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第十一章

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第十一章

作品名称: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      作者:五月旧馆      发布时间:2012-03-02 12:27:52      字数:9198

你再耐着性子听我慢慢与你说。
已不知何许年。古道斜阳。古香古色一小镇。枯藤老树下,一不新不旧酒家。东一桌西一台几个风尘仆仆的过客。添酒换汤、形若《水浒》十字坡孙大娘的老板娘。歪戴着一顶头巾的老板,满脸堆笑从柜台里转出来,毕恭毕敬在两名惯走江湖的刀客身后,一步一声喏。
“慢走!下次记得还来我们周南镇闻家酒店。我托的事儿你们多担待着。”
二人拱拱手,朝西离开。闻老板意味深长目送他们消失在夕阳里。却才回身往里走,一阵赶驴声响起。
八只轻快的驴蹄子,纺车儿般走,大道上扬起尘土。闻老板立在门首望,疑惑的表情。
铜铃响处,来客已到门口。一主一仆,紫棠色阔脸,苍白色瘦脸,绸缎衣裳,布料衣裳,丝鞋净袜,多耳麻鞋。
闻老板唱个肥喏:“吃酒打尖儿的客人,里边儿请!”
仆人上前一步:“老板,你们这儿只卖酒吗?可有房间住?”
闻老板道:“我们这儿一贯只卖酒。”
主子拱手道:“我们想在镇上办些事儿,大概要耽搁些日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地方住,麻烦店主人你胡乱扫间屋子,让我们住下。等办完了事儿离开时,管保酒饭钱,住宿钱,双倍奉还。”
闻老板作难道:“有倒是有,只怕贵人住不惯。”
主子把颜色一丢,仆人会意,即去兜肚里摸出绿绳儿缚的钱袋来,正要解开,主子抢过来,整个儿塞在老板手里,又拱一回手,说道:“这是定金。有劳主人家安排一下,感激不尽。”
闻老板回难作喜,朝里喊道:“大娘,赶紧打扫一间屋子来,让这两位远来的贵人住下!打扫好了,还要在门边儿钉上个牌儿,上面写‘天字第一号’字样。”
仆人道:“先把驴牵走,拿好草料喂得饱饱的。驴背上的包裹卸下来放好了。”
老板娘觑了一眼客人,答应一声,走进里间去。
闻老板展抹桌子:“贵人要吃什么酒,要什么下饭?”
仆人从随身包裹拿出一柄扇子,递与主子,向老板说道:“把你们最好的酒上四角来。饭菜也拿最好的上。先给我们上一壶水,润润喉咙。”
主子扑的展开扇子,一面是《夜宴图》,一面是题扇诗:“闭门不管窗前月,一任梅花自主张。”
酒壶,酒注子,盏子,碟子,箸子,一壶喷香的碧螺春。随后一尾红烧鲤鱼,酱肘子,猪头肉,熟牛肉,爆炒杂碎,几样时新菜蔬,满满铺排一桌子菜肴。
闻老板站在旁边添酒换汤。
主子扇着扇子,问:“你这镇上有几户人家,多少人口?”
老板陪笑答道:“三四百户人家,大约一千来口人。”
“都做些什么生理?”
“告贵人知道。我这小镇,从东到西,不足五百米,只有两街一市,两排房子。有屠户,有棺材铺,有卖日常百货,有摆摊儿卖糕糜,有医药店,有鞋店布店,每项只有一家,大家互不争竞。像我这酒店,镇上也只一家。”
“镇子虽小,货品倒也齐全。”
“只因是东来西往必经之路,所以大家都做些活计趁钱过日子。”
主子把扇卷过,指着桌下凳子,对闻老板说道:“老板也请吃些酒,我有些事要央求你则个。不瞒你说,我是京城里的商户,以贩绸缎为生。我姓秦,名玉贵,祖上也是这广寒镇的人,只因祖父听说京城乃是繁华生财的地方,就携家带口去京城打拼,积下钱来,开了个秦氏绸缎庄,如今传到我这一代。父亲临死前,嘱咐我将他和祖父的骨灰带回周南镇,以慰藉他们落叶归根,思念故乡之情。所以,我想请店主人在镇上帮我找个懂来龙去脉的风水先生,寻个藏风聚气的地方,将我父亲祖父的骨灰埋下,再在旁边建个祠堂,四时香火飨祭。主人家若能帮衬帮衬,事后我一定大大的重谢!”
闻老板想了想,笑道:“这好说。山水李家就是干这行买卖的积年。晚上打了烊,盖了门板,我就找他说话去。”
秦玉贵又丢了个颜色,仆人又从兜肚里取出一锭雪亮的银子,搁在桌角儿上。秦玉贵指着银子道:“这是先给你的辛劳费,事后我再有重谢。”
闻老板嘻嘻笑道:“怎么又让贵人破费!”说未了,已把银子袖起来。
秦玉贵道:“还有。再帮我找个会念《梁王忏》的长得俊、经念得好的和尚。祠堂建起时也做个水陆道场,让我父亲祖父荣归故里,也风光风光。”
闻老板道:“要得!要得!”
秦玉贵道:“再找个人儿,帮我常年看祠堂。不仅常年香火不断,逢年过节还要做一场法事。”
闻老板道:“秦贵人,你说的这个找人看祠堂,最是好帮衬。我们这镇上可可的有一家历代给人守塔看坟的人家,去年婆娘死了,如今只有父亲儿子两人,也姓秦,说不准你们还是本家哩!”
秦玉贵喜道:“可知好哩!店主人你如今不辞辛劳,再帮我把那人家叫来,我与他说说话儿。”
一声亲热的答应,闻老板踅出门外,沿着青石板路,出了如今只剩下两根立着的柱子的镇牌坊。后来就带回来一个老头儿。这老儿便是秦忠,只见他发欺白雪、鬓压寒霜,弓着背不止一声的咳嗽,右手挎着一个柳编的篮子,左手握着一长串钥匙;这秦老爹不来还好,一来了,管教他掰着手指数日子了。
当下二人进得店儿里来,闻老板对秦玉贵道:“秦贵人,这就是你要找的看坟人。秦老爹,这位就是京城来的秦贵人。”
秦老爹上前作揖道:“京城来的贵人,是你要建祠堂?”
秦玉贵站起来道:“老爹请坐下说话。店主人,烦你再添一副碗盏箸子来。再添几样菜。”
闻老板答应着去了。
秦老爹谦逊了一会儿,与秦玉贵一同坐下了。秦玉贵道:“老爹今年贵庚?”
秦老爹左手撑开五指,右手撑开两指,说道:“七十了。”
秦玉贵道:“家中还有什么人?”
老爹道:“只有一个儿子。他老母亲去年没了。”
秦玉贵道:“儿子尚未婚娶?”
老爹道:“儿子才二十出头,尚未婚娶。”
秦玉贵道:“老爹怎么七十,儿子才二十?”
老爹笑道:“我也是老来得子。像我们这一家,世世代代看坟看塔,脚步总不离那秦家老宅子。祖上又留下遗言,说不得再做别的生理,所以家中很是贫乏。好人家女孩都不愿嫁入我们家。到了五十岁,才经人介绍,取了个老媳妇。谁想,两年后倒生下了个孩子!这又是老天保佑,冥冥中注定的。注定我们这一家要一直看坟看塔下去,所以才让我老来得子。”
秦玉贵道:“那坟想是某个朝代的忠臣义士?”
秦老爹道:“不晓得。”
秦玉贵道:“那塔中莫非有什么宝贝?”
秦老爹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秦玉贵道:“就不曾有人打开过塔门?”
秦老爹道:“若是有人打开了塔门,要我们秦家何用?”
此时,闻老板又端上来几样下饭的菜。
秦玉贵道:“想是我那活儿,秦老爹答应了吧?”
秦老爹道:“但凭秦贵人吩咐就是。”
秦玉贵道:“过几日我寻来会看风水的,找个藏风聚气的地方,埋下骨灰坛子,建个祠堂。到时,老爹每天打扫,上香。逢年过节,再给请僧人道人什么的,做个法事。这常例钱你看要多少?”
老爹道:“贵人看着给吧!”
玉贵思想一下,说道:“这样吧。这香烛钱以及每年法事所花的钱,我总给你一百两银子。这常例钱,每年给你十两银子。老爹看怎样?”
老爹喜道:“这常例钱给的忒多了!”
玉贵道:“若是你看的好,我将来还另有钱给。”
当下又说些了话儿,又叙及亲缘关系,原来正如老爹所说的,年代远了,串不起来了。吃了几杯酒后,眼看着天色将晚,户户已挑上家灯,秦老爹与秦玉贵作别,脚高脚低的出了镇子。秦玉贵自在闻家酒店住下不提。
第二天,闻老板找来会看罗盘、看风水的李静斋,在镇西头十里外的西山脚下理了来龙去脉,找了块藏风聚气的所在。又选了个黄道,埋了秦玉贵祖、父两人的骨灰,在旁边建了个辉煌而不失肃穆的祠堂,请来了县里头寺院的四五个僧人,咿咿喔喔,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做了个水陆道场。没过两日,秦玉贵对秦老爹嘱托了一切祠堂的事务,就和随来的仆人骑上驴背,回京城去了。
秦老爹与儿子秦风少不得轮流去十八里外的秦家祠堂上香,清扫。赶上清明、中元、中秋、过年,又去请县里的僧人来念一夜的《梁王忏》。有话时长,没话时短,不觉到了第二年的清明时节,早上下起濛濛的细雨来。秦老爹穿戴了青箬笠绿蓑衣,腋下夹了条棉被,拿了一把油纸伞,看了看雨,对秦风说道:
“孩子,今天县里来的和尚要在祠堂里念经,我要去陪他们坐一晚上,今晚回不来了。你自己好好看家。没有什么事儿,不要到镇上去。若是在附近走,记得把门儿都锁上。”走到大门口,又回头指着腰门里的舍利塔说:“这里面的人可是我们的命根子,谁来都不许进去,话也不许多说。今天的午饭、晚饭,以及明天的早饭,你要跟平常一般送去。别的就没什么了。我走了!”
秦风说了句“仔细”,秦老爹便撑开伞,吱吱喳喳走上泥泞的小道,奔镇西的秦家祠堂去。可惜亲老爹这一去,直是有去无来。
秦风自个儿在家,又下着雨,去不了林子里打鸟,着实烦恼。闲着无事,就想起做个木头观音耍子。他从小也跟着父亲做木工,也略懂些儿,找来块梨木头,用斧子劈开合适的大小,拿刀子削个大概模样,再用凿凿一凿,刀子修一修,用漆点一点刷一刷,竟做成了和观音庙里的差不多一个样儿!秦风看着喜欢,就又在观音后面刻了四个蝇头小楷:“周南秦风”。做好了,转来转去看个不了。看看送饭的时间到了,就把木观音袖了起来。提了柳篮子,开了腰门的铜锁,从里又锁上。穿过柏树林,绕过乱坟堆,前面就是舍利塔。拣了钥匙,将厚厚的塔门打开,转过阶梯那一面,转陀螺一般从一层爬到塔顶。那里有个封闭的石室,铁板做的门儿,门底开着一个小孔,大小能放进去一个海碗。秦风先把上一顿的碗盏取出,再将这一次的饭菜递进去。若是听见索朗的锁链响声,便是那人来取饭菜吃了。秦风也不多言语,送了饭就走下塔来,依旧把塔门、腰门都锁了。
这一日无事。第二日送了早饭、午饭,也还没有事。天又早黑了,雨仍淅淅沥沥下个不了,秦老爹不见回家来,秦风看着夜色里的雨,心急如焚,不晓得老爹在哪里耽搁了。又等了一会儿,坐不住了,戴了顶毡笠儿,穿了双靴子,拽扎紧裤脚,腰里别着弹弓,左手一根枣木棒子,右手提着个马灯,带上钥匙,把大门关上锁了,急急忙忙的就往镇上赶来,心里头如同悬了吊桶,七上八下的。到得镇上,只要还没上门板的店铺,他都上去问一问,可曾见他老爹回来过。回答都说不曾见。秦风索性就一直朝十八里外的秦家祠堂赶。正是清明时节,雨到了晚上越下得大了。路不好走,走一步滑两下。惶惶的赶了一段,望见祠堂隐隐还亮着灯,就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三步做一步的直扑上去。祠堂里哪里有念经声?更不见一个人影儿,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琉璃灯在那里亮着。秦风叫道:“爹!”没人应,再叫一声也没有人应,连着叫了五六声也是没人应。秦风就凄惶了,马不停蹄闪到祠堂对面住人的草堂里,把灯一照,唬得他脚软筋麻,浑身都摊了,枣木棒子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床下倒在血泊里的不是他父亲秦忠,是谁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风才缓过神来,跪在尸首边,凄凄惨惨的呼唤,哪里还叫得醒转!哭了一阵,秦风脑子里一个灵醒,嘲起棒子,提着马灯,在祠堂一里范围内团团的找,只是不见一个人的踪迹。找不见仇人,转将来扶在尸首上又嚎啕大哭。手碰到的地方,血早已凝结了,心里寻思道:“看来父亲死去已久,或许是在昨晚已死了。父亲为人最好,从不与人为敌,也不与人争竞,不知是哪个心狠手辣的、为着何事将父亲害了,我若寻着,定把他碎尸万段,方才解恨!”想着凶手早已逃之夭夭,心中更是悲痛。
稍稍平静下来了,想着一个人无法料理后事,就在草堂里点亮了油灯,提了马灯要赶回镇上,央人去县里报案,又怕仇人在半道上,把枣木棒子也带上。到了镇上,一家一家的敲开门,把自己父亲被害的事情说了。一家传两家,两家传三家,三家传一街,不一会儿,轰动了整个镇子,纷纷的都在议论这一件事儿。早有人骑了匹快马,连夜赶去县里报案。第二天一大清早,县尉带着几个土兵、一个仵作、一个文书骑马来到了案发现场。县尉查看了现场,仵作验看了尸身,当时断为谋财害命,死者被利器割断喉咙致死。县尉、仵作等回县衙复命去了。这里秦风在棺材店里赊了口棺材,将父亲尸首敛了,请几个有脚力的汉子扛抬到祖坟里下葬,秦风自是哭得死去活来。秦风又央几个较亲较好的,买来猪肉、鸡鸭鱼肉,菜蔬等,就在坟地里与众人散了福。众人都回去了,秦风自己扶着墓碑又哭了一夜,第二天才转回家来。
再说那县尉回县衙禀明县令道:“死者乃周南镇守坟人秦忠,年纪七十二岁。死之当晚,在秦家新建祠堂守夜,不知被何人用利器割破喉咙致死。初步断为谋财害命。现场除去一柄折扇,再无其他案踪。”
县令道:“你们问过镇里人,秦忠向来为人如何?有没有仇家,有没有结怨?”
县尉道:“问过。秦忠向来严谨,未出家门已经十年。”
县令道:“他家中还有什么人?”
县尉道:“只有一个儿子,秦风,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在镇上的无有一个不爱他的。”
县令道:“这却作怪了!难不成真是谋财害命?秦忠只是个守坟人,自当没有什么资财,却去谋他什么财?县尉,你把那折扇拿与我看看。”
县尉递上折扇。没有这扇子便罢了,有了这折扇,只叫那人从一京城富豪转落为杀人越货的阶下囚。
县令将折扇展开来看,是一柄象牙做骨的绢纸扇,一面是《夜宴图》,一面是一首题扇诗:“闭门不管窗前月,一任梅花自主张。”柄上红丝坠着块绿莹莹的蓝田玉,扇套子是黄绢料子做的。
县令看着,自言自语道:“这扇子材料贵重,做工精巧,绝非一般人家所有。想来要侦破此案子,就在这扇子上面了。”随即给县尉下了期限,务必在三日内将扇子主人查清。
县尉与几个伴当,拿了这柄象牙骨的扇子做凿眼,骑着高头大马,风风火火回到镇上来,挨家挨户的查问。问到闻家酒店掌柜闻守道,他把扇子展开一看,便叫道:“我认得!这扇子分明就是秦贵人的!”
县尉跳将起来,一把将闻老板胳膊抓住,说道:“你认准了!是哪个秦贵人?”
闻老板道:“小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撒谎!这就是秦贵人的。秦贵人是京城里一富户,去年来镇上说要把父亲祖父骨灰落叶归根,在十八里外建了个祠堂,当时便是请的秦老爹来看祠堂。”
县尉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闻老板道:“山水李家,县里的僧人,镇上的人,就是秦风自己也是知道的。”
县尉喜道:“不想一桩没头没脑的公案,只消一柄扇子便完备了!”
县尉立即打马回县衙,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县令也是万千之喜,当即给了县尉拘票,写了一封希望京官协助的书函,要县尉当日动身去京城拿人。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则一日,县尉已把秦玉贵押到。只听咚咚开堂鼓响,衙门里摆开两排如狼似虎的衙役,高呼着“威武”。县令把惊堂木一摔,厉声叫道:
“秦玉贵,你快把如何谋杀周南镇镇民秦忠的经过,统统如实招来!”
秦玉贵叫屈道:“小人冤枉!小人与秦忠无冤无仇,何故要将他杀害?这其中定有差误。万望县老爷明察秋毫,还小人一个清白无辜。”
县令道:“既没有冤仇,那么你如何在案发现场遗落折扇?”说着,县令把折扇丢在秦玉贵身前。
秦玉贵捡起展开看,倒吃了一惊!确实是自家物件,怎么找了许多时候不见,今天却落在这里?左想右想,只是不得其然;口里嘀咕:“做怪!做怪!”
县令喝一声道:“秦玉贵,可是你随身物件?”
秦玉贵下了一跳,忙答道:“确实是小人随身带的折扇。只是前些日子找不见,怎么就落在案发现场了?小人其实也想不明白。”
县令把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居然敢恍惚其辞戏弄本官!来人,先打二十大板子,然后再审!”
哪里容秦玉贵分说,早有两个衙役把他按在地上,一个衙役就举起杀威棒打将起来,整整打了二十棒子。
县令说道:“秦玉贵,如今你招还是不招?”
秦玉贵忍着痛说道:“大人明察!小人与秦忠无冤无仇,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大人千万不可只因一柄扇子就定小人杀人之罪。”
县令道:“你定是见财起意,故而将秦老爹杀害。”
秦玉贵道:“这一条最不能成立。大人细想,小人虽不是富可敌国,可也家财巨万,田地百倾,奴仆几百,秦老爹只以看坟种田为生,能有什么财物,说得一句‘谋财害命’?”
县令肚里寻思道:“既然不是谋财害命,却又是什么动机?眼下秦玉贵不招,终不成我把他来个屈打成招?不仅天理不容,而且良心难安。须是我亲自去镇上再细细审过才是。”便说道:“先把犯人押下,容后证据确凿再审!”
第二日,县主便一顶轿子抬到了周南镇。先去勘察了现场,毫无所获。再到镇上一一询问。问到闻老板,却是一个短眉毛,獐头鼠目的人,县主心里道:“这人生得好险恶,定不是什么好人!”说道:“是你第一个认出折扇是秦玉贵所有的?”
闻老板以为是赏功哩,笑嘻嘻答道:“正是小人第一个认出秦玉贵的折扇。”
县主道:“当时你怎么就认定这是秦玉贵的折扇?”
闻老板便把秦玉贵来酒店时的情境以及建祠堂的事儿说了一遍。县主兀自理着头绪,那边县尉过来咬耳朵道:
“大人,咱们将这案子查了恁般时间,却倒遗漏了一个重要证人。”
县主问道:“那个证人是谁?”
县尉道:“据秦风说,那晚秦老爹是陪着和尚们念经的,如今案发了,他们须脱不得干系。”
县主一拍脑门:“是!是!是!怎么忘了这个证人了!”
一顶轿子就又飞回县衙门,一道牌子传唤来县里寺庙当晚念经的和尚。县主向下叫道:
“兀那和尚,快快说来清明那晚你是如何杀害秦忠秦老爹的?”
和尚磕头比撞钟还勤还响:“大人明察,贫僧吃斋念佛,如何会心生歹念杀害秦老爹!”
县主道:“当晚就你与秦老爹在一起,若不是你,还有谁来!你这秃驴,不毒不秃,不秃不毒!你定是见他身上有好些财物,故而谋财害命!”
和尚道:“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冤枉!贫僧那晚一直念到四更鼓时候,秦老爹见我念的辛苦,就泡了壶茶与我吃。吃了茶,还未到五鼓,秦老爹说是要等天亮了整顿斋饭让我吃了再回寺庙里。我害了寒症,急着要回寺庙煎三建汤来吃,故而斋饭也不吃了,点个火把急急忙忙摸黑来县里。我哪里知道秦老爹死了?直到刚才几个衙役去押解我时,我才晓得哩!”
县主道:“既然不是你,你且说你出了祠堂后,可曾见什么鬼鬼祟祟的人没有?”
和尚低头一沉思,说道:“鬼鬼祟祟的人倒没有,只是经过镇上时,看见只有闻家酒店还亮着灯,我打门里一看,闻掌柜却也瞧见了我,问道:‘老师傅哪里来?’我道:‘给秦家祠堂念完了经,要回县里。’说罢,我便走了。除此之外,别无所见。”
县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和尚喝退了,又把秦玉贵传了来。县主道:“秦玉贵,你再好好想想,你的骨扇到底掉在何时、何地?”
秦玉贵思索良久,说道:“何时掉的,小人确是记不起来了。但掉在闻家酒店中是无疑的了。”
县主道:“你可记清楚了?”
秦玉贵道:“事关小人性命,小人怎敢胡言乱道。”
县主把秦玉贵押下,对县尉道:“想来这个凶手,我已猜得七八分了。”
县尉道:“却是何人?”
县主道:“闻家酒店掌柜闻太师!”
县尉惊道:“大人怎么推断是他?”
县主笑道:“秦玉贵骨扇落在酒店中,定是闻掌柜拿了去栽赃嫁祸;清明那晚四更到五更之间,一镇之民皆在酣睡之中,惟有闻掌柜还兀自醒着,这可不作怪!虽不能确定,但他实也逃不了干系。”
县尉道:“闻掌柜与秦老爹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死秦老爹?”
县主道:“这我也不解,须是再审问一审问闻掌柜,方知端的!来人,备轿子!”
却才在辕门上轿要走,那里拨剌剌一匹马飞快的跑到,马上跳下一个人来,跪下禀道:“报告县太爷,俺们镇上又出命案了!”
县主和县尉俱吃一惊:“却是谁被害了?”
那人道:“这回死的是闻家酒店掌柜的!”
县主和县尉面面相觑,言不得语不得,心里都道这镇子好生蹊跷作怪。当下不敢怠慢,风团儿也似往镇上来。出了镇,穿过一片矮树丛,转进一个山坳里,迎面是两棵古柏下一座三檐三簇的牌楼,上了石阶过了牌楼,前面一围粉墙,进了门里面,西边是茅草盖的厨房,正对着北边的砖瓦厦屋,厨房与厦屋连着一堵墙,墙里开一个月亮腰门,越过围墙,可以看见许多桧树枪头般的树梢遮掩着一座破败的舍利塔。厦屋里,正中间供桌上一个香炉,香炉后供着个牌位,远远看着不像是秦家祖上牌位。这也做怪!
那闻掌柜倒死在秦家舍利塔的门外,他那浑家正伏在尸首上号天呼地。进到塔门里,爬上塔去,是一个石室,室外又躺着两具尸首,与闻掌柜一般毫无血迹,噫!可煞作怪!走进石室里,见两条胳膊粗细的铁索一直连到石壁上。一壁厢凿着一个石龛,里面供着一个大慈大悲灵感观世音菩萨,石龛下是一张供桌,桌子上香炉烛台。一壁厢画着一个道士。县主就在石室内找来地保,秦家儿子秦风,闻掌柜浑家。县主细一打量秦风:身高六尺,阔肩细腰,面如满月,目若朗星,唇红齿白,真可谓仪表堂堂。县主先指着地上两俱尸首问道:
“地保,这两人可是你们镇上的人?”
地保道:“小的实是不认得这两人是俺们镇上的人。”
县主道:“你们可有谁认得他们?”
那闻家婆娘扑通跪在地上哭道:“这两人是我丈夫结识的无赖子弟,一个叫张三,一个叫李四,乃是亡命之徒,惯会使枪弄棒,他们是我丈夫请来的帮手。我如今也只得如实禀报大人。那秦老爹,却是我家丈夫害死的。俺们夫妻两个几年前来这镇上开酒店,无非只为了这塔上传说的千年灵芝。不想灵芝没有偷到,人儿却都死了!我至今才晓得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县主叫道:“秦风,这三人可是你打死的?”
唬得秦风跌在地上,叩头道:“老爷明察,这三人并非小人打死的!”
县主道:“这又作怪了!不是你,却是谁?你且说说,这塔中千年灵芝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风道:“启禀老爷,这其中缘故,小人也不知晓。只听得从前我爹爹讲,我秦家世世代代便是要守着这座舍利塔,每日给这塔中人端茶端饭,不得有所违忤。若是哪天这塔中人逃走了,我们秦家便有灭顶之灾。因此一代传一代,不曾有过疏忽。其实就是我和我爹爹从没有见过塔中之人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而今这人不见了,若是祖宗传下来的言语都当真,那我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秦风正惶恐间,石壁上走下来一个道人,却是什么模样?县主定睛一看,只见那道人头戴紫金冠,身穿百纳衣,腰围吕公绦,脚踏步云履,双眉凝霜,须鬓染雪,面如童子,形若乔松;他手里执着拂尘,口里喃喃念着《老子经》,俨然就是石壁画上的人。那道人见了秦风,说道:
“秦风,只为你三世之前命犯桃花,为破此劫,我劝你父亲给你起名叫秦风,又要来生遇着一个叫宁格格的人。以此你连遭轮回之苦。本来你前世就要功成圆满,谁想你却贪图富贵,有始无终,所以再添一劫。这塔中人便是宁格格,投胎成了王母娘娘身边的侍婢,只因不合偷了千年灵芝,逃到凡尘,被我施法用铁索关在舍利塔中,却教秦家人依法世世代代守塔看坟。闻掌柜听说有千年灵芝,辄起不良之心,不仅逼迫秦忠说出解索咒语,还将他残忍杀害。他们三个被宁格格杀死,也是天道循环。如今宁格格已经去到来世,秦风如今便可去追赶她,一者将她解回复命王母,二者庶几你们在来世可成一段旷世姻缘。让你几番轮回,无非是要告诫你,好姻缘实在来得不易,须要倍加珍惜爱护!秦风,时辰已到,你还不快走!撮盐入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却只见风云变化,雨雹交加,忽然一声有如天崩地塌,我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睡在了地板上,摸了摸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电灯,往窗台的闹钟一瞧,夜里三点了!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不是在咱们新买的房子里,而是睡在爸妈的沙发床上!
噫,毕竟是怎么回事儿?且听下回我与格格的今生故事便解。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