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次闯祸

　　陈令军走到那中年男子面前问道：“你既然是坐在这车上的，为什么现在独独一个人出来了？”
　　中年男子道：“是这样的，刚才不是在街上车站等车嘛，也不知怎么的，今天等车的特别多，这车呢，又晚点了，好容易等到了，车门一开，大家就都往上挤，连下车的几个人也差点没下来。司机正好脾气也大，见人挤，就把先挤上的几个人也撵下了车，又把车门关了，让我们排好队，按次序上车，不然他就不开门。”
　　没等中年男子说完，就有学生喊：“车都进去这么大会了，也没有一个出来，现在怎么救人呢？”
　　陈令军道：“我们怎么救？下河里又有什么办法，况且水又这么凉。你说，这么宽的路怎么就掉河里去了呢？”
　　然后陈令军就对岳辉说：“你带个同学快去派出所报案去，就说西面公路桥下有辆公交车掉河里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岳辉便带着盐豆一起朝街里跑去了。
　　陈令军又让中年人继续说，中年人便继续说：“最后大家只好在车下排好了队，司机这才开门让我们上车。可一上车，大家又开始挤起来，有的还骂骂咧咧。结果司机就更不高兴了，在驾驶位上骂了一句什么。等大家都进来后，有人就找司机的茬，问司机凭什么不开门？凭什么还骂人？听有人说他，司机就是迟迟不开车，结果很多人都开始抱怨，更有人口吐恶言。这时，我说了句‘大家都少说句不就行了吗？司机也不是故意的’，于是就又有人说我拍司机的马屁，另外一些人继续数落司机。等了半天，司机才说‘都把车门关好，开起来车里冷’，说完就把车子发动起来。快到这桥的时候，司机突然停下车，并对我说‘这位站在门口的大哥，你去帮我看下后面的车胎是不是有问题’，他把车门打开，我就下了车，想看车胎是不是真有问题。谁知，还没等我弯下腰，这车就忽地一下开跑了，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车就开进河里去了。”
　　听中年男人说了这么多，陈令军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司机是想报复这一车人的，幸亏你替他说了句话，不然你现在也一样在河里了，他让你下车看轮胎，实际上是在救你呢！”
　　中年男人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他朝河里惊慌地张望了一下，道：“这一车人都完了，司机自己也完了？不应该呀，又没多大的事，司机犯不着赌这么大的气吧？”
　　一些路人和附近的村民也渐渐围拢过来，桥上和桥两侧的河岸上都站满了人。
　　陈令军对我们说：“咱们继续去捡石子吧，这里我们确实帮不上忙，捡满车就抓紧回学校。”
　　我们便都回去，继续捡石子。没多会，就见派出所的人开着那辆双人摩托赶往车祸现场了，又过了一会，才见岳辉和盐豆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两车的石子都满了，我们两组的同学便一同回去。
　　我问盐豆：“你怎么不和岳辉一起坐那辆摩托车？”
　　盐豆道：“民警都坐不下了，那容我们坐？后面还有民警得骑自行车来呢！”
　　看陈令军走在我后面，我就问他：“陈老师，河里的车得怎么弄上来？”
　　陈令军道：“那得找大吊车了，不然，车就只能留在河底了。”
　　最后，也不知那公交车是怎么被弄上来的，也不知那里面的人是怎样的惨状，但这事在我们心中引起的震撼那是空前的。几十条人命，一瞬间就没了，我们眼睁睁看着却无法救援。
　　这事在我们当地甚至周边地区都引起了轰动，人们对整个事件添油加醋，众说纷纭。
　　有人说：司机之所以有这样极端的举动，主要原因是在出事前，他发觉自己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还把他挣的钱拿给那个男人花，他想惩罚自己老婆一顿，没想到却被老婆及其奸夫合伙打了他一顿；回到单位后，又被领导莫名地熊了一通。因此，他就窝着一肚子气，当乘客对他恶语相向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导致这个特大事故的最终发生。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当事人也不在了，人们想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几天后，我们学校的这条东西路已经铺上了新的石子，走在上面有嚓嚓的声响，如果再下几场雨，这些石子就会被踩实了，那时就会平整多了。
　　期中考试也结束了。这天下午开期中总结会，教导主任总结完考试情况后，校长又对学校的卫生和纪律方面提出了一些要求。他还特别以上次车祸为例，道：“大家看，本来好好的坐车，就因为都想先上去占个位，就因为多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结果呢？命没了！这是多么惨痛的教训？没命了，其他的什么也都没有了。平时我们要求你们遵守学校纪律，讲文明讲礼貌，可有些同学呢，就是当作耳旁风。要知道，在学校有同学和老师让着你、忍着你，可一旦你走上社会，面对那些人，你再我行我素，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那时谁还会跟你讲究？谁还会一次两次地迁就你？”
　　校会后，陈令军又特别提醒我：“校长的话你听到了吗？特别是你现在还背着个处分，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撤销处分，不然这处分一直跟着你，你以后升学、参军、工作什么的都是个问题。”
　　我对陈令军说：“我知道了，放心。”
　　没想到我却食言了。
　　这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早上出门时，父亲就对我说：“今天天不好，中午就别回来了，给你带两个烧饼，再夹点菜，你中午就在学校吃吧，正巧我还要出趟门，不在家。”
　　我说：“不要带饭，我找同学随便吃点就行了。”
　　到校后，我到男生宿舍找到岳辉，道：“中午我跟你吃，你用饭盒多蒸点米饭。”岳辉说没问题。
　　一上午无话，第四节课下课后，我就兴冲冲地跟着岳辉去他宿舍吃饭。
　　岳辉道：“我去食堂那里拿蒸好的米饭，今天该我值日，你帮我去打一桶开水吧。”
　　说着，他就把空水桶交给我，又让李伟拿着一根木棍跟着我，以便我们回来抬盛满开水的桶。
　　茶水锅炉在学校食堂的前面，水房的西面。我到地方时，前面已排了好几个人。我只好在后面耐心等着。
　　锅炉只有一个出水口，因此队伍前行得就比较慢。我想让岳辉或李伟来帮我排，可他们两人还得等蒸笼，也巧，今天蒸笼出了点问题，米还没有蒸好。
　　还有一个人就该轮到我接水了。前面那个人刚接满桶，就有一个男生拿着茶缸跑了过去，笑道：“我来接一缸热水。”说着就把茶缸伸到开水龙头下。
　　正等得焦急，却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岂能容忍？于是，我大声道：“你怎么插队？赶紧后面排队去！”
　　那男生竟看也不看我，道：“我就想插队，你管不着！”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我胸中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我把空桶向旁边一撂，抬腿就朝他正撅着的屁股猛踢一脚，毫无防备的他，“啪”地一声，双手趴在了锅炉壁上，而他的右脚正好移动到了出水口下。
　　结果是，这男生的双手和右脚都被烫坏了。
　　被踢又被烫，这小子有点恼羞成怒，转回头就要跟我干架，但看到我比他壮，就没有动手。他声嘶力竭地问我：“你为什么打我？”
　　我说：“你为什么不排队？不排队我就揍！”
　　此时，岳辉和李伟也已拿好米饭，看我和那男生吵嘴，就过来问情况。
　　我说：“这孩子不排队，还说能话，我不揍他揍谁？”
　　一些人开始来看热闹。
　　岳辉认得那男生，他问那男生烫得怎么样，然后又对我说：“你先把米饭拿回宿舍吧，开水我和李伟来打。”
　　我向宿舍走去，那男生对着我的背影喊道：“你等着。”
　　我转身对他挑衅道：“我就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等岳辉和李伟两人来到宿舍，我才知道，那男生是初一的，家住全乡最南的一个村，他的名字叫曹小满。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了了，却不料之后却发展到几乎无法收场的地步。
　　那天中午，曹小满饭也没吃就回了家。下午快上课的时候，曹小满带着他的父母一起找到学校里来了。
　　他们三人进校后，没有先去找校长和曹小满的班主任，而是直接找到了我的教室。我看到曹小满的手已经包上，他用缠着纱布的手指着我，对她父母道：“就是他！”
　　曹小满的母亲不容分说，就扑到我的跟前，对我连抓带搡，一声接一声地问：“你为什么打俺孩子？”、“你没有人教？没有人养？”、“俺小满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打过他来，你凭啥打他？”
　　我没有示弱，立即站起来，喊道：“我揍他是因为他该揍！”
　　这时，曹小满的爸爸也过来要对我动手，我马上指着他的脸道：“只要你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让你回不去。”
　　曹小满的爸爸嘴上发了两下狠，最终没有对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