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第十章
作品名称: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 作者:五月旧馆 发布时间:2011-12-27 11:07:54 字数:6698
却说我看见那妇人,绾着背苏州,鬓上插着一朵杏花儿,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脸上薄施朱粉,身上一件水绿裙子,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不是格格是谁来!惊得我三魂荡荡七魄悠悠,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说不出话儿来。格格看见我又嗔又喜,指着我对门子说道:
“这个不就是我的官人吗!你怎么说他已有妻室?召南,你跟他说,我是也不是你的妻子?”
我暗自思量道:“若是让梅宗师知道我对他撒了谎,这锦绣前程就一旦毁之了!这事儿该如何计较?罢了,罢了!无毒不丈夫,舍不着夫人,套不着富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依旧拿出刚才那恶狠狠的姿态,喝道:“你这个泼妇,怎么葫芦题认丈夫!我家中自有娇妻梅氏,此乃我原配夫人!你要找你的丈夫,别处找去!没来由在我门前闹,快走!快走!再不走,一条索子绑了,打二十大板子!”
格格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怔在那里,好似个瓷人儿,咬着嘴唇,言不得语不得,手里抓着一条手帕扯。
门子道:“老爷,刚才她说出你名讳来,莫不是你的什么远房亲戚?”
我怒道:“掌嘴!我自己的亲戚我不认得!你试问她,她是哪里人?”
门子道:“兀那妇人,你是哪里人氏?”
格格只把眼来恨恨看着我,说道:“小女子荆楚人氏,家住淮河岸边。”
我对门子道:“你看,你看!她明明说她家荆楚,在淮河岸边;我却是在浙江金华,哪里有那么远的亲戚?春燕秋鸿,楚水滇云,就是五百年前也未必见过面!这位小娘子,我问你,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格格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目光锐利好似飞刀,死死盯着我看;手里的手绢好像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狠狠扯着,口里说道:“小女子是个酒家女儿,平常卖酒卖菜为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有那鸦飞不过的田产。穿的是布衣,戴的是荆钗,不会写字,不会作诗,也没有倾国倾城之貌;每日不是灌园、当垆卖酒,就是撑船打鱼,摘花采莲。爹爹人虽古撇,但却不是那些嫌贫爱富,过河拆桥的猪狗畜生,可怜今年他为担一担米,跌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三月之后亡化了;有个舅舅,砍柴过活,时常来看觑咱,每回不是买时样的装梳,就买好吃的食儿,他有狭义的心肠,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不管那些人知恩图报也罢,恩将仇报也罢;有个妈妈,在我出生之年就得病过世了,也不知她面貌如何,声音怎样。如今爹爹一亡化,撇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可知有多么凄苦!”一壁说着,一壁眼中禁不住刮答答泪如雨下。
我有一小会儿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咂嘴弄舌,看也不敢看格格一眼。只对门子道:“你看,她说她爹爹死了,我却不曾听我家里人提起过我有个亲戚死了。可知我与她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
门子问道:“小娘子,你爹爹死了,你却不在家中守孝,来东京做甚?”
格格道:“刚才不是说了,来寻我那可恨的冤家。据来京城的相识回去讲,我那冤家现在做了大官儿,高门大户,锦衣美食,我在家中无依无靠,不来投靠他我投靠谁!因此叫舅舅陪着,一路艰苦跋涉来到这东京城。”
门子问道:“你舅舅现今何处?”
格格道:“他在蔡河边旅店中。我心里急切,于是就自个儿寻来。”
门子道:“刚才你说,你的丈夫也叫作召南?”
格格正要说话,里面梅氏带了个丫鬟抢出来,指着格格骂道:“贱人!你说你丈夫名字叫召南,他可是姓周?”
格格倒慌了,看看我,看看梅氏,然后低下头,嘴唇颤抖着,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梅氏大步赶上去,照着格格左脸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叫道:“贱人!你快说!他是不是姓周,是不是眼前这个人?”梅氏一手指着格格,眼睛却看着我。
格格捂着脸儿,颤巍巍道:“他——”一双幽怨的眼睛斜睨着我,却又转过脸去,说道:“他姓周,可不是眼前的这位官人!是我认错了!”看她脸上的泪水,汩汩的淌呀淌。
梅氏又在格格右脸上掴了一掌,两手叉腰骂道:“哪里钻出来的疯母狗,到老娘家撏毛寻开心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门户,容得你乱咬乱叫!来人哪,一条棍子将她赶得远远的!”
当下闪出来两个家丁,连拖带扯,格格呼天抢地的哭。我不忍道:“她到底是个柔弱的妇人,犯不着动手动脚,只好言劝她走便是了!”
梅氏朝我脸上啐了一口,骂道:“我自打她,你眼红什么!你若是心疼,就留下她,在你身边做个使女丫鬟!”
我道:“你看!我就只随便一说,你就生这么大的气儿!”
梅氏道:“不是你的老相好,你心疼作什么!咱们家里去,将门关严实了!”
那一晚我辗转反侧,哪里睡得着!好似炒旧饭一般,将这桩事情从头想到脚,又从脚想到头,寻思道:“今日看来,格格到底不想把窗纸儿捅破,弄得我前途尽毁。好知疼热的格格呀!不过她舅舅徐老爹可不是一个软蛋子,到时告到朝廷,我先有妻室是实的,梅宗师官儿再大,犯了朝廷的体统,他也护不得犊。不如来一个釜底抽薪之计,哄骗格格退了婚,将她打发回家里,我才落得高枕无忧。格格呀格格,非是我周召南不念旧情,争奈事有缓急,物有舍得,能可瞒昧神祗,不可坐失机会!你不见伍子胥逼杀漂母的故事!”才躺在床上一个更次,看看梅氏睡熟了,就偷偷起来,叫了一个腹心的家丁李四,背了一个包袱,悄悄开了府门,直寻到蔡河边那家旅店来。里面隐隐还亮着灯,李四上去打门,内里一人掇开门儿,揉着眼睛着恼道:
“这个时候了,什么人打门?城门已关了,你们从哪里来的?俺们这已住满了!”
我道:“店家,我们不是来住店的,我们是来找人的。”
店家怒道:“你不住店,倒来找人?俺们这又不是勾栏妓院私窠子!走走走!莫搅俺的清秋大梦!”
说着就要把门儿掩上,我一手抵住道:“店家,我确实是来找人的。她一行两人,荆楚人氏,昨日方才来到东京;一个是个小娘子,很俊俏,二九年纪;一个是个老头子,一部大胡子,身材高大。他们是我的远房亲戚,本是来探望我的,只为不晓得我的住处,所以先歇在旅店里。”
店家道:“那个娘子可是梳着一头不合时样的发髻?”
我道:“她梳的是背苏州。”
店家道:“可知是她了。她今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一面走进来还一面呜呜的哭。她自己一个人住在二楼东边最后一间屋子里,那个大胡子却和别的客人住在后面院子西边最后一间屋子里。”
我递给店家一些散碎银子,说道:“烦劳店家给我带路则个。”
店家收了银子,笑道:“理会得!官人请随我来。”
点了一个马灯,提在手里,引着我和李四走上二楼,来到最后一间屋子门前,里面还昏黄的亮着灯,店家道:“这娘子想是娇生惯养的,不当家不懂得柴米贵,也不知道给我省点灯油。”店家敲着门儿,“小娘子睡也未?这里有一位相公来找你,他说是你的亲戚。”
格格从门缝里张了张,把门儿打开了,则见她眉蹙悲愁,眼藏怨恨,泪痕未干,鲛绡湿透。我将店家和李四打发走了,把门儿关上。格格离我远远的坐着,说道:
“负心人!今日你无情无义将我赶出来,现在又来见我做什么?”
我挨着格格身边坐下,说道:“格格,你就以为我真无情无义吗?今日你一走,我就坐不是,站不是,茶不思,饭不想,心中单单念着你。”
格格道:“若是你有半星儿想着我,就不会在府门前不认我,看着我被那泼妇打了。”
我抓着她的双手道:“我也是情非得已。你以为那个妇人是我愿意娶的吗?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赶你走,是不想让你和我一样,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每日都害怕有人来摘帽子!所谓侯门一入深如海,你不如回李家酒店,卖酒灌园,自在生活,比起我这宦海生涯来不知要好多少倍哩!”
格格扯出手来,鼻子里笑道:“你为人我如今才看得明明白白,只恨自己当初不听我爹爹的话,所以该有今天的下场。你花言巧语的,肚里不知在打什么算盘哩?”
我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你如今怨便怨吧,以后总会明白。”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道:“格格,你与其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倒不如来个干脆。”
格格道:“如何叫做干脆?这张纸是什么?”
我将纸铺开在桌面上,说道:“这是我给你写好的退婚书,你只要在上面摁上手印,就得了个自由之身,爱嫁谁不得?”
格格腾的立起来,柳眉倒竖,星眼圆睁,恨恨道:“好你个周召南,我怪你刚才为何花言巧语,原来是来劝我写退婚书来了!”
我央求道:“好姐姐,你就摁了手印吧,从此以后咱两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两何苦争得两败俱伤呢!”
格格道:“我已晓得你无耻了,没想到你竟无耻到这般田地!”她摇头叹息着,一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想当初你病在我们家,是我一心一意照顾你,给你送吃的送喝的,一勺一筷的递到你嘴边。我爹爹说你的病除非洞庭湖的柑橘皮才能治好,我就一个人划了半天去大码头那儿买,再划了半天回来,两条胳膊酸疼的着不上衣服。你读书赶考,冬日里我为你生炉子,暑天里我为你扇风熏蚊子,这些你都抛到九霄云外了?爹爹亡化了,我独自一个在家中,指盼着你能捎回只言片语,左等呀右等呀,等得我发白了好多!一路走来,白天里雨打,夜晚里露凉,耽疼痛,捱程途,寻着你了,却被你一阵喝骂,还被你的原配夫人一顿毒打!如今你又来跟我要退婚书!天哪,我宁格格命怎么这么苦!”
我道:“那都是事出无奈。格格,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就在这纸上摁了手印吧!”
格格揩着泪水,把那张退婚书拿来看,说道:“我若不摁这手印,你便每日家担惊受怕,你不快活,叫我又怎能快活!若是我摁了这手印,看着你们两个狗男女快活生活,则我又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天哪,这叫我如何是好?”
我跪下求告道:“格格,你就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上,为我摁了这手印吧!”
格格看着我道:“人都说书生们只要在蟾宫里折了桂枝的,就成了陈世美,抛弃了糟糠之妻,新添了娇妻美妾,今果不其然!罢了罢了!我如今就成全你了吧!”
我赶紧研了墨,格格颤抖着手在退婚书上摁了手印。我把李四背来的包袱搁在桌面上,说道:“格格,这里面是五百两银子,算是我补偿你的。有了这银子,你爱招哪个丈夫不成!就是潘安也招得来!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添来。”
格格咣啷一下把包袱掼在地上,银子到处滚,喝到:“谁要你的臭银子!拿回去,不要污了我的眼睛!”
我道:“啊呀,小声!怕不吵醒了间壁的客人!格格,这可是五百两银子呀!”
格格看也不看,兀自哭着。我吹干了手印,卷起退婚书,塞进怀里,说道:“格格,快天亮了,我须回府里去。这银子随你处置吧。就是施舍给路上的乞儿,也是你自己的事儿了!珍重!”
看了格格一眼,退出房门来,慢慢将门掩上,下了楼,对店家道了声叨扰,与李四摸着黑回府里去了。
自得了格格的画押承诺,我心中已了无挂碍。不多几日,朝廷下了圣旨,升我去郑州做太守。官运亨通,心情绝佳,不是两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洛阳花”可以形容得了的。面见了圣上,聆听圣谕,回来收拾行装,与岳丈梅宗师辞别,带上夫人梅氏,高头大马、八抬大轿,一路欢欢喜喜出了新郑门,径投郑州来。迤逦走了一日,在一个馆驿中安歇。仆从走得累都睡去了。我见那中天里一团明月亮堂堂的,照耀如同白日,在香椿树下筛下姗姗可爱的影子,值此景致,怎能“闭门不管窗前月,一任梅花自主张”?不惮辛劳,吩咐梅氏先睡,掩上门,自己一个人踱到馆驿后面的小园子里踏月吟诗。正抬头眺望一片云彩轻轻抹过月亮,忽然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人蒙着面,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剜心尖刀,早搁在我的颈项上,唬得我魂魄丟在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两股战战,毛发皆竖。那蒙面人低声说道:
“不要则声!喉咙里若蹦半个声音,教你脑袋搬家!”
我浑身软瘫了,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道:“好汉饶命!我屋里头有十几箱珍珠细软,金银宝贝,任随好汉拿去!只求好汉饶在下性命!”
那人冷笑道:“原来你恁的贪生怕死,真是斯文扫地!我来并不是要劫财的!”
我道:“好汉不劫财,却是要劫色吗?我那浑家粗夯丑陋,定不中好汉的意。好汉还是别处去劫色吧!”
那人道:“我也不是来劫色的!”
我愈加恐惧道:“好汉既不是为财,又不是为色,却为的是哪般?我为官爱民如子,两袖清风,不曾勾结奸党,嫉贤妒能,从来与人为善,未曾陷害忠良,好汉若是来寻仇,定然是寻错了!”
那人眼里精光四射,说道:“我便是寻仇来的!然而却不是为我,是为一个人。”
我问道:“却是哪个?”
那人道:“宁格格!”
我惊道:“你莫不是徐老爹?”
那人道:“原来你的良心还未瞒昧到认不出我来。可恨我徐忠一世英名尽毁在你这措大身上。当初若不是我撺掇李大哥将宁格格嫁与你,格格也不会死了。”
“啊呀”还没叫出来,我便不由自主捂住了嘴巴,问道:“格格死了?她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
徐老爹圆睁眼睛道:“你还好问她是怎么死的!如不是你喜新厌旧,朝秦暮楚,将她狠心抛弃,她会上吊死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恨不得在你身上捅十八个透明窟窿,剖你心,挖你肝,去坟前祭奠格格。”
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徐老爹,你将事情弄颠倒了!并不是我抛弃格格,那日格格来寻我,见我已经做了官儿,她自觉得配不上我了,于是就狠下心来逼我写了一封休书,从此与我两不相欠。”
徐老爹怒道:“事到如今你尚且不知悔改,信口雌黄!我问你,你本自有了妻室,怎么还攀龙附凤,娶梅家的女孩儿?”
我道:“这也是逼不得已。虽说与她成了亲,但却没有半星儿的情意。”
正说着,梅氏见我久不回房里,掇开门儿往后花园来寻,月光下见我脖子上搁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吓得目瞪口呆;欲待叫唤,徐老爹早赶上去割断了喉咙,喷了一地的血。我见势不妙,便一面高声叫,一面往馆驿里跑。跑得急了,却被一道石阶拌住了脚,跌了个龙钟,额头都磕破了。再要爬起来,徐老爹在后面一脚早踏在我背上,叫道:
“负心人,哪里去!”
我回头看见那把尖刀兀自滴着血,待要说“老爹饶命”,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正所谓刀过时一点秋风,“老”字还未说出来,我就已经呜呼哀哉,尚飨了!
魂儿出了窍,我犹自对尸首恋恋不舍,却被两个牛头马面铙钩一钩,带到了酆都城里,阎罗殿外候着。我偷眼张那殿里,对着阎王跪着一个小鬼,一件直裰,一顶头巾,原来是个冤死的书生。阎王道:
“卢书生,你要状告人耶?鬼耶?”
卢生道:“我要状告你手下的判官!”
阎王怒道:“你告他何事?”
卢生气愤愤道:“我生前乃是进京赶考的江西书生,住在一家会馆里,与一个来自浙江的周世兄同住在一个屋子里。你手下一个判官不知为了什么,临考试那几日,从窗户里爬进来,在我额头上用红笔画了一圈儿。我问周世兄,这是什么预兆,周世兄以鲤鱼跳龙门替我解梦,我听了着实高兴,以为此次必定高高中在头名。谁曾想到,发榜那日,我竟然榜上无名!周世兄却考在前三甲!周世兄考试上榜与我有什么关系,那判官为何将我来戏弄,让我落了个陪太子读书的名头!阎王,你试想想,谁愿意去做电灯泡来?士可杀不可辱!今日判官须得给我个说法!”
阎王道:“牛头马面,去把那日当值的判官带来!”
不一会儿,就把那判官带上殿去。阎王道:“判官,那日我让你去点的是浙江的周召南,你怎么胡乱点了这位卢书生?”
判官交代道:“俺只为卢生饶州家里给俺烧的纸钱多,收了他家的钱,又不好不给他办事,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就点了卢生几次,好让他也高兴高兴。谁知道他经不住打击,竟然上吊死了!”
阎王道:“卢生,你不知道我们阴间这里的风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我们的俗谚;你们阳间儒生不是有说,‘合乎人情者,圣人不禁’吗?合乎鬼情者,阎王也禁不得。所以你的状词,我准不了!牛头马面在哪里?”
两个牛头马面应道:“有!”
阎王道:“将卢生带下去投胎!传第二牌!”
牛头马面将卢生带了出来。那个被告的判官暗地里叫了牛头马面过来,吩咐道:“叵耐卢生那厮,我本来好意让他高兴高兴,他却来这里告我!你们若是带他去投胎,却记得要将他投做一个推销保险的,还要给他添三个儿子!”
牛头不解道:“相公,你给他添几个儿子,岂不是要做好他吗?哪里是为了出气!”
判官阴笑道:“你哪里知道!我让他推销保险卖不出去,无钱给三个儿子买房买车,娶不着媳妇,活活累死、气死他!”
牛头马面竖指赞道:“妙!妙!妙!”
牛头马面将卢生带去了。第二牌却是我。阎王一看生死簿,说道:“周生,这次是你做的不对了,可以说是大大伤了天理!卢生与你有莫逆之交,他死了你瞧也不瞧他一眼;宁格格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嫌贫爱富,始乱终弃。但念你前几次投胎投错了,所以此次从轻发落。牛头马面,你们将他押去投胎,只为他曾经在观音菩萨面前许过愿,若他负了宁格格,来生就为她的奴隶;宁格格已先去投胎了,你们将他投到一户世代守坟的人家里,一生都要守护着格格,若是今生守不得,那就再下辈子,公元2000年以后!”
牛头马面道:“理会得!”
一阵锁链豁朗声,我便被拉去投胎了。
噫,得意书生变作守坟人,守坟人又变作今生落拓女婿!欲知我如何由一个守坟人忽然来到今生与格格邂逅,请看《我与格格的前世今生》下一章,前世与今生的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