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集（3）

　　小李：（撒娇）排长，让我们去看看嘛。
　　方兴国：准你去，你也不敢看。砍牛尾巴，大残忍了！
　　高雅：你小兄弟受欺侮了，你也不管？
　　方兴国：让他自己摔打去吧！我有重要任务，马上出发。高医生，请你关照一下，任何人都不准去寨子里看砍牛尾巴！让战士们悄悄和自己的爹妈打个招呼，他们也尽量不参加。
　　
　　12-23：新草屋日、外
　　木鼓咚咚的急促响声，宣布做砍牛尾巴鬼开始了。
　　青壮年男性寨民都持磨得锋快闪亮的长刀、短刀，汇集在方兴边家草房前，准备抢割牛肉。看热闹的老人、妇女、儿童难以计数。
　　方兴边紧贴黄牛，不让任何人靠近。
　　
　　12-24：向阳坡午、外
　　方兴国牵着巡逻用的坐骑，五个战士另带着三匹马，荷枪实弹，还扛一挺轻机枪，踏着林中小路，登上向阳坡。随方兴国来接人的有尼康妻子、田保国、田依娜。
　　晨雾巳散。佤山的层峦迭障尽收眼底。
　　只见一队战士从山路向上攀登。
　　尼康骑在马上，一战士为他牵着马。另有一匹马驮载着物品。
　　两队人马在坡上的一片平地上相遇、交接。
　　方兴国上前向尼康行军礼，扶尼康下马。尼妻、儿、女都上前，一家人亲热相会。尼康很快支开亲人，和方兴国打招呼。
　　尼康：方排长，多麻烦你们！
　　方兴国：不麻烦！虽然我们对面的败军问题解决了，但各种非法武装团伙仍活动猖獗。对大头人还需要武装护送。请看，我们还带了轻机关枪！
　　接送战士交接工作。送的一方和接的一方庄严地互敬军礼。方兴国再次向护送方战士行礼致谢，和对方班长拥抱相别。然后，他把尼妻扶上马，替她牵着马，隨大头人前行。派两个战士分别护田保国、田依娜走在后头。
　　方兴国端起卡宾枪，朝天打了一梭子，以壮归程。
　　
　　12-25：新草房前日、外
　　砍牛尾巴一直未成，僵持到午后。
　　康本和大魔巴来到了人群中。
　　康本：大魔巴，我看了，哨所的解放军一个也不见！方排长向着岩坎家，不支持做砍牛尾巴鬼。这次一定要做，哪天大头人回来了，我们有个好交代。
　　大魔巴：方排长给岩坎家撑腰，我们更要做。不做好，以后百姓没人听我们的，只听方排长的！
　　康本：好，你讲！
　　大魔巴：寨民们！寨子里多灾多祸，粮食收成不好，老天不给水，河里也干了！瘟疫多！这些年死人多，岩坎家就死了两个。工作队走了，我们生活也没得改善，还是吃不饱，钱也没有！偷偷种些鸦片，也都被大火烧了！天神地神发怒啦！都怪班珙寨多年没做砍牛尾巴鬼了！
　　有人喊：快动手吧！
　　大魔巴：不急，理要讲明。我们今天做砍牛尾巴鬼，就是要把历年祭过的人头，都好好安放一遍，让鬼魂安息，不再在寨子里祸害百姓。做砍牛尾巴鬼，是我们祖先传下来的规矩，要按规矩办！
　　方兴边：（大喊）哪个砍我家的牛尾巴，我就砍哪个的脖子！
　　等着抢割牛肉的人们磨拳擦掌，刀子比比划划。
　　大魔巴向主砍牛尾巴的壮汉面授机宜，检查他的砍刀，念念有词，为他祈祷。
　　大魔巴：你要壮起胆来！一会，我陪着主人牵着牛，绕草房三圈后，就把牛落在你面前。你要一刀砍下牛尾巴，用力气把牛尾巴扔过主人屋脊。我放开牛，让大家抢着割肉，你想割，也去抢吧！
　　
　　12-26：牛栏堡垒日、外
　　方兴边旁若无人，埋头抢建他的牛栏堡垒。他把所有闲置的木头、龙竹、劈柴，都撘架在黄牛周围。人们的吆喝声，刀光剑影，大魔巴的“大动员”，都给了他紧迫感。他发现腰间的长刀不在了，挑选了一根类似狼牙棒的树枝条拿在手里。想想，不足以抵抗抢肉大军，又把“自来水”竹筒移到自己身边，准备水攻。
　　他的积极防御策略，首先震慑了大魔巴。大魔巴向岩坎发令，命令撤防、放牛。
　　岩坎：（劝方兴边）放牛吧！这多多人来了，不砍咋行？
　　方兴边：我要养着它犁地！工作队走了，又退回去刀耕火种，粮食哪点来？牛犁地，地施牛粪，我要亩产500斤，我们才有得吃，吃不完！
　　岩坎：你留着命吧！
　　方兴边：老爹，莫怕他们！等大头人回来，大头人会查办他们！大头人向工作队、政府拍了胸脯，不再种鸦片，不砍人头祭谷，不剽牛、不砍牛尾巴，不……他们都反了！不让人好活了！
　　
　　12-27：人潮日、外
　　大魔巴被人们包围着，人潮里外分几层：靠近大魔巴的是壮汉们，人手一刀，抢肉心切，英雄表现欲望强烈。他们举着刀，叫喊，起哄，要求快把黄牛牵出来。第二层多是壮汉们的老婆、父母，都期望自家的人抢肉多，抢好肉，显示自家人的勇敢、能力。也有人叮嘱自己亲人小心，别误割了人肉，也别伤了自身。那外三层的人都是年迈体弱老人、妇幼，仅仅是看热闹而已。
　　大魔巴：都不要叫喊，再等一等！
　　有人高举雪亮的刀子：等不得了！
　　大魔巴：等！我还要讲讲规矩！牛尾巴砍下来，扔过主人屋脊后，才准大家割牛肉。哪个割得多，就是英雄好汉！下次叫他主刀砍牛尾巴。
　　有人喊：都知道，莫啰嗦了！
　　大魔巴：还有！大家割肉时，前边有人拉着牛往主人门口走。不准一刀放血捅死牛，不准拦腰砍断牛身。心肝肺肠肚，不准剜掉。骨头架子、牛头都要留下！前头人把牛拉近主人家门以后，就不准抢了！剩下牛头、骨架、内脏归还主人！
　　有人喊：都知道，都知道！
　　大魔巴：好！哪个违反规定，就会遭天神惩罚，像牛一样不得好死！格记住了？
　　众人：记住了，快牵牛来吧！
　　
　　12-28：牛栏日、外
　　岩坎没有说服方兴边。方兴边亮出了小火机。
　　方兴边：老爹！你走开！叫他们散了！不散，我就用小火机点火，烧了草房，烧死人我不管！
　　岩坎：快收了小火机！他们正要说你烧鸦片！
　　方兴边：我烧了！等大头人回来，让他们向大头人告去！工作队走前，大头人下令烧了鸦片！
　　方兴边登上晒台，打着火机，喊：我要烧草房了，烧死你们，白烧！
　　康本、大魔巴都不下令，围观者挤得更近、更紧。
　　方兴边用打火机点燃了草檐，房子烧起来了。火势迅猛，烈火熊熊。
　　突然，有人喊：大头人回来了！
　　
　　12-29：寨门口日、外
　　尼康在寨门口下马。金妻也下了马。夫妻俩走到一起，尼妻异常亲热。
　　方兴国和战士们护着尼康夫妇直奔王府。
　　四匹骡马跟随着。
　　
　　12-30：寨中日、外
　　围着看砍牛尾巴、准备抢割牛肉的人们，纷纷向尼康的队伍跑去。
　　
　　12-31：王府大院日、外
　　尼康进入王府大院，康本、大魔巴及各大户头人都赶来了。
　　寨民们被挡在王府大门外。
　　康本和大户头人们争着往屋里搬行李物品。
　　方兴国：（走近尼康）大头人，你安全到家，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请大头人好好休息，我们走了。选个好日子，我来请大头人去哨所指导工作。
　　尼康：你们不能走，泡酒，泡酒。
　　方兴国：谢谢大头人，我改日来拜访。
　　尼康把方兴国拉到木鼓房一旁，低声说：谢谢方排长接我。我去了北京，有好多话要讲。我们是老朋友，想跟老朋友先讲。
　　方兴国：大头人，你一家人长时间不见，特别是小妈太想你了，我不便多打扰。
　　尼康：我先给你讲个重要军情：缅甸政府向联合国控诉美国扶持台湾蒋介石当局侵犯他们的领土、主权，妄图建立国中之国。还组织强势军事围歼，败军大部分已被迫撤回台湾，一部分南逃至缅泰老边界地区（注：即世人所称金三角或毒三角），指挥部设在大其力。
　　方兴国：我正想了解这方面的详情。
　　尼康：公安局掌握的情况，说张威带一些人放下武器，变成缅甸边民。还在那边安了家。还说他受了重伤，成了瘸腿，这不准确吧？
　　方兴国：大头人，还有新情况，以后向你汇报吧。
　　尼康：勘界，就是勘界还没消息。还得等。
　　方兴国：我们都等急了。大头人，还是先休息吧！
　　方兴国带着人马告辞，尼康送到府院门口。
　　尼康：（喊）管家，快去把方兴边叫回来！
　　
　　12-32：新草房日、外
　　方兴边扑灭草房的火，最后一处明火扑灭。
　　他用背篓背了小红米、荞麦，牵出了黄牛，走离草房。
　　方兴国迎面走来，挡住方兴边去路。
　　方兴国：兄弟，干哪样去？
　　方兴边：去大头人家，还债！
　　方兴国抢过背篓，把黄牛拉回头，赶向草房。
　　方兴国：大头人喜欢你！路上就问你情况，要让你学习，做大事。他的情意真，你先去见他。
　　方兴边：我阿妈、阿哥都死了，只剩下我老爹一个人，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要我当他养子，不公平！我不去！还了他的债，我不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