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集

第六十八集

1，白天。洛阳城头。弥漫的硝烟中，处处可见歪斜的军旗和疲惫的士兵。
画外音：公元三百零三年冬，成都王司马颖整顿人马卷土重来，长沙王司马义闻报，急忙放弃与张方的正面较量，带着傻皇帝司马衷退回洛阳。十二月，司马颖与张方两军会师，形成对洛阳的合围之势
2，白天。王戎府。室内。王戎乱翻帐本。夫人在一旁着急。
王夫人：哎呀，你乱翻什么？
王 戎：翻什么？我看看咱们这点家底儿什么时候都给抖搂光了。
王夫人：那也不能不买肉呀，没有肉，让人怎么吃得下饭去？
王 戎：买肉！买肉！你知道现在市面上的肉多少钱一斤？三十两呀！干脆，你把我吃了吧！
王夫人：守财奴！你就知道心疼钱！你就不知道心疼我！(坐椅子上哭。一家奴进。)
家 奴：老爷，太太，家里的米快吃完了……
王 戎：什么？不是前几天刚买的吗？
家 奴：回老爷的话，家里人多，虽然老爷吩咐一天每人只给二两米，却也不够吃的……
王 戎：人多，人多，现在他娘的城里一石米的价格都涨到一万钱啦！米贵人贱，我要那么多人口干吗？告诉总管，让他把没用的人都轰出去，一个不留！(家奴答应。)
王夫人：除了迎春，我房里的那些个丫环也统统不要！(家奴答应。家奴乙进。)
家奴乙：启禀老爷，中书省的沈大人、李大人、左大人、马大人、刘大人、牛大人、杨大人……
王 戎：行了行了，哪儿那么多狗屁大人！让他们在前厅等着。(家奴乙答应。离开。)哼，蹭吃蹭喝的又来了！(冲家奴甲一瞪眼。)你还楞着干什么？去告诉库房，用最次的苦茶招待客人！听见没有？
家奴甲：是！
3，白天。王戎家前厅。满满聚了一屋子官员。
官员甲：这个月的俸禄到现在还不给，我们家都快没钱买米下锅了。
官员乙：是呀，你说这可怎么办？
官员丙：不行的话，咱们跟王大人说说，就是不发银两，先发些米粮顶俸禄也行呀。
官员丁：这倒是个好办法。
官员戊：是啊，眼下米价一天天看涨，钱也不值钱了，还是直接给些米粮的好！
官员己：唉，咱大晋朝刚好了没几天，怎么一下子就败落成这付模样？
官员乙：事已至此，你我空发些感叹又有何用？还是照顾好肚皮要紧。
官员庚：是啊，是啊，必须得想出个管用的办法……(王戎在外面痰嗽一声，迈着四方步进。)
众人齐叫：王大人！
王 戎：众位不在衙门里各司其职，来我家中有何贵干呀？
官员甲：下官去中书省找过大人，只因大人不在，所以……(众人乱应："是啊是啊……")
王 戎：废话！我王某信奉的是无为而治，若事必亲躬，要你们这些官员何用？
官员乙：王大人乃当世之圣贤，我等凡俗之辈早已自愧不如。不过，朝廷迟迟发不出俸禄，也终归不是个办法。还请大人拿个主意才是。
王 戎：这个嘛……
官员丙：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当初孔夫子周游列国时，也免不了口腹之忧，更何况我们孔门之子孙乎？
官员丁：是啊，皇帝不差饥饿兵嘛。一日三餐尚且朝不保夕，我等哪还有心思处理公务？
官员戊：再说，洛阳已被敌军围困，诏命所行，仅一城而已，衙门里也没多少事情可做呀。
官员己：有事无事，饿着肚皮我等也没法儿做事！
王 戎：哎，诸位诸位，别吵了！国难当头，你们就不能自己想办法克服克服？朝廷欠你们的俸禄，我都一分不少给你们记着呢，只要城外大兵一退，我保证如数发放。
官员甲：可什么时候才能退兵？王大人可有成算？
官员乙：就算敌兵退了，只要各州赋税之路不通，不是照样发不出钱来？
官员丙：是啊，依下官之见，朝廷既然没钱，何不直接发放米粮做百官的薪水？
众官员：“这是个好主意不错！""我看此计可行！"
王 戎：胡说！朝廷的粮食只能用做军粮，岂有用做官俸之理？咱们没吃的不要紧，将士腹中无食，哪里还有力气守城御敌？一旦城池被攻破，我看弄不好，各位的妻儿老小都要被乱兵吃了！
官员甲……如此说来，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想出退敌之策了？
王 戎：这还用你说吗？长沙王英雄盖世，早就替咱们想好了。(丫环们端茶进。)来来，众位说得口干，先喝杯茶吧。(丫环们给客人一一倒茶。)请。(众人喝茶，无不挤眉弄眼，有的干脆吐了。)实在对不起，我家里只剩下这点儿苦茶，不怕诸位笑话，喝完后我还要拿它当菜吃呢。(众人面面相觑。王戎用手指弹着茶杯自语：)嗯，退敌之策……退敌之策呀……
4，晚上。洛阳城。司马越在城头巡视，不时望着远处敌营中的点点篝火。正往前走，只见前面有人影晃动。
卫兵喊：什么人？
王 戎：是我，是我，别误会。(走到跟前。)敢问各位弟兄，东海王可在城上？
司马越：寡人在此，怎么，王中书不认得了？
王 戎：哎哟！你看，老啦，眼神儿不好使了。让皇叔见笑。(用口中热气呵手。)
司马越：大人寅夜登城，可有什么事情要和寡人商量？
王 戎：嗐，听说今晚轮到大王巡城，反正在家中也睡不着觉，心生一念，便想和大王随便聊聊，请教一下退敌之策。
司马越：哦？莫非先生已有妙计？
王 戎：哪里，王某近来心乱如麻，但求大王点拨。
司马越笑：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王 戎：请大王屏退左右。(司马越就知道必有文章，一挥手，众卫兵退下。二人来到垛口前。王戎指向城外敌营：)大王以为，河间、成都二王此番前来所为何故？
司马越：那还用问？无非是为了争做宰相。
王 戎：既然如此，大王为何不劝说长沙王让出宰相之位，好使二王退兵呢？
司马越：这就是你要跟寡人说的？
王 戎：然也。
司马越：怪了，先生身为中书令，照理说，在朝中的权力比寡人要大，先生自去对长沙王说，岂不更有分量？
王 戎：哎呀，谁不知他长沙王刚愎自用，我要是去说，弄不好，连性命都要白白丢了。
司马越：岂有此理！先生怕丢性命，难道寡人就不怕？
王 戎：大王之言差矣。谅我王戎区区一老朽，六尺之躯，杀之如草芥耳，而大王您呢，堂堂大晋皇叔，帝室之胄，手提三尺剑，握数万雄兵，他长沙王就是威风再大，也要让您三分呀。
司马越大笑：先生真会奉承！不过，你就是说得再好听，寡人也不会上你的当呦。你说我威风，那齐王岂不我更威风？他长沙王一声命下，还不是被砍了头？寡人可不想替你得罪天下。
王 戎：如此说来，大王是甘心情愿替长沙王得罪天下了？
司马越：此话怎讲？
王 戎：大王奉命守城，昼不离鞍，夜不御甲，可谓鞠躬尽瘁矣。然而，如今洛阳已是孤城一座，内乏粮草，外无援军，岂能长期坚守。依我看来，明春军粮一断，人心必定动摇，那时，河间成都急攻于外，毛贼盗匪祸乱于内，皇后责怪下来，长沙王不委罪于殿下又能委罪于谁呢？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上，殿下难免替他去受那一刀之苦，岂不冤枉？
司马越：这个……
王 戎：反过来说，就算长沙王不害殿下，城破之日，殿下又怎能逃过河间成都二王的责罚？尽管您贵为皇叔，但即便是从轻定罪，至少也得落个废徒他乡的下场吧？
司马越：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唉，寡人何尝不想退路？可是，劝长沙王让出权力无异于自寻死路，而投降城外的二王又难免于自取其辱，我是进退两难呀。
王 戎：既然进退两难，大王何不独跃其上？
司马越：你是说？
王 戎：兵谏！兵谏呀！
司马越：这个……
王 戎：大王，百官可并不再乎谁做宰相，谁能给他们发俸禄，让他们有粮食吃，有太平日子过，他们自然就拥戴谁。这时候您要不捷足先登，则坐失良机呀！
司马越：你能保证百官拥戴寡人？
王 戎：从我这儿就举双手赞成大王！
司马越：可事成之后，寡人真的将河间和成都那两个小子请进城来，他们又会将寡人置于何地呢？
王戎笑：这个您放心。只要您同意河间王的主意，就让成都王做皇太弟，那河间王也就没话可说了。有成都王在，他决不会呆在洛阳。而成都王得了便宜，定会对大王感恩戴德，同时，鉴于大王除掉了长沙王，我敢保证，就是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决不敢在洛阳住，这样一来，京城还不控制在大王您的手里吗？另一方面，成都王做了皇太弟，河间王心里必不服气，到那个时候，您就尽管看热闹吧。
司马越：……啊，啊，听先生一席话，犹如拨雾见睛天呀！
王 戎：惭愧，惭愧。
司马越：好，就依先生！下一步如何去做，还望先生多加指教才是。
王 戎：下官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5，白天。长沙王府。室内。司马义与百官商议退敌之计。
司马义：冬去春来，敌军死战不退，说实在的，寡人除了力战之外，也无他计可施。近日张方那厮又派人决开金坝，放尽堰水，致使宫中的水车无力转动，不得已，皇上只好下诏让王公百官将家中奴婢献出来，动手舂米以给供大军食用。然而，仓中粮米日渐不支，一旦大军无粮可食，却又当如何？
司马睿出列：寡人以为，敌军所以屡战不退者，关键在于成都王与张方两军并力攻城，互为犄角，虽然殿下每每出战都能获胜，他们却彼此呼应得甚紧，又每每使我军首尾不能相顾，所以只能小胜即归。(众大臣不由得点头称是。)
司马义：殿下分析得倒是精辟，不过若依着你，计将安出？
司马睿：当务之急，殿下应尽快派人寻求外援，才能解京城之围。
司马义：外援？你说得倒简单！眼下除了洛阳城之外，青、徐、并、翼四州归成都王所有，雍、凉、秦、陇又尽是河间王的地盘；幽州鲜卑蠢蠢欲动，益州流贼肆虐横行，而江南又刚刚经过张昌之乱，人心不定。如此若大一个国家被弄得支离破碎，你叫寡人去哪里调兵？(众大臣无不摇头叹息。)
司马睿：这个……昨晚王导先生来过我家，他说，关中虽系河间王的巢穴，但雍州刺史刘沈却是忠义之士，若殿下请皇上降旨给他，让他发兵袭取长安，此人必会奉诏行事。
大臣甲：嗳，这个主意不错！
大臣乙：是啊，若刘沈肯发兵攻打长安，河间王必定会急召张方回去相救，那样一来，成都王也不得不撤兵了。
大臣丙：此计可行。此计可行。
司马义：计是好计，不过，雍州距洛阳千里之遥，彼此消息断绝日久，谁知他刘沈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嗯？(环顾四周。)诸君谁敢担此重任？(众大臣低头。)
王 戎：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琅邪王千岁既出此良策，想必也有此胆识，还是烦劳千岁爷亲自走一趟吧。
众大臣赶紧起哄："是啊，殿下出的主意，殿下自然会有办法。""殿下您就去一趟雍州吧。"
司马睿：……可寡人不习鞍马，只怕冲不出重重包围……(话音未落，但听门外一阵大笑，祖逖昂然而入。)
祖 逖：这有何难！
大臣甲：这……这不是祖逖吗？
大臣乙：京都大侠！他怎么来了？
祖 逖：若琅邪千岁为难，祖逖不才，愿率手下弟兄保你闯出重围西去雍州。
司马义：祖大侠，听说你发誓不为朝廷做事，如今为何又肯出来帮忙了？
祖 逖：我祖帮的不是朝廷，而是洛阳百姓。你们这些人只知争权夺利，为一己之私搅得天下不宁，为你们出力的确有辱我做人的宗旨。然而，眼看着这一城的生灵将成灰炭，我又于心何忍？因此我愿向大王请一支将令，护送琅邪王出城。另外，新城太守皇甫重是我的旧交，我可以顺路去见他，劝说他出师勤王。
司马义：好！好！祖逖，寡人这就给你一千兵马，你若能协助琅邪王调动西土之兵，寡人自当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委你以重任。
祖 逖：多谢大王信任！
司马睿：可城外敌军百万，区区一千人马如何够用？
祖 逖：殿下勿虑，祖某自有破敌妙计。
司马睿：……那好，寡人领命便是。
6，晚上。洛阳城门大开。司马睿与祖领兵冲出。黑暗中就听敌营中乱喊："城中有人突围！""举火！""举火！"司马睿惊慌。
司马睿：大侠，敌军已经发现寡人行迹，这却如何是好？
祖 逖：殿下不必惊慌。(拔剑。)弟兄们，小心保护王驾，随我来！
7，晚上。刘琨营盘，到处都是"大王有令，小心敌人偷营"的喊声。刘琨骑马带随从出现。一传令兵骑马驰来。
传令兵：报！报刘将军！张将军营中差人送信，说东阳门有一支人马开城冲出，请将军注意守营。
刘 琨：知道了。(举目四顾。忽听有人喊："前面有人！"但听马蹄阵阵。刘琨拔剑：)传我的将令，全营列队，出阵迎敌！
8，晚上。刘琨营盘。祖逖和司马睿带人赶到，只见对面营门大开，刘琨带人冲了出来。火光中，刘琨一眼望见祖逖，暗吃一惊，故作不认识。
刘 琨：呔！来将通名！我刘琨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祖 逖：少说废话！我奉长沙王之命前来取你首级！(二人催马格斗。)
刘琨小声：仁兄为何夜间偷营？
祖逖小声：我奉命护送琅邪王西去雍州调兵。贤弟若念昔日之情，可放我一条生路。
刘 琨：胡说！过去的交情我早已舍官弃职还给你了，如今你我各为其主，如何循得私情？
祖 逖：贤弟不为国家着想，总也得为洛阳的百姓想一想吧？眼下城中乏粮，有不少人已经互换儿女为食，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一城人都被饿死？我也是为此才请命西行。
刘 琨：……原来如此……也罢，我假装战败，兄弟尽管来追。(又战几合，大叫：)不好！来将厉害！快快关闭营门！(拨马就跑。)
祖 逖：弟兄们！随我追！(司马睿忙指挥人马紧随不舍，一路冲杀撞入营门。)
9，晚上。刘琨带祖逖穿营而过，拨马逃向一边。祖逖的人马乘势冲过，消失在夜色中。
刘 琨：笨蛋！还不快开弓放箭！(众士兵急忙朝黑暗中乱射一气。刘琨听祖逖的马蹄渐远，轻叹一声：)唉，知我者，祖逖也！
10.晚上。原野。杂乱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11，白天。长安城。室内。司马颙得报大惊。
司马颙：什么？雍州刺史刘沈反了？
报信者：回王爷的话，刘沈十日前起兵，沿途向各州郡出示皇上手诏，现已聚众五万，距长安还有七十里。
司马颙：快！快去洛阳传寡人之命，让张方立即回师长安，不得有误！
12，白天。大路。驿马疾驰。
画外音：公元三百零三年春，雍州刺史刘沈奉诏起兵直取长安，河间王急命正在攻打洛阳的张方回师援救。然而，就在这时，洛阳城里却又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故。
13，夜。洛阳皇宫。宫门大开，火光中，大队人马调动。
14，夜。皇宫。室内。司马义和羊献容在床上相拥熟睡，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就听仇禄在外面叫："快！快去禀报娘娘，东海王带人杀进宫来了！"二人大惊，起身穿衣，仇碌连连滚带爬破门而入。
仇 禄：娘娘！……王爷！……外边儿……外边儿……
司马义：寡人知道了。快拿寡人剑来！(仇碌急忙寻剑，递上。司马义拿剑往外走。)
羊献容：七弟！你要去哪儿？
司马义：我去三部司马调兵。
羊献容：好，好……仇禄，(仇禄答应。)你去送长沙王，带他从西苑走，那里僻静。(仇禄答应，急忙去追司马义，羊献容手足无措，猛然惊醒：)……皇上呢？皇上今晚住在哪里？
有人回：回娘娘的话，万岁爷歇驾在安庆宫。
羊献容：快！快带我去！
15，夜。皇宫。室外。司马义匆匆行走，听四下里喊声阵阵，不免心慌。这时，仇禄追来。
仇 禄：王爷，娘娘让您走西苑，请随奴才来。(二人急走，刚拐出一道廊子，前面火光一闪，前面出现一队士兵。)
众士兵："什么人？""是长沙王！""快拦住他！"(就要上。司马义拔剑。)
司马义：寡人总都督天下兵马，三军尽听寡人号令，尔等还不快快退下？！(众士兵相视，就要退。)
士兵甲：呔！讲不了说不清，小的们受东海王将令，请大王前去讲话呢。弟兄们，上。
司马义：大胆！我看你们谁敢阻拦？(挥剑上砍死士兵甲。众士兵边退边叫："不好啦！长沙王要跑！""快来人哪！"一将官带人应声而至。)
将 官：司马义休走！左将军朱默在此，看剑！(二人格斗。朱默中剑负伤，司马义趁机走脱。)
16，夜。皇宫。室外。某门外，司马义杀人闯关。逃走。众士兵呐喊穷追。
17，……（重复。司马义连闯数关，手刃数十人，以表其勇。）
18，夜。皇宫。室外。在一宫门前，司马义浑身是血，被闻风赶来的司马越拦住。但见火光中一排弓弩手严阵以待，司马越手持长剑，杀气腾腾。司马义气喘吁吁站住。
司马越：好一个勇冠三军的长沙王。寡人在此等你多时了！
司马义：皇叔，侄儿并不曾得罪你，你为何对侄儿暗下毒手？
司马越：你虽然没得罪寡人，可你得罪了诸侯，使天下骚动，民不潦生。寡人要安抚天下，与城外二王求得和解，也只好委屈你了。还请殿下放下屠刀，暂且去金墉城听侯诏命吧。（说话间只见身旁长戟如林……）
仇 禄：王爷，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司马义：哼，寡人勤于国事，问心无愧！(扔剑，众士兵忙上前捆了。)
司马越：无愧就好。带走。(众士兵正要带司马义走，羊献容带司马衷赶来。)
羊献容：七弟！七弟！
司马衷：七弟等等朕！
司马义：陛下救我！皇嫂救我！
羊献容：皇叔！长沙王是国家的栋梁，你为何要将他治罪？
司马衷：松开，松开。(众士兵不知所措，有人就要给司马义松绑。)
司马越：不许松绑！(众士兵赶紧打住。)陛下，将士疲于征战，百姓苦于无粮，再打下去，洛阳将要化为灰烬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与成都、河间二王讲和，所以臣不得不请长沙王退位。(司马衷不知所云，只顾看羊献容。)
羊献容：可长沙王前几天刚打了大胜仗，出兵击退成都军，还杀伤数千敌人；我听说现在张方的军粮也快用光了，再坚持几日，说不定他便会撤走。眼下我军士气正盛，忽然易帅，岂不动摇军心？
司马越：哼，张方缺粮，必然会全力急攻，我军连月作战，早已伤兵满营，如何抵挡得住？为今之计，只有议和。这也是文武百官的心愿。娘娘，人心不可违呀。送他去金墉城！(司马衷一听金墉城这三个字就是一哆嗦。众武士推司马义走。)
司马义：陛下！陛下救我！娘娘救我！
羊献容：七弟！(哭。)皇叔！长沙王功盖天地，深得将士之心，你可不能对他落进下石呀！我和皇上求你了！
司马衷：羊儿姐姐……(伸手替羊献容抹泪。)
司马越：皇上懂什么。娘娘若自己为长沙王求情便罢了，要说皇上，却也未必。行啦，别哭啦，只要能保住皇上不受委屈，长沙王和寡人还不是一样？更何况寡人的本事也许比他更强呢。(伸手抚摸羊献容的背。羊献容躲闪。)来呀，请皇上和皇后回宫休息。(众武士上。)
羊献容：陛下，咱们走。(擦泪，拉司马衷离开。司马越望其背影冷笑，色心大发。王戎赶到。)
王 戎：臣拜见皇叔千岁千千岁！
司马越：先生来得正好，寡人依先生之计行事，已经捉住了长沙王。
王 戎：恭喜大王！……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司马越：这小子能征惯战，算得上是一只猛虎。况且他打仗时总能身先士卒，平日又肯与属下同甘共苦，颇得人心，留着他终究是个心腹大患。寡人意欲杀之，你看如何？
王 戎：不可！不可！
司马越：怎么？你要替他求情？
王 戎：非也。大王既然知道他深得人心，如若杀掉他，岂不自绝于天下？臣有一计，可使大王嫁祸于人。
司马越：哦？先生要让寡人将他送交成都王？
王 戎：大王差矣。成都虽然痛恨长沙，可他一向自诩为君子，岂肯冒然大开杀戒？若他饶长沙不死，留在朝中与大王相牵制，则大王非但不得自由，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司马越：那你说寡人该怎么办？
王 戎：依臣之见，大王不如差人将长沙王被囚禁在金墉城的消息告诉张方，那厮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必然会前来抢人，大王可暗中将金墉守军撤出，任他将人掳去，臣可以保证，不出半日，长沙王必定身首异处。这样，成都王也无话可说，而洛阳军民更不会怨恨大王，一箭四雕，岂不美哉？
司马越：先生果然计高一筹，寡人不如也！(二人坏笑。)
19，白天。张方大营。室外。军旗烈烈，战马啸啸，一根木柱上绑着精赤条条的司马义，下面堆满干柴。众军列阵，从河间将士眼中喷射出的是仇恨的火。
画外音：司马越依计而行，张方得到消息，果然连夜率军急攻金墉城，虏走了长沙王司马义。（画面迭出张方和诸将坐在帐前饮酒高会，个个面露得意之色。）
张 方：司马义，都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今落到我张方的手里，你还有何话说？
司马义：狗奴！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那老贼暗算寡人，寡人早晚叫你狗头落地！
张 方：好啊，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哼，寡人？我就是要活剐了你，生吃你的肉！(众将大笑，碰杯豪饮。)谁去替我割他的肉下来？
一将领起身：末将愿为大帅效劳！(走到司马义跟前，拔匕道割肉。司马义咬牙不吭一声。众人眼睁睁看着。将领楞了楞，提肉至张方前面。)大帅！(张方抓过肉。)
张 方：哈哈！我倒要尝尝这是狗肉还是驴肉！（生吞。)
司马义：张方！你若是条好汉，就给寡人来个痛快的！
张 方：哼，我倒想便宜了你，只怕我手下的弟兄们不答应。这几月你杀了我三万弟兄，我吃你的肉，就是要替他们报仇。
众士兵齐呼：报仇！报仇！报仇！
张 方：听见没有？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司马义仰天大叫：天呼！天呼！皇帝暗弱，强梁逞凶，大晋的天下岂有不乱之理！我司马义虽无德能，却一心救国于危难，拯民于倒悬，重整祖宗的江山基业，却不料功败垂成，半途而废，白白的让洛阳生灵涂炭，数十万将士血流成河！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司马义是有罪的！我该死！该死！
张 方：好！是条汉子！你既然知罪，我便也不为难你。来呀，点火！(士兵上前点燃柴堆，一时间火焰腾空而起，司马义强咬一阵牙关，终于忍痛不住，惨叫起来。)
司马义：啊！啊！啊！……
20，晚上。皇宫。室内。羊献容独自悲泣。小福子在门口垂头丧气地站着。
小福子：娘娘，奴才刚听说，张方的大军已经向西退走了。（羊献容只是哭泣。一会儿，一太监跑来，悄悄在小福子耳边嘀咕几句。小福子赶紧进来。）
小福子：娘娘……启禀娘娘，东海王来了。(羊献容一听，哭得更悲。小福子正不知所措，见司马越进，急忙行礼。)奴才给王爷请安。
司马越：出去吧。(小福子惴惴不安退。司马越来到羊献容跟前。)娘娘，臣是来向你赔罪的。(羊献容只是哭。)都怪臣不好……臣要知道张方那厮前来抢人，就该多派些人马去护卫金墉城，可谁知……唉！其实臣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臣知道长沙王的功劳大，但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使满城的百姓跟着一起遭殃吧？再说，国库中已是钱粮俱尽，百官没有俸禄可拿，三军没有东西可吃，谁还愿意替皇上打仗？这件事就算寡人不做，迟早别人也会做的；好歹寡人是自家骨肉，可以忠心保得皇上平安无事。娘娘想过没有，倘若这事由别人做了，那大晋的江山将花落谁家，可就难说啦。娘娘！(上前搂肩膀。羊献容不干。)……我知道你爱他，可现在他人已经死了，除了寡人，谁还能保护你不被欺负？你就依了寡人吧。(又抱，喘着粗气就要亲嘴摸屁股。羊献容拼命挣扎，一口咬破司马越的嘴唇。)啊！？(司马越大怒，将其推倒在地，拔剑。)你敢咬寡人？！(步步逼近，辜献容坐着往后退，心中愤怒，却怕得要命。)
羊献容：……皇叔若让我从命，除非依我一件事……（司马越抹着嘴唇上的血。）
司马越：说。(羊献容不语。)你说呀。此刻只有你我二人，有话只管说！(羊献容定了定心神，慢慢站起，靠着墙。)
羊献容：我今生不爱别的，只爱英雄，若皇叔证明自己是个英雄，我便委身于皇叔，决不反悔。（司马越眼珠乱转。）
司马越：……可寡人如何才能证明自己？
羊献容：我听说雍州刺史刘沈正在攻打长安，河间王命张方回师援救，皇叔可知此事？
司马越：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张方那厮今日一早便拔营去了。
羊献容：张方一走，北面只剩下成都王一支孤军，他刚在七弟面前吃过败仗，伤了数万人马，皇叔何不趁其士气不高，加之又毫无防备之机率军出城一战？若皇叔能打败成都王，朝廷便无后顾之忧了，等息兵一两年后，皇叔再号令天下兵马，挥师西征，河间王又岂能抵挡得住？
司马越：……皇后圣明！若依皇后之计，则寡人……哦，是臣，臣就可以重整社稷，再兴大晋河山了！娘娘放心，明日寡人便率军出战！(放下剑，搂住羊献容一通狂吻。羊献容忍辱受之。二人解衣宽带滚上床去。)
21，白天。东海王府门外。将士整装待发。传令兵驱驰往来。
22，白天。东海王府。室内。司马越戎装挂捡往外急走。王戎喘吁吁小跑跟着。
王 戎：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呀！
司马越：有何使不得？张方已退，城外只剩下成都王，寡人何足惧哉？
王 戎：大王恕臣直言，您卖了长沙王，才有今日的权势，然而长沙王死于非命，各营将士莫不灰心丧气，以这样的军队怎能打得了胜仗？战鼓一响，倾刻土崩瓦解，试问，大王还能在洛阳立足乎？
司马越：先生不必担心，寡人此次是随皇帝御驾亲征，黄罗伞盖所到之处，定叫敌人溃不成军，他长沙王以前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王 戎：哎哟我的王爷！这根本就不可共日而语嘛！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大王不能审时度势，却只是照猫画虎怎成？哎，臣可有话在先，要是大王打了大败仗，可休怪为臣！
司马越猛然站住：嘟！我说王戎，未及战而先言败，此乃兵家之大忌也！你动摇寡人的军心，难道就不怕担责任？
王戎连甩腮帮子：不，不，臣知错了，臣有罪！臣祝大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司马越：这还差不多。你只管在宫中摆下庆功酒宴，等候寡人凯旋而归。
王 戎：遵命。（望着司马越背影摇头。）凯旋而归？我看你是找死！
23，白天。洛阳街道。到处都是调动的军队。
画外音：公元三百零四年三月，晋惠帝下诏历数成都王罪恶，随后便在东海王司马越的挟制下御驾亲征，除少数留者人员之外，朝中文武百官及王公贵族一律同行。
24，白天。嵇绍家。室内。李秀收拾行囊。贾兰进。
李 秀：小姐，你来做甚？
贾 兰：听说嵇叔也要走？
李 秀：老爷要随皇上出征，奴才跟着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贾 兰：可你走了，我就是不放心嘛。
李 秀：有什么不放心的？家里有那么多好人照顾着你，没事了你绣绣花儿，念念书，用不了多久奴才就陪老爷回来了。
贾 兰：可要是你让人杀死怎么办？
李秀笑：傻丫头，怎么会呢？过去老奴跟着你爷爷伐过蜀、灭过吴，那阵势可大着呢，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外面喊："李秀，李秀！")哎，来了来了。(摸摸贾兰的脸。小声：)小姐要学会听话，这里毕竟比不得咱们自己家。(贾兰点头。贾秀一笑，出门。)
25，白天。洛阳街道。大军行进。李秀骑马随嵇绍疾行。路上遇见刘渊父子。
刘 渊：呦，这不是嵇侍中吗？(嵇绍忙勒马还礼。)
嵇 绍：原来是大都督！怎么，都督也接到了出征的诏命？
刘 渊：东海王命在下领一营人马随行。大人这是？
嵇 绍：哦，在下受命护驾，恕不奉陪了。
刘 渊：大人稍等。
嵇 绍：大都督有何见教？
刘 渊：今日皇上以疲惫之师北征，将帅离心，安危难测啊。大人可有好马可乘乎？若没有，在下愿意借给大人一匹。
嵇 绍：多谢都督美意。嵇绍扈卫天子，所能用者，唯有一腔热血耳，乘舆若见冒犯，我当以死保之，好马只能用来逃生，对我毫无帮助，还是都督留着杀敌使吧。
刘 渊：忠哉大人！壮哉大人！愿克敌之日，我与大人在疆场之上痛饮一醉！
嵇 绍：一言为定！(二人拱手而别。刘渊望其背影，不禁摇头。)
刘 渊：唉，世道混乱，让忠直之臣无泪可洒、无话可说，也只配做个马前小卒啦！
刘 聪：父帅为何为此辈而叹息？
刘 渊：我哪里是为了他，我是可惜大晋朝的万里江山呀！依我看，王师此战必败，刀剑无情，你二人要好自为之。
刘聪刘曜：孩儿明白。
26，白天。战场。狼烟四起。战马狂奔。到处都是喊杀之声。
画外音：战事果然如王戎和刘渊预料的那样，由于战士离心，将帅失和，使得朝廷的大军未曾交战便败局已定。四月，两军在荡荫县相遇，兵锋初起，皇上的十万人马立刻分崩离析，溃如洪水，东海王司马越见大势已去，急忙带着几百名亲随逃离战场，溜回他的东海郡去了。
27，白天。战场。成都军追杀。喊"杀"声震天动地。
28，白天。战场。司马衷乘车逃窜，众官兵紧紧相随。嵇绍马慢，落在后头。
司马衷：……朕害怕！……朕害怕！
仇 禄：万岁爷莫怕，有奴才呢。(回头看看烟尘，吓得浑身发抖。)快！快走！快走！(车夫催马。
29，白天。战场。李秀见嵇绍马慢，忙掉转马头回来。
李 秀：老爷的马受了伤，还是跟老奴换一换吧！
嵇 绍：不必了，敌兵已经迫近，你先去保护皇上。
李 秀：哎呀老爷！(伸手拽住嵇绍的缰绳，把马带住。)吁！老爷，老奴并不重要，快换马！(跳下来，不由分说将嵇绍拽下马，抱上自己的马匹。)
嵇 绍：你……你这是……
李 秀：老爷，国家不能没有您这样的贤才，老奴要是死了，请您照顾好我家小姐！(抽一鞭，战马带嵇绍狂奔而去。李秀上了伤马，回头看看越滚越大有烟尘，扬鞭催马。自语：)来吧，来吧……想不到，李秀今天竟要死在这儿了……
30，司马衷的马队在前面跑。嵇绍策马在后面追。
31，李秀拼命打马，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
李 秀：快跑！快跑！你这畜牲！(看看敌兵就要追上。)
众追兵嚎叫："老家伙！哪里跑！""杀了他！杀了他！"
李 秀：他娘的！老子跟你们拼啦！(拔刀。忽然马失前蹄，李秀滚落，急忙抱住脑袋。一时间，数十匹战马从他身上跃了过去。过了半晌，李秀才敢慢慢抬起头，看看，骑兵已经走远了，忙来拉自己的马，哪里还拉得动？)算了，算了，可伶的伙计，我也顾不上你了……(在身上乱摸一通，也不知是找东西还是擦手上的血，一拐一拐地跑着去追嵇绍。)
32，白天。荒野。司马衷的马队在前面跑，嵇绍越追越近，回头看，敌兵也赶了上来。
众追兵："皇上就在前面！""快追上去！""活捉皇上！"(司马衷的马车忽然掉了轱辘，车身一歪，倒下。仇禄滚了出来，顾不得头破血流，忙回头找皇上，只见司马衷 趴在车里直翻白眼儿。
仇 禄：万岁爷……万岁爷！(扑上去抱住。)万岁爷醒醒！
司马衷：朕……朕……(只会咧着嘴哭。)
仇 禄：来人哪！快来救驾！(看看身边，车夫早已摔死，周围竟不见了一个卫兵，正着急，忽听一阵马蹄声，有人喊？"皇上！皇上！"定睛看时，原来是侍中嵇绍。)嵇大人！嵇大人快来救驾！
嵇 绍：皇上！(滚鞍下马，跌倒，连滚带爬扑到司马衷身边。)陛下！陛下没事吧？
司马衷：忠臣！忠臣救朕……(扑进嵇绍怀中大哭。)
嵇 绍：陛下莫慌，有臣在，定不让您受辱！快！快扶皇上骑我的马！(二人扶司马衷站起，可是已经晚了，敌兵转眼间来到跟前。)
追兵甲：皇上！皇上在这儿！
追兵乙：哈！他就是皇上！
追兵丙：是吗？都说皇上是傻子，我看看咱皇上长什么样嘿？(乱哄哄跳下马围了上来。司马衷吓得就往嵇绍身后躲。众乱兵大笑。)
嵇 绍：呔！大晋皇帝在此，尔等还不跪下？！(众乱兵相视。)
乱兵甲：他说什么？
乱兵乙：他让咱皇上给下跪呢。
乱兵丙：扯蛋！咱们是奉将军之命来抢皇上的，凭什么下跪？
乱兵丁：这人是谁？还挺横！
司马衷：朕不要他们！
嵇 绍：陛下莫怕，来，陛下车中坐好，谅他们也不敢把陛下怎么样。(和仇禄一起扶司马衷钻进歪倒的车蓬里坐下，拔出佩剑，怒目在一旁护卫。)
乱兵甲：嘿！他算老几呀？也敢教训咱们？！
乱兵乙上前一步：嘿，你是何人？
嵇 绍：我乃侍中嵇绍，奉命护驾在此！尔等休要惊了圣驾！
乱兵丙：呦赫，越说越来劲儿了！
乱兵丁：甭理他！咱把皇上带走！（上前拉扯。嵇绍横身拦住。）快闪开！我们要带皇上去见将军！（嵇绍奋力推开，伸双臂保护皇帝。）
嵇 绍：不许你们放肆！你们懂不懂朝廷法度规矩？！（乱兵面面相觑。）
乱兵甲：法度规矩？什么法度规矩？告诉你，我们只知按将军的军令行事，你要是再拦着，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嵇 绍：荒唐！荒唐至极！只有将军来拜皇帝，哪有皇帝去见将军的道理？尔等还不退下！
乱兵乙：娘的嘞！小老儿比秃尾巴狗横！
乱兵丙：宰了他！
乱兵丁：甭跟他废话！"(往上冲。嵇绍挥剑。)
嵇 绍：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乱兵甲：干什么？成都王有令，只保皇上一人，余者抗命必杀！你拿命来吧！(举刀就砍，嵇绍忙挺剑相迎，没两下，剑被打落，中刀倒地。)
司马衷：不！他是忠臣！杀不得！(扑过来阻拦，众乱兵哪里肯听，上前一阵乱刀，顿时溅了傻皇帝一身一脸的血。)忠臣！忠臣！（仇禄赶紧上前拉住。)
仇 禄：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呀！
司马衷：他们……杀了朕的忠臣……他们坏！(众乱兵哄笑。正这时，就听一声喊："将军大人驾到！"众乱兵忙闪身，成都大将石超赶到。下马来到司马衷跟前跪倒。)
石 超：末将石超拜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衷：你是谁？
仇 禄：万岁爷，这位就是成都王手下大将石超，他是来为您护驾的。
司马衷：护……护驾？
仇 禄：对，对，爷，这回您就安全了。敢问将军，成都王千岁现在何处？
石 超：回公公的话，我家大王正的中军大营等候皇上。来呀，给皇上牵过马来。(有人牵马至。)
仇 禄：爷，马都给您牵来了，您骑上走吧。
司马衷：朕不骑马！朕屁股疼……(众乱兵笑。)
石 超：笑什么笑？混帐！快把皇上的马车修好！(众乱兵答应，忙着修车。这时，就听有人叫："放开我！我是皇上的人！我要见皇上！"石超回头看，见众士兵揪住李秀不放。)放开他，叫他过来。(众士兵松手，李秀一拐一拐来到，一眼看见嵇绍尸体，大惊。)
李 秀：老爷！老爷！(抱尸大哭。)老爷！老奴把好马给了您，诚指望您能骑着它逃生，谁知您却为了保护皇上死在这荒郊野地！是老奴不好！您叫老奴回去怎么对太太说呀……(司马衷也是傻哭一气。)
司马衷：忠臣！……忠臣！……朕要忠臣！
石 超：他是什么人？
仇 禄：回将军的话，此人是侍中嵇绍的家奴。
石 超：哦？如此说来，这位死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嵇康之子了？
仇 禄：正是。(石超上前看看，嵇绍两眼望天，死不瞑目。)
石 超：……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棺木，把嵇大人送回家！(众士兵答应。李秀哭得捶胸顿足。)
33，白天。司马颖军帐行营外。司马衷带文武百官来见司马颖。
司马颖：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下跪。司马衷上前抱住。)
司马衷：六弟！六弟救朕！(回头看石超。)
司马颖：陛下别怕，此人乃臣麾下大将石超是也。(冲石超一摆手：)还不快快退下！(石超拱手而退。)陛下远途劳顿，就先不要回洛阳了，臣的邺城虽小，魏武帝也曾在此号令诸侯，大有王者之气象哩，陛下只管随臣前去居住，洛阳那边，臣已派人去接百官的家眷了。
众大臣：多谢大王。(司马颖扫视百官，一脸的霸气。)
司马颖：东海王肆虐朝廷，蒙蔽视听，尔等不思拨乱反正，却甘心做贼人的走狗，着实可恶！从今往后，再有敢与东海王相串通者，一经发现，均以叛逆论处，绝不姑息！(百官相视。王戎赶紧低头。)
众大臣乱哄哄："不敢，不敢……""是，是……""我等唯大王之命是从……"(王戎眼珠乱转。)
司马颖：哼！拔营起寨，还军邺城！【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