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那段时间在父亲的逼迫下，无所事事的我终于有了一条出路，通过关系父亲把我送去了一家饭馆当学徒，从此我便永远被困在了那个肮脏、腐朽的、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方寸之间，无忧无虑的年代从此画上了不可更改的句号。
　　也许前面的路途隐藏着未知的坎坷和磨难，也许更多的是快乐和幸福，那些或许就是我鼓起勇气要去追寻和探索的东西，我没多想只是坚定了脚步迈向了更美好、更遥远的明天。
　　当我独自一人步入社会的时候，我竟是那样的怯懦和自卑，尔虞我诈的城市，无法预知的是人性的丑陋和险恶，没了宁香的陪伴，没了朋友的支持和鼓励，我孤独无助的竟像是一棵自荐形秽的小草，一切都变的复杂起来不再那么纯洁，独自一人在真正的社会和生活中闯荡，我第一件事就学会了忍辱负重。
　　前些日子店里的恶婆娘又跟她那个傻儿子上了点火，那个傻瓜闲着没事干，看见张婶儿家养了只小狗，就跑到人家门口趴在地上学狗叫，不知怎的弄了一身的狗屎，张婶儿看不下去了，好心说他两句那个傻瓜到不是心思了，翻了翻白眼珠，趁张婶子不注意就把那条可怜的小狗给扔到水桶里淹死了，张婶子气得找恶婆娘评理，结果恶婆娘没理辩三分，胡搅蛮缠的愣是没给人家赔一分钱，张婶子跟她吵吵了一个早晨，实在犟不过她就气得回去了，张婶子一走，恶婆娘揪着他那个傻儿子就是一顿揍，那个傻瓜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倔劲儿一上来就赌气跑了，估计又得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这些日子为了不在当恶婆娘的出气筒，本想请假回家，可软磨硬泡了好久可她就是不答应，幸好老板替我解了围，刚一脱身我便匆匆赶回了家，此时已是中午，母亲和父亲正在吃饭，我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他们喜出望外了一番。
　　本来不饿可他们的硬拉着我坐下，母亲做的是玉米面儿的勃勃和酸菜炖粉条，现在生活好了每道菜里面都能见到肉腥了，像这些粗粮也少见了，经不住美味的诱惑，闻闻味儿就要流口水的，桌上母亲和父亲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的，在人家那吃的怎么样、睡得好不好、活计累不累、手艺学得怎么样，关心的同时父亲也略有些遗憾“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父亲一直都希望我可以多学些知识将来可以做个人上人，辜负了父亲的一番期望我也只能用一些简单的话语来安慰他了。
　　母亲正喋喋不休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门就突然开了，泪眼朦胧的宁香站在门口，看见我的那一刻她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一下子就扑到我的怀里哭了起来，自从她搬走后我一直都盼着能早点见到她呢。
　　“呜呜呜。”我从没见过他这样伤心，嘴里的饽饽还来不及咀嚼，就硬生生的咽进了肚子。
　　“香儿你怎么了？”香的出现让我又兴奋又惊讶。
　　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安慰她时宁阿姨也慌慌张张的追了过来，看见宁香就一把抓住了她。
　　“走跟妈回家、回家，你到底听见没有啊，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呀。”宁阿姨急得不行。
　　“我不就不。”宁香挣开了她，见她们不可开交的样子，母亲赶紧过来解劝。
　　“这是咋地了，发那么大的火就这两口半人有什么事儿，非要弄个脸红脖子粗的”母亲说。
　　“是啊，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说的。”父亲说。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宁阿姨顿足捶胸地说，母亲把她扶到了边宁香也一副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香儿？有事你就跟我说，我一准儿帮你。”我安慰她。
　　“录取通知下来了可学费要上万呢，家里上哪弄那么多钱去呀，念不成学我妈非要把我嫁出去。”宁香无助的向我诉说着。
　　“嫁、嫁、嫁出去。”我眼珠子瞪的老大。
　　“这不是没办法吗、呜呜呜——”宁阿姨羞愧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们都知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几千块的学费对当时的我们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何况是上万元的开销，就宁阿姨那孤掌难鸣的家境又怎么负担得起呢，世事总是不近人情，宁香只懂得用摄取知识来填补生活中的贫寒和窘迫，将来她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是个有用的人、是个杰出的人，可是那又怎样，谁也无法改变现在命运对她的践踏和蹂躏，面对上苍的不公捉襟见肘的过日子，唯一弄够走出困境的希望也被无情的剥夺了，我们无动于衷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回天乏术，我们也只能被迫地选择放弃。
　　我为宁香的不幸感到痛心棘手，同时也在庆幸庆幸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也许我是自私的更是幸运的，那几天宁香和宁阿姨闹得厉害，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我替他们想了一个万全之策，凭宁香这脑袋自学成才决不是问题，先出去打工赚钱，等攒够了钱直接去考大学，这主意再好不过了，在征求了宁阿姨和父母的同意，我就领着宁香想到我那里先某份活计，我要留她在身边自私的把她占为己有，而宁香在无奈的同时，似乎更期待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要她和我一起去面对、去承受另一个世界里，即将发生的一切的不幸和辛酸。
　　那天我信心满满地领着宁香来到了饭店，远远地就看见恶婆娘正倚在门口悠闲地嗑着瓜子，显然她那个白痴的儿子还没回来，不然他早缠在她跟前非烦死她、折磨死她不可，看着恶婆娘一脸横肉悍然不顾的样子，我们剑客的锐气早已没了往日的锋茫，看着她我的心里就直打颤，可为了宁香我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她跟前。
　　“呦，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投胎去了。”她不削地撩起眼皮打量了我一眼，见我没动地方就不是心思了。
　　“老板娘我有事想跟你说。”我故装镇定。
　　“哼！人不大事儿倒挺多的有屁就快放，老娘可没功夫跟你在这扯闲篇儿。”她又抬头瞟了我一眼我，随后跟没事儿人一样靠在了门框上。
　　看她那满不在乎的样儿，其实紧张的要命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要是不干了那她就没有人指使出气了，就她那样的谁都不愿意到她这来打工，出了名的虐待狂、吝啬鬼，我要是不干了她连哭都找不着调。
　　“老板娘咱们这不是缺服务员吗，我是好心帮你找了一个，才晚回来的。”她眼睛一亮。
　　“就她，黄毛丫头以前在哪干来着。”她用眼角扫了一下宁香。
　　“没干过，不过她人可巧了，什么都会干，打着灯笼你都找不着。”我插嘴道。
　　“行了行了，又没问你跟这儿瞎掺和什么呀，真是的。没干过没干过那先试用两个礼拜，行呢每月七十不行就立马走人，我这儿可不养吃干饭的。”说着她就将手里磕剩下的瓜子扔到了地上。
　　“老板娘以前的服务员到开一百多呢，怎么她就给这么点儿啊。”她一听眼珠子一瞪。
　　“嘿，你个臭小子跑了好几天了，老娘还没跟你算账呢，胳膊肘往外，拐你算哪根葱哪头蒜呢，给多少还轮不到你插嘴，干就干不干就拉倒，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那两条腿的活人还不有的是，老娘又没请她来。”她没好气的说。
　　“那你去找好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香儿咱走到别处去。”说完就领着宁香要走。
　　“嘿！你个小屁驴子老娘也敢黑——回来回来瞧瞧还来劲了，我再给她多加十块这总行了吧，老娘有的是钱还怕找不到几个毛丫头。”她见我们真要走心一下凉了半截，她气得嘟囔了几句，此时正是饭店的旺季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她这样的上哪去找人去。
　　“不行，就试用三天，之后每月一百不答应我们就到别处去，我们有的是力气到哪都能混口饭吃。”我故意将她的军。
　　“哎呦，几天不见行长脾气了今儿我就不信了，赶紧给我滚蛋，我还就不信了我我我——”她气的又抽起疯来。
　　“走什么走呀，这眼看就是饭口了，等会儿端盘子、上菜、捧酒瓶，擦桌子、抹地、到脏水，你要是都能干了就叫他们走。”这时好心的老板走了出来，老板娘被说得哑口无言，她呀懒得被窝子里都生蛆哪能干这些。
　　“唉！你个老东西胳膊肘往外拐——行行行不就是那仨瓜俩枣的事吗，老娘再给你加十块啊，我都依着你啊——嘿嘿嘿——”恶婆娘也许是气糊涂了，或许是另有玄机总之她笑了，我们也笑了笑声中充满了阴险和狡诈，不尽人情的世界我们也学会了卑鄙和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