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有喜有忧

　　“又来好书了，买两本看吧？”卖书老头指着那些书刊对我说。
　　我随意翻了几本，最后买了一本故事书。
　　卖书老头给我推荐那些人体摄影画册，我笑着摇摇头道：“不买，不敢看。”
　　老头就笑道：“你们这些小青年，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一块跳光腚舞都干得出来。”
　　我对老头说：“反正我是没有跳过。”
　　老头又拿起一本“面相”的书，对我说：“现在这样的书卖得很好，要是把一本书看下来，给人看相就没问题了。”
　　我说：“那你不如学着给人看相喽，还卖什么书。”
　　老头道：“你看你这个小青年故意跟我抬杠，都去看相算命了，其他的事谁来做？”
　　我不再和老头争辩，他无非是想卖书，他怎么说是他的事。
　　想到王夫康说到的潘秀华要成为刘闯媳妇的事，我就想见见刘闯，套套他的话。
　　刘闯正在肉案上割猪肉，当和一个顾客完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环节后，他看到了我。
　　刘闯将沾满猪油的手在围裙上抹了两抹，道：“元哥，你厉害了，一连抓两个骗子，这次派出所还不得狠狠奖励你，说不定把你转成正式的呢！”
　　我“嘻”了一声，道：“咱哪想那个好事去，能让在派出所干就给面子了。”
　　刘闯就问：“怎么样？两个骗子到派出所挨揍了吗？”
　　“都老实交代了，还揍啥？”我说。
　　看刘闯喜形于色的样子，我觉得王夫康说的那话很可能就是真的，要是潘秀华嫁给了他，那他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虽然潘秀华长得不是很漂亮，但个头、性格那是没法说。如果两个人站在一起，说不定刘闯还没有潘秀华高。
　　于是，我就用试探的语气说道：“刚才我在那边看到潘秀华了，我进了她的店，和她说了会话。我觉得她自从下学后，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刘闯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到潘秀华，他愣了一下，然后道：“她长得就那样，算不上漂亮，不过还行。”
　　“要是把她介绍给你当媳妇，你愿意吗？”我笑问。
　　如果是以前，我向他提出这样的问题，他很可能会反问：“要是介绍你给，你会怎么样？”
　　但现在他没有反问，只是笑了笑，道：“那扯哪的事。”
　　从刘闯的表情和言语可以看出，他和潘秀华之间已不是以前那种简单的同学关系了。看来王夫康没有说谎。
　　后来，我渐渐发现，刘闯和潘秀华两人日益亲密起来，没事的时候，刘闯还会到潘秀华的服装店里说笑。
　　这天，刘闯刚从潘秀华的服装店里出来，我就迎面拦住了他，笑道：“行啊，你小子，竟然在背后偷偷摸摸谈起恋爱来了，我上次问你，你还不承认，什么时候吃喜糖呢？”
　　刘闯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呢，等确定了再说吧。”
　　“还要什么确定？等潘秀华把孩子生下来？”我笑问。
　　“等等吧，也许是明年。”刘闯道。
　　“这段时间怎么只见潘秀华一个人在店里，她姐姐呢？”我问。
　　“她姐姐去年年底就出嫁了，你还不知道？”刘闯道。
　　后来才听说，刘闯的爸爸刘永田跟潘秀华的妈妈相好，因为潘秀华的爸爸早就去世了，所以，刘永田在私下里一直帮着潘秀华一家。潘秀华姐姐出嫁时，刘永田还给添了嫁妆。刘永田想让潘秀华做自己的儿媳妇，所以就给她的妈妈提出了这个想法，潘秀华的妈妈自然乐意。
　　还据说，潘秀华的服装店就是刘永田帮助找关系，才得以开成，一开始进的服装，钱款大都是刘永田出的。
　　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怪不得。
　　再之后，刘闯和潘秀华的关系就公开了。刘闯也不再卖肉，她开始和潘秀华一起打理服装店了。
　　到了第二年的国庆节，两人果然结了婚。
　　还是在七月里，刘闯就给我说了要和潘秀华结婚的信息。我说：“早该结了，大家都等着喝喜酒呢！到时我通知那几个兄弟。”
　　刘闯问我：“你说咱一块玩的都通知吗？”
　　我合计了一下，道：“你看，来你们家喝喜酒的大都是你们家的亲戚和你父亲的朋友，你的朋友就咱玩得好的几个，你想让我通知谁，我就通知谁。”
　　刘闯就扳着手指头算：“你一个，盐豆一个，李凯乐一个，齐正虎一个，岳辉参军走了，赵五和高美荣估计到时来给吹喇叭，我还有才结识的几个人，我就自己通知了。”
　　我说：“国庆那天，能确定来喝喜酒只有我和盐豆、赵五和高美荣几个人。你想李凯乐和齐正虎两人今年参加高考，要是他们考上了大学，离家又远，他们会专门回来喝喜酒吗？另外，柱子，还给不给说？”
　　刘闯道：“他在市里了，怎么去通知？也不知他住的地方有没有电话，即使有，也不知道号码。”
　　我说：“不通知也不好，如果以后他知道你结婚没跟他说，他心里会怎么想？毕竟一块玩那么多年。”
　　刘闯想了想，道：“过一段时间，我要去市里买些东西，你如果有空，就陪我一起去，你不是知道他的店和住的地方吗？”
　　我点了点头。
　　不巧的是，刘闯去市里买东西那天，我虽和他一起去了，但并没找到柱子的店。那儿的店面都拆了，问附近的人，他们说在这儿开店的人都进新盖的服装城里去了。到新服装城里去找，没有找到。后来直接去了柱子姐姐家，那里也锁着门。我和刘闯只好失望而返。
　　在坐车回来的路上，我想：柱子不知道也好，毕竟潘秀华是他曾经喜欢的一个人。喜欢的一个女孩被不起眼的同学娶了，心里应该不是多舒服的。
　　当我把刘闯要和潘秀华结婚的消息，说给齐正虎和李凯乐听时，李凯乐惊讶地说道：“他们两人都没到结婚年龄，怎么就能结婚呢？”
　　我笑道：“你到底是上学上傻了，别人不到年龄不能结，但并不证明刘闯就不能结婚，刘闯爸爸是谁？那是大队支书！他在三孔桥，谁敢不给他面子？”
　　“那结婚证也不好领，都才二十岁不到。”李凯乐还是不解。
　　我用双手抱了下李凯乐的脸，道：“兄弟，人家就不能不领证吗？以后再补不行？你以为是做数学题，非得一步一步来？一点也不能掺假？”
　　李凯乐就道：“刘闯这个家伙，竟然把潘秀华弄到手了。”
　　“后悔了吧？早知道你先下手啊！”齐正虎说李凯乐。
　　“你俩都高考结束了，怎么样，成绩下来了吗？如果你们都考上大学了，到北京广州那些远地方上学，恐怕没机会参加刘闯的婚礼了呢！”我说。
　　齐正虎道：“我这次悬，估计连个中专都考不上，李凯乐成绩一直都不错，上大学应该没问题的。”
　　“我也拿不准，关键是考试时没发挥好。”李凯乐道，“考上就上，考不上就回家呗。”
　　“不知沈小曼考得怎么样？”我随意问了一句。
　　李凯乐笑着问我：“你是希望她考上呢，还是希望她考不上？”
　　“她考上考不上我都高兴，因为她是沈小曼。”我说。
　　李凯乐道：“下次再喝喜酒，能喝到你和沈小曼两人的就好了。”
　　我笑着说：“那你就耐心地等着吧。”
　　之后，我和齐正虎、李凯乐又找到盐豆，说刘闯和潘秀华就要结婚了。
　　盐豆道：“我早就知道他们两人要结婚了，我把喝喜酒的钱都准备好了。”
　　“你准备拿多少钱？”我问盐豆。
　　盐豆道：“现在不都是拿十块钱吗？你如果嫌少，咱就加。”
　　“十块就十块，反正情谊不在乎钱的多少。再说齐正虎和李凯乐两人还都在上学，又没有钱，拿十块钱就行。”我说。
　　七月底，高考结果出来了。齐正虎专门到我家里跟我说：“我真的没有过线，李凯乐这小子过了，还是过的本科线，真是后来劲。听说沈小曼也过了线，我是听她学校的一个同学说的。”
　　我在心里为沈小曼高兴，但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
　　我对齐正虎说：“刘闯要结婚，李凯乐又考上了大学，你看好事都集到一起了，一个洞房花烛，一个金榜题名，喜事喜事。”
　　见齐正虎神色有些黯然，我就劝他道：“如果想上大学，明年就再考一次；不想上了呢，就到街里来，怎么找不到事做？你看我没上完初中，也不是好好的吗？不要伤心，没考上大学的多了，没必要想不开。以后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齐正虎道：“我不是伤心，本来也没对自己抱什么希望，就是事情真到脸前了，对自己有点失望罢了。”
　　“那有什么好失望的？”我说，“先歇歇再说。”
　　过了大约两个星期，李凯乐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他考取的是南方的一个政法大学。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自己掏钱请盐豆、刘闯、齐正虎和李凯乐一起喝酒，一是给李凯乐祝贺祝贺，二是算是提前给李凯乐送个行。
　　席间，几个人都喝高了，齐正虎和李凯乐两人都很动情，言语间几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