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龅牙不见了，你赔我！

　　顾小怡很郁闷地发现，她被司机连骂带恐吓扔在了路边。她一双小手紧紧地拽住自己小背包的肩带，抿着嘴沿着大马路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可是夜幕开始降临，顾小怡开始觉得害怕。马路的两旁，不断地有成年的专业的摩托搭乘开着车子过来询问，也有吹着口哨的。
　　这人生地不熟，恐惧正一点一点把她吞噬，她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文森拨了电话。
　　文森在看到BB机上的短信时，很是诧异，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找自己，除了警察同志？但是只是一瞬间，他就想起了今天遇见的那个女孩。他赶紧回了电话，一听顾小怡有点鼻音的声音，心里马上就不好受了，“怎么了？”
　　“我好像没办法回家了。”其实真不是好像，她现在真的回不了家。这个地方，她一点都不认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晃悠，家里的经济不是很好，没有电话，兜里的钱仅够一顿快餐。
　　文森并没有任何的犹豫，只是轻轻地安抚着电话那头的女孩，“呆在那，不要走开，我很快就到。”
　　说是很快，文森下车的地方是K市，而顾小怡所处的位置是C市的郊外，就是坐车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文森狠了狠心，揣着兜里的几百块，直接在士多店的门口拦了一台出租车，包车前往C市。
　　八月的C城，晚上的时候，居然是薄凉薄凉的，估计是郊外的原因。顾小怡穿着短袖，还有一条素色的长裙，脚上是洗得半白的布鞋。打了一个电话，她口袋里的钱连一顿快餐都买不了。她跺着脚，站在电话亭的旁边，看着不远处一个露天的小饭馆，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最原始的渴望——饿。
　　小饭馆那边坐着的几个愣头青，似乎也发现了她这边的情况。一行四个人，痞痞地笑着，说着一些她不太懂的带着乡音的粗话，渐渐地走近。
　　看着人走近，顾小怡又一次地发挥主动出击的精神，轻轻地礼貌地笑着，“几位哥哥，都上大学吗？”
　　“大学？哈哈哈，大学是何物？”其中一个尖瘦下巴的高杆男人放肆地笑着。
　　“嗯，我们都念社会大学N年了。”看样子像是领头的男人暗沉地笑着。
　　“哦，社会大学呀？那敢情也是不错的，社会阅历很重要。”顾小怡没话找话，她想引起过路人的注意。可是让她失望的是，每个经过的人，除了躲避，就是权当看不见。
　　顾小怡眼睛滴溜溜地转，她知道她遇上地痞了。可是怎么样才能够脱身呢？
　　高杆男人跨近一步，略有趣味地说道，“身材还不错，估计还是一个雏儿。”
　　“老四，别乱来，最近查得严。”暗沉的男人制止了高杆男人的行动，然后叹了一口气，问道，“饿了吧？”
　　顾小怡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露出大龅牙，说道，“不饿，谢谢。”
　　男人从裤袋里抽出钱包，用两根手指夹出两张五十元的，递给她，“先吃个饭吧。”
　　高杆男人一看，眼都绿了，一把抢了过来，“大哥，我们自己都没钱花，凭什么给一个叫花子！”
　　“我不是叫花子，也不稀罕你们的钱。”顾小怡愤然地看着眼前高矮不一的四个男人，一脸的唾弃。
　　士可杀不可辱，顾小怡的眼神严重地侮辱了高杆男人的情商。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个叫“老四”的高杆男人便揪着顾小怡的头发，把她拖到小饭馆的餐桌边，把她的头按在残羹剩饭当中。
　　顾小怡死命地挣扎着，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喊，没有任何人敢过来帮她。老四还想把饭菜塞到他嘴里的时候，冷不丁地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个拳头，直接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血流如注。
　　文森一把扯起顾小怡，理了理她的长发，用衣袖擦了擦那些黏在上面的脏东西，心疼地说道，“怎么样？还好吗？”
　　很不好，没看到吗？顾小怡腹诽着，可话还没出口，那四个地痞便围了上来。两个人缠住文森，另外两个死拽着顾小怡的胳膊。
　　三个人缠打在一起，顾小怡叫到声音都哑了，还是没有停下来。小饭馆的老板心惊胆战地躲到后边去了。
　　顾小怡张口咬了一口旁边的男人，然后趁其不备，一脚踹开另一个，跑到收账台，拍着桌子大喊大叫，“赶快报警，要出人命啦！”
　　可是，话才落，那两个男人又跑过来揪着她的头发，“死女人，不识好歹！”
　　可是文森的那边的情况却截然不同，那两个男人已经倒下，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瞪着文森。
　　文森甩了甩胳膊，走近顾小怡他们，阴森森地说道，“把她放开！”
　　两个男人无奈，只好松了手，可是顾小怡才走了两步，就听到收账台后面响起的声音，“派出所吗？我们这里有人斗殴。”
　　顾小怡天真地以为，警察就要来了，那些地痞总该要走了吧。可是，那四个男人不但没走，却越发地兴奋，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
　　顾小怡从没想过，派出所的效率居然还真是高呀。当四个男人第四次围上来的时候，当她的大龅牙磕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断了一半的时候，那警车才慢悠悠地出现了。
　　那四个地痞一看到警车上下来的两名年轻的警官，顿时乖得不行，立正挺胸，低着头，十分恭敬，而且喊声也出乎意料地神同步，“曹警官，顾警官，晚上好。”
　　曹明睿挑了挑眉毛，不可置信地看着四个地痞青一块紫一块的战绩，乐呵地笑道，“哇，今晚居然遇到高手了。”
　　文森把顾小怡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笑面虎，但并不说话。
　　顾子腾看着文森的蛟龙纹身，饶有趣味地说道，“文森，咱又见面了。”
　　曹明睿一听“文森”这个名字，先是一愣，接着很客气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向着警车的后座，说道，“请吧，我们的高材生！”
　　四个地痞傻了眼，这算什么事呀？可是警官们没找他们的麻烦，才不管人家到底是什么事呢。顾小怡纳闷地和文森坐在警车的后座，不敢说一句话。都怪自己，搞什么不好，偏要睡过了站，家不能回，还连累了文森。她不可抑制地叹了一口气，嘴边还有一丝血丝。
　　文森还是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看到她嘴边的血丝，掏出一直放在身上的手帕，递了过去。
　　顾小怡有点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擦了擦嘴角，然后轻笑着说道，“谢谢，对不起。”
　　谢谢他的出手相助，对不起连累了他。
　　文森“嗯”了一声，便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早没了今天在旅游大巴上的那种轻快和温和。
　　一路上，两个警官并没有说任何的话，顾小怡以为也就是例行公事，做好笔录，没出什么大事，做一番教育就可以走了。
　　可是，她想错了。下了车，曹明睿把他们迎进一个办公室，然后一个横扫腿，直接把文森按在地板上，凶巴巴地说道，“你就这么的跟我过不去吗？去哪都能遇上你！霉头！”
　　顾小怡吓坏了，捂住嘴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泪水不可抑制地在脸上滑落下来。
　　文森的头被曹明睿侧压着，很不好受，可是一看到顾小怡的眼泪，心就软了，他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张了张嘴巴，但没有声音。
　　顾小怡看懂了，他说，不要哭，乖。
　　可是顾小怡的骨子里有一种东西并不乖，一看到文森那难受的样子，她便快速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声地嚷道，“曹明睿，我们才是受害人，凭什么这样对他？”
　　“曹明睿？你认识我？”曹明睿这些天本来就一肚子的气，一见到文森这个让他从A市降职到C市郊区的瘟神，那胸口的气更是一波一波地熊熊地燃烧着。
　　“我不认识你！我的龅牙断了，我的幸运星不见了，作为警察，你不是应该找那四个地痞负责吗？”顾小怡指着曹明睿胸前的工作牌，煞有介事地说道。顾小怡确信，地痞是不能讲理的，但人民警察就不一样了，那是为国家服务的，那是为人民服务的。作为一个国家的公民受到伤害，她认为自己有权利让人民警察帮忙。
　　“龅牙不见了？要我赔你吗？”曹明睿看着那丫头漏风的嘴巴，忽然觉得好笑，莫名就松开了地上的文森，走到她跟前，捏着她的下巴看了一下。
　　文森动了动，看着曹明睿放在她脸上的手，很想把它揪下来剁了。可是曹明睿似乎也看到了那双就要喷出火来的眼睛，识趣地松开了她的下巴。
　　曹明睿不明白，为什么文森的眼神让他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要！”这个时候，顾小怡说话了，她看到曹明睿放开了文森，胆子更大了。
　　“好呀，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曹明睿笑得有点诡异，顾子腾已经拿着记事本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