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歪打正着

　　秋忙假刚过，学校举行秋季运动会。这样的露脸活动，我当然要报名参加。我报的是800米和跳远，本来打算报短跑的，一看岳辉报了这项目，我也就不报了，毕竟他短跑比我强。
　　那天天气正好，阳光灿烂，蓝天高远，一切都让人感到舒心。
　　检录完毕，我就开始和其他运动员到跳远场地比赛。径赛场地，短跑较量也已经开始。同学大都对跑步比较关注，来看跳远的比较少。我们这小组共8个人，连跳了三轮，我都是遥遥领先。其中有个伙计，成绩才刚刚超过3米。我想，这样的水平也来比赛，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我赛得很轻松，最后也如愿拿到冠军。
　　盐豆没报什么项目，他自然是我最热情的助威者。我每次起跳，他都要在一边起劲喊：“元哥，加油！”如果有观赛的站得离助跑线太近，他就横鼻子竖眼地喝令人家退后。别人看他那样，也都不敢跟他起刺；再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我的铁哥们，人家也都不想因为他而得罪我。
　　跳远结束，我和盐豆便去其他场地观赛，看我班其他运动员的表现如何。
　　我首先关心的是岳辉。一个多月来，我和岳辉相处得不错，甚至找到了朋友之间的感觉。
　　到了跑道起点，岳辉正在做赛前准备，又是折腰，又是小跳，跃跃欲试，信心十足的样子。我在跑道边，冲他喊：“岳辉，必须拿第一！”岳辉看到我，朝我使劲点头，又晃了晃拳头。
　　百米赛终于开始了！发令枪一响，岳辉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向前，一马当先。他高昂着头，眼望前方，手掌张开，五指并拢，双臂急速摆动，如两把挥舞的刀铲，所向披靡。
　　最后的冲刺！他毫无悬念地拿到了第一。
　　等他停下来，走到跑道边，我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又把左手的大拇指竖在他的眼前。他笑了笑，闭紧了嘴，又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盐豆见我夸他，也跟过来附和道：“岳辉，你厉害，你和元哥都拿了第一，他们都不行。”
　　我问岳辉还有什么项目，岳辉说：“还有个跳高。”
　　我说：“我们俩差不多，都是跑和跳。”
　　正说着，齐正虎跑来过来。我问：“你没比赛吗？”
　　齐正虎道：“我只报了一个1500米长跑，最后才能比赛，那得等下午了。”
　　我说：“你倒不怕累，能坚持下了不？”
　　齐正虎道：“无所谓，累了我就不跑完，我报名就是凑数的，老师非得让我报。”
　　
　　此时，女生短跑比赛已经开始了。我看到十几个女生运动员已经走到了跑到起点，有两个还换上了短裤，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其中一个竟是她——沈小曼！
　　沈小曼的短裤是红色的，非常的贴身。她的腿修长而白嫩，在阳光下看着都有些耀眼。她的鞋是白色体操鞋，想必就是那天她在宿舍门口刷洗的那双。
　　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加油！”
　　几位女生都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独独沈小曼没有看，我很失望。
　　齐正虎又喊了一句：“沈小曼，加油！”
　　沈小曼这才转头看我们。在她冲齐正虎笑时，我看到了她的虎牙。
　　然后，比赛就开始了。
　　最终结果，沈小曼没有得冠军，只得了第四名。但我觉得很好，她跑第几，都不能改变她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你怎么没跟我说，沈小曼也报名参加了比赛？”我对齐正虎说。
　　齐正虎道：“班里谁报名我也太清楚，我是最后报的名。”
　　我问：“那她还有其他比赛项目吗？”
　　齐正虎便向附近的一张裁判桌跑去。很快，他就回来对我说：“沈小曼还报了手榴弹，我刚才问那个老师的，下午比赛手榴弹。”
　　看着沈小曼走出操场，往女厕所方向而去。我猜想她一定是去换衣服的。果然，她出来后，就换成了长裤长褂。
　　接下来，我就要准备800赛跑了，所以又暂时将精力收回来，但这精力收得不太好。在我正式比赛的时候，跑着跑着，我就想起沈小曼了，我想沈小曼是不是也看到我在跑步呢？我就向左右看。一分神，脚步就不自觉慢下来了，结果被后面的一个同学追上了，我再想赶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终点到了。
　　只取得了第二名，有点遗憾。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所以心里还是比较坦然的。
　　盐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应该能拿第一的。我说：“也应该让人表现表现。”盐豆点点头，但显然没完全弄明白我的意思。
　　
　　不知陈令军从哪走过来的，他见面就批我：“王一元，你咋回事？明明你可以得冠军的，为什么到最后放慢速度了？好好的一个为班级争光的机会，你放过了，亏不亏啊？”
　　本来还有点小遗憾的，听陈令军这样一说，我心里倒有点高兴了。我想：平时你总是对我横眉冷对的，现在在这里你开始想起我能为班级争光了，争了光又怎么样？过后，你还是看学习成绩说话。
　　但我总不能把这心里话说出来，我敷衍他道：“刚才跑步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有点肚子疼，要不然我怎能被后面的赶上？”
　　陈令军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我的肚子，问：“现在还疼吗？”我说：“不疼了，好多了。”
　　陈令军“唉”了一声，便走到一边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得意。这一个多月，我和盐豆的光头，应该在他的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吧？现在我俩的头发都长起来了，不知他看到我们的脑袋，是否还依然是两个光蛋的形象？
　　不想那么多了，这会我心里最重要的事是：下午看沈小曼扔手榴弹。
　　女生的手榴弹比赛，大约是下午两点半开始的。赛场上的沈小曼又穿上了那件红色短裤，裸露的白腿持续耀眼，持续迷人。她跑动时，大腿上的肉微微颤动，让我跟着一阵阵的心动。
　　她第一次投掷手榴弹时，应该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我听到在手榴弹飞出去的同时，她“哦”地喊了一声，那声音有点压抑，但分明起到了助力的作用。
　　第一轮结束，她是第二名。
　　第二轮开始了。到她上场时，我看她抓起手榴弹，手持着前后晃了几下，停顿了一会，然后小跑向前，停止，侧身，投掷……
　　没想到的是，飞出的手榴弹在空出划过一道弧，竟直向我和盐豆所在的位置飞来！
　　我大喊一声“不好”，迅速侧身躲避。而盐豆当时并未看比赛，他正站在我身体的右侧，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小人书，我喊“不好”时，他忙抬头看究竟。结果，猝不及防，手榴弹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了盐豆的鼻梁上。
　　盐豆“啊哦”叫了声，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俯下身子，去扶盐豆。
　　盐豆显然是被砸蒙了，他紧闭着眼，本来不高的鼻梁陷了下去，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泉水一般地涌了出来，瞬间使他的脸变成了血脸。
　　有同学开始高叫：“手榴弹砸人啦！”很多的同学闻声而来，一些老师也赶了过来。
　　两个老师蹲下，托起盐豆的头，一个道：“乖乖，这砸得不轻，得抓紧送医院。”说着，那老师就从衣袋里掏出手帕，给盐豆擦血，结果，那血，似乎越擦越多。那老师只好用手帕遮住盐豆鼻子，道：“这就去医院！”
　　于是，我们几人就把盐豆架起来，跑到校门口，然后又借了一辆平板车，将盐豆放在上面，急急火火地向医院赶去。
　　好在医院就在学校围墙外面的东北角，几分钟就赶到了。
　　到医院没多会，陈令军也来了。医生过来给盐豆检查时，陈令军对我说：“你去把马国来的家长喊过来吧，这孩子都受伤了，得通知他家长。”
　　我又马不停蹄地跑到盐豆家，见到了他的爸爸。我喘着粗气对他爸爸说：“盐豆受伤了，你现在快去上医院。”
　　盐豆爸爸一听，显得非常吃惊，他忙停下手里的活，问：“啥？你说啥？盐豆受伤了，跟人打架了，是吧？”
　　我深呼一口气，道：“不是的，是运动会时，人家扔手榴弹，不小心砸的。”
　　盐豆爸爸问是谁砸的，我说：“别问了，到医院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赶到医院，盐豆爸爸看到躺在急诊室小床上的儿子，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突然嚷道：“孩子在学校，你老师怎么看管的，怎么能让伤成这样？”又看围着的几个人，问：“哪个是老师？”
　　陈令军走上前去，道：“我是马国来的班主任。”
　　“那你得负责，我给你说。”盐豆爸爸没好气地对陈令军说。
　　医生已给盐豆初步检查完毕。见盐豆爸爸情绪激动，他就说：“孩子问题不算大，鼻梁只有一点轻微骨折，几天就恢复好了。血，现在已止住了，鼻梁上还有点外伤，等一会给包一下。”
　　我走过去，问盐豆：“怎么，还疼吗？”
　　盐豆说：“疼，还酸，刚才被砸时，我觉得眼前一黑。”
　　我说：“要是咱俩离沈小曼再近点，估计你的鼻梁就完蛋了。”
　　“换个位置，又该砸不着我了！”盐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