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密谋报复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鬓角，装出调皮的样子，嘿嘿笑道：“卷着玩的。”
　　陈令军以严厉的声音道：“你卷着玩的？这像什么样子？!我发现你这孩子怪喜欢出洋相，一进校就剃光头，春天时穿喇叭裤，现在又留长鬓角，你是怕人看不到你的，怎么着？我对你说，晚上回家，你就把鬓角剪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样子。”
　　陈令军说话并不是很流畅，想必是酒精在起作用。
　　“我知道了，那我回家了，老师。”我对陈令军说。
　　陈令军用手指头捅了捅牙，又“扑”地向地上吐了一口，道：“你回去吧，记住剪鬓角啊！”
　　我一挥手，齐正虎便和我一起向东跑去。
　　到了分手的小路口，齐正虎问我：“你剪鬓角吗？”
　　我说：“我就稍微剪点，糊弄一下就成，他能怎么着？”
　　到家之后，我找到把小剪刀，对着镜子把两个鬓角的弯钩剪掉了，剩下的部分依然显得长，长就长，不剪了。
　　翌日早上，陈令军一进教室就把目光投向我。我发现他在看我，就故作镇静地读书。结果他却慢慢向我走来，走到我身边，伸手揪住我的右鬓角，俯下身子道：“还是有点长。”
　　前面的同学都在认真读书，他们没有看到陈令军的举动，但最后一排的同学都看到了。
　　陈令军说完，没再对我提出要求，又在班里巡视了一番，出去了。
　　陈令军刚走，我就发起了牢骚：“留个长鬓角怎么了？非得都一样才好？那你的头发还是卷毛呢，我看不惯，怎么说？”
　　听到我这样说陈令军，周围的同学都笑，唯有孙田冷冷地看我一眼。
　　“陈令军是个卷毛，还是个杂毛。”我看着孙田，又骂了陈令军一句。
　　下课了，我不再想鬓角的事，我想知道沈小曼是否拿到了那个笔记本。找到齐正虎，我问：“你看到沈小曼用新笔记本了吗？”
　　“没见，也许她带回来藏进抽洞里了，也许放在宿舍里了。”齐正虎道。
　　我想问沈小曼，但她总爱呆在教室里，要是出来也大多和陶雪春、马秀华两人一起。
　　上完第三节课后，我见沈小曼去办公室抱作业本，就觉得这是个机会，便站在办公室西侧的小路上等着她。
　　很快，就见沈小曼抱着作业本出来了，刚想准备迎上去说话，却见孙田又从办公室里出来，这个机会便又错过了。
　　看着沈小曼和孙田从我面前先后走过，我暗忖：这孙田去办公室干什么的？现在这办公室里都是主科老师在办公，他要是找体育老师吴世凯，也要去那个小办公室呀，不知这孩子又搞什么鬼的。
　　中午，我刚到学校，班长便对我说：“陈老师要你去办公室一趟。”我问什么事，班长说不清楚。
　　我满腹疑问地来到办公室，见只有陈令军一人在，便问：“陈老师，你找我？”
　　陈令军抬头看到是我，就本着脸狠狠地点下头，道：“对，我找你，你就站在那里吧，先想清楚我为什么找你。”
　　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我站在办公室前墙的黑板旁，就开始想陈令军找我的原因。我想到了给沈小曼送笔记本，想到了陈令军让我剪鬓角，想到了自习课大声说话，当然也想到了我早上骂过他。
　　我觉得送女生笔记本的事是不会透露出去的，沈小曼不会说，齐正虎也不会说；我骂他的事情即使有人告诉他了，我在此也不会主动承认的。也许就是因为我的鬓角剪得不到位，也或许因为我上课说话。于是我就把后两个原因说出来了。
　　听我说完，陈令军道：“你还知道自己犯的这些错？我给你说，今天找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件事，还有更严重的，你给我好好想想。”
　　我摇摇头，表示想不出来了。
　　陈令军声音很低地问道：“王一元，你真的想不出来了？我那就提醒你一下，我让你剪鬓角，你是不是很不满意啊？”
　　我又摇摇头。
　　陈令军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我批评教育你，错了吗？你父亲辛辛苦苦供你上学，容易吗？你却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竟然在背后骂我！你才是杂毛，杂种！”
　　听陈令军当面骂我，我的情绪也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大声说：“我没骂你，谁要说我骂你了，那你找他过来，我们对质。”
　　陈令军道：“对个狗屁质，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算什么？背后骂人，还没胆承认！”
　　我脑子一热：反正你已经知道了，这事一定是孙田那个狗日的告诉你的，那我也不隐瞒了，怎么处置随便吧。
　　“我就骂了，怎么着？我留鬓角碍你事了吗？”我睁大眼睛对着陈令军喊道。
　　“好，算你王一元有种，你既然承认了，那好，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我现在就把你交给学校，看校长怎么处理你。我还告诉你，你这样的孩子我教不了了，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了，你想到哪班就去哪班吧。好了，你现在跟我去校长室吧。”
　　说完，陈令军就把我领到了校长室。
　　校长问明了原因，狠狠地朝我屁股上踢了两脚，道：“你这个东西想干什么？老师好心地教育你，你不承情，却要出口伤人，这就是道德败坏，你知道吗？今天你这个事，非常严重，一个你家长必须来，第二你必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你班主任道歉，第三学校要处理你，给你个处分。”
　　“这学生我不要了，校长你给他调班吧！”陈令军气呼呼地说。
　　“你也消消气吧，孩蛋子不知瞎屁，他骂你你也没听见，就是骂他自己的。哪班没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要是一犯了错，就要我给调班，那还要班主任干什么？”校长对陈令军说，“给他个机会，如果再犯错，就开除这个小子。下午让他父亲来，沟通一下。”
　　听到校长说要父亲来，我立即着急起来了，不是怕父亲打我骂我，而我怕他因此担心焦虑。我对校长说：“校长，别让我爸来学校，我改了还不成吗？我给陈老师道歉，学校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听你们的，行吗？”
　　校长道：“你这孩子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我和你父亲也认识，他是个老实人，你就不能让他省点心？你看他一个人带你容易吗？”
　　校长的话对我有些触动，我说：“我错了，校长。”
　　然后，我又给陈令军认错。
　　陈令军待理不理的，好像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一出校长室，我立即忘了刚才自己说的话，我在心中发狠道：孙田，你小子给我来暗的！那行，算你这次得成了，那咱继续走着瞧。
　　我骂陈令军这事，最终换得学校的一个警告处分。当看到墙上的那个白纸黑字的布告时，我想：如果不是孙田告密，陈令军就根本不会知道我骂他，不知道我骂他，他就不会生气并把我领到校长室，不到校长室，这样一个处分就不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我本来想亲自动手，狠狠教训孙田一顿的，盐豆也赞成。但把想法说给刘闯、李凯乐和齐正虎三人听时，齐正虎就劝我：“孙田确实该揍，但要是你亲自揍他，无疑他还会告到班主任那里，你已经被警告一次，再来一次那就麻烦了，我看还是找机会，我们来教训他一顿吧。”
　　李凯乐道：“让三锤子来。”
　　齐正虎道：“三锤子来，要是打出事，那得惊动派出所了，我们只是教训孙田一下，给他点颜色瞧瞧，并不想把他打得怎么样。”
　　我说：“孙田这小子也太不长记性，逢会时三锤子已经揍过他一次了，现在还不老实，还想告密，以为老师就是他的爹。齐正虎说得对，就是再教训他一次，下手不能太狠。”
　　刘闯问：“那在什么时候揍他，在哪揍？”
　　我说：“在校外打他，除非是星期三和星期六晚上，他回孙庄的时候，在路上堵他，但那时回家的学生很多，我们也不一定能赶在他的前头，要是喊校外的人堵他，除非喊赵五和他手下的几个人，但咱们和他只是一块玩，听歌、跳舞什么的，他们也不一定愿意替咱打人。我看还是在校内，找个僻静的地方惩罚孙田一次就可以了。”
　　齐正虎道：“那就趁孙田上厕所的时候。”
　　刘闯道：“除了元哥，我们几人个子都没孙田高，而元哥当时又不便亲自出手，所以我们还得找个大个子帮手。”
　　我说：“那我问问岳辉，看他同意不。”
　　把岳辉叫来一问，岳辉道：“我也早想揍这孩子一顿了。”
　　然后我们就密谋了行动计划：趁人少的时候，看到孙田上厕所，几个人就在后面悄悄跟着，进到厕所里，就用事先准备好的口袋猛地将他的脑袋蒙住，然后两个人抱住他，其余的人对他施以拳脚，最后把他放倒。跑人。
　　计划一定，接下来就是寻找机会行动了。
　　这天中午，下着小雨。清冷的天。学生们或在教室，或在教室走廊里，或在宿舍，整个校园显得非常安静。
　　我和盐豆、刘闯、李凯乐、齐正虎几人在二班教室走廊内说话，突见孙田一个人出来，向池塘南边的厕所跑去。
　　这时，岳辉走了出来，对我们道：“他上厕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