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徐晓冬说到做到，真的开始拉起了活，四处揽货，而且什么活都接。即使那些太累太沉的活，也不错过。方瑾雨在家无事常跟着他出去。遇到上坡上桥的，她还能帮上推一把。
　　让瑾雨跟着自己吃苦，徐晓冬心里异常难过，胡二嫂跟着胡二每天上班还要回来做饭洗衣，他觉得二嫂已经够辛苦了。现在方瑾雨居然跟着他出车拉活，心里那种滋味崩提多糟。自从和她在上海重逢后，通过和瑾雨一个村子的同学了解到她虽生活在农村却没有干过农活，她害怕泥土害怕烈日，方妈妈是个能干的女人，一心也想让女儿学业有成，因此也从不要她下地干活。如果黎阳在的话她也不会离开制衣厂，不会跟他吃苦。现在他情愿她跟他吃苦，因为这样她就能够呆在他身边，能够天天看到她。现在每天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她反而倒过来安慰他。心里有了些许安慰。想通后徐晓冬一直把她带在身边，省得放在家里总担心她会离开。
　　这天，他们忙了一天，打零活也不错，立马见钱。只是每天不能保证收入。徐晓冬驼着方瑾雨一路蹬着车，心情出奇地敞亮，和头顶上那片缀着白云的蓝色晴空一般美丽。
　　秋阳照人心暖，日子再辛苦有喜欢的人的身边就是幸福。他兴奋地笑着，回眸凝视着他的女孩，笑道：
　　“又要坐着我的‘敞篷车’，带你游大上海了。”说罢，车轮很快滚动起来，只听到方瑾雨吃吃的笑声。
　　“瑾雨你要牢记我对你的承诺，不久的将来我会开着四轮带你游上海的。”
　　“相信！一直都相信你会实现的。”方瑾雨咯咯地笑着。
　　“我们去饭店点几个菜。”
　　“还是回家做吧！别浪费钱了。”
　　“不行，听我的，今天就外面潇洒。”因为今天是他和方瑾雨在一起赚钱最多的一天。刚才对方的激励和笑声更使他兴奋，情绪高涨。
　　这样的零工活一直拉到隆冬时节，这天，西伯利亚的风呼呼地搜刮着，徐晓冬见风刺骨地冷。就要方瑾雨呆在家里。对方却执意不肯，因为在家无所事事更觉得冷。
　　中午时分，晓冬拉了一车水果，在经过一座桥时，他和瑾雨下车一起推。
　　这时，桥对面迎面而来两个人影，直到面对面时，双方都露出惊异的神情。徐晓冬万万没料到妈妈会从老家到上海来找他，身旁的胡二帮妈妈拎着行李。笑着和方瑾雨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晓冬妈的目光和方瑾雨相撞了，对方难为情地冲着她笑了笑，晓冬妈就问儿子她是谁。不想嘴快的胡二开玩笑说是晓冬的女朋友，这下晓冬妈的眼睛直了，瞪着儿子要答案。徐晓冬用手撸着脑门，讪笑地回了一句：她叫方瑾雨，我中学同学。看到儿子一副难为情的表情，晓冬妈不吱声了。她再次拿眼扫了扫方瑾雨，小姑娘长得小巧清秀，倒是令人喜爱。方瑾雨被她瞅得低下头。徐晓冬见状马上来解围，问起家乡父亲和奶奶的情况，晓冬妈一一作了回答。
　　回到住处，让妈妈和胡二坐着休息一会，他得把一车水果送走，然后去菜场直接将菜买回来。方瑾雨要求一起去，他已经感觉到对方见到妈妈的不自在也就点头同意了。
　　一小时后，当他买好菜回来，看到妈妈和胡二正聊着。一见他回来晓冬妈指着隔着帘子的两张床问是怎么回事！徐晓冬的表情极不自然，朝方瑾雨噘了噘嘴。身后的胡二默默地笑着，晓冬妈糊涂了。趁着方瑾雨跨出门之际问儿子到底怎么回事。晓冬回答就这么回事，胡二笑着打趣地方这么小早就应该拆掉一张床了。徐晓冬正要拿眸睚眦他，不想晓冬妈却说开了，
　　“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不结婚就住一起？真不知廉耻！”
　　“妈！你胡说什么。”
　　“你们俩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没有。”
　　“那她跟你住一起干嘛？”
　　“她是没地方住了…”
　　“那就好，你的事情胡二都告诉我了，你个小绝怂，离开厂也不告诉我们。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里写封信。你奶奶托人给你谈了个姑娘…”
　　徐晓冬一听妈妈是为此事而来，马上起身说帮忙弄晚饭就逃了出去。晚饭后，他又抢着要洗碗，方瑾雨要他陪妈妈聊天，这个瑾雨哪知他的心思啊？这时他的胳膊还是被妈妈抓住了。哪有女人让男人洗碗的？晓冬妈拉下脸，结婚这么多年晓冬爸从来没有洗过一只碗。苏北农村的男人根本不会洗碗洗衣。连一双袜子也没下水碰过。家务活在他们的生活中根本与之无缘。
　　晓冬妈默默地注视着方瑾雨屋里屋外的来来回回，盈盈弱弱的身体在眼前轻飘飘的晃动着，这哪象农村姑娘那么泼辣能干啊，简直就象个弱不经风的小姐。儿子娶了她岂不是外面家里劳累一辈子？更不会指望她能够帮她到农田里搭把手，就她那三斤二两的力气能干什么？正想着，晓冬已经跑了出去，不一会拎着煤炉进来了。
　　“连个炉子都拎不动还能干什么？农村里媳妇就应该里里外外都能干。”
　　“哎呦妈，就是你儿子乐意人家还不肯呢！”
　　“她不乐意？不乐意会和你住一起？对了，你们有没有那个了？”
　　“你想哪里去了，我倒是想那样，关键人家不肯。”
　　“就这点出息吧你！我觉得还是奶奶帮你找的小芸好，只要你见到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这时方瑾雨忙好走了进来，母子俩才因这个话题刹了车。晓冬妈跟媒人介绍儿子时说他在上海的一家工厂上班，今天来时看到儿子这么辛苦蹬三轮心疼不已。劝说他还是去厂里找份安定的工作。要是小芸知道晓冬拉蹬三轮，怎么会要他？
　　“什么工作都需要人来做，蹬三轮拉货一样能赚钱，没有我们社会能够和谐发展？”晓冬对妈妈说这番话时，目光还在方瑾雨身上停留了一会。
　　方瑾雨也笑着支持他的这一说法，希望晓冬妈能够理解他。奔波了一天，晓冬妈早早便睡下了，徐晓冬深情地望着方瑾雨，握着她的手激动不已，
　　“瑾雨谢谢你的理解，我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因此厂里留不住我，只有你理解我。你瞧着吧我一定会在上海滩闯一番成绩来。”
　　徐晓冬没料到妈妈来沪是特意要他回去相亲，本来他打算让妈妈多住几天，带她去外滩城隍庙南京路逛逛，谁知妈妈住了一个晚上就要回去。一是他没有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再者家里正好忙，还有个年迈的奶奶要照顾，看到妈妈不开心地离开，他心情复杂极了。他的婚事他的工作都不合老人意，两代人的思想往往是难以沟通磨合的。待到把妈妈送上车返回后，不见了方瑾雨的踪影，桌上压着一封信。原来这次胡二来时，把瑾雨朋友的信稍来了，朋友已经帮她找到了工作。本来她想早点告诉他。见晓冬和妈妈忙着聊天就没吱声。现在她决定去上班，要徐晓冬好好干不要放弃理想。只要朝着自己理想的目标努力，就肯定会取得成绩的。
　　徐晓冬看了信是悲喜交加，瑾雨走了，没有她在身边他又要一个人独自孤独了，有她在的这些日子里。再苦再累也不觉得，相反感觉十分幸福。他们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起聊学校生活聊理想聊现实状况，聊他们感兴趣的人、物、事。
　　可她为何不辞而别呢？难道妈妈跟她说了些什么？还是她听到了感觉到了什么？这只不过是他的胡乱猜测，一直以来，他害怕她离开他，就一直不想让她出去找工作。然，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感情并不是天天在一起就永久的。倘若瑾雨真的也喜欢他在乎他，天天在不在一起并不甘落重要。再说妈妈来这么一番闹腾，也正好让他们静下来好好思考思考。她也有思想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不能自私地希望她天天留在身边陪伴他，除非他能够做大。
　　对！一定得干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就有理由让她回来。瑾雨的一番话激励着他，这些天从报刊杂志上获取了很多信息，他的视野开阔了，当心中那股激荡着理想的激流涌出时，一股意气风发的激流推着理想奋进着。
　　“生活给每个人的机会是同等的，关键看个人的努力。能够领悟生命的真谛，我们就会懂得怎样去生活！”
　　徐晓冬的信心再次被点燃，满满地填满整个胸膛。使他觉得以前所经历的苦痛都微不足道。一个成功者在努力奋斗前，信心是必不可少的，没有坚定的信念何来成功？此一刻他似乎已经闻到成功的味道，是那么地美妙且令人回味！似一壶醇酒将他整颗心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