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隔墙有眼
作品名称:街曲8090 作者:晓扇 发布时间:2016-04-18 10:43:05 字数:3313
每次看到白蛋,或是白蛋的妹妹,或是同时看到他们两个,我都觉得他们两人不是亲生兄妹。你看白蛋那个熊样,浑身白得恶心人不说,眼睛也像整日睁不开的样子,不笑还好,一笑就显出狰狞的神态。他似乎一年到头都戴着那顶鸭舌帽,我总感觉那帽子上一直飘着永远散不尽的脑油味。
你再看他妹妹。哦,对了,他妹妹名叫小引,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能她取了个这样的名字,我那时一直以为“小yin”的“yin”是“烟瘾”、“酒瘾”、“过瘾”的“瘾”,料想街里的那些和她差不多大的男青年也是这样理解的。那些家伙一见到她,就不怀好意地喊:“哎,小引,现在有瘾吗?有瘾咱现在来一气。”
那些人调戏她,她不生气也不高兴,脸始终是不阴不晴的。如果烦了,顶多朝说怪话者翻个眼或撇下嘴,偶尔也嘟哝两句。这样反而更能刺激对方说话的欲望,所以多数情况下,她都是无言以对。
我每次见她,十次有八次她都在挑水。她往水井方向走时,因为是空桶,所以走得很轻巧,慢悠悠的;回来时,两个桶里盛满了水,她就不能那样轻松了,脚步比去时显得重,腰上明显看得出发力了,屁股也随着腰肢扭动。她的整个身子虽稍有倾斜,但走得依然平稳,桶里的水也绝不外漾。平衡和节奏,她都把握得很好,扁担和桶随着脚步上下颤动,让观者的心也会跟着上下。
小引挑水所选的井,在路南的一个院子里,那口井在院子中央,我只在门口远远地看过一次,并没有近观过。除了这口井,三孔桥街上我还见过其他四口井,一口是在我家南边靠沟沿的,我家和邻居几年前都是用的那井水,后来各家都在自家院里打了压水井,那沟边的井也渐渐废弃了;中小学校也各有一口井。还有一口就是在街中心的那口老井,井口四壁的石头都已被磨得非常光滑。
听大人讲,以前三孔桥人向外人吹牛,说三孔桥有许多古迹美景,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一百零三孔桥”和“七十二道紫金沟”,外人就很是羡慕,就想亲眼见识美景,结果真见了之后却都大失所望。原来,“一百零三孔桥”就是指“三孔桥”和它附近立着的一块石碑,我们当地的口音,“百”读成“碑”,“一碑零三孔”就被别人误解为103个桥孔了;而“七十二道紫金沟”实际上就是街中心那口井的井口沿上,长年累月被井绳拉出的无数条印痕,一痕也就是“一沟”,“紫金”则是街上人的臆想而已。
而小引挑水去的那口井不是老井,用的人也不太多,想必井壁上沿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井绳的拉痕。但那些男青年见小引去挑水,却经常会死皮赖脸地问:“引妹,井口有没有紫金沟?”小引依然不理,只把无趣留给说话者。
小引总是默默的。但街上的人却都传言:她不是个本分的人,她的裤腰带很松,一些男人还主动挑明曾跟她有过一腿。我觉得这有点不可能,因为我看不出来小引是那样的女人。
一次,去小丽那里剃头,小丽也在和别人说小引跟男人勾搭的事情。我当时就在心里说小丽:说你小丽和别人勾搭还差不多,你看你和三锤子干的那些事,你有什么资格说小引的闲话呢?
小丽不仅说小引的闲话,最后还骂了一句小引:“就是一个骚货。”
我想你在背后骂人干什么呢?你或许觉得没有小引漂亮,是嫉妒吧?如果小引是个骚货,那你就该是个浪货。
小丽的理发店平时用水,也是从那院子里的井里挑来的,所以小丽和小引难免会在挑水来回的路上相遇。但两个人见面从不说话,也基本不抬眼看对方,总是擦肩而过,形同陌路。我不明白:两人又不是仇人,何必要这样呢?
后来,说小引不正经的人越来越多,我就觉得小引可能还真有问题。可她是和谁来往过呢?我想知道。
这天晚上,我跟着孙刚去粮管所那里找全哥看电视。孙刚把我们带到会议室,就出去了。孙刚看了一会,说自己家里有事,也提前走了。我没怎么看过电视,一看就上瘾了。
看电视的人不少,有住在附近的人,也有粮管所里的职工。会议室的座位没够坐的,还有几个人站着,都看得非常投入。两集电视剧播完,时间也就不早了。一个人,想必就是看管电视机的人,他站起来对大家说:“好了,明天再来看吧,下面都是新闻和广告,没有好的了。”
大家只好有点不舍地走出会议室,各回自己的住所。
只有我离家最远,我出了粮管所大门,没走多会,就见不到其他人了。走着走着,想起了死去的二锤子,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要走到那个有井院子的对面了,突然看到前面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还有笑声和说话的声音。等骑自行车的人到了一盏路灯下,我借着灯光一看,那人却是全哥。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好像还坐着一个人。
我忙躲到路边的一棵大柳树后面,等他骑过大柳树,我小心探出头看,那车后座真的坐着一个人,看样是个女的,但她的脸贴在全哥的后背上,还顶着一个头巾,我没看清是谁。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上来了,我想去看看那女的是谁。
于是,我就转身回去,跟随他们而去。看他们进了粮管所大门,我小跑几步,赶了过去。我在大门一侧的小屋旁,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有点鬼祟地向院里走去。
因为曾跟孙刚来过一次,所以我知道全哥住的地方。全哥住在这排平房的第三个门里,我想直接走到他屋前面那个窗前,又怕暴露目标,被别人发现。于是我就从那排房子的东边,绕到后面,走进了房子与外墙形成的巷子里。我在巷子东头看到有亮着的窗口,便蹑手蹑脚地直向那窗口而去。
巷子里有一层枯树叶,脚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嚓嚓”的声响。我把每一步迈得都像慢动作,像第一次上岗的贼。
终于来到了那个有亮光的窗口下。窗扇里面贴着报纸,有两处地方破了,像两个眼,其中一个眼,我抬抬脚,正好能与我的眼对上。
我摸了块砖头垫在脚下,又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右眼向旧报纸上的那个“眼”凑去。
我看到的是一张床,一张铺着白底红格被单子的床。接着,我就看到了全哥和那女的坐在了床沿上。
全哥搂住了那女的腰,那女的就拉住了全哥的手。女的头巾已经拿下去了,从后面看,我觉得她很像小引。
全哥开始亲吻那女的的脖子,那女的向右一扭脸,我差点喊出声来:这女的还真的就是小引!
全哥疯了似的在小引的脸上、脖子上又亲又舔的,小引似躲非躲,口里发出时断时续的“啊哦”声。
全哥的手开始探进小引的袄内。小引一下子仰脸躺在了床上,全哥也跟着躺下,贴了过去。
全哥把小引棉袄的布纽扣一个个解开,露出了里面的贴身秋衣。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他们用慌乱的动作,营造出一种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全哥开始解小引的腰带。我看到全哥非常慌张,解了一会也没解开。我在外面想:都说小引的裤袋很松,这不是很难解吗?
终于解开了。全哥的手开始向里面探去,却被小引拦住了。全哥的手又顺着小引的腹部向上滑,从秋衣下面一直滑到胸前。全哥的手在里面揉搓了一会儿,他忽然跪起,将那红色的秋衣向上掀开。
我看到了小引胸前的那一对圆球,它们那么圆,那么白,那么让人垂涎。往日,它们都被小引的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那时,它们留给我的只是想像,眼下,它们把真相全部给了我。
“我冷。”小引突然娇声叫道。
全哥转过身子,一下子把床头的被子拉了过来,他一扬手,两个人便都在被子下面了。
再看到的,就是持续波动的被子了。
我调整了一下角度,看到了全哥露在被子外面的脑袋。
然后,我又看到全哥仰躺着在动,然后,我看到他伸出手来,举着裤子,又把裤子扔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小引也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扔在了那椅子上。
我想象着一男一女赤裸相拥的情景,我恨不得进去把那床碍眼的被子掀掉。虽然这是个冷冷的夜晚,但此时的我心里在起火。
被子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全哥和小引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有一阵子,小引发出那种“啊啊啊”的声音,我听起来像是一种绝望的叫声,仿佛她不是在享受,而是在受虐。
他们两人在被子下面互换了位置,小引翻到上面来了。她突然骑坐起来,被子便从她身上一下子滑了下去。
小引仰着头,上下动着,似乎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她的身体要比全哥白好多,让我想起了《水浒传》中的“浪里白条”那个绰号。
他们这样,对我简直是种摧残。但这摧残是我自找的,他们对我的存在浑然不觉。
室外的我在陪着室内的两人,正在经历着一次惊心动魄的探险。
我一会儿把自己忘了,一会儿又把世界忘了。
墙里的人和墙外的人,共同经受了一次内外有别的人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