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第九章
作品名称:月有 作者:徐一迈 发布时间:2016-05-10 19:14:11 字数:7156
鲁奇是在早晨八点多被人叫出去的,叫他的人是李广才。李广才在绵山毛巾厂里当保安,他跟鲁奇并不算熟,鲁奇看见李广才时还有点奇怪。李广才挺直腰站着,俯看鲁奇,说:“陶明明说想见你,他现在在我家坐着呢。”鲁奇挠了挠头,问:“陶明明跟你还很熟?”李广才说:“只是朋友关系。他娘的X,他来我家干嘛,弄得我跟黑社会很熟一样。你说,我冤不冤?”鲁奇笑了,“你还能是黑社会,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
鲁奇进了院里,见陶明明在做早操,背对着他。鲁奇咳了一声,大声地说:“陶哥,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直接到我家里去。”陶明明笑了,肥脸像个馒头,红光满面。“想来看看你,昨晚赶来的,见你家关了大门,我就到广才家里来了。广才在毛巾厂干的不错,没人敢找他的事儿!”广才说:“我在大门口常看见陶哥坐着车进进出出的。我每次都向陶哥敬个礼,我就这样被大哥记住了。”鲁奇说:“有什么事吗?陶哥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来这里就不见得安全。呵呵。”陶哥让二位坐下,他说:“有你们两位在此震着,谁敢对我背后开枪。谢谢了鲁奇兄弟,哥哥我没有什么事情,我来这里清静清静。”鲁奇说:“陶哥,有什么事儿就尽管说,我这里也不太平,还有许多事情要请陶哥帮忙。我出得那点事儿,你听说了吗?”陶明明轻淡地说:“你那个事儿还算个事?江哥这么多兄弟还能摆不平?只是江哥觉得你做的有点过,把他妈没有干系的人打成了残废。”鲁奇说:“当时也没有想得那么多,给江哥添麻烦了。还请陶哥给江哥捎个话,就说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江哥有什么要我办的,我下火海也再所不惜。”
鲁奇又说:“去坎庄吧,我们去吃个饭。咱们好久没有聚聚了。”鲁奇叫上几个兄弟,四辆摩托一共八个人很快在在路上风驰电掣了。摩托车过,如同天空走雷一般。路边的小草被油烟熏得垂头丧气。
来赢一大早就起来到地里去看他的棉花。他地里的西瓜都收拾干净了,算完帐,算得自己挣了三千多,美得不行。他又寻思更加挣钱的买卖,办个什么厂子已经在他考虑的行列了,他觉得自己得挣笔大钱。
来赢在路上碰见的言林,言林站在鸡栏下面,来赢远远地就看见了,只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来赢过去后给言林递了根烟,说:“没有到棉花地里去?棉花的杈子打了几遍了?”来赢抽着烟说:“三遍了,我那棉花是山前最好的。”言林说:“玉发家的比你的要好。但你的西瓜强呀!卖了五六千吧!”来赢看着眼下绿色茫茫的田野,看见上面升腾起一层白雾。他说:“可没有那么多的,那还了得。功夫都花在捣鼓它们身上了,出力不讨好呀!”他指了指鸡厂,说:“还是弄个厂子,像你这个鸡厂我看就不错。不过不知道外面的人认不认帐?”
言林说:“你什么意思?”那眼睛盯着他看。来赢说:“谁都知道野鸡比家鸡好。不过像你养的鸡怎么能说是野的呢,把家鸡送到山上来养就成野鸡了?”言林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我也没有说我这是野鸡,我打出去的招牌是‘野生放养的鸡’,还真不用你担心,外面的大饭店还真的认这样的货。这不,鸡还没长大,几个饭店就已经和我通了气了。”来赢点了头,“那就好,那就好。”
来赢往鸡栏里看,说:“哎吆吆,你的鸡这不是不小了吗。我看这次你必定要赚一笔了。”言林心里高兴,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满山撒的都是粮食呀,比起工厂里的肉食鸡来,我这鸡长的那是忒慢了。”来赢说:“那得看什么样的鸡好吃,再说你这种鸡的一只还不买肉食鸡三只。”来赢没有话了,那只手挠鼻子尖,就这么挠了一会,突然地说:“你这鸡怎么也不能算作是野生的,你糊弄了别人可糊弄不了我.....”言林说:“你又不买我的鸡,你也就别操这份心!”来赢迈开步子走出去几步,又站住了说:“每个人都有这种权利,揭发欺骗老百姓的人。”言林来了气,他说:“别在我这里冲好人,也不去问问咱们两个到底谁的名胜坏!”来赢说:“哼,是谁霸占着100多亩集体的地,当起了地主。”言林说:“是谁放高利贷,丧良心呀!”来赢都走远了,听见这话便骂:“你妈拉个X,你的鸡养不成!”言林弯腰拾石头,来赢看见了就跑了起来,言林的石头没有投。言林说:“你妈了个X,你说我养不成就养不成啊!有你这句话,我的鸡死了,你就等着吧。”来赢站在他地里还喊一声,“闭嘴!”
鲁奇和陶明明一行八人在出拴牛村的时候,风驰电掣,响声大作,恰好在月有身旁擦过去。月有看见鲁志佝着身子,像个玩杂技的猴子那样从身边飞出去,就着隆隆的响声,骂:“骑你妈的这么块干吗去,一群亡命徒。”月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又怨自己不该说出这么不雅观的话来。出口骂人跟亡命徒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早晨美好的空气和阳光了。他看见了真正的君子——延伸到远方的路和默默无语的山。他觉得自己在这天地间渺小的可怜。他想到自己尚能意识到自己不是君子,可连想都不想这回事的人就有他的亲家。他最近要去亲家一趟,他打算好好和他们理论一番。小孩们的婚姻大事怎么能当成儿戏呢?
陶明明的摩托车是宗申牌的,跑在前面最快。他侧了脸喊:“他妈的,爽啊!真是太爽了啊!鲁奇,你不咋地呀,这么慢也敢在这里称老大?”鲁奇随到陶明明车后,说:“你是我的老大,我怎么能比我的老大快呢。”陶明明伏下头去,他对鲁奇的话相当的满意,坐在陶明明身后的小弟却吓的要死,他害怕摩托车遂不可料的来个车祸,玩完一切。
鲁志听在心里,见哥哥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心里很是不爽。鲁志跟哥哥并了肩,说:“你别在这个孙子面前装孙子,真不行就拾掇拾掇他,先治治他那张牛逼烘烘的臭嘴。”鲁奇说:“我自然有数,一切都听我的。”鲁奇就凑到了陶明明的旁边,说:“去个最好的地方。”
陶明明没有表示,他想的是最好的地方能好到哪里去呢。
一行人就在美丽达门口停下来。陶明明审视着,为这所谓的最好的地方感叹了一番。这也算作是最好的地方?他看见屋里一名俊俏的女子笑着便走了出来,他还在犹豫是不是有所反映的时候,鲁志就迎了上去,被女孩搂住了脖子。鲁奇招呼陶明明进了店门,老板娘便在柜台内招呼他们。女人说:“上面请吧!”鲁志跟女孩分开,走早上了楼梯领他们往上走。鲁奇则撑在柜台上,对着冲他笑的老板娘挤了一下眉眼。老板娘三十来岁,身体苗条,看起来很结实。浓密的头发束在脑后成一条潇洒的马尾辫。脸上白净,眉眼勾勒的都恰到好处,一双名目里流露出的都是些机灵古怪的活泼。
陶明明走在前面,他的前面是鲁志的女友,他抬眼便能看见女孩扭动的腰枝。春红开了门,弯腰请陶明明他们进单间。她的发梢垂了下来,发梢下落时,“请”的声音也随着说出来。陶明明坐下后学了一声“请”的声音,他的小弟们都快乐地笑起来。鲁奇在笑声里来到房间内,他听见春红说:“老板你们吃多少钱的饭?”鲁奇笑着对陶明明等人,然后又对春红,他说:“你下去吧。”春红往外走,鲁志跟了出来,随手把门关上了。春红在楼道里跟鲁志四目相对,她抱住了鲁志。鲁志说:“牛逼烘烘一直盯着你看,我真想抽他两瓜子!”春红汪汪大眼看着鲁志,鲁志就朝鲜艳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两个人四目相对而笑,春红咯咯笑出声来。
陶明明眼寻了一遭找到了鲁奇,他刚要说话,鲁奇便说:“你别管了,一切都安排好了。”陶明明微笑着,看到了李广才。他看见李广才拘束不安,便说:“李广才,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次你就请我的客吧。”李广才在这时候也明了自己就是担心的这个。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鲁奇便说:“你就别管了,广才兄弟只要有这份心意就成。”鲁奇走出房间来,李广才跟着出来。李广才看着鲁奇,鲁奇说:“广才,以后少拍他的马屁,以后句跟着我吧,你是个不错的兄弟。”李广才感动无比,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干什么。鲁奇说:“你随便走走,吃饭的时候在回来。”李广才应了一声,就下了楼梯,径直地走出门外,鲁奇看见淑芬看李广才离开的奇怪的表情。他没等淑芬投过来目光就朝下走了。待他走到淑芬身边,淑芬自然地扭过头来。
“那个胖子什么来头?”淑芬伸出胳膊放在柜台上,手指则抚摩着柜台的棱边。鲁奇把脸凑到女人的耳边说:“混黑社会的?”女人一脸惊讶,“这种人你也往我这里带?”鲁奇还是那样趴着,他又要说话前,女人又把脸凑过来,鲁奇说:“没什么呀,他自称是黑社会。人家都叫他什么你知道吗?”淑芬摇头,“牛逼烘烘!”女人白了鲁奇一眼,直起身子来,算他的帐。鲁奇也站直了身子,站在冲着女人脸的位置,看她无动于衷表情下的风情万种。他看见女人黑黑的眸子,它们像是透了一股天上的灵气。女人在一刻看到了鲁奇的那副模样,她扑哧一声笑了,用手指在鲁奇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鲁奇往门口看了一眼,他想起来了鲁志,他说:“看见鲁志了吗?”淑芬用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才明白过来鲁奇的担心。她走出柜台,往后面的厨房里走去。她和鲁奇站在走廊口,看见鲁志和春红正在快乐地剥一条鱼。鲁奇和淑芬便相视而笑了,笑过后,两个人眼睛里都有了那么一种东西,这东西让两个人激动无比,但很快就有些局促了。淑芬边走开了,脸上分明没有笑容。鲁奇看见女人掉头后鬓角的一绺头发缓慢的摇摆,他似乎闻到了那发香了。他那股要拥抱女人的冲动到了现在成为了揪心的失落。他走出走廊,看了女人一眼,就往楼上去了。淑芬注视着他走完上楼的过程,她手里的笔,在这个时间里已经完成了一个抽象的图形了。淑芬没有意识到,那正代表着她的心。
春红端着盘子路过淑芬的位置,淑芬说:“红红,你小心一点啊!”春红大声地说:“什么呀,奥,他们敢嘛!”便把楼梯踩得咄咄地响,到了二楼的走廊里。
店里进来两个学生。他们寻了一遭,眼神落在了淑芬身上。淑芬拿着本子走到他们身边,“吃点什么?”她问。学生看了3分钟菜谱,然后说:“一个粉条炖肉,一个回锅肉,一个肉末茄子。还要不要酒?”男生问他的同学。他同学无话可说,男生就说:“两瓶青岛啤酒吧。”淑芬就转了过去,朝厨房走去。一个女服务声过来给他们倒茶水。点菜的高中生眼睛不离服务生,他见女服务生要走了,慌忙地问:“春红呢?”女服务生冷淡地看着他说:“她男朋友来了。”高中学生尴尬地看着他的同学,低头喝他的茶水。
待到他再次抬起头,看见了春红。春红认出他来,拿眼睛看他。他瞟了春红一眼,又把头低下去,发泄他的失落。他们点的菜陆续地上来了,他没精打采地吃着,他的同学则狼吞虎咽。他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同学,然后如他的同学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陶明明面前的饭桌一片狼藉。他六七两白酒下了肚子,说起话来也发飘了。鲁奇让他咋呼,鲁奇一直再听。陶明明说:“鲁奇,相当年呀,你可是跟着我混的,现在算起来都过去多少年了。那时候的你就是一个傻逼青年呀,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懂。那时候你什么都害怕呀,你在街上看见了警察都走不动路。还记得那次吗,你跑着看见一个女交警冲你摆手你就不敢动了。人家是在指挥交通呀,我的娘,你那时侯......”他把半杯酒干了个底朝天。鲁奇说是是是,陶带来的人就笑了。陶明明嘴里稀溜地说:“你能混到今天,仗的就是我们。我一开始就看出你能成点事,是那快料的。果不其然,你做了土匪,你连过路费都收,你你你......这不是丢我们的人吗!我的娘,咱得干点大场面上的事儿。”鲁奇说:“是是是,我就是一土匪。”陶明明意味深长起来,“看见现在的你,我就想到过去的自己,总是有个过程的,这我当然能够理解。我出来混的时候,比你要疯多了,我什么没做过,什么还有我不敢做的。我做了又怎么样了呢?谁他妈的能把我怎么样。我认识的人多了,市里有,省里也有!”鲁奇说:“这些我都知道,我很崇拜你。”鲁奇干了个满杯,“没有你发掘我,我现在只能是个小流氓。”陶明明摔了酒杯,“你他妈的这不是什么都明白吗,你怎么又做对不起兄弟们的事儿。你知道你弄瞎眼的那个是谁吗?我告诉你他是跟我从小一块玩大的。你他妈的下手的时候就不想想!”陶明明站起来薅住了鲁奇的衣领,两个人的兄弟对峙开来。鲁志闯进来,跺了一脚陶明明的一个小弟,他也变地安静下来。陶明明眼睛里的凶光最终没有抵得过鲁奇一直安静的眼光。他松了手,坐下去,鲁奇也就坐下去。
在门口看了一会的李广才又抽身来到底楼。站在柜台边看着门外大街上的车流,淑芬想问他点什么,可是不知道怎样开口。李广才碰见了淑芬的眼光,他笑了说:“没有事,呵呵。”淑芬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看了看二楼那里。她回过脸来时看见高中学生要结帐了。她走过去接了钱,高中学生问她,“那个女孩叫什么?”他看看南边坐着的看电视的春柳。春柳回过头来看着他。老板娘没有说话,春柳在那里喊:“我叫你姐姐!”两个高中生满脸无趣地走了出去。
李广才笑了,淑芬问他笑的什么。他说没有什么,他去看春柳时,春柳给了他一个转脸的瞬间。李广才朝二楼走去,春柳看了他的背影,把对他的嘲笑用那双水灵的眼睛传达给淑芬,两个女人脸上都泛出一曾笑来。
陶明明的席上长时间无话。他们两波人各自喝着酒,都喝地不少,陶带的那四个里已经有两个以地为床了。鲁奇抽着烟,陶明明手里的烟是鲁奇给他点上的。烟快烤到陶明明的手了。鲁奇看着那根就要完结的烟,他说:“陶哥,你说怎么办吧,我都听你的。如果要我的一只眼睛能解决问题,我给你。”陶明明冷眼看他,鲁奇要挖自己的眼睛,被鲁志夺了手。陶明明说:“你别这样,这样让当哥哥的不忍心。可怜了我那伙伴,都是一场误会,都是一家人呀。事到如今,我那兄弟知道了咱们的这层关系,也不在怨恨与你。可是他庄上的有一个人让他气不过。那人喊他‘毒眼龙’伤了他,他要求那人得到报复。”鲁奇把桌子一拍,“明白。我要了那人的命,来表示我对你伙伴的歉意。”陶明明摸着下巴的胡子茬,说:“你做到怎么样我不管,总是那张臭嘴必须得到报复!”他拿起一杯酒跟鲁奇碰了,两团和气。
鲁志在这个时候就走出来,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他在门口看见李广才在走廊的尽头站着,他悄悄过去,一拍李广才的肩膀,那家伙吓得跳了起来。鲁志留下他的笑声下楼去了,剩下李广才在那里惊魂未定。
鲁志在楼梯口碰见了春柳,他说:“别上去了。见春红了吗?”春柳说:“春红在寝室里。”她便走到电视下仰头看吊起来的电视。淑芬对走过身边的鲁志说:“别乱哈!这里净事。”鲁志到了春柳房间里时,脸上还有那莫名其妙装模作样的微笑。
春红在床上躺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鲁志压在她身上后,她才看鲁志,看了一些时候,把鲁志推开,她坐了起来。鲁志一直那般看着春红,他抱住春红的头,在鲜红的嘴上亲了一下。春红推开他,说:“困的很,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呀!真是的,讨厌。”鲁志便后躺到床上想他的事情。
陶明明被两个兄弟扶着来到柜台前。他往自己的口袋里伸手,见鲁奇拿出了钱,他大声地说:“拿回去!”他趴在柜台上,吐着酒气问淑芬多少钱。淑芬微笑着说:“一共198块五,给198就行了。”陶明明摸出来一张一百的,见鲁奇把钱往女人手里递,就大声地喊:“怎么了吗,我的娘,你在拿钱,你什么意思嘛,我没有这个钱吗?”鲁奇说:“在我的地界上怎么能让你拿钱。”陶把二百摔在柜台上,说:“别别,别找了!”鲁奇跟淑芬对了一次眼。他见陶明明往外走,便招呼着他出去。
他们拦住了一辆三轮出租。陶搬住门问:“汽车站多少钱?”司机说:“5块。”陶大声地说:“是汽车站,你可听好了。这点路要5块?”鲁奇把他们五个塞进车里,关了门。到司机面前亮出三块钱,说:“三块,行了,行了,开车吧!”司机摇摇头,摩托三轮就像他摇头的那般走起来。
鲁奇走到柜台前,对淑芬说:“这里三轮也太黑了,到车站都要5块。”淑芬说:“你真个给他了5块?”鲁奇说:“能的他,我给了3块!”淑芬说:“这还差不多。”
鲁奇又看起了淑芬,淑芬却说:“鲁志在春红屋里呢。”鲁奇对这没有了兴趣,他说:“他不敢怎么样的,我的弟弟我了解,他跟我差不多。”淑芬说:“你弟弟可比你老实多了。”鲁奇便笑了起来,他爽朗地笑过后,却得到了一层凄凉。鲁奇说:“你们家当家的现在还是不着家吗?”淑芬掩饰着说:“哪里呀,好多了。”鲁奇说:“别在骗我了,都在你脸上写着呢。真不行,我教训他一下。”淑芬说:“不能的,不能的......”
“他去了哪里?”鲁奇也觉得他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伊三逊了。“出去了,还有具体的地方啊,哪里都去跑。不过我听人说他......”鲁奇问是什么。淑芬说:“我听别人说他去过野鸡店。”“他敢去嫖,我操。”鲁奇替淑芬痛心。“不不不,是一家做野味鸡的店。”淑芬连忙解释。鲁奇想要知道野鸡店有什么特别的。他问:“那个店在什么地方?”淑芬说:“我也不知道,听人家说那是个很神秘的地儿。像他妈的桃花源,故意去找很真找不到呢。”“像他妈的桃花源!”鲁奇重复了一遍。鲁志和春红从走廊里出来,鲁志问哥哥:“走吗?”鲁奇说:“走,去喊喊李广才。”李广才和鲁奇的一个弟兄正好往下来。
月有拉着水车走到妹妹家前的时候,鲁奇由坡路上走下来,“叔,来拉水呀。”月有说:“是呀,到这里来拉一车。”鲁奇说:“要是当初按上自来水就好了,现在这样太费事了。”鲁奇递给月有一枝烟,月有便不再卷他的旱烟了。他说:“你今早把摩托车开那么快干啥嘛!不要命了。”鲁奇给月有点了烟,他只是笑。月有说:“你也不小了,还能跟小孩子那时侯那样冒失。”鲁奇说:“小时侯的习惯怎么能改的掉。”月有看见一辆摩托车擦过身旁,他认出开车的是来赢。他说:“你小时侯该是流氓吗?”“我现在也不是流氓呀。”鲁奇笑着说。月有拍了拍鲁奇的肩膀,“你的心倒不坏。”鲁志在上坡路上喊他了。他把那包破的烟递给了月有。说:“您抽吧,我弟弟喊我了。”月有接了烟,看见鲁奇离开的身影,想到了鲁奇当他学生时的样子。他现在的眼里分明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孩鲁奇的瘦小背影了。
在往昔的一节课上。坐在最前排的鲁奇问他的老师月有说:“项羽是个什么样的英雄?”月有背着手,他的肩头落满了粉笔末。“项羽是个胸怀坦荡的英雄。”月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