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炸鱼取乐

　　还小城故事多，还充满喜和乐，简直是坑爹。我在心里骂那黑脸男人。
　　到了顺山街，在“好再来”饭店前，我们都下了车，到那新建的房屋前面一看，果如赵五所料，那一堆湿泥里面还真有石灰。
　　“被我猜准了吧！”赵五道，“要不是有石灰，鸡怎么说也不会死这么多、这么快。活该倒霉！”
　　虽然遇到了倒霉事，但这毕竟只是偶然的，卖鸡，我们还是要去再卖一段时间的。
　　但回来后就接连下了几天雨。等天放晴时，我们这个地方又开始闹鸡瘟，那些养鸡户的鸡都是成群成群的死，有的甚至都“倒圈”（意即圈里的鸡都死光了）了。
　　鸡又不能卖了，冰糕也不好卖了，因为天已入秋了。
　　秋忙一结束，在家里闲了一段时间后，又听到大队要搞民兵训练。我觉得反正在家呆着没事，不如出去训练训练，说不定还能打个靶呢，于是就报了名。
　　训练的场地就在中学北面的打麦场上，指导我们训练的是孙刚。
　　孙刚看我也参加了训练，就对我说：“训练是很辛苦的，又是真刀真枪，你可不能儿戏。”
　　我问：“能有机会打靶吗？”
　　孙刚说：“前几年能打靶的，今年恐怕不行了。”
　　我问原因，孙刚说不知道。
　　我又问孙刚：“你来训练我们，你不去上班了吗？”
　　孙刚道：“上午训练，下午上班，不耽误，也有人替我班。”
　　民兵训练实际上也就是军训，主要内容是站队，站车姿，学习持枪、瞄准、刺杀。
　　这些东西我接受还是比较快的，甚至会感觉有些枯燥乏味，想到最后还不让正式打靶，更觉没有动力。
　　孙刚见我不够投入，说了我两次后就不再说我了。
　　中午训练结束后，大队还管一顿饭，隔两天还能吃到鸡、肉什么的，这倒也让人感到一份满足。
　　参加训练的共有二十来人，我算是年龄最小的了。这些人中，以前大都见过面，但我跟他们都不是太熟，所以也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一共训练十天时间，训练结束后，大队还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台小闹钟，这算是意外的惊喜。
　　盐豆和齐正虎他们也知道我参加了民兵训练。那天放学时，盐豆、齐正虎、刘闯、李凯乐看到我在打麦场上拿枪刺杀，就喊我。要是平时，我准得冲他们得瑟一下，可巧那天有人来检查，所以我没敢轻举妄动。过后齐正虎就讽刺我说：“拿枪就不认人了。”
　　星期日，刘闯来找我玩，他说：“你摸着了真枪，可没能打靶，有点遗憾。”
　　我说：“遗憾有啥法，咱自己又没枪。”
　　刘闯说：“我家有杆猎枪，可惜好长时间不用了，我爷爷在的时候经常扛着它到野地里去打猎。”
　　“那枪还能打吗？”一听有猎枪，我有点兴奋。
　　刘闯说：“估计不能用了，都多少年了，上面都是土，还有蜘蛛网。再说，咱也没有纸火花和子弹呀！”
　　我说：“那你说有什么意思，估计即使能用，你爸也不会让咱俩拿出来玩。”
　　“就是的，太危险了。我听我爸说，爷爷以前曾经把枪借给他的一个朋友用，他朋友就把枪装好弹药，斜挎着，骑上自行车就去田地里打猎去了，哎，结果……”刘闯故意卖了个关子。
　　“结果怎么样？”我好奇地问。
　　刘闯说：“结果，结果，爷爷的朋友骑车到田边小路时，对面正巧过来一个娘们，因为路窄，爷爷的朋友就靠路右边骑车，路右边又都长满了小洋槐树，也不知怎么那么巧，一截树枝剐到了枪。爷爷朋友没发觉，还是继续往前骑，结果树枝就碰到了扳机，‘轰嗵’一声，枪响了。枪响时，枪口正好对着的是那娘们的肚子……”
　　“那娘们被打死了？”我问。
　　“没死。猎枪的子弹又不是步枪的子枪，而是砂粒，无数个，一发射出来就是一片，你想想当时那娘们肚子上该有多少粒子弹。要不是她穿了厚衣服，恐怕早就没命了。听说后来那娘们被送到医院，光取子弹就取了好几个小时。”刘闯很严肃地说道。
　　“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爷爷的猎枪还没被收走，还给留着，太给面子了。”我说。
　　刘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咱这儿还能有野兔吗？”我问刘闯。
　　刘闯道：“即使有，也只有东面的河边有了，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野免了。”
　　“就是的，没有兔子，要猎枪又有什么用。”我说。
　　“不打兔子，咱可以去河里炸鱼。”刘闯兴奋地说。
　　“炸鱼？用什么炸？”
　　刘闯道：“这你要找盐豆三叔，盐豆的三叔以前在山上采石头，他也许能找到炸药，也能自己配制，我见过他以前用自己造的炸药炸鱼。”
　　“行，咱找他去。”我兴奋地说。
　　盐豆的三叔现在已不在山上采石头了，而是在煤球厂干活。
　　我和刘闯直接到煤球厂找到盐豆三叔，说明了想炸鱼的想法。
　　盐豆三叔听了一愣，道：“你两个熊孩子咋恁会玩，想到用炸药炸鱼了，那可是玩命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采石厂干了吗？就是因为在山上放炮的时候经常伤人死人。”
　　“你教我们造炸药，不要你去。”刘闯说。
　　盐豆三叔道：“那更不行了，再说制炸药的原料也不好买。”
　　见我们失望，盐豆三叔又说：“过两天，我配好药后到东河炸一次鱼，到时你俩帮我去捞鱼吧，别对人家说，不然到时人家就把鱼抢光了，派出所知道也是不愿意的。”
　　我们问上午还是下午，盐豆三叔说是下星期天下午三点。
　　我齐声说好。
　　到了约定时间，盐豆三叔提着雷管和炸药，另一手拿着竹竿和小网，带着我和刘闯向东河边走去。
　　见他没有食言，我俩很是兴奋，就帮他拿小网和竹竿。
　　到了河边，盐豆三叔从黑布包里掏出那个自制的“炸弹”，我一看竟然是用空盐水瓶造的，就问：“这里面都有什么？”
　　盐豆三叔说：“有硫磺，有木屑，有硝铵，还有其他的。说给你们听也没用，你们能找到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配的。”
　　刘闯说：“你教我们，我们不就知道了吗？”
　　盐豆三叔干笑一声道：“不学也罢。”说完，他就拿着“炸药瓶”向河水边走去。看我俩也想跟着下去，他向后连连挥了几下左手，道：“站岸上别动，危险。”
　　我们只好站在岸上观望。只见他在水边站定，先把“炸药瓶”放在脚上，然后掏出火柴，擦燃一根，拿在左手上，右手将火柴盒迅速装进口袋，再弯腰将“炸药瓶”拿在手中，接着就把瓶口插的导火线伸向火头，瞬间，我们看到导火线“呲呲”冒出了火花。
　　盐豆三叔紧盯那火花，这就拉出了投掷的姿势，待火花刚要接近瓶口时，他猛然发力，将瓶子狠狠地投入水中。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落瓶的水面下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好几米的浪头冲天而起，顷刻之间又回落下来，水面上立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一幕实在有点惊心动魄，我和刘闯都看得有些呆了。
　　在扔出瓶子的同时，盐豆三叔迅速回跑了大约十几米，见爆炸完成，他又重新回到河边。
　　此时，我们看到的河面已漂满了大大小小难以计数的死鱼，死鱼们翻着白肚皮，看着让人难抑兴奋之情。
　　“哇，这么多的鱼！”刘闯高喊着就向河下冲。
　　盐豆三叔把两个小网用铁丝撑圆，又分别绑在两根竹竿上，之后，递给我一杆，道：“你个子高，帮我捞鱼。”
　　“那我呢？”刘闯问。
　　盐豆三叔指着那黑布包道：“你把我们捞上来的鱼往包里装。”
　　刘闯有点不乐意，道：“为什么让我拾鱼？沾得一手瞎腥。”
　　我把小网伸向一条约有半斤重的鲫鱼，对刘闯道：“谁叫你胳膊短的。”
　　刘闯一边捡鱼，一边哼哼叽叽地不乐意。
　　等漂上来的鱼捞上来一多半了，盐豆三叔便把他的网递给刘闯，道：“靠边的还有几条，给你捞了。”
　　刘闯接过网，喜得合不拢嘴。
　　我和刘闯在捞剩下的鱼时，会发现有的鱼不是真死，网一触碰到，有的会游动一下，有个别的还一下潜水里去了。
　　盐豆三叔也看到了，他说：“只是被震晕了，这几条鱼，没被炸死。”
　　河中央还有好多条，够不着。
　　“够不着就算了吧，天凉，也不值得下水去捞。”盐豆三叔道，“这些已经不少了。”
　　然后，他又到岸上折下两根柳树条，下来，将几条巴掌大的鱼，用柳条穿过鱼腮串起来，分给我和刘闯一人一串，道：“这是你俩的，不能让你跟我白跑一趟。”
　　能看到炸鱼情景，还白捡了好几条鱼，我和刘闯有点得意，觉得盐豆三叔还是一个讲究的人。
　　等我们要走时，看到对面有人匆匆赶到了河边。发现河里有鱼，他们就想方设法去捞。
　　在往回走的路上，盐豆三叔说：“炸鱼也不是好玩的，你们刚才没看到我扔炸药时，如果晚一会，那就会把自己炸了，就跟当兵的扔手榴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