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集（3）

　　顾长茂：你没想，他和土匪唱双簧？耍你！
　　方兴囯：你和司令员喜欢的地图，都是他保存的，送给我的！
　　顾长茂：听你一说，张威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方兴囯：人都会变吧？
　　顾长茂：你……（气得语塞）你！是你通知张华来的？
　　方兴国：不是！她父亲在市工商联工作，有个缅甸华商，供橡胶的，带了张威一封家信，转给她父亲了。她一家才知道张威没有去台湾，留在这边种橡胶。张华是来找我，要我想法安排她和哥哥见面，劝他弃暗投明，回家。
　　顾长茂：你答应了？安排了？
　　方兴国：还没来得及安排。
　　顾长茂：你混账，鬼迷心窍，老病又犯了！
　　方兴国：她告诉我，她结婚了。我和她现在只保留朋友关系，请相信我。我和她好歹爱过一次，能帮的，我应该尽力帮她一下。一个家庭，有那个问题，够苦的。
　　顾长茂：你完了！好不容易，忍着痛，把藕切断，丝也不连了。这下又扯到一起，又陷进去拔不出来。
　　方兴国：不会，不会！
　　顾长茂：你和张华的关系，透露给张威了？
　　方兴国：没，没。
　　顾长茂：你是痴，鬼迷心窍！凭你见两面，就断定张威不是暗藏的特工头子？我们的情报人员都是白干饭的？特工头子能让你一眼识破吗？
　　方兴国：他要在这边种百万亩橡胶！
　　顾长茂：别说了！凭这三条，就可以查办你！你想想，你身在边防前线重要哨位，把一个暗藏的美蒋特工头子想得这样好，一旦有事，你站在哪一边？要你动傢伙，你扣得动扳机吗？现在，我忙，什么也不说了。我会搞清事实真相！
　　方兴国：我希望搞清。
　　顾长茂：为了不在哨所扩大影响，你回去马上向赵永章交好班，打背包走开，立即把张华打发走。
　　方兴国：副团长，我是你一手栽培的，你真不相信我吗？
　　顾长茂：我相信事实！
　　方兴囯：那好，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走，回老家种地去。只是，我走得太急了，工作不能交待好。这不好吧？
　　顾长茂：离了你，地球照样转。立即执行命令！
　　方兴国：是！
　　顾长茂：明天，我们走，你也走。下山再查你！
　　
　　16-24：山路日、外
　　两人离开树下，踏着小路，向哨所走去。顾长茂回头看，有些留恋。想一想，伸出手，警卫员递给他小本和钢笔。他手托小本，写了一个便条，撕下给方兴国。
　　顾长茂：在这里试种橡胶是好事，我支持。你把我这个便条给你小兄弟，让他再去勐多跑一趟，他们看了我这条子，会派技术人员来这里，要种就多种一些，力争试种成功。
　　方兴国望着顾长茂。
　　
　　16-25：女宿舎日、内
　　张华紧紧地拉住方兴国哭着。方兴国要摆脱她，脱不开。
　　张华：你求求首长，让我晚走几天吧。
　　方兴国：不行，军令如山。
　　张华：让我和哥哥见一面吧！
　　方兴国：这次不可能了！正好，运输队要返回团部，你马上跟他们走。
　　方兴国又要离开她，还是走不开。
　　两人久久无言，各自流泪。
　　
　　16-26：医务室日、内
　　高雅往医药箱里放药品，叹气。
　　小李坐在椅上哭。
　　高雅：你不要哭，张华要走了。
　　小李：她走了，他也走了，可能会复员回老家去！
　　高雅：没那么严重，讲得清的。
　　
　　16-27：女宿舎日、内
　　方兴国避开张华，隔一条凳子。
　　方兴国：我不相信你哥哥是美蒋安插下来的特工头目！他想在勐困寨一带，发展到班珙寨这边，要种百万亩橡胶。等到勘界改变红线，收回勐困寨，橡胶林就都在中国土地上了！他也回到了祖国。
　　张华：勘界能改变红线，收回勐困寨吗？
　　方兴囯：那必须收回！告诉你吧，刘队长他们参加建新县，叫白马县。以前是败军占领。败军被赶走后，我们占领了，那里相当于五个台湾岛的面积。勘界谈判，我们就主动了。
　　张华：我哥哥能回昆明吗？
　　方兴国：那是以后的事。你回去报告你爸爸、妈妈，让他们放心。你哥哥生存能力极强，他会照顾好自己。我会想法把你们一家的心意转告他，相信他会因此活得更好、干得更好。不说了，拿上包走吧，运输队要出发了。
　　
　　16-28：勐河桥日、外
　　运送给养的騾马运输队在丛林小道上缓缓前行。
　　方兴国送张华随队走，送到了勐河桥。
　　两人都难分难舎。张华泪水不断，方兴国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默默地走着。
　　騾马运输队人马都过了桥。
　　方兴国、张华还滞留在桥上，相向站着，都低头，魂断勐河桥！
　　运输组有人唱起了赶马山歌：风和日暖好天气，吆起马帮进山去……
　　方兴国：（警醒）你走吧！你们要走一段夜路，我跟组长讲了，他会照顾你。
　　队伍中有人喊：方排长，跟紧啊！
　　方兴囯推一下张华，张华流着泪，方兴囯送她走过竹桥。
　　她走了，方兴国又大步跨上去。有话到嘴边，又咽下。张华停步，等他开口。
　　方兴国：（决断地）你走吧！回去代我向你丈夫问好，祝你们幸福！
　　张华：我们还能见面吗？
　　方兴国：不好见了。我可能被发回老家去！
　　张华：路过昆明，告诉我。
　　方兴国：到时再说吧，队伍不等你！
　　张华流着泪追赶运输队伍，一步一回头。
　　方兴国呆在轿上，举着右手，泪珠滚落，直到队伍消失，他还不转身。
　　
　　16-29：办公室夜、内
　　高雅和小李刚进办公室，赵永章进来了。
　　赵永章：对不起，这里要清场，排长和我要交待工作。
　　高雅：他真要离开哨所了？
　　赵永章：儍蛋一个！
　　方兴国悄悄进门，高雅、小李黙默退出去。
　　方兴国无力地坐下，看着水壶。
　　赵永章：你对我说过多少次？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她走了就走了，没什么想头。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再想她也没用。
　　方兴囯：（含泪）我看出来了，她没结婚，骗我！
　　赵永章：你太痴心！没结婚说结婚了，有这么骗人的吗？
　　方兴囯：你不知道，她怕影响我前途，怕我断不了情。说她结婚了，好叫我死心，无牵无挂另找对象。这说明她还爱我。有爱不能爱的人，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赵永章：傻蛋才像你这样，尽往好里想，尽替别人想！
　　方兴囯：那是你没爱过，哪样也不懂。
　　
　　16-30：办公室外夜、外
　　高雅和小李在办公室外等着。
　　高雅：他们两个交接工作，时间长，不等了。
　　小李：等等吧，高医生，方兴囯听你的。他心里一定难受，你安慰安慰他吧。
　　
　　16-31：办公室夜、内
　　赵永章抓起水壶，往方兴囯头上浇水，一下把水倒净。又把方兴国揪起来，踢开凳子。方兴国头也不抬，换到另个凳子上坐下。赵永章再把他揪起，往门外推。
　　赵永章：你交什么工作？我不接！快找顾副团长讲理去！
　　方兴囯：闹什么？副团长明天清早就跟司令员出发了，我也得走。
　　赵永章：那我们更要夜战！在他们出发之前讲清楚，要司令员改变决定，你没那么严重的错误，不能走，必须留在哨所！
　　方兴囯：这不可能，越讲越复杂。
　　赵永章：你不讲，我去！我先检举副团长。我看见他在医务室和高医生动手动脚！我向司令员告去，先抹了他的副团长！
　　方兴囯：你才傻蛋！高医生是他老婆！
　　赵永章怔住。
　　方兴囯：他们还要保密，你不要添乱！
　　赵永章：那我也得去找他，讲清楚。
　　赵永章冲出去，方兴囯拉住他。
　　
　　16-32：办公室外夜、外
　　高雅拉着小李向办公室走去。
　　赵永章：（把方兴囯推开）你走开，我们三个先研究一下。
　　方兴囯走开，高雅碰碰小李，小李随方兴囯而去。
　　
　　16-33：办公室夜、内
　　高雅、赵永章进入办公室，默默无言，都忧伤、不平。
　　油灯昏黄。高雅取下灯罩，擦去油烟。赵永章添了煤油。灯亮了一些。
　　门外脚步声传来。
　　顾长茂进门，跟随的警卫员站在门外等候。
　　顾长茂：（未落座）我问你们，谁买了鸦片？方兴国死不认账！
　　高雅、赵永章惊诧，沉默。
　　赵永章：不会吧？我不知道。
　　高雅：是我买的！别人都不知道。
　　顾长茂大惊，大气，拖椅子坐下，怀疑。
　　顾长茂：你想包？这么大的事，你包得了吗？
　　高医生：我买了一小点，药用，我是医生！
　　顾长茂：你胡扯！
　　高医生：怎么胡扯，科学！我已经试用了，有奇效。
　　顾长茂：给谁用了？
　　高医生：这得严格保密！我先给你提个意见，你们查办、处理方兴国，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把事实搞清楚。否则，你会毁人！
　　顾长茂：这个，我明白。
　　高雅起身要走。（她有一种精神压抑，有一股气，既公也私，讲不出来。也是无声的命令：她先走，你顾长茂忙工作快一点，夫妻俩总得单独相处一下，讲几句私房话吧！）顾长茂心领神会，没有留她。
　　顾长茂：（尴尬地对赵永章）你看，能看出她是我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