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众女一夫

　　又想起和齐夫人的争论，孟玥玥心中隐隐约约的，患得患失，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到底是什么事情又无法清晰，很是不舒服。
　　她是到了王府，可这王府的日子好过么？煋泽身边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众多女子只有他一个男子，且一生也只能钟情他一个人，为他等待，为他守候，为他付出；从红粉朱颜到白发苍颜，从进来的这一日直到最后的一刻，不能有丝毫改变，这些女子都甘心情愿么？无需有人回答就知道不是。就连现在的孟玥玥，都不知道自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就是这样的心态来面对今后的漫长岁月，她能始终如一么？哪怕是她自幼就知道女子的三纲五常从一而终，还是觉得迷茫，将心比心，别人又怎么能心无旁骛？
　　这么多的女子争夺煋泽的宠爱，想想就觉得麻烦，孟玥玥不知道她将如何应对这一切？
　　
　　在落红坊的日子，大多是白日休息晚上活跃，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正式的开始，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如果不是孟义兄带她脱离了那里，她这个时候也是正在上妆，或许已经为某个寻欢作乐的人轻歌曼舞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煋泽安排。是他，给她机会脱离那个令人厌恶却不得不强作欢颜的地方。煋泽想给她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也许在他看来应该是呼奴唤婢，锦衣玉食，她的一生在他的宠爱下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当然这也就是众多女子想要的了。只是，当真是孟玥玥想要的么？她知道她的心，她喜欢平静的安逸，更趋向于精神方面的安乐，那是真正的美好岁月。
　　就如同她在孟义兄处的那些日子，清静舒适，自在随意。孟玥玥很迷恋那样的日子，可是她却来到了旁人眼里荣华富贵的王府，这是许多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孟玥玥迷茫，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她想要的。
　　她无法停止胡思乱想。
　　红菱轻轻地问：“小姐，晚上想要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孟玥玥回头对她说道：“中午时的桂花米糕很好吃，我吃了很多，感觉不饿。你吩咐厨房，就做几样清淡小菜，慢火熬制一碗白粥吧。”
　　红菱一笑：“是，那我去了。”
　　看着红菱离开的背影，孟玥玥心里浮起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煋泽。如今是黄昏，今晚他到她这里么？他和她一起用餐么？孟玥玥有几许期待，毕竟她是他新婚的夫人，她还是希望夫君能重视她。不过孟玥玥不知道煋泽是不是惦记她想和她在一起？
　　煋泽有许多等待他的女子，他不愁没地方去，而是发愁到那个地方去，是他想去的地方还是他该去的地方？
　　男子不同于女子，许多时候男子需要理智，需要统筹兼顾，这样对他而言才是稳定，才是大局。煋泽……他是要大局还是要随心？
　　孟玥玥都不知道。
　　
　　迷茫中，孟玥玥又有些思念孟义兄了，仅仅离开他一天，她就有些想念他了，他还好么？他在想念她么？习惯了有她的日子，突然她不在了，他是不是也很失落？孟玥玥很明白孟义兄希望她就那样和他生活下去，只是现实不会允许。孟玥玥也希望过那样清淡平静的舒适日子，只是不能。
　　乱纷纷思绪另外有点惆怅，站立许久也累了。孟玥玥回身慢慢走往墙边的案几旁边，案上有一架古色古香的七弦琴，她俯身用手轻轻拂试了一下琴弦。
　　只一声，清灵悦耳的琴音就一跃而起四处蔓延，没料到这琴的音质这么好，出乎了孟玥玥的预料。她不觉就坐了下去，手指碰上琴弦就是轻灵润滑的声音，大珠小珠滑落的妙曼，孟玥玥一面抚琴一面吟唱：“黑幕淹了落红，急匆匆。同来观景是何人。早妩媚，晚颓废，谁流泪？夜风悄然无声不见归……”
　　真的，时间快的留不住，所有的美好还没有来得及把握就不见了，孟玥玥知道再次迎来的已经不是过往，亦能不伤感？
　　她本新婚，应该看到的都是美好，然她心境黯淡，说不出的滋味。
　　
　　忽听外边有人抚掌，孟玥玥忙扭头，原来是守成王爷煋泽到来。孟玥玥忙停了手上的琴音喉咙的吟哦，起身。
　　煋泽到来，却不曾有人回禀，想来是被他阻止了，孟玥玥笑着行礼：“王爷……”
　　煋泽扶起了她：“玥儿，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随便一点，本王喜欢你自由清纯的样子，别多礼，好么？”
　　也许他说的是真心话，但孟玥玥不能照做，只是此时他这样要求，孟玥玥只能答应。她点头微笑：“王爷喜欢玥儿是什么样子，玥儿就做什么样子给王爷来看。”
　　煋泽拥住了她，双目含情：“玥儿，随便你是什么样子，本王都喜欢，只要你愿意的本王就都喜欢，你可以随意自然，只要你喜欢。本王只要你做本王的玥儿就行。”
　　孟玥玥笑着看煋泽，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只是她能那样么？还有，她竹碧玥有这么好么？好到我随便应该姿态他都喜欢。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要顺从，三从四德是女子的标准。孟玥玥柔顺说道：“谢王爷包容，玥儿记下了。”
　　煋泽忽地叹了口气：“玥儿，你是在伤感么？”
　　孟玥玥一怔，忙道：“没有，王爷到来，玥儿开心还来不及呢。”
　　煋泽摇头：“本王进来的时候，你不是在抚琴吟唱么？本王只知道你的舞蹈翩然若仙，却不知道你的琴你的歌同你的舞蹈一样美妙，叫人心醉。只是，听你刚才的琴音歌意，你是在抒发你的感慨，有悲凉之意。今后，你的风景本王陪你一起观赏，不许你有孤单凄凉之感慨。”
　　原来她的琴声都被他听去了，孟玥玥感到羞涩：“王爷，玥儿只是感怀而已，并没有什么。”
　　“如此甚好。”煋泽说着拥孟玥玥走之榻上坐下，“本王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了，想象中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模样，让本王好好看看你……”
　　孟玥玥立刻感觉我的脸上燃起了火焰，她想她的脸燃烧的可比拟刚才天上的云霞了，低了头轻轻道：“王爷……”只是低了头，再不敢抬起来。
　　煋泽却用手捧起了孟玥玥的头：“让本王好好看看你。”
　　孟玥玥被迫抬起头来，眼睛却是紧紧闭合不敢张开，不知道煋泽此时表情如何，就这样被他挟持，头脑里一片混乱，连呼吸都混乱了。只听得他含混说道：“玥儿，你知道你有多么让人痛爱么？”
　　爱，是喜欢的，可这爱如果到了疼痛的地步，那就更深刻。如孟玥玥想起她的父母时，心中的疼痛一样，孟玥玥知道那是至深至纯的情感。她有些感动，正待张口，他竟然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她说不出话来。
　　孟玥玥窘迫之极，不觉中张开了眼睛。
　　
　　屋子里虽只是昏暗，春燕却早已经为房中点燃了蜡烛，房间里十分明亮，她和他的身影就这样被烛光印在了墙上，纠缠着就像一个原本就该这样的整体，看上去生动鲜明，又自然平和，仿佛本该如此，理应如此。稍微一愣神，孟玥玥突然看到外边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定睛仔细一看才看清是红菱。
　　红菱是请小姐和王爷去用饭的，不料王爷和小姐在亲热，红菱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喜欢看热闹，更何况是这样的热闹？不由捂着嘴巴偷偷笑。
　　孟玥玥知道红菱一定把刚才她和煋泽的情形都看了去，好生羞涩，忙用力推开煋泽：“王爷，玥儿都有些饿了。”
　　今晚的饭菜，因为不确定煋泽是否到来，孟玥玥吩咐春燕让厨房准备的简单些，没料到煋泽来了，孟玥玥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此时再让红菱她们准备的话，又太晚。当真尴尬，心里暗暗说：但愿煋泽不要怪我。
　　煋泽自然不知内情，见孟玥玥如此一位她是真的饿了，放开拥着她的手，歉意地说道：“是么，都怪本王忘记时刻……”
　　红菱听见小姐王爷分开话题，忙趁次机会闪身走进来，不等王爷话毕就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煋泽挥手，淡淡说声“罢了”随即问道：“夫人饿了，晚餐可曾丰盛，有没有备好？”
　　红菱忙回道：“回王爷，都备好了，只是……很简单。”
　　孟玥玥看到红菱斜了眼睛看看她又偷看尹旭，嘴角还带了特别的笑意，明白她是在笑煋泽刚才和她在一起的亲近情景，当然她是欣慰不是恶意，但孟玥玥却脸红心跳，十分尴尬，忙说道：“玥儿不知道王爷要来，就让她们做了点简单的，王爷莫怪。”
　　煋泽不以为然：“哦，只要夫人说好就好，本王随你。”说着伸手拉孟玥玥，“走了，玥儿，我们一起用饭。”
　　到了饭桌上孟玥玥才知道，这一餐饭并不只是我吩咐下去的清淡小菜，而是十分丰盛，想来是春燕明白其中就里，特意另外准备了。
　　孟玥玥狠狠看红菱一眼，红菱抿嘴偷笑，她刚才说的晚饭简单是故意和小姐开玩笑。
　　孟玥玥顾不得红菱的顽皮，心中总算踏实，觉得能有这样安排周到心思缜密的人在身边，当真是叫她舒心不少。当然春燕是煋泽给她挑选的，煋泽的周到安排让孟玥玥心中溢起宽慰。偷眼看煋泽，见他一脸安然，神态间很是欣慰，孟玥玥的一颗心也算放下来了。
　　只要他觉得好就好。
　　这是她和煋泽第一次一起用饭，她不知道煋泽的喜好，也不知道他的口味，面前的食物是不是他爱吃的孟玥玥都不知道，所以有些茫然。
　　煋泽十分欣然，对眼前的美人体贴照顾，不时为孟玥玥夹菜，都是营养丰富且平日里女子喜欢的，仿佛孟玥玥不敢举箸去吃。孟玥玥留心发现煋泽亦是细心之人。
　　一旁伺候的春燕和红菱不时挤眉弄眼，孟玥玥明白她们从中看出煋泽对她的宠爱心中为她高兴才这样，可她真怪她们放肆，竟然在王爷面前如此，让王爷看去像上面样子？孟玥玥也暗暗怪自己，平日里对她们太纵容了。
　　晚饭就这样在热烈融洽的、孟玥玥却有些别扭的氛围中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