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联欢露脸

　　三锤子继续要钱，要到我们三人面前时，一看是我，就笑道：“你也来听书了，就自己？”我指了指身边的盐豆和岳辉，三锤子就作出了个“哦，我知道了”的表情，给了我们免费的待遇。
　　三锤子要完了一圈钱，那唱大鼓的便继续开唱。
　　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们不能再逗留了，就准备回校。
　　到小丽理发店门口，我见小丽不忙，便进去问：“丽姐，虎哥怎么在这帮人收钱？”
　　小丽道：“唱大鼓的难道不要地方？要地方就要付钱，三锤子给他地方，又帮他收钱，他就得给三锤子分钱，这就算唱大鼓的交钱了。”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三锤子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帮人收钱的。
　　离开小丽理发店，岳辉道：“那地方又不是三锤子的，三锤子为什么要收唱大鼓的钱？”
　　我说：“三锤子说那块地方是他的，唱大鼓的又能怎么样？除非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唱。”
　　盐豆说：“三锤子有时在街口拦那些卖姜和卖瓷碗的外地人，问他们要钱，不给三锤子就揍他们。”
　　岳辉道：“这有点欺负人了。”
　　盐豆说到卖姜的，我想到了那个山东老头。当时街里人也是公开欺负他，但那老头有功夫，街上人单个斗不过他，就一群人打一个人，这就显得街上人很不仗义。
　　岳辉道：“我要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我一定不欺负人，我要像霍元甲和陈真一样，专揍坏人。”
　　盐豆道：“《霍元甲》放完了，《陈真》也一样好看。”
　　盐豆说完就唱：
　　孩子
　　这是你的家
　　庭院高雅
　　古朴益显出风貌
　　大号是中华
　　……
　　他还故意模仿港台腔，把“孩子，这是你的家”唱成“孩鸡，借细磊得嘎”，一路手舞足蹈的。
　　《霍元甲》的确已经播放了，接着就是《陈真》。街上私人买电视的也多了起来，人们看电视可以选择的地点也就多了。
　　街上的录音机也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能听到的新歌也越来越多。这一阵子，听得最多的就是《小城故事》，据说是一个名叫邓丽君的台湾女歌手唱的。后来我专门找到一盘她的磁带来听，真的很好听，歌声很甜，但显得没劲，跟以前听过的歌都不太一样。
　　学校里也有了录音机，一般情况下都是英语老师用，教音乐的老师也偶尔用。
　　之所以说“教音乐的老师”不说“音乐老师”，是因为教我们音乐的是初二的一位女老师，她是体育老师，兼代我们的音乐，平时她也很少给我们上课，基本上都是陈令军看着我们自习，其间陈令军还利用音乐课教了我们《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今年春天，学校新来了一位实习老师，一米八的个子，白白净净的。虽然是个大个男老师，但人总是显得很腼腆，一笑还有个虎牙，和沈小曼的那个虎牙很像。
　　到底是年轻老师，他和班里学生很合得来，彼此也没有距离，遇到犯错误的调皮孩子，他也不动手打人。
　　我曾经到他宿舍里去过，他的床头有几本书刊，看来课余他喜欢读书。他也喜欢唱歌，有时去食堂吃饭，他还边走边唱，唱“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无限好喽喂！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生活，比呀比蜜甜……”，唱“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也唱“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放光华……”
　　他姓王，名字我已忘记了，或许他压根就没有给我们介绍过他的名字。王老师一来给我们上课，同学们就显得非常兴奋。那一阶段，我学习英语的热情也似乎比以往高了些。
　　一天下午的自习课，王老师走了进来，还抱着两沓讲义。我们以为他是来搞英语测试的，谁知他却对我们说：“今天，利用这节课，我来教大家唱两首新歌。”同学们瞬间欢呼雀跃起来。
　　最高兴的应该是高美荣了。我之前已经注意到，只要是王老师站在讲台上，高美荣就会一直看着王老师，我坐在后面，看着高美荣的脑袋随着王老师的走动而转动，我想象她的眼睛也一定是一眨也不眨的，那眼神我是感受过的，看着我时不好说，但看着王老师时，她的眼睛一定就是“爱的海洋”了吧！
　　听说王老师要教我们学唱新歌，高美荣激动得一直鼓掌，大家的叫好停下来之后，她还在鼓掌。盐豆转过头揶揄道：“你看你疯的，可别晕死过去了！”高美荣回击道：“关你什么事，臭盐豆子！”
　　说完，高美荣便主动下位，帮助王老师发讲义。
　　讲义发下来，我看讲义上印的果然是两首歌曲，是油印的，有词也有谱，一首是《童年》，一首是《妈妈的吻》。
　　王老师先教我们唱《童年》，他先用录音机播放磁带，让我们先听两遍《童年》，之后再一句接一句地教我们唱。等我们会唱了，他又教《妈妈的吻》。我们刚听完两遍《妈妈的吻》的录音，放学铃就响了。大家就让他继续教，说晚点放学也不要紧。
　　但陈令军却出现在教室门口。王老师看到我们的班主任来了，就不好意思再拖堂了，他说：“放学后，你们自己对照讲义再学吧。”说着，就离开了教室。
　　我们就在心里生陈令军的气，认为他来得真不是时候。
　　但这次陈令军带给我们的却是一个好消息。
　　陈令军道：“还有十来天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了，为了庆祝五一节的到来，学校准备在四月底举行一次文艺联欢会，要求每个班都要出一到两个节目，到时老师也有表演。如果谁想报节目就到高美荣那里报名。”
　　我们就很兴奋，能看演出毕竟是好的，何况还有老师演出。
　　高美荣自然是兴奋异常，轮到她露脸的机会终于来了。
　　此后几天，高美荣几乎一下课就要去找王老师。因为她首先为自己报了名，她准备在五一联欢会上演唱《妈妈的吻》。她要跟王老师认真学唱这首歌。
　　班里还有另两位同学报了名，一个男生一个女生，都是唱歌，但都在学校初选时被刷下里了，所以，我班只有高美荣能有登台的机会了。
　　这天下午，高美荣正在操场上练唱，盐豆走过去道：“周公旦，唱得还不孬来，还有手势，都是跟王老师学的吧？”
　　高美荣没有答理，继续唱：
　　女儿有个小小心愿，小小心愿
　　再还妈妈一个吻，一个吻
　　吻干她那思儿的泪珠
　　安抚她那孤独的心
　　女儿的吻，纯洁的吻
　　愿妈妈得欢欣
　　……
　　等高美荣一曲唱完，盐豆又道：“到时可别紧张，给咱班丢脸那就难看了。”
　　高美荣鄙夷道：“谁像你似的，拿不出门，狗肉上不了大席桌。”
　　看到我站在一旁，高美荣走过来问道：“我唱得还行吧？”
　　我说：“不错，快赶上朱晓琳了。”
　　高美荣道：“假！”
　　很快就到了演出的日子。四月三十号下午，停课。上课铃一响，演出就正式开始。
　　节目以唱歌居多，独唱、对唱、小合唱都有，有两个跳舞的，几个表演口技、小魔术的，还有一个表演武术的。这些都是学生的表演。
　　还别说，唱歌表演里面，就数高美荣唱得最好了。她形象不错，唱得也动情，还加上了手势，听了心里会被打动，那一刻，我对高美荣的印象一下子提升了好多。
　　老师中大概有五个上场的。一个表演诗歌朗诵的，一个说快板的，一个唱了一首《小小竹排江中游》。
　　王老师自然也上台了，可是他没有唱歌，他表演的是一个哑剧小品。他用肢体动作演绎一个懒人早上起床的情形，既形象又滑稽，直把台下师生逗得笑声不断。
　　没想到陈令军也有节目。他表演的是笛子独奏《扬鞭催马送粮忙》，吹得很欢快，很好听。看他平时脸上总是阴云不散，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演出快要结束时，我对高美荣说：“你这次，还真给咱班争光了，唱得好，我说你比朱晓琳不差吧？估计以后全校学生都要学唱《妈妈的吻》了，这都是你领起来的。”
　　高美荣面带微笑，很是得意。
　　散场回班时，高美荣对我说：“明天就是‘五·一’假了，你跟我去爬山吧？那里有个樱桃沟，还有一个很深的山洞。”
　　高美荣家就在草庙，位于街西南，西面和北面都有山。我问：“咱街西面的那个山吗？”
　　高美荣道：“还要再往西，绕过东边这个山就看到那个山了，也不远，就在我们村子附近。”
　　我说：“那我喊几个人一块去吧？”
　　高美荣道：“随便你，你带谁去都行，明天早上，我在草庙小学校门口等你，反正草庙你知道在哪的。”
　　我说：“好的！”心中却想：喊谁一块去呢？其实我最想和沈小曼一起去，但现在高美荣发出了邀约，我却提出带沈小曼去，这就有点太不厚道了，再说，沈小曼也不一定愿意跟我一起去。
　　问盐豆，盐豆乐得屁颠屁颠的，连说“去去去”。
　　又见到刘闯、李凯乐和齐正虎三人，问他们明天去不去爬山玩。
　　齐正虎问：“哪个山，上次在下面枪毙人的那个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