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老实交代

　　一听到女人那样说，我就暂时收住了脚步，想先听个所以然出来，到了派出所也好汇报。
　　夏可能看着女人道：“你看你，有什么事情就说什么事，多好！那你先说怎么回事。”
　　女人刚要说，男子却圆睁双眼冲她喊道：“胡扯，是你给我留门，说要等我的。”
　　夏可能便问男子：“你是这个庄子里的吗？叫什么名字？”
　　男子仰脸看天，好大一会才回答：“我是五义乡的，叫潘大安。”
　　夏可能又问女人：“你呢，叫啥名？”
　　女人不想说，大家都盯着她看，她便报了名字：张桂花。
　　见我还站着没走，夏可能催我道：“快去吧，看来事情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我便喊了一个小青年，帮我一块去推夏可能的自行车。
　　我让那小青年将夏可能的自行车推进张桂花的院子，然后骑上自行车直奔派出所而去。
　　到了派出所，看到面包车停在院内，就知道他们办案已经回来了。
　　到了传达室，见到门卫老阚和胡东。
　　“你们从北河回来了？他们几个人呢？”我问胡东。
　　胡东道：“占大海和齐凤江刚走，再等一会没事了，我也走了。魏辉他们都在审讯室问话吧，所长也没走。”
　　我说：“你还暂时不能走，还得去土楼那边接个人。我先去汇报一下。”
　　我立即去了所长办公室，将情况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所长听后笑道：“看来今天热闹了。那行，你让胡东带你去把人接来吧。”
　　再次出车，胡东有点不高兴，木着脸半天没动。
　　“来，先烤烤手。”老阚指着炉子对我说，“烤暖和了再走。”
　　“不烤了，夏可能还在那边等我呢。”我对老阚说。
　　“走吧。”胡东道，“今天的事都集到一块儿了。”
　　出了传达室门，胡东吼唱道：
　　平生勇猛
　　怎肯轻就范
　　如今再上虎山
　　……
　　上了车，我问胡东，先前在北河办的是个什么案子。
　　胡东道：“这个案子说简单很简单，说不简单也很可能不简单。”
　　“这怎么说？”我问。
　　“北河五队有个妇女被电触死了，天刚黑时死的。他男人在百十里远的一个矿里上班，一两个星期才回家一次。他这次一回家，他媳妇就触电死了，怎么这么巧？我估计是男人害的，据说这男的和他媳妇的关系一直不好。”胡东道。
　　“那男的现在在所里吗？”我又问。
　　“是的，王涛正在问话呢。”胡东道，“你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我说：“一个五义乡的男人进了王瓦庄一个女人的家，被我们堵住了。女的说男的想强奸她，男的说是女的自愿的。”
　　胡东道：“这事也是说简单很简单，说不简单很不简单呢。”
　　“那只有等回来再说喽。”我说。
　　到了王瓦庄，进了张桂花的院子，看到院里人比先前又多了一些。夏可能也已带着潘大安和张桂花坐在了屋内，另有几个人在一旁站着。
　　夏可能一看到我和胡冬，就对潘大安道：“走吧，到派出所老实交待去吧。”又对张桂花道：“你也去，一块走。”
　　“我去干吗？”张桂花道。
　　“你还非得去一趟不行，离你还不成事来，抓紧锁门，走。”夏可能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都回家睡觉去吧，我们这都走了。”走到院子里，我对看热闹的人群说。
　　人们就议论纷纷地出了院子，看我们几人要走，竟都有些依依不舍的意思。
　　潘大安、张桂花、夏可能和我都上了车。胡东问：“没别人了吧？”
　　“没了，走吧。”夏可能说。
　　将潘大安和张桂花带到派出所，夏可能找到魏辉。魏辉见到潘大安和张桂花两人，就对我和夏可能说：“审讯室那边，王涛还没问完，这两人就带到我办公室问去吧。”
　　在魏辉办公室里，魏辉让我将潘大安身上的绳子解下，然后又给他戴上了一副手铐。
　　魏辉这才问我和夏可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夏可能就抢着说道：“我和王一元在东边杨树林那里，发现一个可疑人，抓住一问，原来是个疯子。于是我们就又在那附近巡视一会，发现没异常情况，就推车往回走。刚到王瓦庄就发现这名叫潘大安的人，进了这女的张桂花的家。我和一元就在院门口蹲守，等潘大安出来，我们俩合伙把他捉住来，又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他绑了。然后一问，他说他是五义的，说张桂花特意留门等她的，而张桂花却说是潘大安偷跑到她家，想强奸她的。”
　　“是这个情况吗？”魏辉问我。
　　在夏可能陈述时，他说是和我一起发现潘大安进院子的，实际上是我先发现的，而他当时只是在拉屎。可当着他的面，又不好揭穿他。于是我就对魏辉说：“是的，没错。”
　　“那好，剩下的我来问。”魏辉道。
　　然后，魏辉拿出一个本子，对潘大安和张桂花两人说道：“我给你们说，下面我问什么，你们都要如实回答，你们对自己说的每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的。如果不配合，撒谎或隐瞒什么，后果自负。”
　　魏辉强调完，就用笔指着潘大安，道：“你先来说。”
　　魏辉又提醒张桂花在潘大安回答问题时不要插嘴，然后就开始对潘大安进行盘问。
　　问完潘大安的个人基本情况后，魏辉抛出了第一个实质性的问题：“说说你今晚去张桂花家的前后经过。”
　　潘大安回答道：“上午到五义街赶集，见到张桂花，我就对她说想她了，又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她说是，我就让她晚上给我留门，她答应了。我下午去孙庄走了个亲戚，喝了酒，回来时就去了张桂花家，她给我留了门，我直接进去了，和她睡了一觉。”
　　张桂花想说话，夏可能制止住了她。
　　魏辉又问潘大安：“你和张桂花怎么认识的，认识多长时间了？”
　　潘大安开始皱眉头，并表现出些许的慌张。他的嘴唇动了一会，才开口道：“去年，是在五义街上认识的。”
　　魏辉道：“难道认识之后，就发生关系了吗？”
　　潘大安抬眼瞟了瞟张桂花，道：“她当时想把一口袋粮食搬到自行车后座上，我就过去帮他忙，她很感激。我趁机就问她住在哪里，她说住在王瓦最东边，丈夫在外地上班，常年不在家。那晚上，我去了她家，我们就好上了的。我们是相互自愿的。”
　　“前后发生过几次关系？”魏辉问道。
　　潘大安想了想道：“四次吧。”
　　“你确定？”魏辉问。
　　潘大安点点头。
　　魏辉就对潘大安说：“你过去吧，让她过来。”
　　潘大安就退回到一边的长凳上坐下来。张桂花坐到魏辉的办公室桌前，很是局促不安。
　　潘大安看着张桂花的后背，神情有点紧张。
　　魏辉问了张桂花的个人情况后，又问道：“刚才潘大安说的都是事实吗？你们俩是自愿相好？”
　　面对着魏辉严肃的面孔，张桂花竟然“哇”地哭了起来。
　　魏辉拍了拍桌子，道：“哭啥呢？有什么就说什么，到派出所还有什么顾忌吗？”
　　张桂花就哭哭啼啼地诉说起来：“他在五义街帮了我不假，我看他挺热情，就多和他说了几句话。谁知晚上他就摸到了我家，是爬院子门进来的，当时我正准备洗脚睡觉，刚开了堂屋门，他就闯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刚要喊人，他就捂住我的嘴，把我推到床上，把我那个了。临走时，他还吓唬我说，如果我把这事说出去或报警，他就会把我杀了，说他以后还会来。”
　　潘大安道：“你胡说，当时明明是你自愿的，还夸我厉害，以后我只要说来，你就给我留门，难道不是吗？”
　　张桂花道：“那是你吓唬我，我害怕，不给你留门能行吗？”
　　“那你丈夫是干什么的，怎么整天不在家？”魏辉问。
　　张桂花道：“他在河南的一个造纸厂干活，一年才回两次家。”
　　“那你有孩子吗？”魏辉问。
　　“还没有，都好几年了，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怀上。”张桂花道。
　　“既然潘大安威胁你，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你这样不是永远出不了他的手心吗？”魏辉道，“他每次都是从哪里去你那的？”
　　张桂花道：“我也不知道，有时他说从佟集来的，有时说是从三孔桥来的，有时说从市里来的，有时还给我带些小礼物，像纱巾、手镯什么的，还给我一次钱。”
　　“给你多少钱？”魏辉问。
　　“一百。”张桂花道。
　　魏辉就警惕地看着潘大安，道：“潘大安你很有钱啊，出手就是一百，我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这么多。老实说，钱都从哪来的？”
　　潘大安道：“我贩青菜、鲜鱼和公鸡去市里卖，挣的。”
　　魏辉道：“看来当个菜贩子都发大财了。那我再问你，你说今晚先去的孙庄走亲戚，之后才去的张桂花家，那我问你，你那个亲戚叫什么名字？”
　　潘大安喉结动了几动，没说上来。
　　魏辉就笑道：“潘大安你有点不老实啊，张桂花也没完全说真话。”
　　张桂花道：“我确实怕他，我这样也是被他逼的。第二次我们在一起时，他还给我说，只要我跟他好，就保证给我钱花，还说他谁也不怕，杀人的事也干过，他说郭庄有个女孩就是他杀的。”
　　“你再说一遍！”魏辉脸上现出兴奋的神色。
　　“他说他杀过一个郭庄的女孩。”张桂花道。
　　魏辉就站起来，对我和夏可能笑道：“看来，你俩今天立的是个大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