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集（4）

　　方兴国：兄弟，你这些日子，怎么变得这样不听话？一点佤理也不讲了？
　　方兴边：你借我100元钱，人民币！
　　方兴国：做哪样？
　　方兴边：还债！牛，不还他了。
　　方兴国：这，我不能借给你！传出去，就证明我在和大头人作对，支持你毁约，破怀他的家事，不让你回去当他的养子。这不利于军民团结！
　　方兴边：你不是我大哥了，当了官，你和他们泡酒、啃牛干巴多了，向着大头人，不顾我了！
　　方兴国：兄弟，你错了！
　　方兴边：你走吧，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12-33：芭蕉树下日、外
　　康本带两个自卫队员走到一丛芭蕉树旁，看见方兴国和方兴边在讲话，立即躲在芭蕉叶下观察。疑惑的目光里透出愤怒。
　　方兴边把黄牛赶回栏里，走进草房，方兴国离去。
　　康本：方兴边抗命不回大头人家，你们他抓回去！
　　
　　12-34：新草房日、内
　　康本带两个自卫队员走进方兴边家新草房，方兴边在火塘边生火。
　　康本：岩老二，大头人要你快回家！
　　方兴边：我不叫岩老二，我叫方兴边！
　　康本：行，方兴边！跟我回家去！
　　方兴边：这里就是我的家！
　　康本手一挥，两个自卫队员一齐冲上前。方兴边退一步，取下挂在墙上的长刀左劈右劈！自卫队员挥舞长刀，互相挡劈。双方只是威脅，都不敢砍伤、砍死对方。
　　两个自卫队员的长刀压住了方兴边的长刀。
　　铿铿锵锵响一阵，方兴边的长刀落下地。
　　自卫队员把方兴边压在地上，用麻绳把方兴边捆起来，架着、拖着出了草房。
　　
　　12-35：王府闺房日、内
　　田依娜长大了，和长辈们分开住，自己有了一间单独的四墙落地的草房。老爹从北京回来，她好高兴，正在布置自己的房间，二哥帮她出力。她有一张单人床，床上铺了褥子、布床单。还有一张竹板书桌，桌上摆了书，有一面圆镜子，一盒雪花膏。
　　尼康把聪明、漂亮、易于接受新事物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他要让女儿过内地、城市生活，给她添上了现代化的姿色。也要求她不可随意“汉化”。在昆明民族商店，给她买了服装。
　　她留着长发，穿上老爹买回来的一件无领紧袖右祍无扣上衣，使肚脐以下腹部相当暴露。她用自己织的一幅横条纹红布裹在腰下，折口留在左侧。然后，戴上宽阔的白银发箍，银耳环。领上挂一银项圈和三串料珠，垂到丰满的胸前。结扎围裙的下腹部至胯上，套上了十多个竹片制作、涂上油漆、深红闪亮的腰箍。
　　她拿镜子照照，又在两个小腿上、膝盖以下，各套了一串也漆得油光发亮的藤圈。手腕上也戴满了白银镯子。穿戴完毕，她上照下照。
　　田依娜：哥哥，好看吗？
　　田保国：真漂亮！你是班珙部落最美的小姑娘，全寨的小伙子们都会来爱你！
　　田依娜还在寻找身上的美中不足。
　　田保国：不过，寨子里好多人是赤脚，你穿上城里买来的布鞋，有点配不得。
　　田依娜：穿鞋子是新文明，以后姑娘们都会穿鞋子！
　　田保国：你打赤脚，就全是佤族姑娘！
　　田依娜脱了鞋，在房间里跳起舞来。
　　两只赤脚跳着跳着，顿停。两只赤脚向门外跑去。
　　
　　12-36：王府大门口日、外
　　康本和两个自卫队员把方兴边绑架到王府大门口，方兴边双手抱住了门旁的女姓木雕。情急中，他没多想，正好“面对面”抱住木雕，形象不雅。三人都对他无可奈何。围观闲人多，方兴边更紧地抱住女姓木雕，引人惊叫。
　　康本不敢动他，一队员对他拳脚相加。
　　田依娜跑来，田保国也跟着跑来。
　　田依娜夺过一队员的长刀，直奔方兴边身旁。
　　方兴边两眼一亮，顿时安静下来，两手放开了。
　　人们都注视田依娜，大魔巴、康本望而生畏。
　　田依娜：咋个捆他、踢他？
　　康本：你老爹要他回家来，他不回来！
　　田保国：小妹，你不要管！小奴隶，再跑就打，打断他两根脚杆！
　　田依娜用长刀挑断了捆绑方兴边的麻绳，扔在地上，斩成几段，抓起来向木鼓房草顶上抛去。
　　田依娜摸摸方兴边身上的麻绳勒痕。
　　田依娜：方兴边，你不要跑，我阿爸喜欢你！
　　方兴边服服贴贴地被康本拉进了王府大院。
　　
　　12-37：王府议事堂日、内
　　尼康给了方兴边贵客礼遇。康本和两个队员守于左右，尼康挥手让他们退出。
　　方兴边低着头，誓不开口。
　　尼康：我先问你：你回来，勐困部落大土司给我带话没有？
　　方兴边不答。
　　尼康：你在那边见过败军吗？见过张团长吗？
　　方兴边还不答。
　　尼康：勐困大土司没有带你去败军军营看看？
　　方兴边：没有，没有，没有！
　　尼康：好，开口了！你坐到这椅子上来！
　　尼康走下官椅，方兴边毫不客气，坐上去。
　　尼康：好！你是王子！想不想看枪？
　　方兴边两眼突然放光，注视尼康。
　　尼康：我的枪，外人都不能看。你是我的养子，我相信你，你看了，不准跟任何人讲。能做到吗？
　　方兴边点点头。
　　
　　12-38：地洞武器库日、內
　　方兴边跟随尼康走到议事堂一角。尼康搬开两块大石板，见一洞，点着火把，引方兴边下洞。
　　穿过一暗道，钻进狭小洞口，洞里见另一方天地。
　　尼康让方兴边看枪支，都是美式步枪、冲锋枪，涂了厚厚一层保护油。
　　方兴边大惊，不敢问数量。
　　尼康：老二、小妹都没看过。管家、大魔巴也没看过。
　　方兴边不敢相信那是真枪。
　　尼康：十多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日军攻下了缅甸。中国远征军出战，打到缅东一带丛林苦战。我们佤山组织了一支队伍，带着长刀弩弓支援，一直打过萨尔温江，打到腊戌、曼德勒。远征军的师长喜欢我们，给我们发了枪和子弹。我当时是一个队长。打了几仗，远征军撤走了，我们不想跑远，就带着武器回来了。我赚了这些枪，拿出来就可以打仗，收复勐困寨。
　　方兴边要去摸枪。
　　尼康：不要摸！你情愿回家来，我就送你去内地学习、参观。我去求解放军，收你当兵，以后当军官。回来，我把这些枪都交给你。情愿吗？
　　方兴边不回答。
　　尼康：你要想我不好，不情愿回家来，我也不强廹你。不过，这些枪不留给你，只能上交政府。
　　方兴边：大头人，老爹，我没想你不好。
　　尼康：你也没想我好！再问你，你看了枪，不准对任何人讲，也不准对你方大哥讲！能守信吗？
　　方兴边：能，能！
　　
　　12-39：王府议事堂日、内
　　尼康带方兴边走出地下武库，要用石头盖住洞口。方兴边不要尼康费力气，把他推开，搬石头掩盖严实，用篾笆遮住石头。尼康感动地看着他。
　　尼康：我再问你，我要你带几个人去勐困寨，去杀那个张威，你敢去吗？
　　方兴边：他被打死了，也说飞到台湾去了。
　　尼康：他没死，改名叫吴貌。听说挨了炸，脚杆断了，成了瘸腿。他还活着，你敢去杀他吗？
　　方兴边：敢！
　　尼康：好！
　　方兴边：我住哪里呢？
　　尼康：回你亲阿爸身边，还是留在我这里？你自己作主，我不强迫你！
　　方兴边：我老爹可怜！阿妈死了，阿哥死了，只他一个人。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你家好过……
　　尼康：你去想，自已作主吧！
　　方兴边义无反顾，大步走出议事堂。
　　
　　12-40：山坡日、外
　　哨所后山坡上。战士们练瞄准，都在枪杆下吊两块砖头，锻练举枪托枪的稳定性。坡下，有几个战士放水泡土，和砖泥，制备土坯砖盖房子。
　　被蒙住双眼的两条水牛来回转着踩泥巴。
　　
　　12-41：女宿舎前日、外
　　方兴国在女宿舎一端，安排几个战士用晒干了的土砖加高墙壁。高雅看着。
　　高雅：半截墙也挺好的，通风，凉快。
　　方兴国：还是砌满墙，安全一些。我有件事，要请你走个后门。
　　高雅：走后门，多难听！
　　方兴国：我小兄弟想当兵，放在哨所肯定不合适。他年龄还不合格，当兵难！
　　高雅：年龄不到，部队肯定不收。
　　方兴国：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回大头人家，放不下孤老爹；不回，违背了佤理。两头为难！让他出去当兵，老爹、大头人也都会高兴。
　　高雅：这倒是个好办法。找我有什么用？
　　方兴国：请你跟顾团打个电话，请他特殊照顾一下。
　　高雅：不行不行！他死抠规定，不让我插手这类事。不如你直接给他打电话，请示工作嘛。
　　方兴国：你不帮忙，我小兄弟当兵就没希望了。
　　高医生：恰恰相反！我插手，他这道门就关死了，你再也别想打开！
　　方兴国：（转向砌墙的战士）你们抓紧！天黑前一定要完工，收拾得干干净净，别影响高医生她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