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个月前，张小琳接受了命运的考验。在不对的时间里，看到了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交往四年的男友，在与她共筑的爱巢里，赤身裸体地与一名年轻的女子正在欢愉。张小琳绝望地叫骂着，被一丝不挂的男友煽了几巴掌，大声地吼吓着让她滚出去。
　　心灰意冷的张小琳一度想自杀，但都被人及时的发现。寻死不成，面对现实又让人如此的痛心。张小琳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工作上问题频繁出现，老板的呵斥，同事的极力相助，她都无动于衷地接受。白天受了批评，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默默地留着泪，她不敢哭，因为哭出声来，便会受到别人无关痛痒的安慰。她们没经历过她的伤痛，无法体会她内心的这一刻无助与伤痛。然而，她的好友兼同乡——刘娟。对于她的不幸，常常陪在她的身边，长久地沉默，等着她想说话地时候，便耐心地陪她说说话。一段时间过去了。她开始从绝望中醒来，对于过去，她一时无法忘记，但现实，不得不叫她必须忘记。在情感上，忘记过去的伤痛，必须要寻找新一段恋情来填补。然而，她没有勇气去这样做。因为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害怕终归害怕，在刘娟的帮助之下，她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开始了自己的新生。
　　张小琳回家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开始了自己的相亲旅程。她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是否能寻得真爱。她只是在顺从地接受着，受到过感情的伤害，让她有了害怕，曾经最真的情感，也经受不起岁月地磨练。人心最不可见，时间长了，本性就容易显现出来。从见到樊成林之后，她死灰一般的心仍然没能给他留下一个位置。直到樊成林连续一个月，每天准时的给予她电话，关心她，死灰般的心情才慢慢地有了起色，才开始在心里的某一角落里，给樊成林留下了一个位置。她在幻想着这一段情感的归属，可是，他们俩人还处在异地相恋尴尬之中，如果现实走到一起，是否还会重演着上一段情感的结局。
　　她不知道，只是慢慢地，等着最终现实的到来。这段时间，她对樊成林的态度仍然不冷不谈。
　　樊成林对于张小琳的态度，没有在心里有诸多的计较。他认为，要打开一个人的内心，必须要用时间去点燃心火。他对她还没有达到一定的温度，两人相隔这么远，只是通过冷冰冰的电话彼此问候。如果此时能燃起内心中的火，在他的心里，他会认为这份感情，不会很长久。毕竟，容易得来的东西，失去也容易。
　　他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对于张小琳，他有着自己的热爱方式。年轻人总是需要激情，在他的身上，好像已苍老了十年。内心中早已没有了那份年轻时的激情，在跑车的这段岁月里，路上看到过许多生死，对于生命转瞬即逝的结局，有一段时间，他内心冷漠到连自己也不认识。
　　张小琳给他来电话，他正在帮忙客人装行李，没有时间去接。待他弄好的时候，他回拨过去。
　　“喂，你在干嘛？”电话接通，张小琳问他的第一句话。
　　“刚才在帮客人装行李，电话放在车里没听到。”樊成林说。
　　“那你在开车吗？”
　　“是的。”
　　樊成林还在继续说着，路上车流很多。坐在后座的客人对他没有专心开车，心里有意见。向他提出了建议：“司傅，开车能不能别打电话？”
　　樊成林尴尬地对客人提出的意见点点头。又接着对电话里的张小琳说：“不好意思，正在开车，我到目的地再给你打过去。”
　　“好，那你小心开车，如果不方便，明天再通电话也行。再见——”张小琳说。
　　“再见——”挂掉电话。
　　“师傅，能不能放点音乐来听听，闷死了。”过一会，后面的客人又向他提出建议。
　　“好嘞！”樊成林正在开心的劲头上，此时任何人向他提出要求，只要合理，他都会答应。
　　音乐响起，坐后面的客人随着音乐哼了起来。不断在后面小范围地舞动着身体。、
　　樊成林从后视镜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饶有兴趣地问：“先生是学舞蹈的？”
　　“你怎么知道。”客人惊讶地问。
　　“看先生刚才的动作，就猜到一些。”
　　“你还会看人？”
　　“也不算会看人，只不过猜测一下，如果先生回答不是，那我也只能认为我看错了。”樊成林笑了笑。
　　“你真会开玩笑。”客人哂笑起来，过一会，又接着说：“其实我以前读书时，跟别人练过一会，现在出来工作，也忘记七七八八了，不过，平时一听到音乐，就喜欢扭一下身体。”
　　“为什么放弃跳舞了呢？”
　　“工作原因，也是为生活所逼。”客人叹着气，然后又眉飞色舞地继续说：“我以前身体很好，比你还瘦，但我比你有肉一点。就是瘦中有肉的那种感觉。那时候练舞，整天流汗，又不敢乱吃东西。所以身材比较好了。如今，你看，都肥成这样。”说完，摸了一下自己突出来的肚子。樊成林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的举动，笑了起来。
　　“师傅，你这么年轻就做起这一行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客人饶有兴趣地问樊成林。
　　“我从初中二年级就不读了，以前在餐厅里做服务员，后来手里有了点钱就考了驾照，给出租公司开了几年车，有了余钱，自己买了这台车，一直到现在。说起过去，我没有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可讲，很平淡。”樊成林淡淡地向客人描述自己的过往。
　　“平淡好啊！不像我，现在过得连狗都不如。每天起早贪黑地做，一个月下来，还完了房贷，手里能挥霍的钱就所剩无几。时间还把人压得喘不过气，”客人向他抱怨，停一会，突然又像得到什么惊喜，接着说：“要是能重来，我宁愿做我隔壁人家的那一条狗，起码，它不用刻意去讨好人类，却受到皇帝一般的礼待。”客人说起那条狗，陶醉于自己设想的世界里。
　　“但我老家的狗，还在抢屎吃呢？”樊成林突然这么一说。说完，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客人一脸的嫌弃。他只好认为自己快嘴说错话。
　　客人许久才悠悠地说：“那是你老家那条狗不会投胎。”
　　樊成林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背地里吐了吐舌头。
　　到目的地，客人下了车，樊成林帮他把车上的行李搬到一处。客人付了钱，樊成林想走，客人叫住他，他回头看着客人。
　　“有时候，不管是人还是狗，投好胎，日子就过得肥美。”客人说完，推着自己的行李，头了不回地向前方走去。
　　樊成林呆在那里，不知道，客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样的话。
　　回到车上，他拨打了张小琳的电话，但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挂掉电话，启动引擎，加速往原点驶去。
　　“小樊，有时间吗？”俞姐在电话里，语气温和地问。
　　“有，姐，有事吗？”樊成林说。
　　“今天我约了一个客户，要到一个地方去给她拍些产品，你过来接我一下。”俞姐说。
　　“好，姐，半小时后，我就会出现。”樊成林挂完电话，就开着车往俞中慧说的地点赶去。
　　樊成林穿过一处楼宇间的马路，转进了一处高级的别墅区。他对眼前出现的景象，心里无比的羡慕。俞姐平常要他来接，都不是现在这个地点。如今要他来这里，看着不懂的环境，一时间，樊成林心里对俞姐这个人的背景，在心里胡乱的猜测一番。
　　他在别墅门口被守门的保安拦下。
　　“你找谁？”保安走到他的车旁，他摇下车窗，保安低着头问了他。
　　“我找八街205幢的俞小姐。”樊成林说。
　　“有约好的吗？”保安问。
　　“有。”
　　“那你叫业主给我们通知一下，我们要登记。”保安说。
　　“好。”樊成林说完，便拿起电话打给俞中慧。
　　电话通了，说一会，他把手机交给保安。保安听完，还回电话给他，便拿了一本登记本让他签名。
　　通过门口，樊成林匀速地向前行驶着。当他看到了路旁的指示牌，便打了方向盘拐了进去。不一会，来到了俞中慧指定的地点。
　　他停好车，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门铃的扩音器里响起屋里人的声音，他回答后，便听到‘嘀’的一声，大门开了，他走了院子里去。
　　一下子，他傻眼了，里面那么大，车库里摆放了两辆车，足够买它的车有十几辆。看到这些，他懵了，为什么俞姐家里有那么好的车不开，却每一次出门，都要让开着破车的自己来接。
　　他怀着一大堆不解的问题，走到别墅的门旁边，他刚一到，门开了，俞姐一身朴素站在他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他。
　　“小樊，那么快？怎么啦！”俞姐看到满脸疑惑还没有回过神的樊成林问。
　　“姐，这是你家啊！”樊成林像至身于童话的宫殿里还没有醒来，看着楼宇上的各种装饰，惊叹着。
　　“第一次来这里，不要笑话姐，进来。”俞中慧仍然温和地微笑，说完，热情地拉着还在呆呆站门口的樊成林往屋里走。
　　进到屋里的樊成林，更呆了。因为里面的装修，估计是他这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他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亦步亦趋地欣赏着屋里的一切，边走边赞叹。俞中慧给他沏好了咖啡，让他坐在柔暖的沙发上。
　　“小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上去换身衣服，我们就可以出发了。”俞中慧说完，便迅速地跑上楼去。樊成林还没有从梦幻中醒来，对于俞中慧的说话，半听进去。他木讷地应了一声‘哦’。忘记了杯里的咖啡还是热的，一口下去，他被烫了一下舌头，痛使得他从梦幻中回到现实。
　　俞中慧出现在他的面前，已换上一身合身的休闲衣服，化了淡妆的。她看到樊成林在一旁急促的哈气，吐着舌头。说：“被烫到了吗？我刚才忘记提醒你了。”说完，走过去要看看他被烫得如何。
　　樊成林傻笑地拒绝她，说：“没事，过一会就没事了。”
　　俞中慧一脸不放心地看了他一会，接着说：“真没事？”
　　“没事，姐，放心，真的没事。”樊成林说。
　　“好，你帮我提这个东西，我们出门。”说完，把一个行李袋的东西给他递过去。
　　樊成林接了过来。东西有点重，樊成林说：“姐，这是什么东西，那么重。”
　　“你姐吃饭的工具。”俞中慧神秘地笑了一笑。
　　他们走出别墅，樊成林又看了车库里的那两辆车，追上快要到大院门的俞中慧，问：“姐，你家里都有车，你为什么不开？”
　　俞中慧神秘地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笑了一笑，说：“姐没有驾照。”
　　樊成林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来到自己的车旁，把东西放好，俞中慧习惯地坐进了他的副驾驶位上。
　　车驶离了别墅，途中，樊成林又禁不住内心中的好奇，转向俞中慧，看着她问：“姐，你真没驾照吗？”
　　俞中慧看着神情单纯的樊成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笑，更让樊成林迷惑了。
　　来到了俞中慧所说的地点。他帮忙搬运器材，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投入工作的俞中慧，正在忘情地享受着自己的工作给她带来的快感。她充满激情，分不同的角度给客户提供的产品，迅速地按着快门，闪光灯不停地闪着。
　　樊成林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看着俞中慧的工作的背影，陷入了幻想中。
　　一束闪光灯刺痛了眼睛，樊成林揉了一下，待他清楚地看见前面的东西，俞中慧甜美地微笑出现在他的眼前，她正拿着相机对着他。
　　“姐，拍完了。”回过神后的樊成林说。
　　“早就拍完了，我看到你出神，便偷偷地给你拍了几张。”俞中慧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满意地说。
　　樊成林要欣赏一下俞中慧今天拍的照片，两人并排坐在地上的台阶，俞中慧耐心地给他讲起每一张照片的意义，为什么要这样拍，哪里要补一下光等一些基本的摄影要领。
　　时间一点一滴地从他们的身边流失，樊成林听着俞中慧的讲解，似有领悟地不断点着头。
　　樊成林帮忙收拾器材。
　　“等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今天拉你过来，耽误你的生意。我请客，小小的补偿你今天的损失。”俞中慧挎起一个背包，对还在一旁把行李袋的拉链拉起的樊成林说。
　　“姐说这样的话见外了，能跟姐一起出来工作，是我的荣幸。今天又听了姐讲了那么多摄影的要领，我受益匪浅。今天不管怎么说，我来请客，请姐吃东西。算是我拜姐为师的第一个礼物。”
　　“那好啊！你准备带我去吃什么东西？”俞中慧高兴的说。
　　“等会你就知道了。”
　　樊成林故作神秘地看了一眼俞中慧，闭口不提他要请她去哪里吃饭，只是乐呵呵地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