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胆壮禹王宫

　　汪昌仁带着土匪，从凉知到天柱，沿清水江至锦屏，六月十六日中午，来到黎平。
　　黎平又称黎平府，是一座古城，建于明洪武十九年（一三八六年），至今有六百多年历史。位于黔、湘、桂三角带，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也是该片区最繁荣的金融中心、商业重镇。先后设立过五开卫、开泰县等行政机构，明永乐十一年（一四一三年）设府。
　　城东一条古街，称翘街，又称东门街。建于明洪武十八年（一三八五年），东起城垣东门，南至二郎坡荷花塘，全长一公里余，路面由青石板条和卵石铺成。此街两头高，中间低，形状如翘起的扁担，为此称为“翘街”。布局十分奇特：整条街依五脑地形，运用易经、星宿、天干地支、地理学，进行推算布局，开凿“九八”七十二眼井。翘街两旁，明清建筑林立，一排排风火墙，一座座四合院，鳞次栉比，错落有致，飞檐翘角，彩绘精美，古香古色。清朝至民国时期，成为黎平商贸中心，被誉为“清明上河图”。翘街有很多大街小巷，著名的有马家巷、姚家巷、张家巷、双井街、左所坡、“两湖会馆”（禹王宫）、佛殿、戏楼等。
　　汪昌仁进入翘街，来到两湖会馆，这里是杨标的司令部。土匪们在司令部外休息，汪昌仁跟一个警卫，走进司令部左边房子。
　　黎平原隶属湖广，后属贵州，明洪武十八年(一三八五年)置五开卫，隶湖广都司；永乐十一年(一四一三年)建黎平府，隶贵州布政司；万历九年(一五八一年)黎平府升为军民府；万历二十九年(一六零一年)改隶湖广布政司；康熙二十八年(一六八九年)改黎平军民府为黎平府；雍正五年(一七二七年)改湖广五开卫，置开泰县，属黎平府，府县同城。此地，星聚虽属黔人，云游尤多楚客，于嘉庆二年（一七九一年）冬月，楚客捐资修会馆，为湖南湖北客商栖身之所，咸丰元年（一八五一年）冬，观察储鹤樵再度维修。民间三十五年（一九四六年），改为县卫生院。
　　黎平两湖会馆，又称禹王宫、寿佛寺，位于今黎平县德凤镇二郎坡路。内有禹王宫、佛殿、庑厅、阁楼、洞庭宫、水榭等建筑物。占地面积三千四百七十九平方米，建筑面积七百四十一点九平方米。
　　杨标司令部设禹王宫，周围都有岗哨，屋上扯着电台天线，周围扯着电话线。不一会，汪昌仁随一个人出来。此人身高力大，穿着国民党军装，满脸横肉，鹰钩鼻子，身后跟着警卫员，向队员们走来。    
　　“兄弟们！辛苦了呀！”   
　　随着粗声大气的问好声，大家一下子站起来。
　　汪昌仁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杨司令！
　　大家诧异地望着他，杨标走到队员身前，和他们一一握手。    
　　“走吧！”杨标手臂一挥，头一抬，蛮横地说：“外边热，到里边坐！”    
　　禹王宫，是三间十一檩双步廊式硬山顶，通面阔十四米，进深十三米，高三米。两次间前檐卷棚下，悬挂一道“探花及第”，三道“状元及第”竖匾，其三方樟木镂雕五龙，底边为双凤捧花对舞。宫内原设浮雕神龛，塑禹王巨型神像，两次间祀文武财神等像。禹王宫后面是佛殿，门楣悬“南大觉果”横匾，笔力遒劲，侧为庑厅、阁楼、洞庭宫、水榭等，“雕梁焕彩，画栋生云”。显示了湖广艺人的高超技艺。其雕刻技艺，颇为精湛，柱上附有抱柱楹联，现存二十六幅，望板下悬挂着十五块金字横匾，规格不一，字体有二王赵、颜、柳、欧等，王赵居多；书法笔力遒劲，浑圆稳健，结构严谨，朴实无华，各富特色，字迹阴刻入木，敷贴金箔。左间为卧室，中间为会客厅，右间是会议厅。大家坐满了会议厅，正面挂着蒋介石画像、军用地图，地图上边标着红线。
　　这班奇装异服的“兄弟”，警卫员看着就好笑。但他看得出，杨标对他们很客气，要他好好招待。他提来罐雀舌茶水，又抱来一箩碗，给大家一一倒茶。因为来了这么多人，找不到茶壶茶杯。
　　杨标端起茶碗说：“雀舌茶是黎平的特产，以形似畹钉、平扁光直，色翠、味醇、气香，汤色嫩绿清莹，叶底细嫩成朵而闻名，大家尝尝。”
　　汪昌仁说：“我们只是听说过它，哪想今天喝到它，真是好喝！”陈超说：“是我喝到的最好的茶！”
　　杨标坐着，双手叉腰，散开衣服，两脚分开，上身前倾，大声说：“你们真勇敢啊！祭祖坡一仗，赶走解放军收枪队，夜袭美老，解放军彻底撤出凉知。凉知及周围的乡村，成为我们的地盘，真是我们的榜样，看到你们，我们真高兴。”
　　在他的称赞声里，汪昌仁匪性大发、浑身是胆，很是激动。
　　杨标拿出“企鹅”牌香烟，放到桌上，招待他们：“抽烟吧！”
　　汪昌仁下巴向外撅了撅，万润桢就出去了。他跑到一个挑子上，拿出几条“如意”雪茄烟。来到杨标身边，恭敬的放在他面前，马上又跑回原处坐下。
　　“啊呀！你们抽这么好的香烟啊！”杨标用惊奇眼光，望着汪昌仁说：“我们在这里，好几年没抽过它了。”
　　晚饭时间到了，杨标说：“我们去吃牛瘪”。他们来到“回味香牛瘪馆”，餐馆前，挂着两大红灯笼，店面不大但不拥挤，地面很干净。牛瘪端上桌后，看着汤汁黄绿色，大家不敢吃了。不过，看着杨标吃得很香，为不扫他面子，汪昌仁带头喝点汤，随后，大家都吃了起来。入口有点苦，牛肉还是蛮细腻的。趁杨标上厕所时，汪昌仁问店主。店主说：“牛瘪，是牛被杀前吃的草，它能健胃消食、清肺化痰。黎平人，最喜爱吃牛瘪。他们在杀牛前，喂些中草药和新鲜草，半小时左右杀掉。取出未消化的中草药和草，放锅里煮约三十分钟。洗净晒干，放着备用。用时，把牛肉切成丝条，和中草药和草爆炒，再加大蒜、生姜片、盐等，就可以上桌了。”
　　杨标回来时，看到大家又停着不吃。笑着说：“怎么又不吃了？”汪昌仁觉得有失面子，别扭的说：“等等你，等等你！”许历山是个直性子，指着一盘鱼说：“这是哪样菜，好好的鱼做成这样？”杨标笑着说：“这道菜叫‘吊颈鱼’”从田里捉回鲤鱼，用清水泡三五天，让鱼吐净田泥，用酸汤将鱼煮熟，放冷，拌匀盐巴、味精、辣椒等，放入鱼肚，用禾草捆绑鱼颈，在火上烘干蒸熟即成。“吊颈鱼”烹制虽然简单，但吃起来却香味可口，成为一道传统佳肴。
　　传说，勇士石大力，能征善战，英勇无比，倍受族人拥戴。一年，他率兵出征在外，直至秋收时节未归。族人开田捉鱼煮好，盼他回来共同享用。此举感动了天神，为使煮好的鱼不变质，即下令叫天气变冷，让鱼冻结。十月十二日石大力回来，还吃到煮好的鱼。石姓为了感谢天神，每年农历十月十二日，拿冻鱼祭祀天神，形成今天的冻鱼节，亦称“吊颈鱼”节。
　　晚饭后，汪昌仁拜见了杨标，用一支卡宾枪，作为见面礼。杨标说：“雪凉地区为第二前进指挥所，辖第八、十二两个纵队，你任湘黔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副司令，第二前进指挥所指挥官。自知没这个影响力，汪昌仁力荐杨德庄，他任第八纵队司令。”
　　六月十七日，黎平召开土匪会议，匪首杨标主持会议。周仲良首先说：“湘黔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杨标任总指挥，石竹修、杨德庄等任副总指挥，周仲良任军师，聂齐政任监察委员，秘书长谢树勋、参谋长杨树勋。下设书记室、副官处、军需处、政工处、参谋处、一个直属支队、二十个纵队、十三个支队、一个特务连和一个机炮连。直属第一落千丈支队，支队长钟英，驻从江、三江等地；各地成立前进指挥所，黎平为第一前进指挥所，指挥长石竹修，驻三江县富禄、高安一带，辖三个纵队：第一大纵队长李伯麟，第二纵队长曾颖、第三纵队长田仰三；雪凉地区为第二前进指挥所，辖第八、十二两个纵队。”
　　杨标作煽动性讲话，他说：“黎平，位于贵州省黔东南边缘，湘、黔、桂三省（区）交界处，东接湖南靖州、通道县，南连从江县和广西三江县，西倚榕江县，北靠锦屏县、剑河县，系是贵州东进两湖、南下两广的桥头堡。广西有大量土匪及国民党残余势力：桂北军政区，司令周祖晃，副司令霍冠，五千多人，活动于桂北百寿地区；桂北纵队莫敌部，一千多人，活动于永福地区；桂西军政区莫树杰部，二千五百多人，活动于南丹地区；桂东军政区甘丽初所部，一千多人；桂中军政区王景宋部，七百多人，活动于平乐、瑶山地区；桂南军政区罗活部，一千多人，活动于大容山区；滇桂边区张光玮部，二千多人，活动于百色西北地区;‘龙州对讯督办’姚槐部，一千多人，在中越边固边、九特一带，桂绥游击第二支队林秀山，第八专区专员罗绍辉，靖西专员赖慧鹏等，一万多人，在黎平边沿地区。黎平，进可攻退可守。”
　　又说：“谷正伦主席已布置了“黔东南防线”：一九四九年一月，谷正伦和韩文焕到南京，蒋介石亲自面授机宜。谷、韩回到贵州后，即召集中统、军统等特务机关，按照蒋介石的意图，共同制定了“应变计划”。其策略精髓是：“共军入境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上山打游击”。黔东南不仅是贵州，也是西南的东大门，是解放军进军贵州、解放大西南的要冲，是双方必争之地。除八十九军驻贵阳、晴隆、盘县一线作纵深配备外，三个军均布防于黔东南和湘西一带，白崇禧部一零零军和一零三军，守锦屏和湘西南通道一线，在镇远设立指挥所，副军长王景渊坐阵指挥：四十九军驻黄平，三二七师九七九团驻玉屏，九八—团驻守天柱，九八零团驻湖南晃县;二四九师七四六团驻三穗，策应三二七师；七四五、七四七团驻施秉等地。
　　具体如何搞法：一、各县调整保甲制，镇远、台江、雷山、剑河、施秉、锦屏、黄平七县，共有八十二个乡(镇)，六百九十一保，六千七百八十三甲。城镇实行“户长每日轮值巡查制”，乡村实行“甲长五日轮值巡查制”。发现生人，妨害戡乱行动言行，要一一盘诘，“递级呈报”。
　　二、各县建立“民众自卫总队”和“防剿大队”等。“民众自卫队”总队长，由各县县长兼任;下设二至三个常备中队，每个中队编三个分队。如天柱县三个常备中队，共有官长十五员，士兵三百五十四名。“防剿大队”则以各县的乡(镇)划片，分别编为若干大队。剑河县以与外县按壤的区为中心，分别编成了“锦(屏)剑(河)南加防剿大队”、“三(穗)剑(河)岑松防剿大队”、“台(江)剑(河)昂英防剿大队”、“天(柱)剑(河)南明防剿大队”。
　　三、粮食等重要生活物资，全运到山上藏起来，人民解放军到时，得不到粮食，“困饿而自毙”，以此作为“自卫堡垒’。
　　四、各地开办“反共游击训练班”，培养“反共中坚”。实行“政务下乡，党务下乡”，建立农村政权，加强对农村的控制。
　　周仲良贵州黎平人，早年在日本留学时，加入同盟会，曾任孙中山总统秘书，北伐军第十路军党代表，印铸局长，中国佛教会副会长，总统府第五局局长等职。一九四九年告老回黎平。
　　这时，他给大家鼓气说：“蒋总统不久要打回来的，他的计划是：一年起事，二年反攻，三年计划，四年成功。”
　　会后，周仲良及时致电蒋（介石）：
　　台湾蒋总统：
　　密。黎平杨标奉白总司令崇禧委为“黔、湘、桂边区游击总指挥”。伊在加入第三党后，还是重要分子。特电代致。请钧饬主管予以补给为祝祷。
　　回凉知前晚上，杨标又召见了汪昌仁，向他们面授机宜：“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上山打游击。”还赠送连枪三支，大洋一佰元，鼓励他反共到底。汪昌仁表示：回凉知后，立即组建第二前进指挥所。
　　七月十五日，凉伞学校停课一天，召开匪部成立大会。操场上，几百名土匪，荷枪实弹站着。凉知上下十五里戒严，土匪持枪站岗，一片阴森恐怖。
　　主席台前，坐着杨德庄、吴宗尧、汪世笃、吴可观、吴子清、汪昌仁等。会议由杨德庄主持，秘书长姚源勋宣布“湘黔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第二前进指挥所指挥所”成立，管辖贵州三穗雪洞、桐林等乡镇和凉知地区，下辖第八、十二两个纵队，并宣读杨标给杨德庄、汪昌仁等的委任状。杨德庄任湘黔桂边区游击总指挥部副司令、第二前进指挥所指挥长，杨明英为副指挥长，杨润先任参谋长，第八纵队司令汪昌仁，十二纵队司令邹治权，副司令唐不违。选举吴宗尧为策进委员会主任、汪世笃为副主任。下设八个处室：
　　政工处，处长杨笑凤；秘书处，处长姚源勋；参谋处，处长姚汉英；军法处，处长陆必荣；军械处，处长杨宗立；军需处，处长陆积善；副官处，处长许厉山；军医处，处长杨永贵。
　　同时，成立匪晃县县政府，杨德庄任县长，吴可观、吴子清任副县长，财粮科，科长罗武烈；民政科，科长杨树芬；教育科，科长杨政邦；兵役科，科长李克凡；建设科，科长陆必荣。
　　委任各乡乡长：即凉知乡乡长吴泽勋，登封乡乡长杨长高，天和乡乡长吴可立，琴堂乡乡长唐惠卿，新民乡乡长杨树芬，旧德乡乡长杨荣生，中和乡乡长杨冠英，义方乡乡长杨元勋，兴隆乡乡长姚芳菲，波洲乡乡长吴国栋，黄洞乡乡长杨序斗。
　　会后杀猪宰羊，犒劳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