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樊成林给俞中慧打了电话，把母亲邀请她来家里吃饭的事提了一下。
　　“好啊！什么时间。”俞中慧高兴地答应下来。
　　到了家里，母亲也像上一次一样，把饭菜弄好，等着他们到来。
　　樊成林打开门，把俞中慧领了进来。
　　“阿姨，你好。”俞中慧看到他的母亲，便向她问好。
　　母亲热情地招呼她，并问了她一些最近的情况，成林对她怎么样，俞中慧一一给她回答。
　　母亲听完，点点了头。随后，邀请她去吃饭。时间已快到中午了，饭菜也做好了一会。
　　落座后，母亲对樊成林照顾异常，不停地给他夹菜，尽是挑着他的缺点说他的不是，好像在向别人宣战，这个世上，只要你的母亲才能对你无微不至的全面照顾，其他人根本就不会管你。樊成林听得心里感到异样，这分明是母亲在给俞中慧来个下马威。
　　俞中慧没有樊成林多心，她看到眼前的母子俩的表现，突然在心里感到很幸福。这些年，她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上，面对各种风风雨雨，当她累了的时候，回到家里，也希望有一个母亲能这样在她的耳边唠叨，樊成林拥有了她没有的东西，此时，她羡慕樊成林的幸福。
　　母亲对樊成林的关爱，一半出于母爱，一半出于给俞中慧一个警示。她在对樊成林说话时，也留意着俞中慧的表现。当她从俞中慧的脸上没有看到任何的尴尬表现，心里不免失望。她一心想要达成的结果，最终还是没有如愿。俞中慧的表现大方得体，让她不得不重新认识眼前这个吸引自己儿子的女人。
　　“中慧，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母亲问她。
　　“阿姨，你说什么事！”俞中慧微笑地看着她。
　　“是这样的。”母亲坐直身体，把筷子放在一旁，双手放在餐桌上，看着俞中慧，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我们这里有一个惯例——”
　　“妈，你又想说什么？”樊成林听到这里，打断母亲的话问了起来，因为他害怕母亲又说起生肖算命的事情。
　　“你别插嘴。”母亲轻声训斥他，接着对俞中慧说：“我们这里男女结婚，搞对象都会拿对方的生辰八字合一下。上次我听成林说，你属相鼠，对吧！”母亲说完，看着俞中慧，等着她的回答。
　　俞中慧瞬时有点难为情，真实说出她的年龄，不知道樊成林的母亲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她。不把事实说出来，如果真像他的母亲说的那样，她和成林是否会合适呢？
　　她不相信算命的那一套，但在小地方，人们都依赖这种方式预测自己将来的命运，也用这种方式去决定伴侣。她要怎么办呢？她看着樊成林，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肯定。樊成林此时只顾低头吃着饭。俞中慧没能得到他的提示，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过一会，她对樊成林的母亲说：“其实——”，她没有说完，樊成林打断她的话，说了起来。
　　“妈，那一套东西就是欺人哄鬼的话，你信它有什么用。”樊成林声音提高地叫嚷起来。
　　“你不信我信就行啊！”母亲也不示弱，也提高声音对他说。
　　“妈，你再弄这些东西，我现在就走。”他把碗重重地放下，准备起身离开。
　　“你要是现在就走，以后就不要回来。”母亲对他的表现，发起了脾气。
　　情况一下子转变，俞中慧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们母子俩，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有这么大的火气。她在旁边劝说着樊成林，也安慰樊母。
　　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之中。俞中慧在他们旁边不停地说着，也无法一下子消除两人瞬时在各自的内心里涌起的怒火。
　　“你说你像个什么样，妈只是随便问一下，就对妈发这么大的火。人家还没有你这样脾气暴躁，人家以后跟了你，怎么办？”母亲一下子语气担忧起来，俞中慧听完心里感到莫名的难过。她认识的成林，从来都不会这样，今天的表现，确实让她有点意外。其中的原因，或许与自己有关，但也说不清是在哪方面。
　　俞中慧看着樊成林拉下的脸色，声音温柔地对他说：“成林，先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樊成林不肯坐下来，站在那里，谁也不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中慧，你看看，这种人，以后你跟了他，说不定哪天他不高兴了，你的日子就苦了。”母亲的语气略带讽刺地说。她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冲她发脾气，她也不敢在俞中慧的面前把事实说出来。
　　“成林，先坐下来。”俞中慧还在劝他先平缓自己的心情，坐下来，有事好商量。
　　过一会，樊成林才坐了下来。
　　“阿姨，成林也是一时冲动，我和他这些日子接触，也没见他这样。”俞中慧对樊母解释。
　　“中慧，成林这孩子，我从小一把屎尿的拉扯大。他是怎样，我心里比你还清楚。但他今天的表现，也确实让我感到意外，常言说，养大的孩子，是别人家的。一点都没有错。”母亲的话里有话，说完，看着一脸尴尬的俞中慧。
　　“成林，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就得了。”俞中慧没有接过樊母的话，对沉默的樊成林说。
　　“中慧，你吃饱了没有。”过一会，樊成林问她。从他的眼神里，俞中慧看出他想离开这个环境。
　　俞中慧点点头。
　　“怎么啦！人家还没有吃饱就想赶走人啊！”母亲厉声问他。
　　“咱们走吧！”说着，樊成林站起来，走到俞中慧的后面，等着她一起离开。
　　俞中慧感到为难，坐在那里。看着樊母，又看了身后的樊成林，不知如何是好。
　　“你想走，你一个人走，我还有话跟中慧说。”母亲不准他带走俞中慧，也站了起来，手指指着他说。
　　“走，中慧。”樊成林拉着俞中慧。俞中慧顺着他的拉扯，站了起来，一时没有挪步离开餐桌。站在那里，看着樊母。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好，你现在走，以后别进这个家。”母亲无法阻止儿子的离开，伤心地对他们挥挥手。
　　樊成林迅速地拉着俞中慧离开。樊母在他们离开后，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叹着气。
　　“成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跟你妈闹成这样。”出了门后，俞中慧质问他。
　　“中慧，我先送你回家吧！有些事，往后我会跟你说。”樊成林说完，脸上表情严肃地开着车。
　　俞中慧知道再问他，也问不出一个什么来，也只好沉默地坐着，希望他心情好了，再把其中的原因给她说出来。俞中慧担心他们，樊母今天的表现，和上一次的不一样。这事有点让她想不明白。或许，有些事，已经发生了，而樊成林向她隐瞒。
　　
　　最近几天，俞中慧心里感到不安。自己的身体表现有点和平常不一样，女人的生理期迟迟没有出现。
　　她到医院去检查，看到结果，既惊喜又担心。她不知道，此时的结果，来得是否合适。
　　前几天，在樊成林家里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樊成林送她回来后，也没有找过她。不知道他和他的母亲怎么样了？
　　她心里感到为难，从医院里回来后，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才给樊成林打电话，要他过来。
　　“成林，你在哪里？”
　　“在医院里。”
　　“发生什么事了？”她担心地问他。
　　“我妈身体有点不舒服。”樊成林在电话里说出原因，过一会，害怕她担心，接着说：“现在没什么事了，不过，还需要住几天院观察。”
　　“那我现在过去看看。”俞中慧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比他还急，想马上过去看看，也忘记自己有事情要告诉他。
　　电话那头樊成林沉默了一会。
　　“好，我等你。”樊成林在电话里对她提出的要求，答应下来。
　　俞中慧挂了电话，想着是否自己开车去，过一会，给马中致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过后，马中致来到她家里，她跟他把情况说出来。马中致犹豫一下，对她说：“我去合适吗？”
　　“你别多心，到时你若觉得不方便，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那好吧！”马中致不情愿地答应下来。对于俞中慧，马中致还是没有免疫力，只要她开口向他提出要求，就算心里不是很乐意，他都会去满足。
　　俞中慧来到医院，樊成林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着她。
　　“中慧，这里。”樊成林看见她，向她招了招手。
　　“成林，情况怎么样？”俞中慧担心地问他。
　　“刚刚睡着，不用担心。”樊成林看到一脸担心的俞中慧，宽慰她。
　　“我能进去看看吗？”
　　樊成林犹豫一下，对她点点头。
　　他陪着她走进病房。
　　刘娟正在病床前坐着，看见他们进来，站起来对樊成林笑了笑。
　　俞中慧看了她一眼，对她也笑了笑。看着病床上的樊母，一脸安详地睡着。
　　“刘娟，辛苦你了。”樊成林悄声对刘娟说。
　　“也没什么，这一次还多亏张姨。”刘娟说。
　　说完，樊成林站在一旁，看着俞中慧。只见她一脸难过地站在那，樊成林问她，说：“中慧，不用担心，没事了。”说完，走过去，手扶在她的双肩。
　　刘娟把这一幕看在心里。
　　“成林，都是我不好。”俞中慧内疚地说。
　　“不要想太多，不关你的事。”樊成林安慰她。
　　过一会，刘娟对樊成林说：“成林，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便要走出病房。
　　“谢谢你，刘娟。”樊成林送她。到门外，感谢刘娟这一次的帮助。
　　送完刘娟后，回到俞中慧的身边。
　　“成林，那个女孩是谁？”过一会，俞中慧问他。
　　“是我妈同事的女儿。”樊成林又向她撒谎。
　　“哦。”
　　“这一次，要不是她妈妈发现，我妈的情况就麻烦了。前一次在大街上晕倒，也是得到路人帮助，才脱险，这一次在家里，要不是她的妈妈来我家，结果真的让人不敢去猜想。”樊成林说起母亲的事，心里感到不寒而栗。
　　“你母亲是不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才这样。”俞中慧问。
　　樊成林没有回答，看着她，希望她不要想太多。
　　母亲还在沉睡着。俞中慧与樊成林走出病房，来到医院大门口，樊成林说要她等会，自己去开车过来。
　　“成林，不用了，今天我叫中致送我过来，我叫他等我。你母亲现在这样，需要你的照顾。”俞中慧说。
　　樊成林听完，‘哦’了一声。又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成林，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樊成林耐心地等着她把事情说出来。
　　“这个——”俞中慧一时难以启齿，她不知道怎样跟樊成林说起自己怀孕的事情。
　　“中慧，有什么事，你说。”樊成林声音温和地问她。
　　俞中慧想了一会，说：“算了，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先回去，你在这里忙完了，就到我家，我再跟你说。”
　　说完，推着樊成林离开。樊成林不舍地走了两三步，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她站在原地，看到他回头，又对挥手他示意赶快回去照顾母亲。
　　……
　　“中致，我怀孕了，他的。”在车上，俞中慧把自己怀孕的事实，跟马中致说了出来。
　　一个刹车，俞中慧身体惯性向前冲了一下。平静后，她看到马中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我知道，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个事。”
　　“什么也别说了。”马中致声音懊丧地说。
　　“中致，你听我说，有些事，不是我们想了，就能美梦成真。生活其实——”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马中致打断她继续说下去，喃喃地说。
　　“你不要这样想。”俞中慧心里也难过起来。
　　“你告诉他了吗？”过一会，马中致重新启动引擎，继续开着车。
　　“没有。”
　　“为什么？”
　　“他母亲现在这样情况，我想过两天等她好了，再告诉他。”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俞中慧一时被问得无语，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上。
　　自从马中致从医院回来，她的关心，让马中致产生了错觉，以为得到了她的同情，愿意和他重新再来。她不想让马中致继续沉浸下去，一直没有好的借口跟他说，如今自己怀孕的事实，对他说出来，希望从此以后，他能对她死心。
　　“中致，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事，是不可能的。”
　　马中致没有回答。
　　差不多到她的家时，马中致才缓缓地说道：“中慧，希望你幸福。”
　　“谢谢。”她微笑地看着她。
　　马中致也回她微笑，继续问她：“几个月了？”
　　“才一个多月。”俞中慧眼光往下看着自己还没有鼓起来的肚子，对这个还处在初期孕育的小生命的到来，充满期待，一脸幸福地说。
　　“我以后做他的干爹，可以不？”马中致向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俞中慧想了一会，高兴地说：“可以啊！”
　　“那说好了。”马中致高兴地笑着。
　　俞中慧邀请他进屋喝口水，马中致推说还有一些事，下次再来。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干爹的身份，临走前，还要求俞中慧给他再一次的确认。得到肯定后，他高兴地开着车离开。
　　她目送走马中致，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地走了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