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不给你
作品名称:街曲8090 作者:晓扇 发布时间:2016-04-17 09:36:55 字数:3655
孙田这家伙,我第一次看到他就感觉不顺眼。那天体育课,他看着我的光头时的那眼神,简直是蔑视。平时在班里,他对我也总是待理不理的,有时我无意触犯他了,他好像还表示出要发火的样子。
说实在的,我已忍他好久了。
而这次在土楼电影场放火,竟然是他们村子人干的,关键的是把在电影场上的沈小曼吓着了,这是我无法忍受的。
我非常想知道,孙田是不是那晚的放火者或知情者。
但我不想主动找他说话。他坐在我的右边,紧靠教室后门,除了见到老师,他好像整天都黑着个脸。当然了,他本人也黑,黑大个子,像个黑猩猩。
我想找别人从侧面问那晚放火的事,看一看他的态度。
我想到了岳辉,岳辉应该能够配合我。
课后,我把岳辉拉到一边,说:“那晚土楼失火,是孙庄人干的,你知道了吧?”
岳辉说:“只能说很可能是孙庄的人,但不能确定。”
我说:“孙庄人应该能够干出来的,我看平时你和孙田关系还行,你去问问他,看他是不是了解情况。”
岳辉道:“他就是了解情况也不能说,要真是他村里人干的,他能说出来吗?放火是犯罪的事。”
我说:“你去问下,别直接问,就跟拉呱似的提到那件事。”
岳辉道:“那我试试吧。”
又一节课后,我问岳辉:“问了吗?”
岳辉道:“问了,他好像不清楚,他说他那晚上没去土楼看电影,孙庄谁去看的,他也不知道。他还问我为什么问他这事。”
我想:看来孙田可能真的不知情,要是他参与了,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不可。尽管那晚看到起火时,我有点幸灾乐祸,但那时是我一时高兴。
本来以为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事情跟我又没多大关系,我这段时间关心那场火,一是因为沈小曼,二是因为闲扯淡。
那“火”在我心头就这样渐渐灭了。
这天上午。体育课。体育老师吴世凯让女生练跳绳,男生练投篮。布置完,他就暂时回办公室了。
吴世凯一走,我们几个大个子男生就要组队打篮球,让小个子男生去另一个篮球场地投篮去。结果却遭到孙田的激烈反对,他说:“不行,只能练投篮。”
我说:“练个投篮有什么意思?我小学时都练腻了,还是正式打起来过瘾,你也完全可以跟我们一起打;如果吴老师来,你就说是我的注意。”
孙田还是绷着脸道:“那不行,要按老师说的练。”
岳辉和其他几个男生都劝他,他就是不同意。
几个人干脆不理他,拿起篮球,到篮球场里,分作两队就打了起来。孙田瞪着眼看着我们,恨不得过来抢球。
我们打得热火朝天。争球过程中,球一下子跑出场外,正巧滚到孙田身边。他一弯腰,抱起球。
我们要球。他不给。
岳辉说:“那个场地还有篮球,我们去那里要一个去。”
我拦住岳辉,道:“就要孙田手里的,我倒要看看他今天给不给。”
说完,我就走到孙田面前,道:“把球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我说最后一遍,给我球!”
“你说一百遍都不给你!”
好吧,你孙田今天纯粹是跟我过不去的,麻烦可是你自己找的,那我也不用对你客气了。想到此,我猛地扑了上去,就要抢球。
孙田似乎早有准备,向后一退,我扑了个空,差点跌个狗啃泥。
这太没面子了!我一气之下,朝孙田的前胸快速击过去一记重拳。
孙田连退了几步,但篮球依然还牢牢抓住手中。
我正要扑过去,他却突然举起篮球,用力地把球抛向我的脸。
飞射而来的篮球正好打在我的左脸颊上,那个疼,似乎我的颧骨都要碎了似的。
我迅速地摸一下左腮,暗下决心:非得跟他拼出个高低。
结果被岳辉几个人拉住了。那边,已有人去给吴世凯打报告。
吴世凯来了,向孙田问清情况后,就把岳辉几人痛批了一顿,又狠狠地踢了我几脚,还罚我做了好几十个俯卧撑。
在做俯卧撑时,我的肺都要气炸了。我在心里对孙田说:“孙子,你就等着吧,我非得找人揍你一顿,还不是找好人揍你。”
俯卧撑做完了,教训孙田的最佳人选也在我心中明确了:三锤子邹虎。
自从临开学前我给三锤子送过两包烟之后,最论,我又和盐豆、刘闯、齐正虎几个人找过他两次,都是在小丽的理发店里。
这次,为了实现借刀杀人的目的,我决定继续给三锤子加深印象。
想到二锤子才死,我准备过些日子再找三锤子。
再见到三锤子已经是二十天以后了,都到了十一月份,天也比较冷了,我已穿上很厚的秋衣。
还是在小丽的理发店见到的三锤子。是下午放学后,盐豆、刘闯、齐正虎也一起去的。去之前,我们打算:如果能见到三锤子,就几人拼钱请他喝酒。
三锤子正在与小丽调笑,见我们进去,就道:“一元几个人来了,让小丽给你们理个发?”
我们几人互相看了看头发,都笑了。齐正虎道:“我的头发比较长,给我剪吧。”
小丽就开始给齐正虎剃头。
三锤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我们三人在靠桥的长椅上坐下。三锤子道:“怎么样?上学不自由吧?看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虎哥太舒服了,我们都跟坐牢似的。”我说。
三锤子就得意地“嘿嘿”笑。
跟三锤子相处几次,我才发觉,他这个人脑子很简单,喜欢听恭维话,和谁要是话不投机马上就动粗,打架动武那是家常便饭。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他就是那种又硬、又横、又愣且不要命的人。他的二哥二锤子倒是比他有心眼,结果却一不小心把命弄没了。他的大哥大锤子也是个狠货,但有时也很憨厚,结婚后就好像退出街上的“江湖”了。
盐豆道:“虎哥,现在街上也没有能打过你的。”
刘闯附和着说“是”。
三锤子只笑着享受恭维,不点头、不摇头,也不开口。
我对三锤子说:“虎哥,今天晚上,要是你没什么事,我们找个饭店,一起吃个饭吧?”
小丽听了,笑道:“哎,别说,那么小就知道请人吃饭了,那还喝酒吗?”
“当然得喝,请虎哥还能不喝酒吗?”盐豆道。
一听说要喝酒,三锤子立时喜形于色,他现出很亲切的样子看着我道:“那行,等会去,去哪个店?”
我说:“我不想在街里的饭店,街东桥头有个饭店,咱去那里吃吧,街里熟人太多,我们是学生,被人看见喝酒不好,开店的也大多是熟人。”
三锤子爽快地说:“好好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我又问小丽:“丽姐你也一起去吗?”
小丽道:“我就不去了,我又不会喝酒。”
三锤子说:“怎么不去?谁要你喝酒了?”
小丽就答应去了。
三孔桥头的那家饭店叫桥西饭店,因为它位于三孔桥的西边,路南,离柱子的家比较近。一年前,柱子曾带我在这店里喝过一次羊肉汤。
可惜柱子前几天跟他的一个什么亲戚,去外地学做生意还是干什么去了,他要是在家,我一定会喊他来一块喝酒的。
因为兜里的钱并不怎么多,我们只点了四个凉菜,四个炒菜,没敢点烧菜。要的酒是那种一块钱一斤的此地白酒,烟呢,则还是刘闯贡献的:从家里头偷拿的一包大前门。
一沾酒,三锤子的情绪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对我们几人道:“在这三孔桥街上,没有我办不成的事,还没有敢跟我作对的人,你看,就住在这饭店对面的雷建国,人家都叫他大雷子,他要是见了我,再大的雷子也响不了。”
三锤子说到雷建国,我马上就想起来了,他曾经因为苏纯青的事打过我和柱子,我们两人也曾经算计过他。那个大个子,也不知现在干什么了。可因为他是苏纯青的表哥,所以我在心里也并不怎么记恨他。
我们分别给三锤子敬了酒,三锤子话就越来越多。他抽着烟,提到自己上中学的事情,他说:“我初一没上完就不上了,有什么意思?那些老师还想管我,我都不知道想管谁!等不上学后,我就揍过吴世凯,揍他他就得挨着,后来校长还让我到他家去给他赔礼道歉,门都没有。”
也不知道三锤子说得是真是假,反正吹牛又不用上税。
见时机成熟,我把一杯酒端到三锤子面前道:“虎哥,要不是因为尿壶的事,我们还不能认识,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你是个义气的人,我很高兴能和你相处。这杯酒,我敬你!”
三锤子道:“上次那事,尿壶也有错,他怎么能摔你爸爸的杯子呢!”说完,他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见他咂了咂嘴,一脸的满意,我说:“我们班有个孙田,是体育委员,他好像对你有点不满,你认得他吗?”
三锤子有点不明白:“谁,你班的体育委员?他对我不满?”
我认真地点点头道:“对,他好像对你有看法。”
“为什么这样说?我又不认得他。”三锤子问道。
我说:“他说三锤子算什么,对吧,盐豆?”
盐豆连忙配合我,道:“对,我当时也听到了,前两天孙田在我们教室里面说的。”
孙田前两天还确实提到三锤子了,但事实是这样的:当时是在课间,几位同学一起议论二锤子被杀的事,孙田也在场,并听得很投入。听完,他问一个同学“二锤子是谁?”那同学就说他“你连二锤子是谁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三锤子吗?”,孙田就说:“什么三锤子,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我们当然不会把实情说给三锤子听,我们只想让三锤子认为有个叫孙田的学生对他很不在乎。
三锤子听了我和盐豆的话,一拍桌子道:“哪个孩子叫孙田,哪天我一定让他记住我!”
小丽道:“人家那学生也可能没坏意。”
三锤子便一把搂过小丽的腰,在她的腮上狠狠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