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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第七章

作品名称:我和格格的前世今生      作者:五月旧馆      发布时间:2011-12-10 16:30:38      字数:4371

却说我才走出门外,被风儿一拂,昏天暗地就跌在地上。老张急忙将我抱至房中,依然放在床上躺下。一面说道:“小官人,你这又是怎么的了?我自晦气,带了你这么个客人!昨日才噇醉了酒,闹得李大哥不乐;今天又中了恶,倒在这里!若是有个山高水低,官司问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手忙脚乱,给我灌茶水;失张失智,连呼带唤,叫来了宁格格。我虽说晕倒了,却还听得见他们言语。只听格格说道:
“张大哥,你读过这许多书,医书想也看了不少,难不成不晓得他得的什么病症?”
老张说道:“我平常只读子曰诗云,唐诗三百首,宋词五百阙,对于医书一概不通!若是知道望、闻、问、切,我那拙荆也不会死了!”
宁格格道:“张大嫂是怎么死的?”
老张悲戚道:“却是寒食节时吃了几片生鱼片,鱼刺儿卡住了喉咙,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疼痛了一晚上,死了!若是我略微读些医书,也该给她灌些儿山西老陈醋,那么她也就好了!哎呀,想想来,兀的不痛杀我也!”
宁格格道:“我虽说跟爹爹学过医书,但我与他男女有别,哪里好去给他把脉!然而张大哥你又不晓得,爹爹又不在家,这早晚也请不来个郎中!却是如何计较!”在那里团团的转。
老张道:“格格,如今你也别去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且给他把个脉看看,得的什么病,我们好给他下药!若是他在你家里死了,我们都不干净!”
格格道:“也罢!也罢!遮莫什么闲言碎语,救人要紧!”
说着,就把她纤纤素手搭在我手腕上,把过寸脉、关脉、尺脉,说道:“周公子看来并无什么大病,只是个烦满虚寒相持之症!想是昨晚中酒的缘故!至于如何下药还要等我爹爹回来!我去熬碗绿豆汤给他喝喝,看他怎样!”
过了一会儿,我就闻见一阵绿豆汤香,骨碌碌睁开两眼,口里嚷着要吃绿豆汤。宁格格一个八角碗儿端上来,里面一个木勺儿,送到我床前,则见她一只手擎着碗,一只手捏着勺儿慢慢的搅动绿豆汤,舀上来一勺儿,口里吹了吹,就送到我嘴边,我闻了闻,好香也呵!咬在嘴里,既不烂更不生,恰恰的好!咽进肚里,暖烘烘的,肠胃和鸣,身上无一个毛孔不舒坦!这么好的绿豆汤,就是皇宫里御用的橱子,也做不来呀!心里悸动,一双眼睛只看着格格,觉得她好似自己的观音一般,瞅着瞅着,眼里竟扑簌簌掉泪儿了!
宁格格笑道:“你这人儿!嚷着要吃绿豆汤,如今给你吃了,你倒哭了!这怎么说的!”
我待要说感激她的话儿,下腹却坠涨,一阵比比波波的响,忍不住了,抬起屁股,好似吹了一声口哨,先高后低,放了个长屁,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两把火霎时就点在我两只耳朵上,蔓延开来,烧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宁格格皱紧了眉头,骨朵了嘴巴道:“好臭呀!你放屁了!”
老张哈哈大笑道:“放屁添风!放屁添风!”
我已是羞得要不得了!
原来那日船漏,我在水中浸了一晚上的水,着了寒气,昨儿晚上又喝多了酒,以此身子虚了,早上起来凉风一吹,便勾起了病症。当前虽说是无甚大碍,但病根儿未除,身虚脚软,哪里走得远路!一起商量好了,只得在宁格格家中再将息些时日。我心中念着赶考的事儿,急又急不来,就又引动了痰火,咳个不住。
至晚,李老头回来了,听说我病了,要在家中休养,脸上便有些怪模怪样,那半边脸儿好似会说话的,一颤一颤的,眼睛瞟了我一眼,向着老张道:“周公子看来以后必定大有所成!这正应了孟子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此正周公子之谓也!然而我这里哪里是个休养的好地方!我和格格灌园卖酒,哪里有闲工夫去照料公子!况且这里平常人多杂乱,东来西往的,什么人都有!龙蛇混杂,嘈嘈杂杂,公子怎么会住得安心,休养身子!还是另寻别处为好!”转而对我说道,“周公子,我也是为你好。你看看在附近州县可有什么亲戚好友?公子文采斐然,声名远播,必定有许多的知契挚交!”
老张明白李老头言下之意,不好再说话,便在那里左右为难。
我笑了笑,说道:“阿叔成人之美,真是古貌古心,道貌岸然,就是三皇五帝时的仁人君子也比不过!阿叔有此好意,我怎么没有看齐之心!张大哥,你便不辞劳苦,趁着如今月黑风高,把我捎到大码头处,我自寻个旅店住下,在那里看医养病!”挣扎着要起来。
宁格格一把将我摁在床上,气呼呼道:“你这样子,还怎么乘得了船!大码头!大码头后半夜才能到哩!爹爹,瞧你刚才你说的那话儿!我们这何尝有那么多客人,来嘈嘈杂杂!就是每天来四五个客人,我们已经高兴得要不得了!灌园卖酒哪里花得了多少工夫!爹爹若是照顾不来,周公子每日的茶饭就在我身上。只要爹爹给他开个药方,这每日的药也是我给他送来!”
李老头黑着老脸道:“你一个小丫头懂得些什么乙酉癸卯!”一头撞出外面去了。老张也跟了出去。
我又爬起来只要走,宁格格红了脸儿,眼睛里噙着泪水,受了气儿似地看着我道:“这么大个人儿,说你一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可不白念这许多书!枉我还为你惹得爹爹不高兴了,你就这么报答我!”手里扯着手帕,转过脸儿去,咬着嘴唇哭泣。
我看见她这模样,不忍道:“妹子,不是我不想住下来,‘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你爹爹抛砖头丢瓦的发了话儿,若是我还死皮白赖不走,传出去,别人岂不说我是个无赖、厚脸皮的人!”
格格道:“我爹爹的话你当是抛砖丢瓦,我的你却当放屁,是不是?他是个埋在地下三千年的老古董,每日家只会唰瓮念诗,看书写字,哪里知道什么人情冷暖,你去听他的!”
我道:“这好歹是他的房子,他心里不喜欢,我住着也好似芒刺在背。”
格格道:“哎呀,我说住得就住得!我爹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平常疼的就是我,我说的事儿,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你就先住着,落后我再和他谈谈,他要再不乐意,我就不认他这个爹爹!”
我为难道:“恁的可不难为妹子你吗!”
格格道:“芝麻绿豆的小事儿,你们读书人把来作天大似地!行了,你就在我家住着,等你好了再上京赶考。”
以此就不管李老头愿不愿意,我在李家酒店住下了。老张依旧撑着船儿,在这十里河面摆渡。宁格格扫了间堆杂物的房子,让我搬进去;原先的房子还是李老头自己住。一日三顿饭,具是格格安排好;家在河畔上,自然少不了鱼,或者煎鱼,或者煮鱼,或者蒸鱼,或者鲊鱼,或者片切生鱼;酒和蔬就更不用说了!李家亦有一只没蓬的江划子,格格时常戴顶遮阳的毡笠儿,撑着划子去十里外的集市买柴米油盐酱醋茶,装了满满的一划子载回来。自然也抓生药。李老头说,要宽膈降气,消痰逐冷,治好我的病,须是洞庭湖陈年的橘皮。格格便又多划了十里地,去一个更大的码头买来洞庭湖的橘皮。然而我这病,虽说不是什么重症,却也一天天的挨沿下去,不见好转!眼看着考试将近,心里急得要吐血,那一日,不管格格好说歹说,硬要去东京考试。哪知才出来受了风,就又倒在地上。醒来时,看见格格对着窗台上的一个木观音,虔诚祈祷道:
“观音菩萨,只为你说过,‘愿我来世得菩提是,若有众生受诸苦恼恐怖等事,退失正法,堕大暗处,忧愁孤穷,无有救护,无依无舍,若能念我,称我名字,若能为我天耳所闻,天眼所见,是众生等,若不得免斯苦恼者,我终不证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现在我向你祈祷,愿周公子早日复原,赴京赶考,文章拔在头名,做个簪花的状元郎,为此我愿天天念经,日日礼佛;若有来世,我愿在塔寺里做个扫地的僧人,拈香的师姑!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求求你张开天耳天眼,听听看看我们善男信女的肺腑之言!”
说着念着,宁格格脸上就好像断线的珍珠般,滚下来两行泪水。我看了,着实感动,心里默念道:“观音菩萨在上,若是我周召南考试殿在三甲,必定娶宁格格为妻!如若不然,我有负她之处,只教我来世做格格家中看门之犬!”
原来这也是姻缘注定,上天有意安排下一段曲折离奇的经历,必定要使有情之人受尽磨难,最后才能成就一段旷世绝恋。且说我在李家住了恁多时候,只是不见好,就将息到了五月间,身子爽朗时,会考却早过了!没奈何,收拾了行李要回去,猛然又想道:衣锦还乡才是美,落魄归家总是羞!我平常在乡里人面前夸下海口,此行必定“不破楼兰终不还”,难不成如今两手空空回去让他们笑话!宁格格对我有情有意,我怎忍心割舍得她离开?因此又迁延住了些日子。
那一天,却和格格撑着江划子在河面上收蔬菜。这菜蔬是种在水面上的,俗语叫作“架田”,也叫作“葑上田”,将水框子浮在水面上,架子上安着葑泥,泥上种菜蔬、稻子之类;有宽数十丈,厚数尺的,好像个木筏,整个儿又好像剪碎的棋盘子。这是水乡才有的东西,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范成大“小舟撑取葑田归”,既是指这架田。当时我和格格就坐在江划子上,用带钩的木杆拽回来两块架子田,一块种的是蔓青,一块却是水仙花。我问道:
“格格,人家在架子田上种的都是菜蔬和稻子,你怎么种了水仙花儿?只能看不能吃,你爹爹不骂你才怪哩!”
格格就近折了朵鲜白的水仙,插在发髻上,笑道:“你不觉得这水仙花儿好看吗?我爹爹是个附庸风雅的人,她看见我在上面种水仙,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我!”
划子撞开一路的莲藕,正是荷花开放的时候,一缕缕香风从藕茎间透过来,闻着都要醉了。又见水下,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东,那功名大事都看得淡了,心中顿起“归于”之志。看的出神,格格叫道:
“哎呀,往深处里棹!往深处里棹!那里有一朵熟透的莲蓬!”
由于莲藕太密,划子棹不进去,格格就举起那根木杆子钩,钩近了,探出手去够呀够,终于把那莲蓬摘下来。拍开来,她自己捡一颗莲子吃了,喜道:
“嗯,好吃得紧!又脆又甜!你也尝尝吧!”
脑袋大的莲蓬,我们吃得光光的,一颗也不剩。格格又翻来覆去看了看,惋惜说道:“真个没有了!扔了吧!”“啪”的一下,就丢在水里,引起一阵鱼声蹀躞。
将近了岸,就听到酒店里有说有笑的。格格道:“噫?不知爹爹和谁说话哩,这么开心?”
我道:“也许只是个平常的酒客,和你爹说到一处去了。”
格格疑惑道:“不对!不对!这声音我听着好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把划子、架子田都在柳树上拴好了,格格就迫不及待跑进店儿去。我也紧跟着去。才进得院子,就听到格格笑道:“啊呀,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舅舅你来了!”欢天喜地的。里面那人道:
“这两年不见,格格你是出落得越发招人喜欢了!”
我掀开布帘儿,却见李老头坐在窗边一副座头上,在那里吃着茶,瞅见我了,原先十分的欢笑早丢开了七分。旁边也是一个老者,头上一条力士巾,慈眉善目,一部大胡子,身上一件闹装,脚上一双芒鞋,站起来指着我,问李老头道:
“妹夫,这位是?”
李老头微微笑道:“他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去东京赶考,却因为生病住在我家的周公子。”
我早已跪在地上,向那老者说道:“救命恩人怎么在这里?受小生一拜!”便低下头去磕了三下。
你猜是谁?原来他就是前日赠我银子的樵夫!
不遇着这个樵夫,有分教:旷夫怨妇,终成百年好合;风流秀士,赢得君王带笑看!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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