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天上的太阳渐渐地快落到崦嵫旁边了，天色从蔚蓝色变成一片火红，夕阳在西山边用它那火红的纱衣，盖住了西边的半个天穹，仿佛是哪位画家非凡的杰作，又仿佛是哪位吟诗作赋的诗人正在写一首即景生情的《夕阳红》。
　　祖父看见天色已晚，就叫我们这帮倥偬的小孩子该回家了。我们怀着流连忘返，依依不舍的心情，都想再玩一阵，可是天公偏不给我们时间，只好侘傺地跟着祖父的屁股后面回家。祖父走了一会儿回头看看我这个行走踉跄的孩子，快走不动了，就走过来把我这个疾首蹙额的病孙子抱到他那温暖的怀里。我在祖父温暖舒适的怀里听见后面的柳龙和柳凤在悄声细语的说什么悄悄话，但他们说悄悄话的声音很低很细，这样的细言悄语怎么能飘到我的耳朵里呢？我的耳朵又没有像蝙蝠和海豚那样神奇的超声波装置，怎么能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呢？
　　柳凤怀着失望的态度一边彳亍一边对柳龙说：“你今天可把我们郦家的脸面丢光光了，好歹我们郦家是赫赫有名的武艺之家，世世代代都是‘将门出虎子’呀！怎么现在出了个你这样懦弱无能的小孽子，还把裤子让人家给撕破了，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呀！”
　　柳龙用手拍拍柳凤的肩膀，赧然一笑地说：“我的老姐姐呀！您有所不知呀……爸爸不是常常说这样的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不和懦夫斗’啊！所以，我被人家给欺负了啊！”
　　柳凤把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含讽刺的口音对柳龙说：“哦……这么说，你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柳龙面色赧颜地说：“老姐姐，您说的太对了呀！看来我们是平阳之虎。”
　　柳凤用轻视的目光看着柳龙说：“你算得上平阳之虎吗?就连平阳之猫，都不如，还平阳之虎呢！”
　　柳龙又死皮笑脸地说：“那我是浅水之龙……”
　　我们的欢声笑语打破了黄昏的寂静，鸟儿的欢歌美曲打破了树林的安静，东边的天穹渐渐地让漆黑的夜晚掠夺，几颗较亮的星星在东边的天穹上闪烁璀璨的光芒。我们跫然的脚步，在碾满了轮胎痕迹的土路上摩擦。骡子那四肢有力的蹄子在土路上，踏出深深的足迹，恰似画在土地上弯弯的月亮。骡子脖子下面挂着大大的铃铛，响起清脆悦耳的乐曲，好像骡子现在为我们演奏一曲很古老的《好山流水》。
　　祖母抱着铜刚在场头前遥望我们归来的身影，她看见我们爷孙儿渐渐走来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因为，她是个狐埋狐搰的老祖母，总是在瞎操心着什么。祖母看见我们走近了，她就抱着铜刚向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你们爷爷孙孙可回来了啊！可把我急坏了——饭都凉透了。”
　　祖父抱着我又牵着骡子的缰绳说:“我们爷爷孙孙这不是回来了啊？”
　　晶丫拿得祖父从杏树上摘下的蜜蜂窝对祖母说：“奶奶，您看这是我爷爷摘下的蜂蜜，我们全家在今天晚上要大饱口福哦！”
　　我们走到屋子里祖母才发现蹊跷的事情，祖母就问祖父柳龙的裤子为什么有条很大的破缝呢？祖父就把今天下午发生那些啼笑皆非的事情，给祖母倾吐了一番。祖母才哈哈大笑起来了，又向柳龙那边走去，看着面色赧颜的柳龙说：“柳龙，不要羞涩嘛!外奶奶给你缝补上就没事了，把裤子脱掉。”
　　祖母又从陈旧的衣柜里拿出我的裤子给柳龙，用手摸摸柳龙的小脸蛋说：“这是比你大一岁你金刚哥哥的裤子，先穿上它吧……”
　　于是，柳龙穿上我的裤子跑过来吃饭。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揣起碗来，是那么狼吞虎咽的吃个精光，唯独我口张着大大的让祖父和祖母喂，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与愧疚，感到我有多么得软弱无能啊！虽然他们历来没有嘲笑过我这个软弱无能的哥哥，但是我心想我这个当哥哥的人也当得太差劲了吧！就连自己的饭不会吃，还有时让当弟弟妹妹的给我这个鸡头鱼刺的家伙喂，这是世界上最哭笑不得的事情呀！难道你们不觉得有多么荒谬绝伦吗？因此，我又开始荒诞不经的想了起来，祖父看见我又不开心了，就轻声和蔼的声音问我说：“金刚，你怎么又不开心了啊？吃完饭我们到院子里看星星，爷爷给你讲你最喜欢的天文学怎样？”
　　祖父看见我的脸面徐徐开朗起来，他又用粗糙的大手摸摸我的头顶，微笑地对我说：“好！咱们吃完饭就到院子里给你上天文课。”
　　银刚和柳龙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要去听天文课！”
　　祖父给我喂饭地对他们说：“好……等我给你们的金刚哥哥喂完饭之后，就去给你们这帮小孩子上上天文课吧！”
　　等祖父把我的肚子喂饱了，果然祖父的话金口玉言，祖父把我抱到院子里的石凳上。我抬头仰望那恒河沙数的星空时，是多么壮观啊！看呐！被欧洲人当成牛奶道路的银河悬臂，又被我们中国人当成充满浪漫的喜鹊之桥，是多么让我们每一个孩子神往啊！这里已经是夏天了，能看到一条银白色的银河悬臂。
　　祖父望望多么遥远的星空，又考问我们这帮乳汁未干的小孩说：“谁晓得十万光年按照地球年来计算的话，是多少地球年啊？＂
　　我看着他们对这个问题不谙熟的熊样，我就当仁不让，挺身而出地替他们答这个问题。因此，我把我的小手举了起来，博古通今的祖父看见就问道：“金刚，你说多少地球年啊？”
　　我开始用我那指手画脚的本事来回答祖父的问题，我坐在那长长的石凳上又做起来手势，表达的意思是这样的，下面我把我的独特手势用汉字来解释一下吧：十万光年就相当等于十万个地球年，因为，一光年就是光在一年的时间内所到达的路程，也就是说地球围绕太阳公转十万圈就等于十万光年。
　　祖父认真地看完了我的手势后，恰似惊喜若狂，心中大喜得简直像碰见一个巨大的金元宝似的，他倏然亲我几下，又把我亲切得抱了起来。总而言之，祖父把我这个疾首蹙额的孩子又亲又抱，简直疼爱的不得了了。经过一阵欣喜若狂的愕然，祖父才安静下来，抱着我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起来天文。他用手指着天鹰座那个星座说：“看到没有星星连成像老鹰的图案啊？那就是天鹰座。天鹰座中最亮的一等星是赫赫有名的牵牛星，它离我们的地球有十六点七光年，我们现在看到它发出的光，其实它在十六年前发出的光。你们的奶奶不是常常给你们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啊？牵牛星又称牛郎星，它和天枰座中零等星（织女星）有个非常浪漫的传说……”
　　祖父那滔滔不绝的话还没有说完，遽然，玉丫从石凳上站起来说：“我知道这个浪漫的传说是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
　　祖父又追问玉丫说：“那你知道织女星离我们的地球多少光年啊？”
　　玉丫惘然的摇摇头地说：“我……我……不知道……”
　　祖父脸庞露出慈祥的神色问：“谁知道这个问题啊？“
　　他们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样子，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只有我对这个问题谙熟一些。因为，我历来都喜欢天文这项门课。我倨傲地把小手举着高高的，祖父看见了就高兴的向我点点头，意思是让我把我的答案给他讲出。因此，我就用指天画地的本领给他详细的表达出来，我缓缓地做了许多手势，意思是这样的：织女星距离地球大约有二十六光年，是天琴座中最亮的一颗恒星，也是河鼓三星追求不放的一颗恒星。河鼓三星俗称“扁担星”。因为，它是河鼓一星、河鼓二星（河鼓二星就是牵牛星）、河鼓三星排成长长的横条，所以人们把它称为“河鼓三星”与“扁担星”的重要起因。牛郎星的两侧有较暗的河鼓一星与河鼓三星为伴，就像传说里牛郎担得自己的两个孩子追赶织女那样动情。如果，我们用自己的肉眼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更多的图案。然而，这只不过是自然界的鬼斧神工罢了，这只不过是古人的想像而已。牵牛星和织女星也是组成夏季大三角的重要成员。如果，我们在繁星闪烁的星空中找不到牵牛星和织女星的话，那先要找到夏季大三角所在的位置，那样就容易多了……
　　我就这样用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的意思表达完毕，祖父的脸庞流露出更加愕然的神色，黄口孺子的他们也似乎明白我表达的大意，就一个个都给我翘起大拇指表示我很棒！显然更加崇拜我这个鸡头鱼刺的家伙。祖父看见夜空中已经斗转参横的时候，就让我们去睡觉，于是，我们就怀着困倦的神态进屋休息了，只有晶丫的小脸蛋子上显露出未完成的心愿。祖父看见晶丫的脸色不愉快，就走过去问：“我的孩子啊！……你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谁把你惹了？”
　　晶丫摇摇她那小小的脑袋说：“不是……爷爷……没有人惹我……”
　　祖父微笑地说：“既然，没有人欺负你，那你为甚不高兴啊？”
　　晶丫细言细语地说：“爷爷呀！……是蜂蜜把我惹了……”
　　祖父的脑子里充满了疑问的谜题，又蹲下瘦骨嶙峋的身躯，那两颗笑眯眯的眼睛几乎眯没了，那粗糙的大手揪住晶丫的小耳朵轻声地说：“你说是蜂蜜把你惹了？”
　　晶丫噘着嘴地说：“蜂蜜不让我吃一口，这难道不是把我惹毛了吗？我今天下午说过要在今晚来一顿大饱口福的蜂蜜……”
　　祖父听见晶丫的这句话时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晶丫心中的小九九，就把晶丫抱进屋里的炕上，又叫祖母把他摘来的蜂窝拿来。她拿来马蜂窝对晶丫说：“这个马蜂窝是你爷爷摘来做药材的，不是给你们吃的——晓得啊？”
　　祖父从祖母的手里接过马蜂窝对不辨菽麦的晶丫说：“你奶奶说着没错，这马蜂窝的确我摘来做药材的，这可是上等的好药啊！能清热解毒，攻毒疗疮，消肿散结；补阳益肾，活血补气；也能提高人体内的新陈代谢和提高人的寿命。我今天下午是哄你这个贪吃虫！”
　　晶丫作出顽皮的样子说：“听爷爷这么说，那肯定能治我的馋嘴病和金刚哥哥的病，赶快让我们俩吃了它吧！我们两个的能立刻好起来……”
　　我们听见晶丫顽皮又可笑的话，立时都哄堂大笑起来，明白她心中的阴谋诡计。我暗想这个狡诈多谋的小丫头，明明她想吃蜂蜜还乘着我的病号给她讨蜂蜜，真是一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呀！
　　我们都怀着一天的疲惫和困乏，渐渐地进入一个美好的梦境。美好的梦境，犹如是一个快乐的乐园，虽然每个人在这个舒适的乐园里都丢掉了一天的疲劳和劳力，但是新来的明天仍然等着每个人去干新一天的事情和工作……
　　我现在描写杀我二叔的那三个人，在兰州躲避了两个月的故事。其实我三婶早有外偶了，早已背着我三叔干那些灭绝人性的事情和狼狈为奸的勾当。这是我后来在祖父的嘴里听取一点点的消息。
　　虽然夜已经很晚很晚，深更人尽了，但是马路两侧的路灯依然亮着，马路上车水龙马的车辆依然跑着不停。那赫赫有名的兰州牛肉面饭馆门还敞开着，馆子里的灯还亮着，可是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花容玉貌的老板娘和几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坐在一张多么豪华的桌子旁边嗑瓜子呢。左侧旁边有一台非常时尚的酒柜，酒柜上面摆着名烟名酒，还摆着一些价格昂贵的“茅台酒”和“剑南春酒”……
　　倏然从门外走来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老板娘用熟悉的声音问道：“杨先生，您可来了！……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那位瘦高高的杨先生说：“我的饭做好了没有吗？做好了就给我打包吧……”
　　那位貌美如花的老板娘微笑地说：“早就打好了包了，在这里放着呢！”
　　老板娘的话刚说完，她就站起来回头向那台保温柜走去，去拿这位常来顾客的盒饭，而且，常常在夜间的十二点左右来买盒饭。店里的老板娘和女服务员们一样“百思不如其解”的是……是这位莫名其妙的杨先生,为什么常常在夜里的十二点左右来买饭呢？大家都觉得这位来历不明的杨先生有点古怪与蹊跷。
　　老板娘从保温柜里面拿出一大塑料袋的盒饭，她心里暗暗地想：这么多的盒饭是他一个人的吗？难道另有其人？我过去问问不是知道了吗？因此，她提着一大袋子的盒饭缓缓地走过去。就微笑地问：“杨先生，这么多的盒饭是您一个人的吗？”
　　杨先生一听见老板娘这句追问他的话，脸上立时显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色，又不知所措地来回答老板娘的问题。他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无意间回头望望馆子外面的世界，间或望见了离此地有十多里远雄伟壮观的建筑工程地，这让他这个头脑呆板的人可开了一窍。就把自己的脑袋转回去，微笑地对老板娘说：“是啊，这饭不是我一个人的，是上夜班的工人们的。”
　　老板娘把一大袋子的盒饭给他地说：“噢！原来您是工地里的老板呀！”
　　杨先生轻声地问：“这饭多少钱？……”
　　老板娘依旧微笑地说：“老价钱，一百元……”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百元给老板娘，就一声不吭的提着一大塑料袋子的盒饭走出饭店的门，又立马迈着急速地脚步，向饭店左侧直奔而去。他奔过一家百货超市，又奔过门关着紧紧的服装店，奔到一个没有一缕灯光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一望，看看有没有人盯梢他。一看没有人盯梢，就把他那颗蹦跳不停的心才放到肚子里去。
　　他自言自语地说：“幸好没有人跟踪，不然就惨了！”脸上才显露出一缕安全的神色，振作起来精神就迈向急匆匆地步行，朝那个黑魆魆的旧楼奔去。一直奔到那座很旧很旧的破楼下面，显然这座破楼房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可是，让人奇怪的是……楼下面停放着三辆黑色的小轿车和几十辆摩托车。他推开沉重的铁门时，铁门发出多么刺耳的噪音，让人的耳朵难以忍受这种声音。杨先生提着盒饭就慢慢地踏上被厚厚的尘土所盖得楼梯，两侧的墙壁染满了细菌和病毒，那臭气扑鼻的一层层房间已经住满了成千上万的老鼠和小强。他一直上到五层楼才看到一片光影，就朝发出光影的门里走去。
　　杨先生一进门时，看见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和几只破旧的椅子上的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围着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打牌和玩色子。他提着一大袋子的盒饭走过去放在另外一张出陈旧的桌子上，就无精打采的走去坐在那边空无一人的长椅子上，恰似他讨厌这种花花世界，沆瀣一气的环境。头靠在那只长长的椅背上，心里回忆起往昔那种平静的生活，想起过去他的生活多么逍遥自在，心静如水。可是现在他“惶惶不可终日”，害怕早晚被那帮为民除害的警察抓住去坐牢或直接枪毙。
　　杨先生正在进入他可怖的沉思中，一个身穿白色背心的胖子走过来，打破他的可怕的幻想。胖子用手一拍他那宽阔的肩膀，又坐在那只长长的椅子上，面如冷冰地说：“三驴啊！你说咱们的日子何时熬到头啊？”
　　杨先生坐直身躯说：“唉……二蛋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胖子的手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紫兰州的香烟，点上吸一口烟，烟从嘴里吐出来，又把香烟盒和打火机扔在椅子上说：“三驴啊！……你说咱们为甚要干出这样的蠢事呢？“
　　杨先生一听胖子的这句话时，他的面色更加显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又从椅子上拾起香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来，用打火机点着，美美的吸一口烟，把嘴里香烟吐出来地说：“二蛋哥，都怪咱们一时糊涂呀！现在难逃公安的天罗地网了啊！……”
　　胖子叹息长长地说：“俗话说：‘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呀！看来咱们只能赔命了，还能怎么样？……”
　　杨先生一听胖子的话言之有理，他就向胖子点点头地说：“是啊！……‘天网恢恢，疏而不露’，更何况像咱们两个没脑子又没知识的乡巴佬，怎么可能逃过公安的魔抓啊！”
　　他们正在喋喋不休的聊起来他们自己的心里话，遽然，那边一位美貌如花，身材修长，披头散发的恶婆子喊他们过去一趟。于是，胖子和杨先生听见那位美女喊他们，哥俩儿就缓缓地从长椅子上起来，又迈着徐徐地脚步走过去。等他们哥俩儿走近白嫣红的身旁时，看到一位嘴里叼着卷烟，身穿非常华丽的皮衣，脚穿一双黑亮亮的名牌皮鞋，手戴金光闪闪的手表，嘴里还补着几颗大金牙的人，恰似他是一位非常殷实的富翁。他们被这位名贵的男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胖子可供可敬地对那位男子说：“虎哥，今晚您玩色子的赢了多少钱啊？”又给那位男士，给了一支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抽的香烟，那位男士接过胖子给他的香烟，就拿到他的鼻子上闻一闻，觉得这支烟不顺他的心意，就随意扔到地板上用脚一踩。然后，对胖子微笑地说：“你难道不知道老子不抽这种低等的烟吗？——来人给我把这两个新来的家伙——往死里打！”
　　幸好那位姱容修态、披头散发的白嫣红给胖子他们求情地说:“哎呦！……虎哥，您何必为这点小事兴师动众呢？就算打死他俩也解不了问题，倒还不如留他俩这两条狗命吧，说不定以后还有妙用呢！……”
　　那位霸气十足的男士一听那位衣着妖艳恶婆子的话，把手掌轻轻地一摇，表示收回他的口令，走过去一把揽住恶婆子的腰围，就卿卿我我地离开这座破楼，回他们的贼窝去了。显然，那位男士和白嫣红看上去有狼狈为奸的龌龊气派, 与见不得人的勾当关系，也显然他们之间的风花雪月的关系，早已有个说不清明来暗往了。
　　等他们这帮疾恶如仇的坏蛋走后，杨先生伈伈睍睍地从地上爬起来，把那个让那帮恶人打趴下的胖子扶了起来，搀扶到那张长椅子上让他坐下，就生气地说：“二蛋哥，我不是早给你说过，让你不要巴结他们这帮恶狼你偏不听！现在倒好，把我们俩打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这下你知道当狗的下场了吧！”
　　杨先生忍着身上的疼痛又去拿他方才买来的盒饭，一走到他放过盒饭的那张桌子上一看，竟然，一大袋子的盒饭被那些磨牙吮血的恶魔吃个精光，就连一点残羹剩饭都没有给他们两个饥肠辘辘的家伙留点啊！他脸上悲怆的情绪更加悲怆了，抬头望望那破裂的天花板，眼眶里几乎流出泪水了。他静静地站着，又静静地想着：这人间充满了惨无人道的气氛和灭绝人性的狼戾不仁的恶狼，哪有一点公平公正的礼义廉耻呢？统统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封建主义和欺软怕硬、狼心狗肺、龌龊下流的人啊！
　　杨先生站着思维了一会儿，用他那泪哗哗的双眼望望，坐在那张长椅子上的他堂哥，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了。他想:他们哥俩迟早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活活的打死，倒不如“礼尚往来”的去报警，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以来，他和胖子过去无意之间所犯的滔天大罪能减轻点罪刑，或许坐上十年、二十年的监狱，也不用在这里活活的让那些恶狼打死的好……
　　杨先生静静地站在杯盘狼藉的桌子旁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弃暗投明的想法，又在地板上来去地踯躅起来。倏然，他停下了踯躅的脚步，恰似被什么问题所难住了他的思路。就喃喃自语地说：“刘虎的背后一定有个更厉害的人给他撑腰，不然，刘虎怎么会这么狂妄自大呢？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要是没有的话，那么刘虎的那些毒品是哪来的呢？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绝不是这样……一定有人给他撑腰。可是，这个‘不露庐山真面目‘的人又是谁呢？——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杨先生这么一思索也打断了暂时去报警的念头，因为，他在想“擒贼先擒王”这个概念，现在他去报警不但捉不住他们的头，如果报警失败了那哥俩的脑袋就非落地不可。因此，他现在要假装做这些恶狼的卑躬屈膝的走狗，等他们的头儿露出了头再去报警也不迟。杨先生这么一思考就走过去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坐在那边椅子上的胖子，胖子也同意他深谋远虑的良策。于是，他们打算假装做那只恶虎的谀逢迎的走狗，期待掌管那只恶虎的恶龙。
　　杨先生听见胖子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又听见他自己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再望望那边桌子上的空饭盒，然后，咽了一口口水地对胖子说：“二蛋哥，您先坐着，我下楼买点吃的东西就很快回来。”
　　杨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立马下楼去买吃的东西去。倏然，胖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三驴啊……你黑天半夜的上哪买吃的东西啊？——哦……吃的东西我早就为咱们哥俩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