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算命高人

　　那小子身子向前一冲，差点趴在了地上，他稳住脚，立即大骂一声：“哪个龟孙踢我？”
　　“就踢你了，我还要揍你！”说着，我就向他挥舞起拳头。
　　这时，和那小子一起的另外两个小子就拉出架势，准备共同攻击我。
　　“好啊，看样想打个大的，我奉陪！”我把上衣外套脱掉，向自行车上一搭，这就开始迎战。
　　周围的人不看台上演出了，都开始看我们打架。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人认出了我，对旁人道：“这是街上的王一元，联防队的。”
　　听到“联防队”三个字，三个小子瞬间就偃旗息鼓了。他们收了手，只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我。
　　我指着先前调戏女孩的那小子说：“你大黑天对一个女孩动手动脚，不是耍流氓吗？还想跟我打架，我这就能把你抓到派出所，整够你，再送你劳改去，信不信？”
　　“谁耍流氓了？”那小子还死不认账。
　　“就是你！”那女孩道，“你以为别人都怕你？”
　　我看到那女孩和另一个女孩在一块，另一个女孩看起来比较胆小，一直不敢说话。
　　“算了吧，都是住的不远的，别再叨叨了。”有人劝道。
　　那小子便不服气似的晃了两下脑袋，之后便与两个伙伴一起离开了。
　　三人走后，那女孩便对我说：“谢谢你帮我。”
　　我说：“没事，我就是看不惯那样的孩子，欠揍的人我就揍！哎，他是哪里的？”
　　女孩道：“是大墩四队的，名叫新良，是个小混子。我们是大墩七队的，我们离这远点。”
　　“一个大队的还这样乱来，真不是东西！哪天再被我遇到，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我说。
　　这时，台上，赵五和阿敏已经开始宣布演出结束了。观众走得差不多后，我过去和赵五、木锨、鳖盖几人说了几句话，夸他们演出很精彩。赵五问我刚才在后面干什么的，我说遇到个小流氓，随便教训他一下。
　　看他们都忙着收拾东西，而高美荣见我在场，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我也没多耽搁，骑车就走了。
　　骑到夏可能家附近，我想：这伙计怎么没来？可能搂着媳妇睡觉了。但看到他们家院子里还有灯光，于是就好奇地骑了过去。
　　到了门口，一看大门竟然没锁，还闪道缝。我便在门口喊了声：“可能哥！”
　　我一喊，立即就有人过来给我开了门，我一看是夏可能的媳妇，就笑着喊声“嫂子。”
　　夏可能媳妇很是意外，道：“一元兄弟，你怎么现在来了？”
　　然后，她又转身对着院里喊：“可能，一元兄弟来找你了。”
　　夏可能从院子右侧现身出来，见到我，就摊开双手，道：“你看，我正忙着呢，快屋里来坐！”
　　我疑惑地进了院子，问：“这大晚上的忙啥的呢！”
　　夏可能领我到屋里坐下，又给我倒了一杯水，道：“你没看到院子西南角那个厕所吗？我准备拆了它，改建到东南角去，趁天黑，我想弄点水泥沙子。”
　　“怎么弄水泥沙子？”我问夏可能。
　　“那边不是建一个厂子吗？我到那里跟看工地老头要点，他能不给吗？都是公家的东西。”夏可能道，“白天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拉，我只好晚上去拉了。”
　　我说：“怪不得你不去看赵五演出，原来是干大活了。你怎么想起来改厕所了？”
　　“还不是算命的一句话。”夏可能媳妇插话道。
　　夏可能接过他媳妇的话说：“昨天，我碰到一个算命的，他一个人走到我们庄子里，一家一家看。人家问他是干什么的，他就开始指着一个院子，对那人说这院子的人家有几口人，几男几女，都有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他都能说得一清二楚。后来，大家就知道了他是一个算命的，也看风水什么的。庄里人的情况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甚至那些死去人的情况也知道，你说这能不是一个高人吗？”
　　我问：“你也找他算了？”
　　夏可能道：“很多人都算了，算得又准，花钱又不多，五块钱一次。”
　　“他给你怎么算的？”我问。
　　夏可能道：“反正我们家里的情况都被他算准了，连我们啥时结婚，他都说出来了。他看了我们的院子，说啥都好，就是厕所建得不好，应该改到东南角去。因为院子右方建厕所，这叫虎拳，生的小孩容易不听话。你看，你嫂子都已经怀孕了，我们也想图个吉利吧。”
　　夏可能媳妇撅着嘴道：“大男人还信这个，没事找事。”
　　我抬头看了夏可能媳妇一眼，看到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看来是真的怀孕了。
　　“那你自己能建？”我问。
　　“到时顶多再在邻居里找个帮手，我先准备好料。”夏可能道。
　　我问现在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夏可能道：“不要了，水泥沙子都有了，明天再买些砖头和石棉瓦就行了。”
　　临走时，夏可能又问我晚上看的演出怎么样，我说：“演出还行，就是遇到了一个能蛋虫，我教训了他一顿。”
　　“哪个能蛋虫？他干什么了？”夏可能问。
　　“一个小子对一个女孩动手动脚，我看不惯，就踢了那小子一脚，他知道我是联防队的之后，就跑了。那女孩跟我说那小子叫新良，是你们一个大队的，好像是四队的。”我说。
　　“哦，是这孩子，我认识，一直不走正道，小学没上完就回家瞎混，他爹就是那个会说书的算命瞎子，我们都叫他瞎大鼓。”夏可能说。
　　一说是“瞎大鼓”，我立即把人对上号了。他个头不高，走路时，眼睛一翻一翻的，很是吓人。以前都是他老伴领着他给人说书或算命，他书说得不是很好，人家说他算命也是“瞎算”，不准。
　　我没上学之前，曾经有几个晚上，他在我们街上说书，晚饭都是队长招待的。那天晚上，我和几个小伙伴去队长家，正巧看到队长和他在院子里，一起坐在小方桌边吃饭。队长对他说：“你吃菜！”他就伸过筷子来夹菜，结果没夹到菜，却把摆在两盘菜之间的煤油灯芯夹住了。他夹住灯芯，以为是夹住了什么菜，这就抬起筷子来要往嘴里送。队长连忙起身制止，但那被夹住的灯芯已经经过那盘土豆丝的上方，煤油漓漓啦啦滴下来好多。那盘土豆丝便不能吃了。队长很是生气，但又不便于发作，只好又让老伴再炒一盘。
　　“瞎大鼓”曾给队长算命，说队长儿子王伟忠二十五岁就能说上媳妇，结果王伟忠快到三十才结婚。还给我母亲算命，说我能考上大学。现在想想，真有点胡说八道。
　　现在夏可能也信算命人的话了，还正儿八经改厕所，心中觉得可笑，但见他已付诸行动，我再多说话也没意思，便丢下一句“你忙吧”，回家了。
　　这天上午，刚出院子，见一妇女正和邻居一老奶奶说话，他们坐在门口的石凳上谈得很投机。妇女看到我，就起身走了。我锁上院门，刚要出巷子，老奶奶却喊住我道：“小元蛋，你过来，我问你，你知道咱这里有叫张爱民的吗？”
　　“哪有什么张爱民？”我对老奶奶说。
　　老奶奶就说：“我也是这么说的，哪有叫张爱民的？可刚才过去的那个大姐，却说她在这里就有一个叫张爱民的亲戚，她小时候还来过。我说没有，她就问咱这几家，都有什么人，大人小孩，男的女的，多少岁，都问。”
　　“她可能记错了。再来找，你就不要理她。”我对老奶奶说。
　　老奶奶“哎”了一声，我就出了巷口，到街上去了。
　　到肉市找刘闯说话。这时过来一个买肉的说道：“刚才遇到一个算命的，人家算得可准了，谁家有几口人，都多大了，干什么的，都一清二楚，掐掐指头就算出来了。”
　　我听了，心里立即就起了嘀咕，想到了之前夏可能说到的那个算命的，又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妇女，就觉得这里面有弯弯。
　　我对刘闯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谁能算得这么准？”
　　刘闯道：“这也说不定，说不定有人真会神机妙算呢！”
　　“他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他还要在这走街串巷地算命，那还不得找个好地方坐着不动地收钱？”我说。
　　正和刘闯对话时，说来也是巧了，我又看到了刚才那个向老奶奶打听什么亲戚的妇女，她正站在北边不远处的一个院子外和一个老头说话，我当时就想：这女的一定有问题，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于是，我就对刘闯道：“你先等下，我到那边去去就来。”
　　我朝着那妇女站着的地方走去，在距离十来米的地方，我靠在墙上，若无其事地站着。等妇女问完老头的话，继续向北走，我就在后面悄悄跟着，一直跟到小学校南边。
　　妇女从南墙边又继续朝东走，走到院墙尽头，往北一拐，人消失了。
　　我沿着南墙跟，也慢慢走到墙的尽头，探头往北一看，看到她了。但出现在我视线了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矮个子男人。
　　我没有惊动他们，而是重新退了回来，在院墙的西南角外静静地观望，我准备跟踪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