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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中计被罚

作品名称:街曲8090      作者:晓扇      发布时间:2016-04-19 09:25:20      字数:3300

  听到“哗啦”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立即想象出秦德宽宿舍内的情景:秦德宽正在洗脚,突然几个石块同时击烂后窗玻璃,大小不等的玻璃渣,以最快的速度飞向秦德宽本人和他的床铺;有一块击中了他的脸,有一块击中了他的小腿,更多的则飞进他的被窝。秦德宽脸被划破了,腿被划破了。我还似乎看到了秦德宽惊慌失措或气急败坏的表情。
  扔完了石子,我们侧耳听了一下墙内的动静,没听到什么异常反应。想到可能秦德宽正要出屋来察看动静,我们没敢继续停留,便撒腿跑开了。
  第二天,我最关心的就是秦德宽的“伤”情了,可早晨跑操时,我看到秦德宽跟在四班学生后面跑步,他的脸上、手上都没伤,跑步时也步伐稳健,也不像有伤。我就纳闷了:难道昨晚没砸到他?
  下了课,我见到齐正虎,问秦德宽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齐正虎说:“还跟以前一样,好像没事发生似的。”我问:“他就没问有人砸他宿舍的事?”齐正虎说:“提也没提。”
  我心里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砸的就是他的宿舍窗户,怎么会砸不到呢?难道真的砸错了?
  于是,我就对齐正虎道:“也可能真的砸错了,但即使没砸到他的,也应该砸到别人的,可是怎么没听有老师追究这事呢?”齐正虎道:“也许他们以为是过路的小孩闹着玩的。”
  我觉得心有不甘,想了一下,就对齐正虎说:“今晚咱再去砸一次,看看他还是跟这样没事似的不?”齐正虎同意了。
  中午,我又特意到那排单身教职工宿舍前面看了一下,看到秦德宽宿舍后窗右侧有一棵洋槐树,昨晚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夜晚来临。人还是我们三个人,时间还是昨晚差不多的时间,地点也是同一地点。这次我们事先准备了充足的石子,都装在棉袄的口袋里备用。到了地方,我们认准了那棵洋槐树,我小声说:“看到了那树了吗?就朝它右边的那个窗口砸。”
  就在我们从口袋里掏出石子,准备投掷的时候,突然有两道明亮的光束从后面射了过来,接着就听到有人大叫:“住手!哪里来的坏孩子?”
  完全暴露在亮光下的我们,拔腿就往东跑。没跑两步,后面的一个人就喊:“齐正虎,我看到你了,你要跑就跑吧,除非你明天不来上学了。”
  齐正虎就马上停止奔跑,急刹车似地站住了,他对我说:“是秦老师,我听出来了。”齐正虎不跑了,我和盐豆也干脆不跑了。
  两个人手持手电筒走到了我们跟前。我避开亮光,一看果然是秦德宽,另一位是他同宿舍的那个年轻老师。秦德宽将手电筒的光直射在齐正虎的脸上,齐正虎便眯着眼、皱着眉,还抬手试图挡住光束。
  秦德宽一把将齐正虎抬起的手打下去,又朝齐正虎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几脚,然后冷笑道:“小齐正虎,你行,竟敢砸老师的黑砖了,我发现你这小子有点不地道,你那天怎么跟我说的?说以后好好表现,再也违法纪律了,你这倒好,不违反纪律了,却要违法犯罪了!”
  接着,秦德宽用手电筒照着我和盐豆,他过来打了盐豆一巴掌,又朝我的胳膊上捅了一拳,道:“你这两个孩子,我也熟悉,平时和齐正虎搅在一起,没事就到四班前面招摇,可能一班横不开你俩了,是吧?现在你们来说给我听,为什么要砸我和闫老师的宿舍?”
  原来那年轻老师姓闫。闫老师听秦德宽这样一说,就开始说我们:“昨晚,你们三个孩子把我的小腿砸个血口子,知道吗?”说着,他就圈起裤腿,用手电一照,我们真看到了一个小伤痕,明显是玻璃渣划破的。
  “我刚上床,玻璃渣就飞过来了,把我吓一跳。”闫老师道,“我平时很少在这住,没想到住这一次,却被你们几个孩子算计了。”
  秦德宽对闫老师道:“也别跟他们在这说那么多了,带他们回办公室,看我怎么整他们!”
  闫老师道:“天都这么晚了,不如先让他们回去吧,明天白天再说。”
  秦德宽又用手电筒照了照宿舍的后窗,道:“那就先让他们回去,唉,我越想越气,要不是想抓到你们,我今天早上就准备在班里查这个事了,没想到今天还真逮住你们了!”接着,他又指着我和盐豆道:“明天我把你俩交给陈老师,看他怎么处理你吧。”
  秦德宽和严老师往回走时,我听到秦德宽骂了一句脏话。
  等他们走远,我对齐正虎和盐豆道:“秦德宽果然阴险,我们装着没事似的,原来是想欲擒故纵,准备今晚逮我们的呢!”
  “那他两人刚才是躲在哪里的?”盐豆问。
  齐正虎道:“你憨蛋?路北不就是个打麦场,他们当然是躲在麦草垛后面的了,你以为他们会趴在沟里?”
  第二天早晨到整个上午,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去班里上课,而是蹲在办公室的墙角认错反省。反省前,齐正虎的遭遇是:被秦德宽踢了五脚、扇了四巴掌、捅了三拳、推了两下、骂了一句。我和盐豆的遭遇是:被陈令军讽刺到没脸没皮,并被骂了无数句。
  陈令军说我是“长着个人样不干人事”、“烧不熟的二红砖”、“脸皮比地壳还厚”……说盐豆“满河鱼鹰哪能显着你个撅腚虫?”、“癞蛤蟆钻天,看你像个豆似的”、“屎壳螂趴在路边硬充黑盖子车”……陈令军骂得很严肃很认真,以致最后都骂得我心里偷着乐了。
  之后,我们就面对这墙壁蹲着。蹲一会腿麻了,就调整一下身体姿势。每有别班的老师进来,他们总会弯下腰看看我们三人的脸,有人还指着我和盐豆说:“这不就是刚开学时剃光头的那两个孩子吗?”有的老师还走到我们身后,朝我们的屁股踢上一脚两脚。
  第四节课时,办公室只剩下姜老师一位了。我就干脆站起身子,笑着对姜老师说:“姜老师,给我们讲个笑话吧?”
  姜老师转脸看到我说:“你们班主任走了,你大胆了,敢站起来了,你说好好地怎么去砸老师宿舍的呢?这还怨老师生气吗?要是砸出事咋办?”
  我问:“那我们为什么不砸你的窗户?”
  姜老师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道:“说的跟好孩子似的,我是没得罪你,要是你觉得我哪儿得罪你了,你也一定会对我不客气的。”
  我甩了一下胳膊,道:“怎么会呢!你是好老师,我们也不会不尊敬你。”
  盐豆也附和着说:“姜老师,我们就喜欢听你讲笑话。”
  姜老师听了,看了看盐豆。盐豆也笑着站起来了。姜老师又对齐正虎说:“你也站起来歇一会吧。”
  齐正虎扶着墙,半天才直起腰来。
  姜老师见状,道:“你说图的什么?不好好学习,捣什么蛋的。你别觉得现在还小,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你看,我十来岁的时候,有次在庄子里跑着玩,跑到几个老头跟前,有个老头就摸着我的头说:‘别看还只是个小孩,说长大也快得很。’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老了?都五十多了,好像眨眼间的事。”
  我说:“姜老师你年轻呢,不年轻也不要紧,姜不是老的辣吗?”
  我这样一说,把姜老师逗乐了,他说:“你这孩子不是挺聪明的吗?反应快,又长得人模狗样的,要是能稳稳当当的,多好。”
  正和姜老师聊得投机,却见我班的一个高个女生走了进来。这女生名叫高美荣,但我班同学都喊她“周公旦”,之所以这样喊她,是有“历史”原因的:
  之前一节历史课上,学先秦部分内容。历史老师让高美荣起来朗读课本中的文字,当她读到“周公旦”这一人名时,读了“周公”,但就是迟疑着不读“旦”字,还以书蒙脸,做娇羞状。部分调皮的男生就起哄,高美荣就更不愿读了。老师不解,问:“怎么,元旦的旦都不认得了吗?”男生们就笑得更厉害了。后来,在老师的催促下,高美荣只好把“周公旦”三字读了出来,但“旦”字读得很轻很轻。
  课后,有男生就说高美荣是故意的,“旦”又不是“鸡蛋”的“蛋”,害羞什么?装!假!大家这样说她,是因为她平时并不文静,整日喜欢和同学打打闹闹,活跃得很。人还算漂亮,可就是有点“疯”,比一般女生都显得成熟。她读“周公旦”时,心里一定想多了,这也难怪大家笑话她。从此,她也落了个“周公旦”的绰号。
  这样一个绰号,一般女生都是接受不了的,但高美荣似乎并不在意,有男生喊她“周公旦”,她不生气,在多数情况下也不应声,就像街上男青年挑逗小引时、小引本人的反应一样。
  所以,一见到高美荣,我就笑嘻嘻地喊道:“周公旦,你怎么来了?”
  高美荣瞪了我一眼,没理我。她径直地走到陈令军的办公室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拿起一个笔记本,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快步离去。
  我有点糊涂,这节课明明是自习,陈令军是去看班的,而高美荣不是数学课代表,只是个文娱委员,她被陈令军指派到办公室来干什么的?她为什么要拿那个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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