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困惑骚动

　　墙上有了明星的画像，室内瞬间就显得有了光彩。我躺在床上时，就会目光专注地看着画上的刘晓庆发呆。
　　我清楚地知道，真实的刘晓庆离我太远。对于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神一般的女人。但苏纯青很近，可现在她又要转走了。想着她微笑的模样，想着她唱歌时的神情，我禁不住地黯然神伤。
　　晚上，我盯着画上那张美丽的笑脸，不止一次地设想刘晓庆要是能从画中走出来多好。闭上眼，却觉得苏纯青就在身边，她陪着我说话，在我耳畔小声地唱歌：“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
　　带着这些绯色的念头，我的思想跑起了野马。带着对苏纯青身体的想往，我的心里如饥似渴。
　　下意识地，我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自己的下体。我在心里小声地喊“苏纯青！苏纯青！”，我有种想哭的欲望。
　　全身的热血都好像被我激活了，我的大脑变得越来越不清晰，我觉得体内似乎有股热流想要从下面冲出来，它导引着我，诱惑着我，让我的握着下面的右手开始有了动作。
　　终于，那股热流在我的快乐达到顶峰的时刻，一发不可收拾地奔涌了出来。
　　一阵飘乎之后，我立时就有了一种疲惫的感觉。平躺了一会，我坐起身，神志恍惚中，我闻到一股之前从未闻到过的腥腥的味道。
　　后来，上到初中时，我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当时还不明白这是男子青春期到来的标志之一，但我知道了自己身体正在发生着变化，我有了瞬间长大成人的感觉。
　　很多年之后，我总会清楚地回忆起这一次的体验，我记得之后一段时间我有点不能自拔了，一有空就开始折腾自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
　　
　　再一次去打酱油，见到那个女营业员时，我觉得她比以前更加温柔好看了。她笑着跟我说话时，我竟有点不好意思，眼睛也不敢直视她的脸。当她站在那个大酱油缸边，侧身弯腰为我打酱油时，我注意到了她凸起的胸部，我心中满是好奇和不轨的想法。她将盛满酱油的瓶子递给我时，我因为走神，差点没拿住瓶子。
　　有时，和小伙伴在街上走，我晃着膀子前行，目空一切似的，实际上心里却是鬼鬼祟祟的，我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瞄那些过往的漂亮女子呢!
　　这天中午，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让思想跑野马，柱子走了进来。他在我床上刚坐下，就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今天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我漫不经心地问道，心里却还是在想着苏纯青。
　　“不信，你看！”说着，他就在我面前摊开右手掌。我看到手掌中心放着一张被折叠成手指状的纸，就拿过去，打开来看。
　　一看，我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上面是密密麻麻地用圆珠笔抄写的文字，内容是一个十八岁少女和他表哥在一起亲热的故事。
　　满纸都是露骨的男女之事的描写，我看得有点呆了。但我还想看下面的内容时，却没有了。
　　“怎么样，写得过瘾吧？”柱子问我。
　　我使劲地咽了口唾沫，笑笑，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还有吗？”
　　“有，下面还多着呢，这是一本书，名叫《少女之心》，我表哥有，手抄的，我问他借，他不给我，我就偷偷抄下了一小段。”柱子面露得意地说。
　　“那你不能多抄一些吗？”我问。
　　“不行，表哥说这是禁书，他不想让我看，我缠着他，他才让我看了一点。我是趁他出去一会的功夫偷抄了一点，要是被他发现，他是会熊我的。”柱子说。
　　我就把柱子抄的文字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柱子也斜着身子和我一起看。看完后，柱子看着我的下面说：“你不行了。”
　　我低头一看，真的，下面又开始不争气。我又看柱子的下面，他的裆部也支起了“帐篷”。我说：“你也不行了。”
　　我们就相视而笑。
　　又共同看了一会那手抄的文字，柱子突然问我：“你喜欢苏纯青，是吧？”
　　听柱子这样问，我觉得既然是自己的好朋友，那也没必要掩饰了，我就答：“是的，她跟别的女同学不一样。”
　　柱子说：“苏纯青真漂亮，人也显得洋气，你们在一起挺合适。”
　　我知道柱子是安慰我，我哪配得上人家啊。我家里穷不说，在学习上不出色，虽然有过空手夺刀的壮举，但在她的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个小混子。
　　我不想提苏纯青了，就反问柱子：“那你当时喜欢班上的哪个女生啊？”
　　柱子想了一下说：“我喜欢潘秀华。”
　　原来他喜欢潘秀华啊！这小子一直有这心思，我竟然没看出来。潘秀华当时是班里的劳动委员，人有点胖，但脸蛋还不错，勤快，性格也好，从没和同学闹过矛盾。
　　“那你以后准备追她吗？”我问。
　　“那还追个屁，我现在连初中都没考上，她哪能看得上我。”柱子不无遗憾地说。
　　柱子说完，就开始望着墙壁发呆。过一会，他又侧头看着我的脸，说：“你都长胡子了，还很密呢！”
　　
　　实际上，几个月前我就留意到自己已经开始长胡子了，听柱子这样一说，我就又下了床，站到挂在墙上的小镜子前，仔细地看了一番自己的上唇。上面已然出头的胡须不是很黑，也不像大人那样的粗硬，但还算稠密，摸上去绒绒的。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柱子，说：“你的胡子还没出来，你光长个子了。”
　　柱子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说：“我想长胖点，那样会更有力气，我妈都说我是憨大个。”
　　我便过去捏了捏柱子的胳膊，说：“你是有点瘦，不过以后说不定就会长胖，咱现在才多大啊？”
　　“谁知道呢？”柱子一脸迷惘地说。
　　这时，柱子又开始盯着墙上的那幅画像，看了一会，他突然问：“你说男的和女的一起那个为什么会生孩子？”
　　我想了半天，没有答案
　　因为我对这样的事也是很困惑，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有机会，你把你表哥的那本书多抄点来看吧。”我对柱子说。
　　柱子说：“那我得瞅机会了，表哥拿他那书跟宝似的，轻易根本不会给人看。那是他上初中时从他同学那里抄来的，毕业三四年了，他还保存着。我还听他说他在市里看过一部日本电影，名叫《望乡》，里面有非常好看的镜头，演得跟真的一样，看了绝对过瘾。”
　　“咱这电影院放过吗？”我问。
　　“好像没放过，表哥说因为里面太流氓，上面后来就不让放了。”柱子说。
　　
　　柱子的话激起了我想看《望乡》的欲望。此后，我就留意街上电影院的海报信息，但一直未看到有《望乡》上映。但后来看到了一部叫《奴里》的印度电影，里面有女主角被人强暴的镜头，我还清楚地记得女主角被那男人压在身下，连双手都被按住的细节。当时我就想：是不是《望乡》里的那非常好看的镜头也和这差不多？
　　没等到《望乡》，但我却在暑假里等来另一部更让我热血沸腾的电影，那就是《少林寺》！
　　电影上映前的几天，整个街上的人们都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大家听说到有一部比以前所有的战争片都精彩，甚至比《神秘的大佛》都要好看几分的电影即将在街上的露天电影院上映，并且是彩色的！香港的！武打的！心里怎能不为之激动？
　　那天上午，我和柱子早早地就到了电影院门前。虽然票价是二角，比《神秘的大佛》要贵一半，但我还是毫不犹疑地买了票。
　　买完票后，我就等着晚上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的到来。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过后，我在街上就看到下面各个村庄的人们，成群结队地一拨一拨地赶来，他们满怀希望和憧憬，在电影院前观望，购票，热烈地谈论，热闹得像赶会。
　　天黑后，终于到了检票的时刻。检票口被焦急等待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拥挤的人群中，有的被人踩掉了鞋，有的被挤住了身子无法动弹。有人开始埋怨，有人开始谩骂。
　　我和柱子被夹在人群中间，迟迟不能前进。有个小子在我身后不停地推我，我一恼，转身对着他的肩头就给了一拳，他看了看我凶凶的样子，一下子老实多了。
　　好不容易进到电影院后，看到里面的座位几乎被坐满了。但我感觉外面没进的好像比进去的人还要多。
　　坐在座位上，我发现有人竟然从电影院的西北角，爬墙头进来，其中有人在跳下墙头时好像崴了脚，向里走时，一瘸一拐的。
　　喧哗和吵闹中，电影开演了。当电影机将影像投到前面的屏幕时，整个电影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