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露出马脚

　　大约两分钟之后，终于看到那个络腮男从东边墙角走了出来。他沿着一条小斜路向西南方向走，很快就进了居民区。我紧紧盯着他，快步赶上。看着他从居民区内的一个小巷向南走，进了街道。
　　到了街上，他继续向西走，在邮局附近停了下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就又进入南区的巷子。在队长家的门口，他再次停了下来。
　　我走到小巷口，看到队长出来和他说话，附近有两个聊天的女人也凑了过去。想到那个人反正不认识我，我也就跟着凑了过去。
　　络腮男跟着队长来到门楼底下，自己在一个小石凳上坐下了。队长问：“你是想干啥的？”
　　络腮男道：“不是想干啥，我是过路的，但看到你这个家现在有点不顺，所以就过来看看。说实话，我是看风水算命的，今天只是走亲戚，顺道给你算算，要准的，你就给点钱，五块十块都行；不准，那你一分钱也不要给我，我自己走人。”
　　队长似乎有了兴趣，就找个凳子坐了下来，想听络腮男能说出什么来。
　　络腮男闭了闭眼，左右手交互摸了几下手指头，道：“你这个家原来是个有福之家，你有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和二闺女找的对象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三闺女找了个当过兵的，以后可能会很有钱。你的儿子当过老师，但现在在城里工作了，现在家也安在了那里。你的老伴说话做事都很爽快，可是现在恐怕身体不太好吧？”
　　队长听到这里，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着眼睛看着络腮男，仿佛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天外来客。
　　“我说的，对不对，老哥？”络腮男问队长。
　　队长狠抽了一口旱烟袋，连声道：“对对对，一点不假。”
　　旁听的两个妇女也都惊奇地叫道：“娘呀，怎么算得这么准？简直太神了！”
　　络腮胡又斜眼望了望天，道：“你知不知道你老伴为什么突然不认人了吗？”
　　“不清楚，那还是年前了。一天早上起来，就开始发呆了，不知道我是谁，还骂人，我闺女和儿子带到市里看，也看出什么头绪，都说是老年痴呆。”队长道。
　　这个消息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队长的老伴竟然不认人了！想到此，我心里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这不会是那个冬天，我向他院子里扔鞭炮造成的后果吧？
　　听完队长的话，络腮男摇摇头，道：“哪是什么老年痴呆，我给你说原因，信不信由你。”
　　“你说。”队长脸上现出虔诚的样子。
　　附近又有一些人围过来听。
　　这时，队长的老伴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旁对着门外骂道：“打死你，我能害死你，看你再来，你来！你来！”说着，还抡起手中的笤帚挥舞了一圈。
　　看她神情，我感觉自己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络腮男看了看队长的老伴，中断了讲话。
　　“你继续说，她就那样，不会走到院子里来，嘟哝两句就又到床边坐着了。”队长说。
　　络腮男就继续说道：“她这不是病，是被吓的。说起来这应该是去年夏天的事了，是在你院子里这个小屋里吓的。”
　　络腮男伸手指了指院子东侧的那个土墙小屋，道：“那天晚上，你老伴去那小屋里拿什么东西，进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屋梁上吊着一条花斑长虫。那长虫看到你老伴，就吐出长信子，结果那一下就把你老伴吓蒙了，从那时起，你老伴的精神就一天天不正常，直到最后，连熟人都不认了。”
　　队长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皱起眉来问道：“那她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络腮男道：“你知道那长虫是谁吗？她成精了，那天做了坏事被老长虫精追赶，最后就躲到了你们的小屋里。它当时正担惊受怕，你老伴来了，所以它很生气，就故意吓唬人，把你老伴的魂吓飞了，所以事后，她也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事了，又怎么会对你说?”
　　队长显得很激动，道：“幸亏你提醒，要不，我还以为她真的有病了呢！那我应该怎么办？”
　　络腮男道：“那晚之后，那个长虫精就飞走了，里面现在是干净的了，可是你老伴却是不敢看它了，因为她觉得里面一直有长虫，你看她都不敢上院子里来吧？”
　　听讲的人都“嗯”了一声，表示认可。
　　“你只要把这个小屋拆了，你老伴就会慢慢好起来了，信我的话没错。”络腮男对队长说。
　　“那就拆了吧，赶紧拆，留着也没有用，需要帮忙就给我们说一声。”众人道。
　　队长笑道：“好，下午就扒。”说完，队长就掏出了十元钱交给了络腮男。
　　络腮男接过钱，道：“我给说的这些话，给你解决多少问题？所以说我不是完全为了钱，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还要赶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刚才围观的人中还有对他提出算命要求的，络腮男就道：“我确实有事，你们要真想算，那长话短说，五块钱一次，愿意算就算，不愿算我就走了。”
　　又有两个人算了。络腮男把他们的家庭情况也说得很清楚。我想：刚才跟他搭档的那个妇女一定也来过这里了，估计一会他就会去肉市北面的那几户算去，因为那边的情况，那妇女应该早就打听好了。
　　果然，算完这边的两人后，络腮男就直向肉市方向而去。他的行踪被我猜中了，我的心中也是一阵窃喜，暗忖：“今天，我非得出你个洋相，然后再把你抓到派出所。”
　　到了肉市北的一个院子前，络腮男很快就找到一个上钩者，两人攀谈起来。
　　我跟了过去。刘闯见了我，问道：“你刚才跑哪去了？这么一大会，现在又去干啥的？”
　　我走到刘闯肉摊前，小声对他说：“你在这等我，我让你看一出好戏。”
　　走到络腮胡跟前，见已有几个人围着他了。
　　他正给一个老太太算，一本正经地说老太太有几个孩子，多大岁数，都干什么的。老太太听了，也很是惊讶和激动，以为遇到了神人。正说到老太太家有不顺时，我挤进人群里，道：“给我算算！”
　　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络腮男愣了一下。老奶奶见我打岔，就抱怨道：“你这个小哥来掺和什么的，别捣乱！”
　　我对那老奶奶说：“我不是捣乱的，我是来让你们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算的。”
　　见络腮男起身想走，我就一把按住他，让他继续坐着，并让他仰脸看着我，道：“你不是很会算吗？那你看看我家几口人？我今年多大了？算得出来，今天给你钱，还让你继续给别人算，算不出来，那就是我说的算了。”
　　络腮男脸上现出了一丝犹疑，目光也开始有一些闪躲。
　　“算呀！”我催促他道。
　　“你家四口人，你有一个妹妹。你今年二十一了。”络腮男吞吞吐吐地说。
　　我笑了一下，对络腮男的话没做点评，只是说：“你到街上来合伙骗人，你觉得能跑得了吗？”
　　“我怎么骗人了？”络腮男矢口否认，“我怎么就骗人了？”
　　“那给别人算得那么准，为什么给我算就不准了？你说什么原因？”我把他拉起来，笑着问道。
　　“怎么就不准了？”络腮胡还嘴硬。
　　这时，旁边一个认识我的人说道：“人家元蛋现在才十八九岁，家里也不是四口人，你一个也没说对。那你说，我家里几口人？”
　　络腮男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似乎想逃。
　　我紧紧拉住他，对众人道：“这个人，和另外一个女的合伙骗大家。那个女的先到咱们街里问人的家里情况，问完后再跟他说，他再过来算命，这当然算得准了，因为事先都知道了。刚才那女的就是在这问的，我就跟着那女的，一直跟到小学校后面，发现他们两人在一起说话，我就知道他们是合伙骗人的了，昨天还骗了我一个大墩的朋友。大家看，怎么办？”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络腮男在做最后的挣扎。
　　众人愤怒了，有人还动了手。还有人喊：“把他拎派出所去，到那再惩罚他。”
　　我就对大家说：“你们谁把他送派出所去？我还要去找那个女的，要逮就把两个人一起逮住。”
　　就有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青年，要押送络腮男。
　　我就把络腮男交给他们，道：“路上不要揍他，也别让他跑了，到派出所交给值班民警就行。”
　　这时，刘闯也过来了，问怎么回事，大家就七嘴八舌跟他说事情经过。听后，刘闯拍着我的肩膀道：“行啊，元哥，这次又立个大功，你怎么就能发现他是个骗子呢？”
　　“回头再说，我要找那个老娘们去了。”我对刘闯说。
　　想到那妇女可能还在什么地方打听人家情况，刚才他们在小学校那里，现在那妇女应该不会出街，那她会不会在街东了呢？
　　我快步跑向街道，然后直奔街东而去。
　　到了街东，见到巷口我就进去，见到人就问：“看见一个来找什么亲戚的妇女吗？”
　　问了好几个巷口，都说没见着。到了东边的那块坟地旁了，我折头向南，走过一家的东院墙，到了院前一看，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女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