶倩却死死地拉住我的胳膊，道：“你可别过去，这又不是在咱街里。”
　　三人痛打了分头哥们一顿，许是觉得解恨了，便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撒腿向北跑去。
　　分头哥们好半天才扶着墙站起来，此时，却有两个女子从北边慌慌张张地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