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反常态
作品名称:街曲8090 作者:晓扇 发布时间:2016-05-16 10:47:19 字数:3292
我说:“知道吗?我的两个同学都要结婚了!”
沈小曼惊奇地问:“你同学结婚了!谁呀?”
我说是刘闯和潘秀华。
沈小曼道:“他们两人能结婚,在学校时真没看出来,不过当时我跟他们俩都没说几句话。”
“又不是一个班的,你学习又认真,不熟悉正常。他俩在小学时跟我一班,我和刘闯又玩的不错,所以我们很熟,等他们十一结婚,我还要去喝喜酒。”我说。
“都有人结婚了。”沈小曼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的学却还没有上完。”
“没机会上大学才早结婚的,你上完大学就是城里人了,我们就不知哪年哪月能见面了。”我望着沈小曼的眼睛说。
沈小曼道:“哪能没机会见面,说得生离死别似的。你要是结婚了,只要通知我,说不定我就来喝你喜酒呢!”
听她这样说,我心里一沉。我觉得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只能到这一层了,她已经在无意间给我表了态。
沈小曼提起包,对我挥了挥手,道:“那我回家了,再见。”
“我回家骑自行车送你吧?”我问。
“不用了,走着也不累。”沈小曼道,“谢谢你!”
沈小曼往东走去,渐行渐远。
刘闯的婚期终于到眼前了。国庆节的前一天下午,我和齐正虎、盐豆提前去他家给他帮忙。刘闯的爸爸刘永田道:“活都有人干了,你们来了就好,坐着说话吧。”
宴席棚已经搭起来了,人们来来往往的,扩音机里放着喜庆的音乐,很是热闹。
没多会,赵五带着他的喇叭班子来了。见高美荣没有跟来,我觉得很奇怪,就问赵五:“高美荣呢?”
赵五将几盒磁带从包里掏出来,放着桌子上,又把正在放着的音乐换成流行歌曲。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没有答话。
扩音机里唱着:
夜色茫茫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境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心已愁
请明月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看赵五那表情,就没再追问。
“永田叔,闯闯结婚了,祝贺祝贺!”突然听到有人跟刘闯的爸爸大声说话,循声一看,原来是三锤子!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跟刘闯爸爸客气完后,就到我跟前,道:“一元,你也来了?是的,最好的朋友结婚,该提前来祝贺。”然后,他又依次和赵五、盐豆和齐正虎打招呼。
“永田叔,需要干活就说一声,我们都闲着呢!”三锤子对刘闯爸爸道。
刘闯爸爸说了声“好”,三锤子便对我和齐正虎、盐豆说:“这会没事,不能打打扑克吗?”
刘闯听了,就从家里拿来了扑克,扔到了我们。
打扑克时,三锤子一直很得意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还总说那些以前我们没听过的话。比如“就你能蛋,白天能不够,黑天还要带灯能到半夜”、“你看你笑得,嘴咧得就像蹲倒挣开了似的”、“那样的衣服穿起来,那简直是太拉风了”……
盐豆问:“嘴咧得就像蹲倒挣开的,是什么意思?”
三锤子就哈哈大笑。齐正虎笑着对盐豆道:“你一蹲倒,你的腚沟不就咧开了吗?”
三锤子就朝齐正虎伸出大拇指道:“到底是高中生,脑子就是好使!”
我就故意盯着盐豆的嘴看,盐豆推我一把道:“滚蛋!”
打扑克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三锤子的右手腕上有个刺青,他一伸手到桌子上拿扑克时,我就能看到,缩回手,刺青就被上衣袖子盖住了。我留意看了一会,那刺青原来是个“忍”字。
三锤子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西服,西服左上方还戴着一枚毛主席纪念章。齐正虎看到了那纪念章,就说:“怎么现在又开始戴这个纪念章了?我们家里本来有好多,现在也不知弄哪去了。”
三锤子低头看了一眼纪念章,道:“现在市里的小青年,都戴这个。”
我看到三锤子除了穿西服外,裤子则是那种裤腿很窄、裤腿宽松、裤裆肥大的萝卜裤,以前赵五在自己的“霹雳歌舞团”表演时,曾经穿过这种裤子,现在又叫老板裤了。三锤子脚上穿的鞋则是黑色的方口布鞋和白色袜子。
“虎哥这一身绝对时髦。”盐豆道。
三锤子道:“市里人都这样穿,咱还能落后吗?”
盐豆问:“你都在市里干什么呢?”
“瞎混,跑点生意。累了,准备回家,找点事做。”三锤子道
边打扑克边聊天,不觉天已向晚。赵五他们的喇叭也吹了几遍了。管事的过来道:“等一会再给你们四人拼几个人,就在这座坐席了。”
见那边的亲戚朋友已经坐下了,我们也便收了场,准备吃饭。
赵五和另外三个人被管事的带来,我们八个人一起坐了。
赵五依然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三锤子看他这样,就笑道:“今天是喜事,怎么脸绷得跟别人欠你钱似的?”
赵五就勉强露出了笑脸,道:“哪像你在市里挣大钱的,一点心事没有?”
三锤子道:“我日,两天不见,学会讽刺人了。俺在街里混不下去了,才去市里混的,你现在还嘲笑俺,于心何忍?”
盐豆道:“要是觉得自己混得不好,就跟我去搬煤球去,多大点事,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在我面前唱高调?”
大家就大笑起来。
菜上桌,三锤子就把酒拿起来,道:“今天是喜事,都要喝个尽兴,不喝的不要在这个桌子坐。”
他给每个人面前的玻璃杯都倒满了酒,齐正虎道:“我还正在上学,不能喝这么多酒。”
“我不管,你眼前的就是你的酒,你不喝就让别人替你喝。”三锤子道。
厨子是林万恶,所以菜也可口,大家吃着喝着就渐入佳境了。
盐豆喝完一杯酒就不愿意喝了,他脸红得像母鸡要下蛋似的。齐正虎把杯里的酒倒给了我一多半,和赵五一起的那三个人也不太愿意喝了。
三锤子就对我说:“一元,你酒量可以,我是知道的,他们不喝咱和卫东弟喝,来,咱们猜拳,谁输了谁喝。”
赵五、盐豆和齐正虎就盯着我的右手看,然后又看三锤子的脸,三锤子立即反应过来,道:“不好意思,一元弟,咱们来棒子老虎鸡。”
我说:“来就来!”
首次出拳,我出鸡,他出虫,他输;第二拳,我出棒子,他又出虫,我输;第三拳,我出虎,他出鸡,他输。三拳两胜,他喝了一个酒。
接着第二局,他又输了。
又喝完了一个酒,三锤子道:“棒子老虎鸡没意思,我还是喜欢猜拳。”
赵五朝他伸出手,说道:“来,我给你猜猜拳。”
然后,两个人就“弟俩不错!”“三星照你!”“六六大顺!”“四季来财!”“八匹马呀!”“全到全到!”地叫起阵来。
结果,还是三锤子连输两拳。三锤子有点不服气,道:“我在市里猜拳,还没有几个能赢我的,这不算,再来!”
赵五却不愿来了。
三锤子对赵五道:“再来你肯定输!”
赵五摇头道:“输赢我都不来了!”
三锤子就有点不乐意了,道:“看样是玩不起了。”
赵五突然就撂下脸,道:“你说谁玩不起?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玩我就得玩?”
三锤子“啪”得拍一下桌子,道:“哟,还想给我脸看?想怎么着?”
这时,林万恶恰巧经过,见两人红脸,就过来说:“三锤子你找啥事的?输赢不无所谓吗?想玩,来咱爷俩猜一个!”
三锤子就笑了起来,道:“哪是什么找事,就是玩的,好,不玩就算。上饭吃饭。”
饭刚上来,刘闯却赶过来了。
三锤子道:“你的喜事,你自个跑哪去了?”
刘闯笑道:“去秀华家了,我的西服放在她家的,我刚才过去拿过来的。”
然后,刘闯就又开了一瓶酒,分别跟大家表示。一圈下来,一瓶酒也喝光了。
结束时,赵五似乎是喝醉了,但言行却并没有什么反常。
几个人坐着说话时,盐豆、齐正虎和我将每人十块钱的礼钱交给刘闯。赵五道:“既然你们今天就拿礼了,那我就不等明天了,跟你们一块吧。”他也拿出了十块钱,交给了刘闯。
三锤子则把礼钱交给了刘闯的爸爸,我看到他拿的是二十块钱。
“三锤子拿的比咱们的多。”盐豆附在我耳边说。
“他想多拿就多拿,他有钱,拿二百咱也管不着。”我说。
等赵五和三锤子走后,刘闯便带我、盐豆和齐正虎去看他的新房。
新房很大很宽敞,墙面被粉刷一新,新家具散发着油漆的味道。长条几上放着十七寸彩电。
“上面还有一层。”盐豆站在门口,仰望着二层说道。
“如果你再装部电话,你就真进入到共产主义了!”我对刘闯说。
齐正虎接道:“是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盐豆进到卧室,一屁股做到席梦思床上。他歪头坏笑着问刘闯:“老实交代,潘秀华跟你睡过了吗?感觉如何!”
“对,感觉如何,我们是兄弟,快乐要一起分享!”齐正虎也嬉皮笑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