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酒席较量

　　二姐送完节礼的第二天，大姐又来送。
　　见大姐夫和小外甥都来了，我很高兴，心想：又能吃一顿好的了。
　　父亲又让我去喊二姐夫来陪大姐夫喝酒，我当然乐意。可到二姐家一看，二姐夫却没在家，二姐说二姐夫去他舅舅那里送节礼了。
　　二姐听说大姐来了，就过来找大姐说话。
　　父亲听说二姐夫不在家，就对我说：“那你中午陪你大姐夫喝酒吧。”
　　大姐问父亲：“怎么元蛋喝酒？”
　　二姐就把我不再上学的情况跟大姐说了。大姐就觉得很是遗憾，语带伤感地道：“唉，你也不上进，现在这么早就下学，以后就看你自己混了。”
　　大姐夫道：“咱也不要为一元愁，谁能走到哪一步都不好说，我看一元以后就能混得不错。对不，一元？”
　　大姐夫这样夸我，我心里很舒服，就回了他一个傻傻的笑。
　　菜都上桌时，我便陪着大姐夫喝酒，父亲和大姐、二姐三人一边吃饭，一边和我们拉呱。
　　还是和昨天一样，我和大姐夫把一瓶白酒喝干了。
　　饭后，二姐对大姐夫说：“看样你比兴平能喝，他一喝就脸红，你喝了酒却跟没事似的。”
　　大姐夫道：“哪是，我没有兴平能喝，他只是脸红，酒量还是大的，一斤没问题，我现在喝到半斤就算到顶了。”
　　兴平是二姐夫的名字，他姓葛，大姐夫叫开建，姓曹。
　　大姐道：“没想到元蛋，刚学喝酒就这么能喝呢！”
　　我笑道：“我也晕了。”
　　大姐夫看着我的脸，道：“一元是能喝的，以后练练，能炼成海量也说不定。”
　　大姐不阻止大姐夫抽烟，所以喝酒期间，大姐夫抽了几支烟，后来递给我一支，我竟然接过来点上抽了。
　　二姐看到我抽烟，有点吃惊，道：“看来一元背着我们，什么都学会了。”
　　连喝了两场酒，没想到过了一天，又喝了第三场酒。
　　这天是腊月二十四，我们本家的一个哥哥结婚。
　　正日子头天，本家哥哥就让我到他家帮他做事，和其他几个本家兄弟爷们一起向邻居借凳子、座椅、盆、木棍等搭棚摆宴的用品。晚上，几个干活的人一起喝酒，那几个人都比我岁数大，喝酒时就没让我喝。我自己倒了杯，在他们喝完一杯酒后，也跟着一饮而尽。几个人就觉得意外，道：“元蛋也开始喝酒了，行吗？小子。”
　　我说：“我不太能喝，跟你们学的。”
　　一个叔叔说：“小孩还是少喝，喝醉了不好。”
　　因此，我喝了几杯，就没再多喝。
　　但他们看我喝酒后的状态，都说我不能小看了我的酒量。
　　第二天中午，正席。
　　新娘子被接来后，送新娘子的几位男客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席桌上，然后再找几个我们男方的人作陪。
　　客人四个，陪客的四个，八个人一桌说话、聊天、喝酒。
　　客人中的一人和陪客中的一人是熟人，所以彼此就有些话说，还不时开开玩笑，酒场气氛很是活跃。
　　聊着，喝着，客人爽快，陪客的热情，几斤酒很快就见底了。
　　陪客的眼见不支，有的眼神恍惚，有的语无伦次。
　　我是负责端菜的，当我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我们方已经有一个人秃鲁到桌下去了。
　　我看到有两个客人的眼睛里很是得意，似乎是打仗得胜的感觉。
　　醉倒的人被架走睡觉去了。陪客的一个哥哥看到我，就说：“元蛋，不是没坐席吗？正好走了一个人，你就坐在这一块吧。”
　　客人也说：“一块吧。”
　　我没有客气，就坐下来了。
　　陪客的有一位是昨晚和我一起喝酒的，他知道我能喝酒，就说：“也喝点酒吧。”
　　我说：“不喝了，你们喝吧。”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客人此时发话了：“小伙子，能喝点就喝点吧，大人不行，小孩不一定不行，喝醉了也没事，刚才那个兄弟喝倒了，我们也没有笑话他嘛。”
　　听这客人话里带着嘲讽的意味，我身边的一个陪客的便用脚踢了我一下，小声说：“跟他喝。”
　　我看那客人也是有点得便宜耍乖的味，就说：“那好，我先敬你，咱们怎么喝你说。”
　　客人摸摸嘴，道：“算了，大人跟小孩喝什么的，心意我领了。”
　　我身边的陪客者说：“既然是小孩，那就让他端给你喝，你又是长辈，给你端个酒，你不会拒绝吧。”
　　客人道：“算了不要端了，我和这个小伙子一起平喝吧，他喝多少我喝多少。”
　　我一把拿过客人面前那个喝开水的玻璃杯，倒满酒，道：“这是你的。”然后我又把我面前的玻璃杯倒满。
　　客人说：“刚才都是小酒杯，怎么一下子换成了大酒杯，你小孩是闹着玩的吧？”
　　我说：“不是的，我是真想跟你喝的，你如果认为这不公平，那我先喝一杯。”
　　邻座想阻止我，已经来不及了，我拿起那只盛满酒的玻璃杯，仰头灌了下去。
　　我面不改色，但一桌的人都皱了皱眉头。
　　接着，我又倒满了一杯，冲那客人举起道：“来，咱们同干。”
　　客人不好再推辞了，在其余人的监督下，我们消灭了各自的杯中酒。
　　这杯酒下肚没有几分钟，那客人就逐渐难以自控，晃了几下脑袋后，忽地一下就趴在了桌子上，脸正好扎入了菜盘子。
　　客人被人迅速扶起，但见他一脸菜汁，前额的几绺头发也向下滴油汤。
　　“好了，不能再喝了。”另外一个客人终于告饶。
　　作陪的客气了一番后，就没再继续喝。吃饭。
　　经过这次酒场，邻居们就大都认为我很能喝酒。他们说十几岁喝酒都能达到这个程度，那以后算是个“喝户”了。
　　其实，我并不像大家传说的那么能喝酒，我当时连喝了两杯，也晕乎乎的。若干年后，经历了许多酒场之后，我才知道，我的酒量也就在七八两左右，喝高兴了也许会一斤出去。
　　但在十几岁的年龄，又是初尝酒味，被人夸能喝自然会有点得意忘形的，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就是街里最能喝的人。但这毕竟只是一种错觉，就如后来看到的香港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第三部主题歌唱的那样：“一山还有一山高”、“论武功俗世中不知边个高”。
　　那应该是在春节过后的一个周六晚上吧，我打开电视，听到了当晚要播放《射雕英雄传》的预告，于是就满怀期待地当着播放时间的到来。
　　当听到《铁血丹心》的主题曲响起时，我就完全沉醉进去了：
　　依稀往梦似曾见
　　心内波澜现
　　抛开世事断仇怨
　　相伴到天边
　　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冷风吹天苍苍
　　那惧雪霜扑面
　　藤树相连
　　射雕引弓塞外奔驰
　　猛风沙野茫茫
　　笑傲此生无厌倦
　　藤树两缠绵
　　天苍苍野茫茫
　　应知爱意似流水
　　万般变幻
　　斩不断理还乱
　　身经百劫也在心间
　　恩义两难断
　　以致于二三十年后，只要一听到这首歌，我还会心潮澎湃，浮想联翩
　　如果说看《霍元甲》给我的最大体验是热血沸腾，那《射雕英雄传》带给我的则是荡气回肠。出场的武林高手，一个比一个高，江南七怪，黄河四鬼，全真七子，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还是梅超风、欧阳克、周伯通、杨康、裘千仞……都有绝技在身，都有各自的爱恨情仇，都能把武林江湖搅得风生水起。
　　而郭靖和黄蓉当然是我们最喜爱的人物。郭靖的呆傻和正直让人又气又敬，黄蓉的刁蛮和精明让人又爱又疼。而剧中的那些情感纠葛则让我们难辨对错，春心朦胧。
　　黄蓉和郭靖相互爱慕，但郭靖又放不下大漠里的那一段情，黄蓉吃醋，时时让郭靖处于左右为难的境地。华筝对郭靖一往情深，怎奈郭靖对她只有兄妹亲情。穆念慈深爱杨康，杨康却只贪恋荣华，对她只是逢场作戏，能哄则哄。瑛姑与周伯通有了一夜情，从此瑛姑痴心只爱一个人，谁料周伯通只是老顽童，让她等枯了岁月，等白了头。梅超风身上手上练的是九阴真经，心中念的是玉女心经。
　　我和盐豆几人一起看《射雕英雄传》时，我们一开始最希望黄蓉出场，因为，她一出场就有好戏看，此后就期待东邪西毒和南帝北丐出场，他们是顶级高手，看高手间的较量是挺过瘾的；尤其爱看洪七公和周伯通出场，这两个人不仅是武林高手，更是搞笑高手，他们把严肃的比武变得轻松自如，耍宝似的，谈笑间一切搞定。最不喜欢华筝、穆念慈和包惜弱出场，他们总是哭哭啼啼，犹犹豫豫，丝丝连连，凄凄惨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纠缠不休，耽误我们看高手对决。
　　所以，华筝一出现，盐豆就以厌恶的语气说：“怎么又来了，该死哪去死哪去。”
　　黄蓉一出现，盐豆就乐得咧着嘴笑，像个炸了壳的豆荚似的。刘闯就会说：“看你个熊样，好像黄蓉就是你媳妇。”
　　李凯乐就说：“黄蓉跟四班的陶雪春样子差不多，是吧？齐正虎。”
　　我在心里一对比，觉得陶雪春和黄蓉还真的有几分像，我就对齐正虎说：“正虎，你看黄蓉一笑起来和陶雪春是不是很像呢？特别是那个门牙。”
　　齐正虎就有点不自在，道：“哪像了?”
　　刘闯道：“你两人不是谈上了吧？看你还不好意思呢。”
　　李凯乐道：“你也别说人家，人家想谈就谈，管你什么事？我看你还像江南七怪里的老五哩，喜欢人家老七韩小莹还不敢说。”
　　刘闯就说李凯乐：“我说别人又没说你，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
　　看到洪七公总是喝酒，盐豆问：“你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要是一起喝酒，那谁的酒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