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唐志东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薰得他斜眯着眼。从房间里出来的一个肥胖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面值的人民币，拿在手里，看着他。
　　“老板，那妞不行，躺在床上像死尸一样，这个价钱太高了，下次我不玩了。”说完，手里的人民币紧紧地拿在手里，刚才和他在房间里的女人，服务态度没达到他想要的程度，不值之前谈好的价格，想从中扣除一点。
　　唐志东从他手里把钱抢过来，冷冷地说：“爱玩不玩，给老子滚。”
　　肥胖男子遇上流氓，灰溜溜地，嘴里骂骂咧咧离开。
　　回到屋里，张小琳身上裹着浴巾，死灰般的脸，一道道泪痕清晰可见。
　　唐志东看到她，气不打一处，迅速走到她身边，揪着她的头发，一巴掌打在脸上。
　　张小琳躺在床上，不哭，慢慢地坐了起来。
　　这几个月以来，这种日子，她经常承受着。
　　“真他妈扫兴，整天哭爹死娘的样子，给老子认真一点，不要断了老子的财路。”唐志东狠狠地说。
　　张小琳没有回答。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那里，泪水一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还没有泄气的唐志东，又对她吼吓起来，说：“给老子精神点，哭，哭你妈的上辈祖宗。”说完，又给她一巴掌，揪起她的头发，在床上狠狠地撞了几下。
　　张小琳被这一番的折磨，哭出声来。这样一来，更惹怒了唐志东，在她的身上各处，拳脚相加地打了一回，一边打一边怒骂起来。过一会，喘着气，坐在一张椅子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声音还不能泄愤地说：“妈的，老子一整天的好运气都让你这个倒霉鬼搅黄了，让老子手气老是没赶上好运。”
　　接着，他的电话响了。唐志东愤怒的脸马上转为哈笑，嘴里接连地说：“是，是，老板，明天我会把钱交给你。你放心，要不是今天有点麻烦，早就把钱给你老人家送去。”
　　挂完电话，看着一旁的张小琳，狠狠地说：“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挣够五千块钱，老子非把你弄死。”
　　张小琳坐在那里面死如灰，唐志东在这张脸上，越看越气。过一会，又走过去狠狠地揪起她的头发，怒目瞪着她。
　　“你给老子听着，现在马上给老子去洗洗，把妆补上，等会有客人来，要是没有给老子把客人服侍好，断了老子的财路，你看我会不会弄死你。”说完，用力把坐在床上的张小琳拉扯到洗手间。
　　张小琳被唐志东推倒在地上，门‘砰’一声关上。
　　许久，她才从地上爬起，身上的疼痛也不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散乱，面如死灰，张小琳嘴角往上翘了翘，她在嘲笑自己。她慢慢地整理散乱的头发，脱掉身上的浴袍，看着镜子里面一丝不挂的自己，她慢慢地抚摸着，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往外流。
　　唐志东在外面，他正在不停地接着电话。声音是那样的兴奋，又是那样的无情，他一次次地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个熟悉的男人，曾经对她说过多少次甜言蜜语，如今，给予她的却是一次次的辱骂与痛打。
　　张小琳对以后的生活无望，如行尸一样的活着。她曾把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如今，现实却是那样的残忍。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到今生承受这样的惩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樊成林，想起了刘娟，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情绪立即崩溃。她哭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哭，外面的男人，她的哭声，只会引来他对她身体上的摧残，而不是同情。这些日子，在他的身边，已感受不到过去的丝丝温暖，留在她身上的伤痛，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增加。
　　她的身体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只是属于外面的那个男人仅有。多少次，有多少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喘着气，每一次，她强忍身上的疼痛，一次次迎来送走了，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外面的男人，从离开她身体的男人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张小琳给自己的脸上化上了浓妆，过一会，她又要去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们在自己的身上得到了满足，从而去满足了别人的欲望。
　　唐志东在外面催她，要她快点。她已听不进去，从跟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命运就给她加上了沉重的枷锁，她要赎罪，把自己的罪孽洗清。下一辈子，她不希望自己再是一个人。
　　张小琳从洗手间里出来，脂粉掩盖了泪痕。重新换上了衣服，通红无神的眼睛，绝望地看着唐志东。
　　“妈的，真丧气。”看见她出来，唐志东一脸厌恶地说。
　　张小琳默默地走到床边，平静地从床上睡了下来。
　　唐志东走出房间。他在外面与人说话，过一会，门开了，有人走进来。
　　张小琳麻木地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往下脱。
　　……
　　刘娟从那一次见到樊成林之后，一到休息的时间，便去找他。
　　一段时间过去了，在刘娟的心里，对樊成林产生了好感。对于这个曾经是自己的好朋友错过的男人，她从他的身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种温暖。
　　“我经常烦你，你会讨厌我吗？”刘娟问身边默默走着的樊成林。
　　樊成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段时间以来，他和刘娟的接触，从她的一些举动中，再呆木的樊成林，也能感受到异样的情愫，正在他们之间产生。
　　他不敢盲目地承认，因为他知道，一句轻易的回答，有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刘娟等着樊成林的回答，低着头，沉默地走着。
　　“看，那边放烟花了。”当他看到江对岸有人在放烟花，沉默着的樊成林，兴奋地对刘娟说。这样一说，刘娟问他的问题，在两人之间，沉默不回的尴尬，瞬时得到了化解。
　　刘娟随着樊成林的指引方向看过去，升上天空的烟花在半空中爆开灿烂的星星点点的火花，给这个宁静的夜晚点缀了一些美丽，让观赏的人眼前停留了转瞬即逝的怀念。
　　“好美啊！”刘娟说。
　　樊成林兴奋地笑了笑，看了看她，此时的刘娟，也很美。
　　一阵微风混杂着江水与泥土的气味，迎面而来。樊成林一身轻松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樊成林回到家，母亲早已入睡，他在屋时放慢脚步，尽量不弄出声响。
　　他迅速的清洗一番，回到自己的房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走过去，屏幕上显示了刘娟发来的一条信息，他点开，一行充满了表白的文字，久久地在樊成林的眼里挥之不去。
　　“其实，从再次见到你开始，我就在心里喜欢上你，但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跟你说。我不知道这是否属于你我的爱情要来的时刻，但希望我的心，你能懂得。”
　　面对一个女孩直白的向他倾诉爱慕之情的言语，樊成林在心里一时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对于刘娟，他没有那种爱情的欲望，在友情与爱情之间，他希望是友情。他看完信息之后，没有回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下一次，面对刘娟时，怎样才能做到不伤害到她，把自己心里的话说给她听。
　　困意来侵袭，不一会，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安静地进入到梦乡。
　　第二天，樊成林离开家。和以往一样，坐在车里等生意的到来。
　　陆大哥走了过来，樊成林看到他，问：“陆哥，事情怎么样了？”
　　“手术进行顺利，现在住院观察，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成林，上一次我听你说过，你遇到了个好主顾，那人是谁？”
　　陆大哥所说的事情，樊成林在一次闲聊中，把他与俞中慧的交往的一些点滴给他提起过。
　　“那是我认的一个姐，她对我很好，平时坐我的车，都是硬多塞我钱。”樊成林说。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这个不好说。每一次她多给我钱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拿。”
　　“会不会，那个女人看上你了。”陆大哥猜测着。
　　“别乱说，我叫他姐。”樊成林被陆大哥这样一说，脸上尴尬起来。
　　“万事都有可能，成林。”陆大哥看着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自信地对他说。
　　“那不可能。”樊成林否认，接着转开话题地问陆大哥，说：“上次你说东华路的违章是怎么一回事，你弄明白了没有？”
　　“哦，那事啊！我前两天去处理了，没有去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去到那，交钱扣分就出来了。”陆大哥轻松地说。对于自己是否理亏，全不在意。
　　“那往后，我在那条路上，也要小心一点。”樊成林说。
　　过一会，陆大哥还想向他问多一些关于俞姐的事情，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
　　陆大哥走开后，樊成林松了一口气，他怨自己多嘴，带来了麻烦。
　　俞姐两天没有找过他了。这时坐在车里，看着手机，才发现，一天没有看到俞姐，他的心里好像少了某种东西。难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俞姐，或者，在俞姐的心里，也和他一样。
　　他搓了一下脸，清醒了一下，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笑了笑。自己此刻的想法，多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