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瓜棚秘密

　　心惊肉跳的，跌跌撞撞的，我们终于跑出了坟地。
　　在坟地边的田埂上，大家停了下来。我听到每个人都喘着粗气，盐豆还在奔跑的过程中摔了跟头，他最后一个到来，一住脚就直喊腿疼。
　　柱子责怪刘闯说：“刚才你喊什么喊？我还没看清，你们就开跑了。”
　　“那明明是一个人在睡觉，都夜里了，谁看了不怕？”刘闯心有余悸地地说。
　　“看来你们还都是胆小的，这点情况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我说。
　　“那你不也是跟着我们跑过来了？”刘闯反问道。
　　“既然你们都走了，我还呆在那里干啥？说好了是集体行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为自己辩解道。
　　过了一会，我又说：“无论怎么说，我们还是有胆量的，毕竟都敢在坟地睡那么长的时间。”
　　“哎，你们说，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鬼吗？”盐豆首先提出了疑问。
　　“应该是，要是人，怎么会在这里睡觉？”刘闯坚信是鬼。
　　“我觉得不是，可能是喝醉酒的人，也可能是个疯子。”柱子说。
　　柱子一说到疯子，我立即就想到了那个经常在街上转悠的疯老头，那疯老头一到白天就在街上四处找吃的，天一黑，就不见人影了。刚才刘闯用火柴照他的脸时，我就觉得似曾相识。想到这，我立马说：“肯定是白天在街上瞎转的那个疯子。”
　　柱子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是那个疯老头。”
　　“我看不像，应该是鬼。”刘闯仍坚持已见。
　　“不信，你跟我再去验证一下吧，无论是人是鬼，明天我都请你吃奶油冰棍。”我对刘闯说。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刘闯声音颤抖着说。
　　“我去就我去，多大的事儿！”说完，我就向盐豆要了火柴，然后一咬牙，又转身去了坟地。
　　“我也去！”柱子也随后跟了过来。
　　
　　到了那躺人的坟子前，我擦亮了火柴，对着睡觉的那人一看，果然，就是那个疯老头。本来我心里还忐忑不安的，现在亲眼看清了那老头不是刘闯所说的什么鬼，心里就一下子释然了。
　　疯老头睡得很死，我们在他面前点火，他竟然没醒。等我再点亮一根火柴，柱子就借着火光用脚踢了他一下，这才把他惊醒。他醒后，见面前站着两个人，惊恐得大睁着眼睛，嘴唇动了半天，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继续睡觉吧，老头，小心别叫鬼把你吃了。”我笑着对疯老头说。
　　一阵风吹来，火柴灭了。“这看清了吧？我猜的没错。咱回去吧。”我对柱子说。
　　出了坟地，我就对刘闯说：“还他娘的鬼，什么鬼？就是疯老头，柱子作证。”
　　“真是那个疯老头，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柱子以十分肯定的口气说。
　　刘闯也无话可说了。
　　见识了“鬼”的真面目，我们也开始准备回家了。
　　折腾了半天，我突然觉得口渴了。我说：“渴得要死，能有点水喝就好了。”
　　“渴？好办！北面有块瓜地，我星期天到那去玩，看到里面的西瓜好多已经熟了，不如我们去偷几个西瓜解解渴吧？”齐正虎提议道。
　　一听说有瓜可吃，我立即来了精神。
　　“就是那里还有人看瓜，弄不好我们就会被他发现。”齐正虎又说了自己的担忧。
　　“是老头还是劳力？”我问。
　　“是个劳力，有三十多岁。”齐正虎答道
　　“没事，我们小心点就是了。”我说。
　　大家在西瓜的诱惑下，便悄悄地沿着田埂向北走。经过了一块稻田，绕过一块玉米地，刘闯说：“别再走了，前面田埂下头就是瓜地。”
　　我们立即停下来，看着面前地里黑乎乎的一大片，我的眼前放佛满是又圆又大的西瓜。
　　这时，我看到了那个瓜棚，它就在瓜田的最西南角，田埂的下方，距离我们不过几十米。
　　“你带着盐豆和刘闯去地里偷瓜，千万小心，别弄出什么动静，我和齐正虎到瓜棚那里去观察一下敌情。”战斗片看多了，一顺嘴，我就把“敌情”用了上来。
　　顺着田埂南侧，我和齐正虎鬼鬼祟祟地摸到瓜棚附近。然后爬上田埂，向下观望。
　　瓜棚是用玉米秸围成的，开门朝北。棚里面没有灯光，静悄悄的，也许看瓜的家伙已经睡着了。
　　当我和齐正虎刚要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瓜棚里面传出了人说话的声音。
　　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慢点，我还没脱好。”
　　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再接下来就只能听到女人的叫声了：“啊嗯！”、“啊哦！”、“我的娘来！”
　　这声音一下子把我们两人都吸引住了。我捏一下齐正虎的胳膊，提醒他先别走，再仔细听听。
　　此时，瓜棚里却又安静下来了。
　　我屏住呼吸，支着耳朵听，好大会，里面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只听男的问女的：“好受吗？”
　　“好受，好受死了！”女的说。
　　“他们在……”齐正虎贴着我的耳朵说出来那个词，那个词是我们当地的方言，用现在最时髦的词说就是“啪啪啪”。
　　实际上我也听出来了，虽然我还没有亲身体验过这样的事，但我之前听过邻居一些新婚夫妇的房，从他们的现场反应可以得出：男女做那事一定是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在不知不觉间，我下面的小弟弟竟然挺了起来，我侧了一下身子，尽量使小弟弟不受压迫。
　　
　　瓜棚里再次安静下来。可能他们已经完事了，不能再等了，要是两人出来可就坏事了。想到此，我就推了一把齐正虎，小声说：“抓紧走。”
　　我们轻手轻脚地赶到刚才和柱子三人分开的地方，正好看到他们已经完成了偷瓜任务，各自抱着西瓜朝田埂方向赶来。
　　到跟前，才看到他们一人偷了两个西瓜。我和齐正虎从刘闯和盐豆的手里各接过一个西瓜，抱在怀里，然后就又朝东面的稻田那里而去。
　　到了稻田边，我们在水渠里洗了手，就各自抱了一个西瓜，用拳头砸开，然后就用手挖着吃了起来。
　　吃瓜时，齐正虎对柱子说：“你知道我和元哥刚才看到什么了？”
　　“能看到什么？”柱子边用手掏着瓜瓤，边问道。
　　“说错了，不是看到，是听到。”齐正虎改口道。
　　柱子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他转头问身边的我：“你们听到什么了？”
　　我暂停了吃瓜动作，故弄玄虚地笑了一声。
　　盐豆和刘闯也忍不住好奇，跟着问起来。
　　“看瓜的和一个女的在瓜棚里XX。”齐正虎又说出了那个词。
　　柱子他们一听说有这事，兴趣一下子被提起来了，纷纷问：“真的？现在还在干吗？”
　　“已经完事了，你们是听不到喽！”齐正虎像赚了多大便宜似的，得意地说。
　　“那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和自己媳妇那个不正常吗？”柱子说道。
　　齐正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他说：“不对，不应该是他的老婆，我认识这个人，他是个光棍。”
　　“那就是通奸！”刘闯果断地给出了结论。
　　“通奸。”盐豆重复了一遍。
　　“你也想和女的通奸吗？”我笑着问盐豆。
　　“你才和人通奸呢！”盐豆不满地说。
　　此时，我想到了两年前街里发现的一个男女通奸事件。男的是生产队会计，女的是本队的一个妇女。被人捉奸在床后，男的和女的都被挂上牌子游了街，男的还因为有贪污问题，而被扣上了“新生资产阶级分子”的大帽子。
　　毫无疑问，“通奸”是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咱吓唬吓唬那个看瓜的吧？”我有了这个想法，就对大家说。
　　“怎么吓唬他？现在咱偷他的瓜，你不怕被他抓住？”柱子问。
　　“很简单，等咱们吃完瓜后，到他的瓜棚后面大喊‘通奸喽’就行，保证能把他们两人吓得不轻。”我说，“喊完后，我们就跑回家，他也不知道是谁。”
　　于是，我们就加快速度吃完西瓜，接着就向瓜棚方向而去。
　　到了瓜棚附近，我让大家停下，说：“咱们一起喊，然后就往西面大路上跑，各回各的家。”
　　交待完毕，我举起右手，用力向下一挥，大家便攒足力气大叫一声：“通奸喽！”然后，几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西大路而去。
　　在奔跑的过程中，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瓜棚，发现有个人从瓜棚里冲出来，沿着瓜田里的小路向北面村庄的方向跑去。“应该是那个女的。”我猜想。
　　我们跑到大路上后，发现看瓜的并没有追来，大家便都松了一口气。
　　“看瓜的根本不会追，就是我们现在去明着偷瓜，他也不敢怎么着咱，因为他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我说，“要不是不想被他认出来，我真想再去当着他的面抱几个瓜回来。”
　　“算了吧，这一夜就够他睡着的了，咱们回家吧，天都那么晚了。”柱子说。
　　于是便回家。
　　
　　到家后，父亲还没睡，他问我去哪里了，我就撒谎说到街上跟别人玩捉迷藏游戏了。父亲信以为真，就让我抓紧进屋睡觉。
　　睡觉时，我又是迟迟睡不着，昨晚是因为看电影后怕，今晚虽然去了坟地，但心里并没有留下恐惧的阴影，只是满脑子都是瓜棚里那个女人舒服时的叫声。我再一次想到了苏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