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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集

作品名称:西晋江山美人图      作者:马羊      发布时间:2016-04-03 09:09:42      字数:11644

第五十八集

1,晚上。皇宫全景。
画外音:皇后贾南风决意除掉太子司马遹,又担心难以让百官和诸侯王心服口服,便召太妃赵粲和妹妹贾午前来商议。三个女人琢磨了一整天,终于想出一条让太子自绝于天下的毒计。
2,晚上。皇宫。室内。司马遹坐立不安,不时至门前向外张望。一宫女上茶。
宫 女:太子爷请用茶。
司马遹:拿开!拿开!……我问你,皇上是什么时候生的病?怎么竟然没人告诉我?
宫 女:奴婢不知。
司马遹:算了。退下。(宫女退。司马遹再次来到的门口向外张望,只见孙虑赶来。)孙虑!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孙 虑:爷,奴才不是忙着为您打听消息嘛。万岁爷醒了,正叫您过去呢。
司马遹:哦?快!咱们走!(出门。孙虑拦住。)
孙 虑:等等,爷稍安勿燥,一会儿传旨的就过来。(扶司马遹回屋。这时,宫女陈舞端一壶酒进。)
陈 舞:奴婢拜见太子爷。
司马遹:你是何人?
陈 舞:回爷的话,奴婢陈舞,一向在万岁爷跟前侍俸。
司马遹:父皇要召见我了?
陈 舞:非也。奴婢只是奉了万岁爷的旨意拿来御酒一壶,赐给太子爷享用。太子爷请。(跪上。)
司马遹:这个……父皇为何要赐我酒喝?
陈 舞:奴婢奉旨行事。太子爷请。
司马遹:可我一向不胜酒力,这一壶未免有些太多了……
孙 虑:爷,万岁爷在病榻之上还想着赐给您酒,您要是不喝,恐怕难尽孝道。
司马遹:好吧。我喝了就是。(接过壶,对嘴一饮而尽。放下壶,头就开始发昏。)……好喝,好喝……现在我可以去见父皇了……(往外走,几乎跌倒,伸手扶住门框,挣一挣,翻身倒地。孙虑和陈舞相视。)
孙 虑:成了!快扶他起来。(和陈舞一起上前搀扶司马遹。)
陈 舞:太子爷,太子爷,……药力已发,怎么办?(和孙虑扶司马遹坐到椅子上。)
孙 虑:你在这里守候,我去报知娘娘。(离开。)
陈 舞:公公速去速回!
3,晚上。皇宫。室内。贾南风与潘岳饮酒听音乐。一男子唱:"清风动帷帘,晨月照幽房。佳人处遐远,兰室无荣光。襟怀拥虚景,轻衾覆空床。居欢惜夜促,在戚怨宵长。抚枕独啸叹,感慨心内伤。"
贾南风:先生可知此诗是谁作的?
潘 岳:这是张华所作《情诗》,如今街头巷尾人人传唱,十分流行。
贾南风:我爱听。这比他写的那些个宫廷诗强多了。什么"惟天之命,符运有归。赫赫大晋,三后重晖。"什么"曰皇上天,玄鉴惟光。神器周回,五德代章。"太一本正经了,我就不爱听歌功颂德的东西,听得人难受。
潘 岳:娘娘情趣高雅,非常人所及。
贾南风:你少要捧我。我就是想,这个张华,倒是什么诗文都会写,真让人琢磨不透他。
潘 岳:广武侯多才多艺,实在令人佩服。他写的那些励志诗,还是后进者的座右铭哩。娘娘要是喜欢,臣就念上几首。
贾南风:算了,鼓励上进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喜欢听情诗,写得越是有情有意越好。
歌者又唱:游目四野外,逍遥独延伫。兰蕙缘清渠,繁华荫绿渚。佳人不在兹,取此欲谁与?巢居知风寒,穴处识阴雨。不曾远别离,安知慕俦侣?
贾南风长叹一声:唉,女人独守空房的日子不好过,看来男人孤苦伶仃的滋味也不好受呀。(看潘岳。潘岳忙低头。)先生可有中意的女人?
潘 岳:尚且没有。
贾南风:先生怕是眼光太高了吧?也是,以你的相貌,就是天上的仙女下来配你,还嫌高抬了她,更何况是凡间的女子呢?
潘 岳:娘娘过奖了……
贾南风:不,我说的是心里话。世间恐怕再不会有像先生这样绝色的男人了,我听说先生年轻时,每次出城时总会被许多采集果食回来的姑娘围住,让你吃她们摘的果子,可有此事?
潘 岳:村野女子,全然不识礼数,实在令人难堪。
贾南风:哎,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嘛。男人好女色,女人同样也对漂亮男人情有独钟。什么礼不礼的?这正说明先生与众不同,所以才让她们情不自禁地要讨好先生。
潘 岳:娘娘如此美誉,令臣无地自容!
贾南风:先生不必谦虚,说实在的,每每和先生在一起,连我也常常要情不自禁呢。(一个飞眼递过来,吓得潘岳直缩脖子。)来,我替先生满一杯酒。
潘 岳:不不,还是让臣自己来。
贾南风:先生客气什么?(与潘岳争,二人手握在一起,不动。片刻,潘岳松手,翻身跪倒。)
潘 岳:臣有罪!臣冒犯了娘娘,罪该万死!
贾南风:我愿意。怎么,莫非先生就这么讨厌我吗?
潘岳都快哭了:……臣……臣……臣是地,娘娘是天,地载天德,唯有从命而已!
贾南风:这还差不多。你们这些文人,就会咬文嚼字,什么地呀天呀的,无非是男人和女人,哪儿有那么多说头?你起来吧。今天我就对你说句心里话,从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认定你是我的人。来,坐吧。(潘岳答应,战兢兢归坐,接过贾南风递过来的酒杯。)
潘 岳:多谢娘娘……(忽听门外一阵骚动,孙虑在门口露了一下脸,董猛急忙迎出去。)
贾南风:怎么回事?(董猛反身进来。)
董 猛:回娘娘话,太子他醉了。
贾南风:醉了好啊。潘郎,现在你可以帮我的忙了。
潘 岳:娘娘请吩咐。
贾南风:拿纸笔来。(董猛亲自递过纸笔。)我说,你写。(思考片刻:)陛下宜自了……
潘 岳:啊?!(手一抖,笔落纸污。)
贾南风: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太子说的。
潘 岳:这……可这分明是逼宫呀!
贾南风:对,我就是要让太子犯下这样的大逆不道之罪,否则,让我找什么借口废掉他?
潘 岳:……原来如此……(急忙擦汗。)
贾南风: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件事,百官之中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因为我只信任你。
潘 岳:……啊……啊……(董猛换上一张纸,拾起笔递给潘岳。)
董 猛:潘先生请。
潘 岳:是。是。
贾南风:你接着写吧。------ 陛下宜自了,不自了,我当入宫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皇天助我扫除患害,若事成,当以三牲奉献帝君。写好了吗?
潘 岳:写好了。(贾南风拿过纸草看了看。)
贾南风:潘郎的字写得漂亮,就和你人长得一样。承福。(宫女承福上。)
承 福:奴婢在。
贾南风:拿去吧,照我说的做。(承福答应,接纸草退出。)来吧,潘郎,咱们接着喝酒。
潘 岳:娘娘,太子的废立,关系到国家的兴亡,弄不好是要出乱子的。
贾南风:这事不用你管,我早就安排好了,等事情成功后,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大功臣,我不会亏待你的。下面别楞着,奏乐。(乐师急忙指挥乐队奏乐。)潘郎请。
潘 岳:娘娘请。(二人对饮,各怀心事。)
4,晚上。皇宫。室内。司马遹伏案昏睡。陈舞在一旁守着,不时到门口向外张望。一会儿,孙虑和承福至,后面跟着几名太监。
孙 虑:怎么样?
陈 舞:还睡着。东西带来了吗?
承 福:带来了。把他叫醒吧。(孙虑和陈舞上前推司马遹。)
孙 虑:太子爷。爷,您醒醒,您醒醒呀——
陈 舞:太子爷,万岁爷的旨意到了。
司马遹昏沉沉睁开眼:你说什么?
孙 虑:爷,万岁来旨了。瞧,这不是万岁身边的宫娥承福吗?
司马遹:噢,你来了……父皇说什么?
承 福:回太子爷的话,万岁爷让您写个条子送进去。(司马遹又睡着。孙虑接着推。)
孙 虑:爷,您醒醒。万岁爷让您写字呢。
陈 舞:太子爷醒醒!太子爷醒醒!(用力推。司马遹再次睁眼。)
司马遹:写字?写什么字?
承 福:太子爷,万岁让您把这条子上的字抄一遍。您瞧。
司马遹念:"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进宫了之……"什么意思?
孙 虑:您就甭管什么意思了,快抄下来,万岁爷正等着用呢。(挥手,众太监忙捧过笔研。孙虑取笔饱醮墨汁,递给司马遹。)爷,你写,写完了再睡。(司马遹接笔,陈舞忙双手托纸接着。司马遹写的时候几度欲睡,都被唤醒。)
司马遹:写完了。(扔笔,头一歪,又睡着。)
孙 虑:是,是,写完了。这回您也该完了。(示意众太监放下司马遹。)走吧。(带众人离开。)
昏暗的烛光下,司马遹不知梦见了什么,浑然一笑。
5,夜。皇宫。牢狱。室内。德福正在草堆上睡着,忽听一阵开门落锁声,睁眼看,几名太监提着灯笼来到身边。
太监甲:起来!(另外有人上来就拽。)
德 福:哎……你们要干什么?
太监乙:干什么?你不是想出去吗?就带你去个地方。跟我们走!
德 福:我不去!我要见太子爷!
太监甲:到那儿就见着了。走!(众太监将德福拖出。其余牢笼中的囚犯们都静悄悄看着,唯独柳怀安发出一阵狂笑。)
柳怀安:抓得好!反贼!该杀!该杀!
6,夜。皇宫。室内。德福被拖进,扔在地上。只见周围摆满刑具,熊熊炉火热得直烤脸。抬头看,董猛阴森森坐在一把椅子上,正冲他冷笑。
德 福:大总管!小的无罪!小的要见太子爷!(爬过去磕头。)
董 猛:太子爷你恐怕再也见不着了。他想要谋害皇上,你可知道?
德 福:啊?……小的不知!
董 猛:胡说!你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着,什么话他还能不对你说?你可要仔细想想。
德 福:……小的真的不知……太子爷什么也没对小的说过……对了,孙虑也是爷的贴身奴才,大总管何不叫他一同来问?(董猛大笑。)
董 猛:你小子好滑头呀。怎么,临死还想找个垫背的不成?
德 福:小的不敢……小的是说,孙虑他一直与我形影不离,我做了什么,他最清楚,太子爷跟我说过的话,他也无所不知,他完全可以证明小的的清白。
董 猛:是吗?那他怎么在皇后面前告你和太子同谋造反呢?
德 福:啊?!他……他血口喷人!
董 猛:放肆!我问你,那天晚上你和太子把孙虑赶到门外,你们在屋里嘀咕半天,都说了些什么?还有,昨日你跟太子去给成都王送行,一路上都是如何谋划的?那个姓祖的强盗又怎样和你们厮混在一处?他想干什么?你要从实招来。
德 福:哎哟!这都哪儿的事呀……大总管,小的真没和太子爷做过什么,小的可对天发誓……
董 猛:不用对天发誓,你还是对火炉子发发誓吧。来呀,把他衣服脱了,先给他熟熟皮。(众太监上来就扒衣裳,德福顿时魂飞魄散。)
德 福:不!不!我说!我说!
董 猛:放开他。说吧。
德福哭:哎哟,您叫我说什么呀?
董 猛:不说,写出来也行。就照这个写。(一扬下巴,一太监取过一纸罪状。德福接了,边看边哆嗦。)写了,就没你的罪受,不写 ------ (示意。众太监故意弄得刑具哗啷啷乱响。)
德 福:我写!我写!
董 猛:把纸笔给他。(有太监拿过纸笔。德福跪倒,哭着朝东宫的方向磕头。)
德 福:爷!反正您也说过,您是他们砧板上的一块肉,人家想怎么割就怎么割……德福贪生怕死,对不住您了……(哇哇大哭着趴地上乱写起来。)
7,黎明。皇宫。室内。光线转眼渐亮,透过窗户照在司马遹那张年轻的脸上。司马遹醒,揉眼睛,慢慢回起昨天的事,起身四下里看看。
司马遹:这是什么地方?(走向门口,拉门,发现门锁着。)开门!开门!来人哪!
刘振在门外说:"皇后在令,从今日起,司马遹不得离开此殿。
司马遹不由得倒退几步:你是谁?竟敢叫我的名字?!
刘 振:在下持书郎刘振,奉皇后之命在此看守罪人。
司马遹:胡说!……怎么?莫非父皇他……(外面无声。)刘振!皇上怎样了?(外面无声。)开门!我要见皇后!(踹门。)快放我出去!父皇!父皇!
8,黎明。皇宫。光明殿。室内。帐幔低垂。贾南风与潘岳同榻而眠。一会儿,贾南风醒,坐起来看着潘岳,越看越爱。
贾南风:潘郎呀潘郎,我说过你是我的。你果然就是我的了。(潘岳醒,大惊,坐起。)
潘 岳:娘娘!……(贾南风扶住。)
贾南风:别这么叫我。怎么,昨晚一夜的恩爱你都忘了?你昨晚叫我什么来着?
潘 岳:……臣罪该万死。
贾南风:不许胡说!以后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再"娘娘、娘娘"地叫,我就杀了你。(见潘岳一哆嗦,赶紧笑。)瞧把你吓的,跟你说着玩儿呢。(照潘岳脸上亲一口。)潘郎,我是你的人,你就叫我南风吧。你叫。
潘 岳:南风……唉,说心里话,我连做梦都不敢想……
贾南风:为什么?就因为我是皇后?皇后怎么了?皇后不也是人吗?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尝过做人的滋味儿,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现在有了你,我特知足。你呢?
潘 岳:……一日南风拂面,方知春阳之暖。
贾南风:呦呦呦,又来了,你们这些酸文人,动不动就出口成章。什么意思?
潘 岳:我说你柔情似火,好比天上的太阳。
贾南风:这话我爱听。我就是太阳,烤着你,晒着你,让你没处躲没处藏!(将潘岳扑倒,压在身上。)你舒服吗?(二人笑,滚做一团。)
9,白天。光明殿外。董猛候着,听屋里传出贾南风的笑声,冲众太监使眼色,悄悄推门进去。
10,白天。光明殿内。贾南风和潘岳在床上打滚。
贾南风:你说呀,舒服不舒服?不说,我把你耳朵咬下来!
潘 岳:哎哟哟!饶命!饶命!(董猛进。)
董 猛:娘娘……
贾南风:出去!
董 猛:……启禀娘娘,太子爷已经醒了。(贾南风立刻不闹了。)
贾南风:东西弄到手了吗?
董 猛:昨晚就弄到了。请娘娘过目。(将司马遹写的字条递上。贾南风以被遮身,接过看。)
贾南风:这是什么呀?写得歪七扭八的,怎么拿给人看?
董 猛:字迹虽然凌乱不堪,却是太子亲笔所写,赖是赖不掉的。而且,奴才还从德福那里问出了重要的口供,可做旁证。(递给贾南风。)
贾南风:这就好办了,连他的贴身奴才都承认有这回事,他还抵赖得吗?你说呢,潘郎?(潘岳接过德福供词看一会儿。)
潘 岳:……这供词作为佐证倒没有问题,只是,其中提到成都王和江洋大盗祖逖与太子一起谋反,似乎有欠妥当。
贾南风:为什么?
潘 岳:娘娘请想,这么大的事,若只有太子一人承担便也罢了,如果牵扯上成都王,则恐怕在朝的诸侯王难免人人自危,万一他们中的哪一个因为害怕祸及自身而生出反心,岂不要出大乱子?至于祖逖,他本是个漂零江湖的侠士,与东宫素无来往,怎么会与此事有染?若硬是将他们连在一起,大有画蛇添足之嫌,反而愈发荒诞。所以,臣以为不如就事论事,让事情简简单单。
贾南风:嗯,还是你想得周全。好吧,就这么办。给我穿衣裳。
董 猛:是。(打开门。一队宫女捧衣裳和洗漱用具进。)
11,白天。皇宫。室内。司马衷正在被窝里和一宫女搂着亲嘴。
司马衷:朕要日你!朕还要日你!
宫 女:陛下,天都大亮了,咱起床吧,臣妾都饿了。
司马衷:朕不!朕要日你,再起床,吃饭。(搂住啃。正这时,贾南风领着一帮太监推门进。)
贾南风:小贱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勾着皇上干这事?(吓得宫女在被窝里蹶屁股跪着,浑身抖如筛糠。司马衷也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董猛上前。)
董 猛:万岁爷,该上朝了。(冲仇禄一摆手。仇禄赶紧捧着龙冠龙袍上前。)
仇 禄:爷,奴才侍候您穿衣。
司马衷:朕不!
贾南风:哼,现在倒来劲儿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就像挨宰的鸡似的,紧着往床下溜?起来!(司马衷赶紧往起爬,仇禄上前帮着穿衣。)知道吗,你儿子要杀你,你还美呢。
司马衷:啊?……杀朕?(转身就要往床底下钻。贾南风上前一把抓住。)
贾南风:别跑,不是我杀你,是你那个宝贝儿子沙门!他要杀了你,好自己做皇帝,明白了吗?
司马衷:啊……沙门杀朕?
贾南风:瞧把你吓的。别怕,有我呢,咱们这就去上朝,让大臣们评评这个理。走。(带司马衷往外走。)你记住了,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保证没事……(一路叮嘱着离开。)
12,白天。皇宫大殿内。文武百官班列两旁。司马衷坐上龙椅,贾南风在帘后入座。群臣山呼万岁,起身归班,见皇后出来听政,不由得一阵窃窃私语。
大臣甲:嘿,皇后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把咱们唤来了?
大臣乙:是呀,我看皇后满面怒容,这阵势颇有些非同寻常。
大臣丙:只怕别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吧?
大臣丁:瞧这架势,或许哪位不知趣的又要倒霉?
大臣戊:不见得,说不定是外边出了乱子。哎,我听说最近益州的饥民又在闹事,会不会……
宣旨太监:群臣肃静!万岁有要事相告!(众大臣住声,眼巴巴看着傻皇帝。司马衷只顾发呆。)
贾南风:陛下请讲。
仇 禄:万岁爷,皇后娘娘叫您说呢。
司马衷:……啊……啊……沙门要杀朕。(众哗然。张华和裴頠更是大惊失色。)
大臣甲:什么?
大臣乙:皇……皇上说什么?
大臣丙:你没见吗?——太子要弑君!
大臣丁:不可能!怎么可能?
裴 頠:果有此事?
张 华:必有缘故……必有缘故……
王戎捅王衍:贤弟这下可要留神了。(嵇绍出班。)
嵇 绍:陛下!太子谋反可有证据?
贾南风:拿证据给他们看!(董猛举司马遹手书上前展示。)
董 猛:众位请看,此乃太子手书,上面公然声称要入宫行大逆不道之事,铁证如山,想赖是赖不掉的。
贾南风:让他们都看仔细了。(董猛答应,下阶捧司马遹字迹一一走过百官面前。)
董 猛:众位请过目。请看好。(众大臣自然争相目睹,有人惊讶,有人叹息,有人疑惑不解。)
大臣甲:哎呀……啧啧啧!果然如此!
大臣乙:太子他不该呀!
大臣丙:怪哉,怪哉……
大臣丁:嗯?这字迹淆乱不堪,却为何故?
大臣戊:是呀,太子一向笔锋隽秀,却如何写出这等拙劣的字体?
大臣己:怕是心术不正,故而写出来的也要歪斜?
大臣庚:难说,难说……
大臣辛:是呀,这样的怪事谁又能说得清?(人群中,王衍不住擦汗。)
王 戎:贤弟一向自比行云流水,难道云和水也会出汗?
王 衍:大哥莫要玩笑。水遇风则涌,云遇风则乱,我现在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王戎一笑:不错,不错,南风似火,所以让兄弟心潮不定,思绪不安,不过兄弟手上也有两股风嘛,眼下虽然折了惠风,却还有春风替你顶着,你怕个什么呢?(王衍眼珠乱转。裴頠忙和张华商议。)
裴 頠:这……这分明就是栽脏陷害!看来皇后真要对太子下手了。
张 华:她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用不着再指望别人。
裴 頠:怎么,听大人的口气,倒像是打算对此事不闻不问,任由皇后胡作非为?
张 华:皇后的脾气尽人皆知,她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呀。
裴 頠:可太子若被废黜,就是动摇了国家的根基,到天下大乱之时,你我岂能逃脱责任?
张 华:是呀,我也正为此而焦虑……
裴 頠:大人一向多谋善断,为何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倒没了主见?……我知道了,想必大人是个知恩图报的君子,看在皇后一家以前对你有恩的情份上宁肯因私而废公了吧?
张 华:先生何出此言?你身为皇后的亲族,尚且不废国事,何况我与她非亲非故?……好吧,先生不必猜疑,待我努力说之。(说话间,董猛已绕殿一周,回到阶上。)
董 猛:太子的罪证众位都看见了,现在谁还有话可说?
嵇绍出班:请问,这纸字迹是太子何时所写?
董 猛:大晋元康九年十二月癸卯日癸亥时,太子专写此文告天。现有东宫内侍德福、孙虑二人的供辞为证。
嵇 绍:既是向上天祈祷,理应虔心书写,以示恭敬,却为何字迹歪斜且零乱不堪?
董 猛:此人邪念当头,心歪手歪,岂能写出工整的文字?
嵇 绍:不然!皇太子一向以书法隽秀见长,而这笔迹却形似涂鸦,全无章法,颇有他人代写之嫌,此事不弄清楚,何以服得天下之心?(群臣发出一片赞同之声。)
贾南风:大胆!嵇绍,难道你想替太子喊冤不成?
嵇 绍:皇后恕罪!并非臣要替太子喊冤,而是事关重大,皇上千万不可凭一纸草书便认定是太子所为,这样会误了大事!
贾南风:什么一纸草书?他手下的奴才全都招认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陛下,你说呢?
司马衷:啊?……
董 猛:万岁,娘娘问您应该如何处治太子。(一个劲使眼色。司马衷就看仇禄。)
仇禄小声:爷忘了娘娘说过的话了?
司马衷:她,她说什么?
仇  禄:娘娘让您说 "太子害朕,赐死。"
司马衷:噢,太子害朕,赐死。
贾南风:你们听见没有?……
张 华:陛下不可!(出班。)陛下,太子无道,实乃国家的不幸,嵇待中说的有道理,单凭一纸草书便定太子谋逆弑君之罪恐怕为时尚早。再则,自古以来,历代因为废黜太子以致丧乱的例子不胜枚举,我大晋立国日浅,更应该在这件事上慎之又慎,万不可重蹈他人覆辙。愿陛下详查!
司马衷:你,是忠臣还是奸臣?
张 华:臣效忠陛下,决无二心!
贾 谧:哼,张大人身为宰相,却在朝堂之上公然为逆贼说话,何忠之有?
裴頠出班:广武侯劝皇上弄清事实真相再下定论,有何不妥呢?陛下,太子谋反,事关家国安危,臣请带证人上殿,让臣等详问其事。
司马衷:此人忠臣乎?奸臣乎?
董 猛:太子想害万岁,凡是替太子说情的人,自然都是奸贼。
贾 谧:董猛说得对!(刘琨欲上前劝贾谧,石崇拉住。)
石 崇:兄弟不可多言!(司马肜出班。)
司马肜:哎,现在谈论谁忠谁奸还不是时候,董公公虽然说得不假,可裴大人说得也不错嘛,太子的事既然有证人可以作证,那么把证人带来问一问,不就全明白了。
大臣甲:是啊,是啊。
大臣乙:自古断案,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嘛。
大臣丙:既是证人,必知详情。
大臣丁:如此简单的事,何必藏着掖着?我看这里面说不定还真有人搞鬼……
嵇 绍:臣赞同二位宰相,还请陛下传证人上殿!
贾南风:陛下就让他们和证人见一面吧。
仇 禄:万岁快说"带证人"。
司马衷:带证人。(殿中立刻安静。一会儿,德福失魂落魄被带进殿。跪倒。)
德 福:奴才有罪!奴才求万岁爷开恩!
13,白天。东宫。室内。王惠风在镜前顾影自怜。正在叹息,一太监慌张进。
太 监:娘娘,不好啦!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爷要谋害皇上,已经被关在贞元殿,现在万岁爷和皇后娘娘一起上朝,正和百官商议如何处置呢!
王惠风:啊?!(起身。)这怎么可能?
太 监:奴才打听得真真切切!
王惠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子虽然品行不端,却是个孝子,他怎能谋害皇上!
太 监:可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这件事,连老百姓都知道了……
王惠风:备车,我要去鲁公府!
14,白天。皇宫。大殿内。德福交待完毕。
德 福:奴才知道的就是这些……娘娘!太子谋反与奴才无关,求娘娘饶了奴才吧!
董 猛:带下去。(德福大呼求饶,被武士押下。群臣议论纷纷。)
大臣甲:哎呀,如此说来,太子果然蓄意谋反了?
大臣乙:既然有人做证,大约确有其事?
大臣丙:太子谋反,大约是出于一时之激怒,只是这里面又牵扯出一个成都王,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众人就往诸侯王堆里看,只见那些王爷们也都不安起来。)
司马伦:哎,我说,那成都王在京里呆得好好的,为何非要和太子搅和在一起?
司马允:太子不过是送他一程,至于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有成都王亲自前来才能说清。
司马肜:太子能去送他,足见他们二人的关系不一般,否则,别人也不会捕风捉影乱咬一气呀。
司马义:我看,根本就没那么回事。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姓贾的一心要置太子于死地,当然把罪过编造得越大越好。
司马伦:可这样一来,岂不把咱们诸侯王也牵扯进去了?你我同为皇族,彼此经常来往,前些时成都王的母亲过生日,咱们不是还都去过他那里吗?这要是皇后询问起来,你我又有谁能说得清?
司马炯出班:陛下,德福供述中提到了成都王,臣以为可将成都王招回京城询问,自然便见分晓。
司马允:臣请陛下召回成都王,以查明案情。
司马衷:成都王?嘿嘿嘿,六弟在哪儿?
贾南风:他已奉诏去邺城上任,怎么可以去而复回?
司马义:可是成都王不来,仅凭一个奴才说的话,怎能给太子定罪?
司马允:是啊,成都王既然与太子同谋,理应拿来一起问罪。
贾南风:这你们不必着急,今天只说太子,不说别人。(群臣面面相觑。)
裴 頠:如果没有成都王的口供,又怎能证明德福所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呢?
贾南风:怎么?我这里有太子的手迹,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罪过吗?!
裴 頠:陛下!臣请对比太子平日所写文书,以辩真伪!
大臣甲:嗳,这倒是个主意。
大臣乙:是啊,若笔迹无误,才可定案。
大臣丙:我看没那么容易吧?
大臣丁:我看也是,就算这一纸文字是别人所写,谁又敢在皇后面前捅破它?王大人,您说呢?(王戎连甩腮帮子。)
贾南风:陛下可以准奏!
仇 禄:万岁,娘娘请您准奏呢。
司马衷:啊?……准奏。
贾南风:哼,我看谁能说出一个"假"字来?!(虎视群臣。群臣莫不避其目光。片刻,有太监从后面捧出一迭文书。)
贾南风:就这些?
太 监:回娘娘的话,太子爷写过的文书从来都是单放着的,只有这些。
贾南风:董猛,你把它们发下去,让百官自辩真伪。(董猛答应,捧文书下阶散发。群臣忙三一群五一伙地上眼观看,大殿里一片混乱。)
15,白天。鲁公府。院内。王惠风进。王春风迎出。
王春风:妹妹!
王惠风:姐姐救我!(上前搂住就哭。)
王春风:怎么了?我的好妹妹,莫非你和太子吵嘴了?
王惠风:你不知道吗?鲁公和皇后执意要杀太子,这么大的事,难道姐姐一无所知?(恰逢绿珠从附近走廊中经过,闻言大惊,闪身在柱后偷听。)
王春风:此话从何说起?
王惠风:哎呀我的姐姐!昨天太子出城为成都王送行,之后便被皇后召进宫去,一直没回东宫。却原来皇后早就定下毒计,诬告他要谋害皇上,将他关在贞元殿里了!
王春风:什么?这样一来,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王惠风:谁说不是?!姐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王春风:可……可这是朝廷里的事,我又能做什么?
王惠风:什么朝廷?还不是一切都由鲁公和皇后说了算!陷害太子分明就是鲁公的主意,当初他从太子手中抢走了姐姐,太子一直耿耿于怀,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自从我嫁给太子,他一天也没理睬过我,这不是为姐姐又是为谁呢?
王春风: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王惠风:鲁公全然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既夺了姐姐,又夺了绿珠那个贱人,这不是故意把太子往绝路上推吗?他存心要和太子做对,当然不可能让太子做大晋朝的皇帝了。
王春风:可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王惠风:我不求姐姐别的,只求你在鲁公面前说情,让他留下太子一条性命,也好让妹妹有个男人相伴一生。姐姐能答应吗?
王春风:你别着急,我一定替你求情便是。……不过,皇后的心也是尽人皆知的,她必定要让自己的骨肉继承皇位,太子怕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了。
王惠风:我不求别的,只求让他活命!现在除了鲁公,没人敢不听皇后的话,姐姐今日不能说服鲁公,妹妹明日就是守寡之人,还请姐姐救我!
王春风:一定!一定!我怎么能眼看着你落进火坑不尽力相救呢?别哭了,走,咱们进屋去说。(拉王惠风进屋。绿珠悄然离开。)
16,白天。皇宫。大殿内。群臣互相传递着文书,人人摇头,弄得满屋"啧啧"之声。
大臣甲:这……这两种字迹……好象真有相似之处……
大臣乙:我怎么看不出来?
大臣丙:嘘!------ 小声点儿,没看见皇后正在看咱们吗?
大臣丁:难说……难说……
司马衷:他们……他们在做什么?
仇  禄:回万岁的话,他们在辩认太子爷的笔迹。
司马衷:为公乎?为私乎?
贾南风:大臣们给太子定罪,自然为的是公事。怎么样,他们看够了没有?
董 猛:万岁问了,太子的文书已经发下半日,众位可曾得出结论?(群臣相视,无人敢说。)
嵇 绍:纸条上的字迹实在潦草,难以判断,臣请陛下允许太子再写一纸,好做最后的鉴别。
贾南风:胡说!嵇绍,你想让太子再造一次反不成?把他给我轰出去!(殿前武士答应一声,上。)
嵇 绍:陛下!臣只为弄清案情,别无他意!(武士们断喝着,连推带搡将他赶出大殿。)
贾南风:谁还有话要说?
王衍出班:陛下!太子谋反,罪不容赦。臣作为他的岳父,自然难辞其咎。臣恳请陛下恩准小女王惠风与太子离婚,以减免我父女二人的罪责。
贾南风:可以准奏。(司马衷打呵欠。仇禄忙捅道:"陛下快说准奏。")
司马衷:啊……啊……准奏。
王 衍: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归班。众大臣投过一片嘲笑的目光。)
贾南风:陛下可将太子赐死。
张 华:陛下!臣有本上奏!(出班。)陛下,太子一向仁孝,如今却忽然手书欺君,欲行不道,其中缘委实在令人费解……
贾南风:令人费解?怎么个令人费解?作为国家的储君,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东宫学习君子之道,他却一天到晚背着我往外边跑,和街头的流氓无赖们斗鸡狗赌博鬼混;他不知好好读书用功,却专爱歌舞声色,动不动就去娼楼中寻欢作乐,这些劣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吧?对了,他还不思练武修德,擅自将东宫的跑马场改成了菜地,在那里种瓜种豆,亲自拿到集市上去卖钱,这也是一个国家的太子应该做的吗?还有,由我为他做主成就的一门好亲事也被他视同粪土,至今不和新娘子上床,却鬼迷心窍,虎着心儿爱上一个名叫什么绿珠红珠的娼妇,还让她吹笛子向百官玄耀!当时你们都在哪儿?嗯?为什么没一个人出来劝他?嗯?象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什么样的恶事做不出来?就这样,你们还一再为他辩护,说他仁孝!真不知你们是何居心?
裴 頠:陛下,太子虽然无道,却是您的亲生骨肉呀,陛下将他养大成人,实属不易,怎能因为他偶发狂悖之言便将他抛弃呢?若陛下非要治他的罪,大晋的江山将由何人来继承?
贾 谧: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成?别忘了,皇后新得贵子,他也是同样可以继承大统的!
张 华:可废长立幼自古为国家之大忌,我等岂可草率论之?
大臣甲:是啊,太子虽然有过错,总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陛下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改过自新。
大臣乙: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太子深受先帝的器重,让他继承江山社稷也是先帝的意思,怎能轻意改变呢?那样的话,先帝在天之灵也会不安的呀!
大臣丙:太子不可轻动,不可轻动。
刘 琨:陛下,臣以为太子的过错乃年轻无知所致,陛下只要痛加训斥、严加管束,命其闭门思过足矣。若将其治罪,必然要惊动天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 华:不错,当年秦始皇杀太子,乃至国破家亡,汉武帝杀太子,几乎导致天下大乱,这样的教训,历史上是不乏其例的,愿陛下慎之再慎!
司马衷:朕几时用膳?
贾南风:急什么,事情还没说完呢。(下面已经一片混乱。)
大臣丁:是啊,废长立幼终非吉兆。
大臣戊:太子还是可教的嘛。
大臣己:可教,可教。
大臣庚:太子一旦废掉,天下非乱不可,使不得,使不得。(司马瞻猛跳出来。)
司马瞻:有什么使不得?太子今日便目无君父,将来即使当上皇帝,乱天下者也必然是他!陛下!太子图谋逼宫,诚可谓丧心病狂,决不可轻饶!臣请陛下即行废黜,先将他押往金墉城囚禁,再议如何责罚。
贾南风:准奏!
司马衷:准奏。(下面一片哗然。)
贾南风:东武公,你这便带人前去宣诏,将那不肖之子押往金墉城听侯置处。
司马瞻:臣遵旨!
贾南风:散了吧。
司礼太监:散朝!(众太监宫女拥司马衷退下。百官议论着散去。)
贾南风:张华,你留下。【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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