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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最后一片净土(十)

作品名称:青春最后一片净土      作者:伪面君子      发布时间:2016-04-20 15:29:54      字数:8393

  范莎走向那栋喷有蓝漆的楼房,边走边不由得又回想起几天前的雨夜韩冷开摩托车把她送到那院墙瓦檐下的场景。这个场景几乎占尽了她连日来余暇里的大部分思绪,以致让她想起便恍若是场梦。此刻,院墙瓦檐下的那个位置,正停着一辆摩托车。她觉得这辆摩托车有点熟悉,待走进院子里时,她猛然想起那应该是汪大力的摩托车。这家伙定是又和巫斯桦苟合来了。
  楼上飘来了一阵音量很小但节奏感很强的舞曲旋律,她听出是从巫斯桦房间里传出的乐曲。一种强烈的好奇与偷窥欲立时又盘踞在范莎脑海里,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又无端地跳得厉害。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瞥见巫斯桦房间窗口的帘布果然不同以往地严严实实地遮了下来。她走到门边想侧而去听,然而除了音乐声,她什么都听不清。恰好院子里又进来了人,范莎遂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门口打开门进到屋里。
  她听到楼下有人“砰砰”敲门的声音。院子里原本是安静的,那敲门声因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是一个操着浓重方言的妇人的叫门声:“开开门!”过了一会,楼下的敲门声仿佛停止了,隔壁的乐曲声仿佛也消失了。范莎走进卧室,留心去听墙那边的动静,可什么都没有听见。她想或许隔壁已知道院子里有人,才没那么嚣张了?
  过了一会,“砰砰”的敲门声又传了过来,不过这会的敲门声已从楼下转到楼上了。而且,范莎分明听出来那敲门声正是从自己的房门外传来的。她走出卧室打开外间那扇门,见是一位穿着土气的农村妇女,胳膊上挎着一篮鸡蛋。
  “你找谁?”范莎说。
  那妇人的方言太重,范莎听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她是来城里找女儿的——“对不起,敲错了,俺找俺闺女。她在这城里打工,好像就住这。俺上次来过的,一时糊涂忘记是哪了。这城里的房子都长一个样。”
  “你女儿是谁?在哪上班?”范莎说。
  “她叫月秀。跟你差不多大,在一家酒店做事,什么酒店俺就不知道了。”
  范莎费了老半天才听清楚那妇人女儿的名字,提醒道:“是后滨大酒店吗?”
  那妇人茫然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说:“不记得了,上次跟俺说过一次,俺忘了。”
  “那就难办了。”范莎说着,刚想把门阖上,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坏坏的念头,她想搞个恶作剧揶揄一下隔壁屋里的巫斯桦和汪大力,于是便对着那妇人说,“隔壁住了好几个女孩子,你去敲门看看是不是有叫月秀的?”
  那妇人于是连声道谢,然后走过去敲门。没有动静。妇人喃喃道:“敢情是没人在呢。”
  范莎在自己房门边观望着,怂恿说:“里面有人的。你敲大点声,她兴许没听见。”
  于是那妇人卖力地敲着门,且边敲边喊道:“月秀,月秀!开开门!”
  范莎偷笑着把自己屋的门虚掩上,却只站在门边侧耳谛听。好一会,她终于听到“咣啷”一声响,接着传来巫斯桦极不耐烦的声音:“你找哪个哟?”
  范莎听到那妇人操着方言说了一句什么,但没有听明白。想必巫斯桦同样是没有弄明白的——却只听她用了气势汹汹的声音说:“你到底找哪个哟?——什么?没有,没有!找错了!”
  隔壁屋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那妇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范莎倒是听分明了:“这女子,咋这么凶!”
  范莎也赶紧把自己这边的门带上,然后听着那妇人下楼离开的声音。好一会,隔壁的门又“吱呀”打开了,接着范莎听到有两人的脚步走出来的声音。——他们竟这样公然出入了!
  楼下的摩托车发动声响过之后,整栋楼一时仿佛陷入到无边的沉寂里。范莎闷得发慌。恰巧两个客服部的女孩子一同下班回来,另带了一个同事过来。因巫斯桦不在,便过来邀范莎一起到隔壁打牌。趁着她们在前面房间整理桌子的时候,范莎有意朝后面那间房望了望,一张大床上的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她想巫斯桦和那保安却才就在这床上翻云覆雨。
  “这张床谁睡呢?”范莎说。
  巫斯桦的表姐艾雅莉道:“我跟巫斯桦住。她太好动,这会下班又不知跑哪疯去了。她脾气有些冲,那天她跟你顶嘴莫多怪啊。”
  “哪会啊。”范莎一副大度的样子,接着说,“你们真勤快,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我平常上班忙起来根本就没时间叠被子。”
  “不会吧,平常我们上早班都懒得叠被子的。”艾雅莉瞅了一眼叠放得整齐的被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巫斯桦肯定回来过,可她啥时变勤快了?”
  “莫不是在韩冷手下被调教的,嘿嘿。”裘霞粗着嗓音说。
  “莫不是她带男朋友来过呢。”范莎装作无心地说。
  “这真是女大当嫁啊。”裘霞笑道。
  几个女孩玩了几局牌,一会便到了傍晚时分。当她们打完最后一盘,正合议着去小区门口的快餐店去吃晚饭时,却见巫斯桦满脸愠怒的神色推门径直走了进来。不至于是因为看见自己在这里吧,范莎心想,难道一忽儿就和汪大力闹翻了?
  “你干吗了,跟谁欠了你债一样?”艾雅莉说。
  “不用你管。”巫斯桦没好气地说。
  “我是管不了你。我们都去外面吃饭,你去不去?”艾雅莉说。
  “你们去吧,我不想吃。”
  艾雅莉示意裘霞和范莎她们先走。巫斯桦对艾雅莉道:“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
  艾雅莉最终没有跟她们一块出来。其他三个女孩在小区门口旁的餐馆各叫了份快餐。裘霞帮艾雅莉和巫斯桦各带了份盒饭。吃晚饭回住所后,范莎不便再到隔壁去,只在从走廊上经过时远远朝隔壁屋里瞟上一眼——却发觉刚才出去时还仅巫斯桦一人愠怒的神色,回来时却见艾雅莉也跟着紧绷着脸。
  隔壁屋的门在艾雅莉进去之后便轻轻带上了。范莎于是也回到自己屋里。
  范莎次日当早班的整个期间,韩冷只在早餐后和午餐前匆匆露了下脸,其余的时间根本就不在西餐厅。范莎中途借故去了两趟洗手间,趁便在通过前厅的时候朝餐饮部办公室门口张望上一眼,但没有瞥望到他的身影。——尔后的一个多星期里,韩冷都显得非常忙,极少有空到收银台这边来,即便是过来询问当日的营业额,也是一脸的凝重神情。这都叫城市创卫活动给弄的,仿佛酒店的营业只在其次,卫生才是关键。尽管卫生条件对于一个高档次的四星级酒店的确至关重要,然而在这些不在领导岗位的普通员工看来,这么过分地重视委实有点本末倒置。
  这段日子里,财务部这些收银员们也没闲着,一有空就拿着创卫知识手册在手。还好只是上官静芳来抽查她们的背诵情况。而为了响应这次创卫活动,酒店还邀请了市卫生监督局的相关人员来对餐饮和客房部工作的所有员工统一进行卫生知识培训。范莎感觉韩冷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忙着。
  自那天在隔壁租屋见到巫斯桦之后,这段日子范莎极少在上班地方见到她。后来从裘霞口中才得知巫斯桦被韩冷调到了另一个班,且的确是跟汪大力闹翻了。
  猜想被证实,范莎心里有点幸灾乐祸,但很快便感觉到这种快意过后的无聊,甚至连他们闹翻的原因也不再想知道。本来么,他们不过是普通的恋爱,与自己何干?不过范莎还是从裘霞口中知道了他们闹翻的原因:原来那天巫斯桦跟汪大力一块出门时撞上了他以前一个藕断丝连的旧相好。
  酒店生意如此冷清的日子,那名叫朱洋的顾客却仍像往常一样频频光顾后滨大酒店。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买卖的,那么有钱频频出入这样的高消费场所。这天范莎晚班时,朱洋又主动到收银台买单来了。
  “哎,十五号台买单。”朱洋打了个饱嗝,从夹在腋下的手提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故意在两个收银员面前显摆着。
  “您有贵宾卡吗?”卢友梅找出朱洋的账单来提醒说。她们都记得以往朱洋来消费都是刷卡的。
  “上次在君莱吃饭时卡给弄丢了。那地方,晦气!还是来你们这开心!没有卡能打折吗?”朱洋说。
  “我们这要凭贵宾卡才能打折。”
  “都老顾客了,还要什么贵宾卡?看着我这张老面孔,就该给我优惠啊。”
  一位已走到收银台来的西餐服务员接过话说:“如果您在我们酒店消费三次以上,且累计消费额达到千元可以到前台申请办理贵宾卡。”
  “三次以上?我都不下十来次了。你们这儿的人就是薄情,我这张脸还这么生疏吗?算了,不为难你们。我也不在乎这点钱。”朱洋很慷慨的样子,对着范莎继续说,“我这人却是重情义之人,这位小妹我还记得呢。”
  卢友梅把账单交给朱洋时暗笑着转头看了一下范莎。范莎假装没反应。
  “小妹几点钟下班啊?要不要一起去唱卡拉?”朱洋继续对范莎道。
  “我们要很晚才下班呢。”范莎客气地回答。
  “晚要什么紧,我可以等啊。”
  “您别等了,她男朋友天天来接她呢。”卢友梅替她解释道。
  “哦,小妹就名花有主了啊?男朋友干啥的?”
  见范莎始终闭口不答,朱洋还算识趣,付过钱,并没有停留,转身朝大厅方向走去。范莎见他在西餐入口出对站在一旁的知客说:“那个姓巫的女孩子没上班吗?”
  那知客说:“她调到另一个班了。”
  “这真是个典型的花花肠子男人。”卢友梅小声笑道。
  “人家这才叫活得滋润呢。唉,还是有钱人的命好啊。”吧台旁的许佑明慨叹了一声,转而向着范莎说,“范美女真享福啊,男友天天来接吗?”
  许佑明说话的时候正一边摆弄着几个高脚杯,却不小心把一个高脚杯碰到地上摔碎了。
  范莎看着许佑明急急忙忙清扫碎玻璃杯的样子,笑起来:“我说你许佑明没事就不可以让双手闲一会么?你看,这就是多事的下场!”
  “我哪有功夫多别人的事啊,我自己的房事还没解决呢。”许佑明本来想说“房子的事”,结果失语变成了“房事”,一句话把卢友梅和范莎笑得几乎晕倒。好在她们只是低头趴着在收银台上偷笑,许佑明连连小声叮嘱她们:“别笑了,别笑了,老总就在前台!”
  
  酒店的创卫活动忙乎了半个来月总算落下了帷幕,所有员工都松了一口气。范莎不止为自己,也为韩冷暗自松了口气。那天早班时她也终于盼到韩冷到收银台前停下来与她聊聊天。
  “这段时间我都忙坏了。”他微笑的眼神看着范莎说。
  “哎,这创卫活动不过是个形式,一结束一切就都恢复原样。”卢友梅插话说。韩冷和范莎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一点也不知情。
  范莎不大敢去迎合韩冷的目光,除了作为女性的羞涩,还因为吧台旁一直暗自关注着的许佑明。她想着还要多长时间,她与他之间的感情能进展延伸到西餐厅以外的更大空间。“这些个服务员,我又不是没给他们留电话,餐厅出什么事没一个人打电话给我。”这天韩冷站到收银台前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两位收银员说。
  “餐厅出什么事了?”卢友梅问。
  “这段时间下班在家,我就像杆无砣的秤一样定不下心来。”韩冷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用眼瞟着范莎。
  “怎么了?”卢友梅问。
  “昨天他们在厨房靠近餐厅的门口发现了一只死耗子。好在创卫活动总算过去了,要不我得在半天云里踩着钢丝过日子了。”
  “昨天你们餐厅领班休息嘛。其他员工怎敢越职向经理大人报告呢。”卢友梅边说边立起身来去洗手间。
  范莎看着卢友梅走到大厅那儿去了,斗胆玩笑的口吻对韩冷说:“呵呵,要不,下次我代他们打给你。”她说完最后这句话,忽然有了点小小的窘迫,万一韩冷接不过她的话茬呢?
  “嗯,那敢情好,下次就你打给我吧。”韩冷很快明白了范莎的话中话,“哦,你还没我电话吧?喏,把账单来给我签掉吧,再给我一张便签纸。”
  范莎把一叠顾客挂账单递给韩冷,并撕下一张便签纸给他。
  范莎感觉韩冷盯了那张便签纸有一会。这瞬息里范莎心中感到有些忐忑,怕吧台旁的许佑明看出什么破绽,又怕卢友梅从洗手间踅回时发觉。不过卢友梅可能没这么快回来,卢友梅常常会借助上洗手间的时间多磨蹭一会来缓解上班的压力。范莎转头假装无意去看许佑明,许佑明却只顾忙着清点陈列在柜台上的酒水。她猜测许佑明在佯装不明白。她想管他如何去想呢!
  韩冷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范莎感觉他这回的字写得较缓,不似往日的龙飞凤舞。当韩冷把那张便签纸连同着那些需签名的顾客账单一并递还给范莎的时候,卢友梅已从洗手间回来。范莎来不及细看,迅速便把白纸揉成团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下班时范莎没有像从前一样磨磨蹭蹭,交完班径直就去了更衣室。在通往更衣室的路上,范莎展开来被揉成团的写有韩冷电话号码的便签纸,在极短时间内便记住了这串于她最富意义的数字。
  打完考勤卡范莎就下意识的想给韩冷电话,可她明白这个时候韩冷很可能还在西餐厅。前面的岔道口那家报刊亭有两部公用电话,每天下班时那儿打电话的员工特别多。她租屋楼下的房东家里也有收费电话的,有一次范莎打电话到酒店给上官静芳,房东就在旁边跟监工一样一边盯着计时器一边逐字不漏地听着,这让她很反感。
  范莎想起曙光小区伊莉莎美容店往西边不远处那个耳背老太太的电话屋。因为偏僻,去那打电话的并不多。但对范莎来说最好不过。但过伊莉莎美容店时,范莎只远远地朝那电话屋望了一眼便踅转了身。她想自己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回到租屋后范莎仍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一心幻想着与韩冷通话的情景。隔壁屋两客服部女孩下班来后又邀了范莎过去打牌,之后一起去曙光小区门口吃晚饭。吃饭时范莎便借口嗓子疼,说待会要去药店买点润喉片,让裘霞和艾雅莉先行回住所。待她们走后她只坐在就餐的原位磨蹭了一会,接着独自来到了美容院西面的那个耳背老太太的电话屋。
  她犹豫着刚想拨下韩冷的电话号,忽然屋内走进来一名女生。范莎认得她,是也住在曙光小区的西餐厅服务员。那女生一边拨着电话一边对她招呼说:“你也在呢?”
  范莎一边点点头,一边佯装着打完电话的样子转身便从那屋里走了出来。
  次日早班时,韩冷趁卢友梅不在的空儿踱到收银台前来,小声对范莎说:“我还以为你昨天会打电话给我呢。”
  范莎抿紧嘴唇,不让内心溢满的幸福感轻易流露出来。然而公共场合之间悄悄话的传递风险毕竟太大,卢梅还没走过来的时候,韩冷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韩冷,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怎么总是看见我来他就走啊。”卢友梅自言自语地说。她显然到现在都根本没把范莎和韩冷往一块想,吧台旁的许佑明只顾嘿嘿地笑。此刻许佑明一副世事洞明的样子并没有让范莎觉到特别地厌恶了,爱情的喜悦让她对许佑明的知情已经有些无所谓。此刻她也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汪大力和巫斯桦对她窥破他们的隐情并没有感到多少介意。
  下早班之后,范莎没有像以往一样用在浴室冲澡的方式拖延时间争取到和韩冷同下班,而是直接就回了租屋休息。晚上一个人泡方便面。近九点的时候,她才从从容容从租屋出来,重新走向那个电话屋。那个有些耳背的老太太坐在与电话屋相隔的另一间屋的门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守着人来用电话。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许是心情有些紧张,范莎一连两遍都给拨错了数字键,到第三遍时终于拨成功了。
  “喂,是哪位?”电话里响起一个声音,范莎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判断出是韩冷。她觉得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更好听。
  “是我,范莎。”她清了清嗓子小心地说。她陡然想起自己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念出自己的名字。
  “哦,我猜出是你。下班了?在哪拨的电话?”韩冷在电话那头说。
  “就在曙光小区的一个电话屋。”她回答说。
  “怎么像在谁家里拨的?我听出电视的声音。”
  “是的,在那个伊莉莎美容店旁边。”范莎记得韩冷那次用摩托车带她回租屋时他曾留意过这个美容店。但她说出这个美容店的名字,更主要是为着提醒他用摩托车带她回租屋这个场景的记忆。
  “哦。”
  “你呢?也在家吗?”范莎说。范莎平常习惯了与人说话带着刻薄的、冷冷的语气,这会她惊异地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甜润过。
  “我不在家还能在哪?正写一份工作计划书呢。想我了?”
  最后三个字让范莎感觉心倏地跳了一下,她矜持地说:“你忙,我还是不打扰了。”
  “现在说不上太忙。前段时间忙倒是真的。没有办法,为了工作。”
  她和他聊了有一会,临末时,她听他在电话里说:“想我了就给我电话,一般下早班的这个时候我都在。”她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那样契合着自己寂寞的心房。这之后的近一周里,每隔上一两天,范莎下完晚班就会走进那个电话间给韩冷电话。为给她省话费,尔后的每次,韩冷总是让她先挂电话,然后再拨打过来。
  这天是范莎的早班。她回租屋睡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才起来,然后在曙光小区门口吃了份快餐,吃完后并没有回租屋,而是径直去那个电话屋。
  “今天这么早?又在那个什么伊莉莎美容店旁边的电话屋?”韩冷在电话那头说。
  “还能去哪?刚才经过伊莉莎美容店时,那里的老板娘还跟我打招呼呢,说我很久没去他们店里了,她一再怂恿我去做个染发呢。”其实伊莉莎美容店老板叫范莎做染发还是好些天前的事,范莎忽然想起,就随口说了出来。
  “染发?你这样就挺好的。我不喜欢看女孩子染发。”
  “真的呀——为什么不喜欢看染发?”
  “也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自然更好些吧。”
  “那你喜欢看女孩长发还是短发?”
  “嗯,我更喜欢女孩留长发——”韩冷这么说,范莎便可惜自己那袭年长发年前给剪了。
  “呵呵,我都不大敢到收银台去了,搞不好哪天被你那个叫卢友梅的同事给发现。”韩冷接着说。
  “发现就发现呗,也许现在就有人知道了呢。”范莎笑着,无所谓地说。
  “谁知道?”
  “吧台那个许佑明。那家伙还当面问过我一回呢。”
  “哦,是吗?那家伙肯定也喜欢你呢。”范莎听见韩冷在电话那头戏谑的口吻。
  “哪有的事!”范莎“咯咯”笑着说,“韩经理不会为一个酒水员多心了吧?”
  “我可不喜欢你喊我经理。”
  “那好,明天上班我就直呼你,姓韩的,快过来签单!哈哈。”范莎大笑。
  “小样,敢那样喊我,看我到时不扁你。”范莎听见电话那头韩冷假装发怒说。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嗯,你今晚回去躺在床上好好想想,该称呼我什么?”
  他们在电话里愉快地聊着,他担心她晚上行路安全,每次结束电话前总要小心嘱咐,然后等她先挂电话。
  这晚他们在电话里有些难舍难分,范莎挂完电话时比平常要晚得多。当她转身欲离开时,一直在旁边看电视的那个老太太说话了:“姑娘家,你别走,再给五毛钱!”
  范莎有些诧异,今天她一来就给了那位老太五毛钱,好让老太太放心看她的电视。她把韩冷的电话拨过去后就直接挂了,按理接电话是不用计费的。
  “我给过你钱了。我刚才是接电话。”范莎解释说。
  “我知道你给过,我也知道你是接电话。”老太太似乎一点都不耳背,而且口齿相当清晰地回答说,“来我这里打电话的,人家多般三言两语就把话说完了,最多也就十来分钟,哪个像你这样一谈就半个多小时的?你打一次两次也罢了,总不能老占我这样一个老太婆的便宜吧?”
  范莎有点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元硬币来,说:“找我五毛吧!”
  “现在的一元硬币很多都是假的。”老太太接过硬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她把那枚硬币在灯光下正反两面都照了照,然后才从里屋的一个装满硬币的储钱罐里翻了半天,找出五个一毛的硬币来给范莎。
  范莎沿着美容店前面的水泥路往住所走去。曙光小区的夜晚成年累月都是这样地黑灯瞎火,路灯几乎从来不见有过亮光。不过范莎早习惯了走这里的夜路,只是她很厌烦偶尔从对面疾驰而来的亮着探照灯的某些车辆。若只是在旁边让让路倒也罢了,个别可恶的车主会把灯光直射到脸上,让人眩晕得半天睁不开眼。
  今晚的这辆小轿车是从后面开过来的,老远就对着范莎鸣笛。范莎退到路边,看着那轿车呼啸着从身旁开过,一直开到她住所的那栋楼旁边停了下来。只见从轿车里钻出两个人来,借着旁边住户窗户里投射出的灯光,范莎看清其中一个就是巫斯桦,身上穿着低胸露背的线衫和勉强能遮住臀部的短裙。另一个是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有些面熟,很快范莎便判断出那中年男子竟是经常光顾后滨大酒店的朱洋。
  他们就站在墙檐下,范莎不便马上走过去,于是退到前面那栋楼的墙边偷觑着。她看见朱洋的双手开始搭在巫斯桦的肩上,然后顺着她的肩摸到了她的腰上。当这个家伙的手从巫斯桦的腰际再下滑时,站在墙角边的范莎倒吸了口气,差点让自己给叫出声来。巫斯桦这会才终于把他的手轻轻甩开,然后用娇滴滴的嗓音说:“朱总,瞧您,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哪天你休息,再邀你出去玩,肯赏脸吗?”朱洋笑嘻嘻地说。尽管看不清他的神态,一边的范莎想象他色迷迷的样子便觉想吐。
  “有空我一定赏光。”巫斯桦边说着边朝院子里走去,“再见啊,谢谢你丰盛的晚餐!”
  朱洋钻进轿车里,车子又呼啸着疾驰而去。范莎呆了半晌才离开原地回到租屋里。
  
  端午节的头天,范莎当班时分别接到父亲和生母打过来的电话,问她端午节是否有假,是否回家过节。范莎不喜欢他们打电话到她上班的地方来,她用淡淡的口吻回答处在两房檐下的父母,端午节要上班,自己哪也去不了。范莎其实是希望节假日上班的,一则可以有推掉父母让她回家的借口,再则节假日当班一天可以抵三天的工资。
  端午节当天,范莎的确要上早班,但那天韩冷却放假回家,她的心感到有些无所适从的落寞。她想象着要多久他们的关系能公开,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她上他家,把她介绍给他的父母。她甚至想到为了他,她可以提出辞职去别的地方上班。可是这么长日子了,她和韩冷的关系仍只限定在电话述衷肠里,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如果他真的爱她,他完全可以邀她晚上出去走走的。想到这,范莎的心头次感觉到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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