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亡的北海道之行
作品名称:褶皱 作者:宵禁 发布时间:2016-05-13 17:46:36 字数:3454
几日后,北海道。
北海道位于日本北部,面积大约是全日本的五分之一,是日本四主岛中最北的岛屿,日本第二大岛。但人口却很少,只有东京的一半,故而人口密度极低,而且多集中于以札幌为中心的小樽与旭川之间。
川治和直美在北海道千岁机场下机已是晚上,俩人乘坐着机场大巴抵达之前就已经预定好的新札幌太阳道大酒店时已是满脸疲倦。无暇顾及富丽堂皇的酒店装潢,在简单的身份验证后,两人住进了相应的房间。
直美匆匆洗了个澡,沉沉睡去,明天两人要起早乘坐前往小樽市的列车。川治看了一会无聊的电视节目,也有了倦意。简单的洗漱后,正准备睡觉,一张纸条从黑色大衣里掉了出来。
川治有些疑惑,拿起看了看。上面写着:
联系我
背后是一串电话号码。
川治记起来了,这是千代夜子的电话号码,当初把这张纸放在衣橱里的这件衣服里,就忘记了这回事。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千代小姐的样子,年轻时尚,姣好的身材,白皙紧绷的皮肤,紫葡萄一样的眼睛,很是漂亮,就是缺少了点年轻人该有的生气。川治望着身边熟睡的妻子,突然很想念千代夜子,这个女孩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她的说话方式是那样奇怪。
“我看过您的作品......”
“以后请叫我夜子吧。”
“这首歌吗?Sting的......”
川治回想着她说的话,但是他不记得歌名了。
他拿出手机,搜了sting。
应该就是这样拼写的吧。
网页上弹出了关于sting的资料。
Sting,英国著名歌星,也曾是一名出色的摇滚乐手,无论作为Police乐队主唱还是后来的个人发展生涯,他都留下了很多经典歌曲。他几乎是英国乐坛长青树,他的音乐有着诗人的特色。他有很多不错的歌曲,都是有异于通俗的。他最为人们所知的一首歌曲是《Shapeofmyheart》,这是吕克·贝松导演的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1994)的主题曲。
介绍下面放了一张sting的照片。线条分明的脸庞,深蓝色的眼睛,眼神深邃,看上去是一个挺有魅力的男人。
“《shapeofmyheart》”川治楠楠自语,试听了一会儿,“原来是这部电影的片尾曲。”
川治看着手里的那张纸条,一个想法从他脑海里萌生。
川治拿起手机躲到浴室里,他依次输入上面的八位数字,按下了拨号键。川治的心情此刻很忐忑,他很希望电话那头出现千代小姐的声音。
几秒种后,传来缓慢的嘟嘟声。
“通了。”
嘟嘟声继续着,却一直没有人接起。
川治皱了皱眉,正准备挂掉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你好哪位?”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
川治赶忙重新接听:“抱歉打扰了,请问千代夜子小姐在吗?”
“不好意思,我想你打错电话了。”
“哦,打错电话了呀。那可真是抱歉了。”
“没事。”话音刚落那头就没了声响。
川治核对了一下拨出的号码和手里那张纸条上的号码。
“电话没错。”他在心里念叨,觉得很是奇怪,难道千代小姐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是错误的?
不过转念一想,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千代小姐更换了电话号码也说不定。
川治内心刚燃起来的火焰就这样被浇灭了。他又感到深深的负罪感,怎么可以躲起来呢?妻子是这样贤惠的一个人。
川治洗了把脸,冷水的刺激让他清醒过来。他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再细腻的皮肤,眼角留长的皱纹,一天劳累后新长的胡子。自己在时光这条轴上也行进到了乔治的中年时候了,这些都告诉他自己不年轻了。
他回到床上,轻吻了一下直美的额头,在她身边安然睡去。
小樽因为岩井俊二的情书而变得富有人文气息,直美很喜欢这部电影,她到现在还深深记得电影开头飘的那场漫天飞舞,哀伤的雪。直美是和川治一起看完这部电影的,这是她大学时代留下的美好记忆之一。
这是一个八爪鱼般的城市。她娇小玲珑,却也应有尽有。现在是十一月初,游客的淡季,初雪还没有降临,湿冷的天气酝酿着萧瑟的气息。直美和川治在码头旁找到了一家脚踏车出租的店,在运河外围逛了起来。运河两旁的树,叶子全部都已落了,只剩下艳丽的橙红色果实,抢走了两旁仓库的古色古香的风头。差不多一个世纪前,小樽还是很热闹的,因为运河的关系,商人们都在这里建立起各种各样的仓库。不过二战之后,这个煤炭运输为主的港口逐渐遭到了废弃。小樽的老人们看到岸边的仓库,还会回想起当初繁荣的场景。
直美和川治正在岸边仓库改建的一家餐厅里吃饭。
“怎么选择这个季节过来,不冷不热的。”川治问她。
“游客少点才能看到干净的景色不是吗?”直美微笑地看着川治。
川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很欣赏直美独特的视角。
“咚咚......咚咚”。川治的手机来了信息。
“谁呀?”直美问他。
川治看了眼,笑了笑说:“是幸子,不知道又有什么事了。”
不过,等川治看完了那则消息,脸上却不再浮现笑容。
还记得江川消失前的那个陌生人的来稿吗?长久不见,昨天他终于又来稿了,文章内容似乎和你有关。若无急事,请速回,共同商榷。
“很紧急的事是吗?”直美吸了一口满是酱料的意面。
川治合上手机,摇摇头。
“有急事的话你就先回去,我一个人在小樽更好。”直美轻描淡写,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没事,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川治怕直美难过,他想陪妻子好好完成小樽之旅。
当晚,川治和直美仔细商量后,决定自己先回去京都。他觉得很对不起直美,连如此简单的陪伴都做不到,直美安慰他,说,这才是一个男人真正成熟的表现.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那天晚上,川治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直美的怀抱里。
第二天,川治搭乘改签的飞机票回到了京都。
川治到达报社时已是下午两点,他顶着同事疑惑的目光,似一头横冲直撞的犀牛,径直顶向幸子的办公室。
幸子办公室的门往常办公时都是紧闭的,现在却虚掩着,像是已经预料到川治会在这个点到来,特意为他开的那样。她伏在办公桌上休憩,身边放着的茶杯还微微冒着热气,川治估摸直美睡了约有半小时。合页窗帘半拉着,控制有当的秋风进入和这个狭窄的空间不断交换着污浊的空气,光线也被阻挡在外,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黄色。
川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幸子没有一点反应。他加大了力度又敲了一次,杏子毫无征兆,猛烈地震颤了下身子,慢悠悠直起身子怔怔地看着川治,目光空洞。
敲门声像隐藏于某个角落里突然射出的子弹那样狠狠插进了她的梦中。
幸子的眉间紧皱着,像一根紧绷的橡皮筋。没有人愿意在睡觉的时候被人强行打扰。当她看清是川治后,这根橡皮筋又急剧放松回来。
“哦,是川治啊。”幸子闭着眼轻揉两边的太阳穴,“回来了啊?”
“嗯。”川治关上办公室的门。
“抱歉打扰到你的旅行了。”
“怎么会,本职工作。”川治说。
“不发生重要的事情我也不会叫你回来的。”幸子吸了吸鼻子。
“当然。”
她打开抽屉,翻找出一张打印纸递给川治。
“这是前几天那个人寄来的小说稿件,你仔细看一下。”
川治接过,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认真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闷热的午后,科学老师在上课。这个该死的老头又不知道在黑板上写了什么东西祸害我。不过还好,比他更该死的是两个叫做牛顿和爱因斯坦之类的人,没了还不安生。
真是极其无聊的课堂。风扇吱呀吱呀的摇晃着,它也这么觉得。
我和副班长之间隔了一个女生,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她的名字,哦,其实我也忘记了,我只能记得她的姓,狠狠地记得她的姓:清水。可真是个纯洁的姓氏啊!她可是真的很漂亮呢,漂亮到我用词典里所有美丽的词语去形容她,只怕也是一种侮辱。我下定决心,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副班长是个小人,我看的清清楚楚。
他把手放到桌板下,一寸一寸地向着他左边的人伸过去,再进行几次尝试后,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像触电般抖了一下。我也和她一样。我的脸很红,明明不是我做的,为什么我会烧的这般厉害。我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从没有这么清楚过。我没经过老师同意就突然站起来,朝着副班长扑了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不过我到现在还很不理解当时她为什么不挣脱开。
这是中学校时候的事。
没有下文了,就只有这么几句。
川治将这张打印纸对折再对折,放进大衣里的左边内袋。
“你不是说和我有关吗?”川治问她。
幸子没有回答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东西。
“这个U盘你拿回家里看一下。”幸子把这个黑色的小东西放在桌角,继续了她的工作,“我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现在出去吧。我也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幸子凝重的表情让川治略微感到一丝不安。他没有听懂幸子的意思,但没有多询问什么,带着小东西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