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失窃事件

　　“哎呀，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孙刚惊叹道。
　　“那你给我说实话，到底还能当兵不？”我着急地问。
　　孙刚眯上眼，摇摇头，道：“不要再想当兵的事了，第一关体检就会被刷下来，这个我知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是乡武装部问下。”
　　我觉得孙刚说的应该是真的，他也没必要骗我。可为了让自己吃下定心丸，也为了心中的那份残存的侥幸，我还是决定去乡武装部咨询一下。
　　我走进乡武装部长办公室时，那部长正在跟一个小青年说什么政策。见我进去，那部长就问：“来报名参军的吗？”
　　我说：“多大岁数才能报名？”
　　部长答：“满十八岁。”
　　我说：“我想参加，可我年龄不够，等我年龄够了，你看我手指这样可以报名吗？”
　　部长看到我伸出的右手，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是有规定的。”
　　我的心又沉了一下，对部长说声谢谢，就转身走了。
　　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闷闷不乐。
　　这天，大姐和大姐夫又来了。我刚受伤的第二天他们就来了，现在再次来，一是想关心一下父亲的身体健康，二是来看望一下受过伤的我。
　　两人询问和查看了我的伤情后，大姐夫便对我说：“一元，你都十七了，也不能整天在家闲着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能把你自己的手炸伤，那也是因为你闲的原因。虽然夏天时你卖过冰糕，也卖过鸡，但这总不是长法，不如我给你找个工作吧？毕竟现在你的伤也算好了。”
　　想到自己己经失去参军的机会了，既然能找到工作，只要合适，那就工作呗。因此，我就问：“什么工作？”
　　大姐夫说：“我二表哥在县化肥厂当干部，如果你愿意，我就给他说说，让你去他厂里上班。现在你手还没好利索，你可以先在厂传达室看大门，过一段时间再让他给调个好点的岗位。”
　　父亲说：“这不错，咱又没有别的什么关系，能到化肥厂上班，不是一般人想去就能去的。”
　　我想了想，觉得可行。
　　大姐夫道：“你觉得行呢，我回去就跟他说，估计过了年就可以去上班。”
　　说着说着又该过年了。在春节前我见到了柱子，知道他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服装店里卖衣服。我说我曾经去过黄河边找过他，他笑我说：“没找对地方，累死也找不到我，下次直接找我玩就可以了。”
　　得知我受了伤，他很是意外和震惊，端着我的右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对他说：“我可能马上要去上班了。”
　　他这才重新有了笑意，道：“去哪里上班？”
　　我说：“县化肥厂，那里离市里比较近，歇班的时候我就可以找你玩了。”
　　大姐夫还真把事情办妥了，正月一过完，大姐夫就到我家来，说要带我去上班。我带了简单的行李，就跟他去了。
　　化肥厂在市区南郊，坐车到市里，还要再坐四十多分钟的交公车才能到。
　　到了厂里，大姐夫领我找到了他的二表哥。他的表哥姓邓，是厂里的副厂长。大姐夫将我带到邓表哥的办出室，对邓道：“二哥，一元交给你了，该安排什么活只管安排，平时也得多照顾照顾他。”
　　邓表哥就热情地打招呼，让座。然后，他就一脸严肃地说：“确实，这个厂也不是我当家，能让一元来也是看我在厂多年的面子，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干，不好好干或惹出事来，那就不好办了。”
　　大姐夫连声道“那是那是”，又用胳膊肘悄悄碰我，让我表态。
　　我笑说：“哥，我一定好好干。”
　　邓表哥说：“私下里可以喊我哥，公开场合就得喊厂长了。不是我卖味，是我怕影响不好。”
　　大姐夫便问我：“二哥说的话记住了吗？”
　　我说记住了。
　　然后，邓表哥又把我领到了传达室，对室内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道：“周师傅，新来的这个王一元来报到了，明天上班，等下午他来找你，你就带带他吧。”
　　周师傅忙点头哈腰道：“好嘞，邓厂长，你放心吧。”
　　给周师傅交待完，邓表哥就领着我和大姐夫来到厂门外的一家饭店，找了一个座，让我俩坐下，然后他又亲自找到店里的人吩咐了几句。
　　最后，他走到我们桌前说：“我厂里那边还有个应酬，你们就在这吃饭，菜饭我已点好了，只管吃，其他的不要问了。开建，你要喝酒就自己喝点，我不陪了啊。”
　　大姐夫道：“二哥，你忙去吧，吃完饭我把一元送厂里后，我就回家。”
　　邓表哥匆匆走了。
　　我和大姐夫吃完饭，便直接来到化肥厂传达室。
　　周师傅见到我俩，就开始给我交待：“这看门的一共就两个人，轮流值班，一般都是白天黑夜轮着，也可以一人一天。”
　　“原来只是你一个人一班吗？”大姐夫问。
　　“哪是，也是两个人。那个人前两天和厂长闹矛盾，堵气不干了。”
　　接着，周师傅又对我说：“传达室里间有两张床，咱们黑天就在那里休息，吃饭呢，替换着吃，食堂就在厂里，等下午我领你去。”
　　周师傅把我领到里间，指着右边的那张床，道：“铺盖什么的都有，你只要带些日用品、衣服什么的就可以了。”
　　看周师傅交待差不多了，大姐夫就说：“一元，听周师傅话，好好配合，我先回去了。”
　　大姐夫一走，周师傅又交待我工作上的一些事情，比如盘查进出车辆，来人核对登记，防火防盗、注意安全等。
　　周师傅又问了我的个人一些情况，我都如实回答了。
　　虽然这人表现得热情友好，但有点贼眉鼠眼的，所以我打心里不怎么喜欢他。
　　次日，我就开始正式上班了。
　　无非是看大门，累倒不累，经点心，认点真就行了。
　　晚上的时候，周师傅总是对我说：“要困你就先睡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我自己看着就行了。”
　　他也喜欢在厂内四处转转看看，貌似很负责的样子。
　　就这样，一晃两个月就过去了。
　　这天，周师傅声称有病，跟厂里请了假，就回家休息了。所以，传达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值班。
　　天天值班，也就是那样，一切都平平安安的，两个人一个人还不只是个形式吗？坐在传达室内，我这样想。
　　谁知，偏偏在我值班的这个晚上，出事了。
　　状况是第二天早上被发现的。
　　是一起盗窃事件，地点在压缩车间内。
　　压缩车间主任说：“今天早上我刚到车间，先到的几个工人就说有东西失窃了，一检查，结果真少了五箱压缩油和十根轴承。东西都是头天下午下班前清点好的，这一定是有人在昨晚偷的，偷的东西还不少，看来是早有准备。”
　　“昨晚你见有生人进厂里来吗？”压缩车间主任问我。
　　“没见。”我回答道。
　　车间主任有点不相信，他看到了我的断指，然后就用充满恶意的眼睛盯着我，道：“你真的没看见有人进来？”
　　这时候，周师傅来上班了，一见传达室围了好多人，连分管安全保卫的副厂长都来了。他显出迷惑不解的样子，问：“出什么事了？”
　　车间主任就说了失窃的事。
　　周师傅就咂嘴道：“你看你看，多长时间都没发生这样的事了，正巧昨天我生病请假了，现在还没好透呢！”
　　众人又一齐看着我。我当下心里确实有点虚，昨晚上，十一点之后，因为太困，我就跑到里屋睡了两三个小时。也许，失窃事件就是在这段时间发生的呢。但是我又不能承认自己睡觉了，如果如实交代，责任就会全落到我身上。
　　后来，总厂长想了解情况，就把我和相关人员都喊到了厂长室。
　　几个人分别向厂长说明情况。
　　轮到我了，我说：“我夜里一直守在传达室，没见有生人进出。”
　　“那半夜之后呢？”长厂问。
　　我说：“除了上夜班和下夜班的，我也没见其他人来。”
　　厂长冷笑了一下道：“是吗？那我下半夜回厂时，怎没见到传达室有值班的？”
　　我无话可说了。
　　分管保卫的副厂长道：“做人要诚实，不能随意撒谎。厂子虽然不小，但谁做什么，大家还是清楚的。”
　　我听这副厂长话里有话，就以不满的口气对他说：“你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当时睡大觉了，怎么着了？”
　　厂长见我如此态度，就猛然提高嗓音，道：“睡觉还有理了？你这是失职你知道吗？”
　　分管保卫的副厂长和车间主任都指责我，我立时就上了火，道：“什么失职？什么态度不好？我一个人值一天班难道不能打个盹吗？厂里丢东西，就一定是外边人偷的，难道不会是厂里人藏起来了？干吗只怪我一看门的？”
　　那副厂长道：“这孩子还怪犟啊，你看门的是单管什么的？丢了东西你就要负责。”
　　我没好气地道：“要是你偷拿走的，也得要我负责？”
　　我知道这个副厂长和大姐夫那个二表哥，也就是邓副厂长关系一向不合，所以我就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气他。
　　结果还真把他的怒火给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