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集（2）

　　11-09：草房前日、外
　　方兴国带着报务员和几个班长来到岩坎草房前。
　　岩坎刚把黄牛从竹林里赶出来，关进草屋底层的牛圈，用竹竿挡住进出口。
　　一群看热闹的年轻男女尾随着解放军。
　　方兴国：大叔，这头牛喂得真壮呀！
　　岩坎：可好哩，能犁地。
　　方兴国走近栏杆，摸着黄牛肥厚的前胛。
　　方兴国：这是大头人收我小兄弟当养子时，送给大叔家的礼牛。
　　岩坎：方排长，提起老二，他阿妈快急死了！
　　方兴国：大叔，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法找回我兄弟。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儿子，老大！
　　岩坎急忙摇头摇手。
　　方兴国：我讲的是真的！我要帮家里搞好生产，增加收入，给阿妈治病，修理房子。你多多做酒药饼，我拿到县城去卖了，多赚钱。我还要多积肥，给地里上肥料，提高产量。阿爹，相信我，我能做到！
　　岩坎：你当排长了，做大事，我受不起。
　　旁边的男女青年起哄、鼓噪。
　　男青年：大叔家有两个儿子，不要儿子了！方排长，有女兵没有？快给老爹送个儿媳妇吧！
　　女青年：老爹不要方排长，我阿爸阿妈要！方排长，你去我家吧，我家有新草房，你好住！
　　另一女青年：我家也要！方排长，去我家。你在工作队，阿爸阿妈就喜欢你了。
　　这个喊：我家要！
　　那个喊：我也要！
　　男男女女动手拉扯。这个揪住方兴国的胳膊，那个拽住他的腰带。有个姑娘冲在前，干脆抱住他。
　　方兴国：莫闹莫闹！我巳经定在岩坎大叔家了！
　　小伙、姑娘们不听，呐喊着，拉扯着。有人抢了他的帽子，有人抢了他的鞋子，军装也被拉开了。
　　几个小伙子把方兴国抬举起来，抛上抛下的。
　　一小伙：莫争，抓阄！
　　一姑娘：对，抓阉！
　　班长们觉得好玩，笑着跟上去了。
　　
　　11-10：摸卦日、内
　　原工作队住过的草房当了头人办公室。康本请大魔巴进办公室卜卦。
　　康本：解放军都要在寨子里认穷爹妈，我列了个名单，把孤寡老人和最穷苦的人家排在前头，带解放军上门、认亲。解放军儿子能落户、当上门女婿，更欢迎。我们各个寨子都是女多男少，新社会，男人不能多妻……
　　大魔巴念念有词，从筒帕里摸出一副老卦，是吉卦。再摸，又是吉卦。摸了第三次，还是吉卦。
　　康本：这么好！
　　大魔巴：天神给班珙寨赐了这么多好儿子，班珙寨会人丁兴旺，武士同队。再有械斗，天下无敌！
　　康本：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解放军会在寨里养儿育女吗？方班长说，他们当儿子，不能在爹妈家里住。
　　大魔巴：解放军的好种，壮如岩石，威如虎豹，灵如蛟龙，善如山泉。你要多少？能留下一个两个，足够！这要看哪家平日敬奉祖宗神灵好，才有福气！
　　康本：好！儿子不嫌多，留种不嫌少！
　　
　　11-11：哨所日、外
　　哨所像过重大节日。几十户人家要来认他们的解放军儿子。清早，战士们就打扫环境。
　　许多老人、孩子、姑娘提前到来，等候看热闹。
　　战士们敲锣打鼓，列队在哨所门口迎候，
　　群众在象脚鼓、铜铓、芦笙声中陆续来到。
　　康本、大魔巴及各大户头人、魔巴也都来了。
　　方兴国自当导游，带领群众参观哨所的菜地、伙房、“自来水”设备、马棚和骡马、肥料堆。因为寨子里不习惯备厕所，方兴国蓄意引导群众从室外厕所旁走过。
　　有小伙子还进门去“实习”了一回。
　　参观队伍中不断有人发出赞叹声。
　　操场上，战士们备好了开水，茶缸整齐地摆成一列。参观者自由饮用。
　　轻、重机关枪、六○炮，都架在操场中央，让人细看。方兴国挑选一名轻机枪手，枪就架在操场上，朝后山上一靶子打了一梭子子弹。
　　小伙子、姑娘们抢拾空弹壳，不亦乐乎。
　　
　　11-12：操场中央日、外
　　参观完毕，认亲开始。
　　方兴国指挥军容整齐、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列队。
　　赵永章站在队列中，迫不及待的样子。
　　康本、头人等寨干部，把群众围挡在一边静候。
　　方兴国：（向群众）我们哨所的战士除了五名因不能离岗缺席，全站在这里！哪一位阿爹阿妈选中了战士，今天不能带走，我们有专人登记。为了公平，只准摸，不能挑换，摸到哪个战士，哪个就是你家儿子！请大家放心，战士个个是好样的！
　　康本：（拿个花名册）哨所解放军还不多，不能每家都认个儿子。先请孤寡老人和生活困难人家领。我喊到哪个，哪个就把眼睛封住，到前边去摸解放军。方排长讲了，摸着哪个算哪个。你们今天认识、记好，解放军以后去家里做事！
　　方兴国：我再说明，我们战士只当儿子，不能当女婿。
　　康本按名单喊了第一个名字，一位老爹站出来。老爹马上被他的女儿挡住。好漂亮的姑娘！她太急，差点把头上的白银压发卡弄掉了。
　　姑娘：管家，我替老爹摸，行吗？
　　康本望望姑娘，转向方兴国。
　　康本：这家有三个姑娘，没得儿子。她是老二，16岁。
　　方兴国：儿女代替爹妈，认哥哥认弟弟，也行。二妹，开始吧！
　　康本用一块黑布蒙住二妹双眼，把她带到正中位置，再指示她向战士队列摸去。
　　战士们都笑着等待二妹走近她。
　　二妹走偏了，过了头。
　　康本喊：回来！
　　二妹伸开双手，靠近队前，战士们不由自主后退。
　　赵永章：（轻声喊）二妹，这里！
　　二妹闻声过去，摸到第一个就是赵永章，把他往队列外拉。拉远了，扯下遮眼布，哈哈大笑，差点要抱住赵永章了。
　　赵永章看着二妹，两眼发直。立即有两个姑娘冲上来，三人围住了赵永章。她们是二妹的姐姐和小妹，小妹十一二岁。三姐妹把赵永章紧紧围住。
　　战士们胆大了，摸儿子的人更急迫了。
　　
　　11-13：办公室夜、内
　　报务员写完日志，检查。方兴国进来看日志。
　　方兴国：准确吗？35个都找到家了，应该是70位爹妈，怎么只有66个？
　　报务员：其中有4家是孤独老人！
　　方兴国：做好这35家工作，全寨都能带起来！
　　报务员：35家包括你那一家。
　　方兴国：我把你机动了，以后万一我忙不过来，你帮我去做事，算咱俩共一个爹娘吧。
　　报务员：你太忙，名义上是你，实际我去做事也行。
　　方兴国：我不能只名义！我欠岩坎大叔情分。当初在工作队，我要坚决一点，把方兴边带走，他家小儿子就丢不了！如果我小兄弟在外边报销了，一辈子当他儿子也弥补不了！
　　赵永章：（乐和和地站在门口）你们还不睡？
　　方兴国：你也睡不着吧？
　　赵永章：我有桃花运，爹娘只有三个女儿，没儿子。摸着我的老二，最聪明最活泼大方的。
　　方兴国：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赵永章：我就是来向你保证，一定经得起考验！
　　方兴国：我只看行动！明日，我带人出去巡逻。哨所工作你招呼好。儿子们严禁单人行动，以班为单位，分两人或三人一组，轮流互助合作。这事有点复杂性，组织不好要出事故！
　　
　　11-14：独树成林日、外
　　方兴国带领三班战士在边界线上巡逻。爬到一条分水岭上，见一株巨大古榕树，打开地图查阅。三个战士跨出一步，伸出两臂合抱，抱不拢。
　　方兴国认真观察古榕树，其树龄在300年以上。树干分成几股，枝叉繁多，构成一片树林，形成独树成林的奇观（佤山随处可见）。方兴国细看地图，国境线就在古树旁边穿过。他在图上添加了标记。
　　方兴国：等到正式勘察时，一定要把这古树划进来。
　　他的视线向西，说：班珙部落被红线分割出去的勐困寨就在那个方向，方兴边还在勐困寨！
　　他的视线收不回来了，忡忡忧心溢于脸面。
　　
　　11-15：哨所日、外
　　赵永章带领战士们改建办公室：给房子架上模板，打土墙。
　　方兴国巡逻归来，没歇一口气，走近赵永章，看看还满意。
　　方兴国：没什么事吧？
　　赵永章：报告排长！儿子认爹娘的事，除了我，都认了门、对上号了。
　　方兴国：还有什么问题？
　　赵永章：报告排长，有我，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回来了，该我去认门了。你要不放心，就陪我去一下吧。
　　方兴国：我考验你，让你一个人去。
　　赵永章：行！我绝对经得起考验。
　　
　　11-16：二妹家日、内
　　赵永章着装整齐，背着鼓胀的挎包，走近二妹家的草房。
　　二妹三姐妹出门迎接，把他拥进草房。
　　屋里简陋、干净。老爹不在家。
　　赵永章从挎包里拿出一双军用布鞋给老爹穿。两块白毛巾一块给老大，一块给二妹，送给老三的礼物是一支铅笔，老三不喜欢，没接，二妹代她接下。
　　赵永章：这都是军用品，小意思吧。