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朝代更替开谢花之五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6-05-10 09:10:10 字数:3366
不过“阳不阳”却不是孤身一人,他那三个师兄弟可是一个歹毒似一个的货色。至于世事道义、江湖规矩,他们从来都是无所顾忌,同而不和处偏又晓得同恶相济。眼见得“阳不阳”一鞭又一鞭抽将过去,那少年郎左一招“明察秋毫”右一招“明断是非”……那软鞭是愈抽愈短了,而“阳不阳”却发了疯似的豁了出去——竟是不想换个打法。
“阴不阴”看看不是个头,生恐回去后师父要责怪他们师兄弟不知“同舟共济”,遂晃动手中竹节钢鞭悄无声息地迂回到贺振背后。这“阴不阴”横看竖看他都有三分阴森森的味道,兵器与功夫却全都走的刚猛一路。他姓阴,“阴不阴”的名头便是由此而来。
这“阴不阴”出手“无阴不作”,阴险、阴损、阴鸷、阴毒……二壮汉合力欺负一个少年郎,他居然还一出手便是偷袭,且痛下杀手,上去便是一招“醍醐掼顶”。这一招来得阴极了,贺振若是挨这“醍醐”掼了“顶”,非但长不了半点智慧,只恐连贮藏智慧的家什也保不住了。
好在贺振他从小便在阿姐贺莲的悉心调教之下一身武功内外兼修。正所谓运斤成风者可应变自如——贺振虽与“阳不阳”交手之中,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阴不阴”的鬼蜮伎俩如何瞒得过他去。
然而双掌难敌四拳,贺振能洞烛其奸又能如何?这贺振尽管武功入门之后差不多每天都得与阿姐过过招,其实也只是点到为止。这一回面对一阳一阴一凶一毒二壮汉,贺振虽有过阿姐真传,若不能挥洒自如,这“真传”又有何用?幸而一上来与“阳不阳”鞭来剑往真刀真枪十数个回合……信心渐增处,手中剑已全无滞窒。开头所使只求自保之“明哲”剑法招术一变……“越女剑”术恰似行云流水,已是转守为攻了。饶是那“阴不阴”身快鞭更快,裹着劲风砸了过来。可贺振心中有数,趁“阳不阳”软鞭招术使老,施展“逍遥游”步法欺上去一招“一蜂入袖”,剑取“阳不阳”“经渠”穴。“阴不阴”那偷袭遂劳而无功。
这“阳不阳”尽管粗糙,然而久经刀光剑影,也算是个识货之人,自然晓得若是被这一剑刺中了,这只手只恐要与他那鹿筋软鞭一样,再也不大中用了。“阳不阳”心头又怒又恨,却还未曾大乱,见势头不对,使出逃命之术“虾退”——双脚“哧溜”一下子便往后倒缩半丈有余。
只可叹他那“虾退”虽快,却远远不及贺振“逍遥游”。这一倒缩“阳不阳”那“经渠”穴倒是化险为夷了,然而“云门”“中府”“气户”“乳中”“不容”……一应要穴无不毕露于贺振剑尖面前。只须他“越女剑术”第七招“一仍旧贯”不留情,“阳不阳”胸腹间便难逃贯穿之厄。好在贺振并不打算要他“阳不阳”的性命……手下留情处招术一变,化作“一来二去”,再变已成“一举成名”,剑尖已然指向偷袭落空了的“阴不阴”“人迎”要穴。
“阴不阴”做梦也未曾料到这个少年的背后似乎也长有眼睛,反手一剑竟也既快、又狠、还准,猝不及防处有心招架,怎奈竹节钢鞭这重兵器有欠灵敏,先机尽失。
虽说这“阴不阴”的大号三个字中倒有一大半是个“阴”,却并不等于他阳世间的日子过得腻烦了。就算他甫一出手便不得不以退求保未免太失颜面,好在其人早已想穿了颜面本就附着于生命之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两害相权取其轻理所当然。
“阴不阴”有个自保之术叫作“龟缩”,听起来似乎令人不敢恭维,却倒多次救了“阴不阴”性命。只见他缩颈屈膝,手中竹节钢鞭权当作艄公撑船之篙,只朝前一杵,真也难为其人竟能练成如此不可思议的逃生之术。只是这一回似乎力气用得大了,又忘了背后乃下山之路,一退丈余之下,一时里刹车不及,险险乎“龟缩”弄成“蛋滚”。
要说功力强弱、武艺高低,“阳不阳”也好,“阴不阴”也罢,确乎要逊于贺振一筹。不过若论交手经历应变之能,他贺振便不及这“阳不阳”“阴不阴”二人。若不是“阳不阳”一上来看走了眼,以至一着走错,满盘皆输,更让贺振经历了实战练了手。否则以他那阴柔的鹿筋软鞭与“阴不阴”那刚猛的竹节钢鞭朕手,这软硬兼施同恶相济,贺振如何拾得如许便宜?
他二人——一个心爱至极的宝贝鹿筋软鞭被削成了拂尘一把,一个差一点咽喉处多出个出气洞来。弄得是爬爬滚滚……悠闲于一旁原本只是打算看看热闹的“秀不秀”终于看不过去了。尽管“秀不秀”并非舍不得“阳不阳”出丑坍台狼狈不堪,不过身为大师兄——吴家庄园的“声威”却不能在自己面前受到损伤。再说自己出马为吴家庄园扳回了面子,师父那里固然讨得了好,而从来不买自己账的“阳不阳”,看他往后还敢不敢拿我这大师兄老爷不当官?
“秀不秀”一看时机合适,朝着师弟“郎不郎”使了个眼色。“郎不郎”紧跟大师兄,见貌辨色的功夫火候早已到家。不敢轻忽处抽出腰刀,与“秀不秀”一左一右便朝着贺振包抄过去。
这“秀不秀”使的是一把钢骨如意扇,出身寒微偏又巴望出人头地者大抵格外讲究装束。因是他觉得一扇在手既能显示身份,又能显摆身价,且能故作风流,更能附庸风雅……当然,这钢骨如意扇收拢展开之间,点、戳、打、割、削、刺……令对手防不胜防,尤其能施放暗器……数次遭遇劲敌均能转败为胜。因此尽管这钢骨如意扇不及鞭、剑、刀、槊等来得气粗势壮,他“秀不秀”还是与之坐卧相随,冬夏不离。
“秀不秀”与“郎不郎”几乎同时出手。“郎不郎”恶狠狠手中刀一招“空穴来风”砍向贺振面门,“秀不秀”则阴恻恻一招“电光石火”点向贺振“命门”要穴。这一左一右前后夹攻,贺振前有刀砍,后有扇点……后退时无异于送给“秀不秀”一份大礼,前进处更难逃“郎不郎”饮血之刀!
眼见得一刀一扇阴险狠毒而来,贺振却也心头不慌。他已看出来“郎不郎”这一刀“空穴来风”看似凶狠,功力却不及“秀不秀”那一招“电光石火”。遂前进半步手中剑出招“一触即发”用粘字诀荡开“郎不郎”手中腰刀。随即变招为“一仍旧贯”,剑尖已指向“郎不郎”“抬肩”穴。
此穴虽非致命要穴,然而若被刺中,“郎不郎”一条右臂便算是废了。此乃江湖中人道上厮混的本钱,右臂一废,即便练得成左手刀,那叫现的不用盼着赊的——时光可不等人。
“郎不郎”本是个算盘打得极精之人,蚀本交易向来不做。他也有个逃命的步法叫作“蟹爬”——为了保住右臂,“郎不郎”步移身不动,往左“索落落”一挪便是数尺。看似滑稽,却已脱离对手杀伤之力。不过同时也给贺振让了道……“秀不秀”那一招“电光石火”便落了空。
要说这一战,吴家庄园四大弟子也算得上是坍台坍到底了。以四对一,对手还只不过是个初涉江湖的少年郎。他四人便宜未曾讨到,还弄了个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然而,这贺振到底还是经历不足,算计缺失,无意之中竟将自己送入了绝境——几个回合较量下来,他看似挥洒自如游刃有余,可却不曾虑及以寡敌众,绝不能叫人将自己的出路给堵住了。待他明白这一点时,却似乎已然迟了。那“郎不郎”“秀不秀”“阴不阴”“阳不阳”四人互为呼应,成半圆形状将他围住。这四人均非良善之辈,又能同恶相济。都说双手难敌四拳,这双手对付八拳——岂不是难上加难?而可退让之处却是悬崖峭壁,若想从此过——除非身有双翼一飞冲天。
其实“郎不郎”“秀不秀”“阴不阴”“阳不阳”也不曾料到无意之间他四人会拾着这么个天大的便宜,各自占据有利地形,摆开首尾呼应阵势——蚀了本的固然想找补回来,未占着便宜的也打算趁机赚些许外快。他四人虽然不算武林中一流高手,却也是心狠手辣老江湖,面对一个误入绝境的少年郎,自然犯不着还与之以命相搏。各自手中的兵器只是虚虚实实一触即收,好整以暇处脚步却一寸一寸进逼。
贺振已无暇自责未能因地制宜,虽然明白只须放手一搏,除去其中一个倒是不成问题,不过自己只恐难以全身而退,岂不是叫阿姐肝肠寸断。暗自叫苦处眼见得围困之圈愈缩愈小,自己离悬崖边也愈来愈近。总算他年纪轻轻倒还未曾慌乱,估算了一下峭壁上那些斜生树木,既然犯不上与这些下流坯去争强搏命,何不凭自己“逍遥游”轻功,坠落之时只须借斜生树木减缓坠落之势,把握得准了,纵然受些许伤,也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
贺振主意已定,随即剑招一变,使出“明哲”剑第九招“正大光明”。剑光闪烁处“秀不秀”等四人禁不住各自后退了半步。好个贺振少年郎,顺势收回宝剑,“逍遥游”只一平移,“翩若惊鸿”已立足于悬崖边沿。看准崖下十数丈处一株青松斜刺里生根于崖石缝中,一纵身飘然坠落时,耳边似乎听得凄厉一声呼“振儿……”却不敢分神细听,若是一分心与那歪脖松树失之交臂,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