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万恶”饭店

　　当张桂花说出潘大安曾杀过一个郭庄女孩时，我当时心里也是一惊：莫非就是去年秋天在中学北面打谷场边被害死的那个女孩？若是，我抓住的可是一个杀人犯啊！
　　看样，魏辉也感觉了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否则，他不会说出我和夏可能立了大功的话的。
　　听张桂花如此说，潘大安立即叫道：“我那只是想吓唬吓唬你的，是我吹牛的，哪有这样的事！”
　　魏辉道：“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她说了算，更不是我说了算，要等我们进行彻底的调查，让事实说了算。”
　　然后，魏辉就对我和夏可能说：“今天就这样了，他们俩要留在所里了，看样这事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简单，等会我还要详细给所长汇报，你俩就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回到家，我兴奋地有点睡不着觉。一想自己抓到个杀人凶手，就觉得从今以后不能小看自己了。
　　次日上午，在家呆着，我总是沉不住气，心里想的都是潘大安杀人的事。挨到十点钟时，我决定到派出所里探问一下情况。
　　到派出所一看，夏可能竟然先我一步，早已在派出所院里口若悬河，讲述自己抓捕潘大安的“壮举”了。见了我，他有点意外，然后又补充道：“要不是一元弟和我一起，潘大安根本就抓不住，这小子有点壮。”
　　我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问夏可能：“郭庄女孩是潘大安杀的吗？”
　　夏可能道：“基本定下来的，这小子事大了。所长昨夜已经跟县局联系过了，局里也非常重视这事。今早，县刑侦大队就来了人。”
　　见到魏辉，问情况，魏辉将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道：“还在审着呢。上次犯罪现场留下的鞋印，跟潘大安现在穿的鞋底纹基本一致，看来，郭庄那女孩已确定是他害的了。至于怎么在打麦场上害死的，还要等进一步审理调查。据潘大安初步交待，他多次拦路抢劫，还入室盗窍、强奸，罪恶不小。”
　　我问：“张桂花呢？”
　　魏辉道：“这个女人，怎么说呢？据我推测，第一次潘大安去她家，她一定是被迫才与潘大安发生关系的。但发生关系后，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甚至开始有点喜欢潘大安了。你想，一个刚结婚没几年的女人，丈夫整天不在家，突然有个健壮的男人上了她，她动心应该是正常的。而潘大安呢，看到张桂花既年轻，长得也有些姿色，所以也是动了真心，这也是他舍得一下子给张桂花一百块钱的原因。”
　　“你分析得还真有道理，佩服。”我趁机拍了魏辉一个马屁。
　　我掏出一支烟，递给魏辉，他接过去，点上，问道：“你俩昨晚怎么就抓住潘大安了呢，之前几天去的人还多，也没见他个人影。”
　　我抽了一口烟，道：“这只能说巧了。当时我和夏可能一起骑车往回走，他说他要拉肚子，然后他就跑到地头去蹲，我站在路上正好能看到张桂花的院子，然后，我就看到了潘大安。等夏可能拉完，我就和他一起，守在门口，最后在几个庄里人的帮助下，将潘大安逮住。”
　　“原来是你看到的？我还以为是夏可能先看到的。”魏辉道。
　　我没说夏可能的不是，只是说：“要不是他拉肚子，说不定我还碰不到潘大安呢。”
　　魏辉道：“功劳是你们两人的，如果你真帮县里破了个大案，那可就露脸了。”
　　晚上，我和夏可能与占大海、齐凤江继续一起巡逻。路上，占大海和齐凤江不住地说我和夏可能的运气好，又叹自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其实，我和夏可能完全可以在心里庆祝胜利了。因为到了下午，潘大安已经交待出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并说出了那天残害郭庄女孩的前后经过：
　　那天晚上，潘大安在郭庄偷了两户人家后，没偷到多少钱，于是他就到另一家，想对这一家的女主人欲行不轨。因为经过前几天的打探、了解，得知这家只有一个妇女和小孩。可巧，这晚妇女和小孩也没在家。他就有点懊恼，想再偷一家，无论偷着偷不着，都不在这庄耽搁了。
　　走到一户人家屋后时，他听到那贴墙而建的茅房里有小便的声响。他据声断定，可能是个女的，于是色心再起，移步向茅房前走去。在茅房门口，他打开手电一照，果然看到一个女子正在提裤子。
　　女子看到有人来，忙问是谁。潘大安立即威胁那女子不要出声，并掏出匕首顶住她的腰，让她跟他走。女孩不敢反抗，就乖乖跟潘大安向村西的路上走去，又沿着那条路向南走，一直走到中学北边的那麦场的西北角。在那个草垛子旁，潘大安就把那女子奸污了。在这过程中，西面公路上恰巧有一辆大车经过，大车在转弯时，灯光在一瞬间照到了潘大安的脸。潘大安认为躺在下面的女子已经看到他的脸了，怕以后认出来他，所以就在事后将她活活掐死了。
　　占大海听我们讲了潘大安的罪状后，就感叹道：“这小子真是罪该万死的，没想最后竟落到你和夏可能手里了，同为联防队的人，我和凤江也觉得有面子，对吧，凤江？”
　　齐凤江便道：“那当然了，不过你们要是领了奖金那得请客。”
　　潘大安被抓获，对于佟集、三孔桥和五义三个地方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因为三地有多户人家和许多无辜的路人深受其害。
　　几天后，县公安局召开了表彰大会，因为潘大安案的成功告破，三孔桥派出所荣获集体三等功，奖金一千元。我和夏可能也有幸参加了表彰会，并每人领到了二百元奖金。
　　会后，我和夏可能还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面对着漂亮的女记者，夏可能侃侃而谈，把自己说得很神勇。
　　当女记者让我说时，我想话都让夏可能说完了，我还说个什么劲呀！于是我就对记者说：“考虑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我们就顾不上其他了，就联手擒凶，最终把潘大安捉拿归案。”
　　女记者夸我说得好，我心里说：“我们走的不是狗屎运，是人屎运啊，夏可能那泡屎也应该记在功劳薄上。”
　　县里开完表彰会回来，我给魏辉说：“既然我们得了奖金，理应请大家吃一顿，找个时间，几个人一起坐坐呗，我和可能哥请客。”
　　结果，所长也知道我们要请客的事了。他心情好，所以说出的话也暖人心窝：“怎能让你俩出钱请客？你们可是功臣呀，这客，咱单位请了，也算是个庆功宴。”
　　我和夏可能一听，立时心花怒放。
　　所长说：“要办就抓紧办，今晚你们四人就不要巡逻了，咱们痛痛快快喝一顿，去林万恶饭店。”
　　林万恶真名叫林怀军，已年近花甲。因为他年轻的时候爱搞恶作剧，经常想方设法戏弄周围的人，所以就有了“万恶”的绰号。他的厨艺是祖传的，八〇年之后，他在自己老院开起了“怀军饭店”，他做的菜卫生地道，且好看又好吃，所以，虽然至今店面还很简陋，但本地人还是以能到这饭店吃饭为荣。
　　林万恶的拿手菜最初是卤菜，比如灌肠、猪头肉、蹄膀等，前几年又推出了油过整菠菜和清炖巢鱼等特色热菜，上门的顾客自是日渐增多。
　　有人说，如果到三孔桥街上统计“万元户”，那只有林万恶家才是货真价实的，他甚至已经是十万元户了。
　　据说，年前，“林万恶”的三儿子结婚，林万恶给他盖了平房、拉了院子，又另外给了五千块钱。因为怕大儿子、二儿子提意见，他又分别给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五千块钱。
　　当听到人们在谈论林万恶时，我看到了大家表情里的羡慕、嫉妒，当然，恨他的人也应该有的。
　　晚上六点半，胡东开车将我们送到林万恶的饭店门口。
　　林万恶看到所长和魏辉他们，自然是笑脸相迎，万般客气。
　　看到我也跟了进去，林万恶道：“元蛋也来了？你看在派出所工作多好，平时我们这些人哪有机会跟派出所所长一起吃饭？”
　　所长就对林万恶笑道：“等一会，你也过来一起喝两杯？”
　　林万恶哈了一下腰，道：“我给你们做菜呢！你可别客气了。”
　　所长就说：“你岁数这么大了，也该让你的儿子来干了，身体要紧。”
　　林万恶只是干笑了两声，进厨房了。
　　今晚来吃饭的，除了所长、魏辉、王涛和我们四个联防队员以及司机胡东外，还有一个是新来的专门管户籍的年轻女民警，名叫蒋慧。
　　“本来想让传达室的老阚也来的，又一想整个派出所的人都出来了，也不是个事，所以就没喊他。他人不错，应该能理解的。”所长说。
　　魏辉道：“老阚厚道，又不喝酒，他还能说啥？”
　　所长道：“既然这样，咱们也就不客气了。”
　　凉菜很快上菜。所长对胡东道：“酒拿来了吗？开酒！”
　　酒是好酒：泸州老窖。
　　酒瓶一开，酒香便充满整个房间。
　　欢笑声中，喝起。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大家喝酒渐入佳境时，在马湖村的一户人家里，突然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